第20章 刮目相看

第20章 刮目相看

【“陸立風我算是發現了!你就是喜歡氣我!從小到大!你不氣我你就刷不出存在感!”】

姚星辰躺在vip病房裏,左手捧著一個飯盒,右手用勺子舀了一塊五花肉,不鏽鋼的勺子放進嘴裏,牙齒擦過勺子發出細小的聲響。

病房裏坐著陸建林,何琳,牆邊站著堂本、陸烽火,還有半靠在牆上的陸立風。

廖英紅百忙之中回頭對女兒說:“囡囡啊,慢點吃,別噎著。”

姚星辰點點頭,幸災樂禍的把牆根站著的三個人都看了一遍。

廖英紅氣不打一處來,伸著指頭數落道:“你們三個小赤佬,讓我說什麽好呢?你們怎麽能讓一個孕婦餓肚子陪你們逛一下午?還不讓吃飯!你們難道不知道孕婦很容易低血糖嗎?這是多麽危險的事!”

三個小的,隻有陸立風服管一些,微微低著頭,一隻腳踩在牆根上,看了一眼床上的饑餓孕婦,那孕婦抱著飯盒幸災樂禍的晃了晃頭,對他拋了個眉眼兒,陸立風就低頭,笑了。

其他兩個小的,雖然是罰站,堂本在低頭玩手機,而陸烽火也在低頭玩手機。

陸建林坐在一旁,看廖英紅氣成那個樣子,中氣十足的訓了一嗓子:

“都給我把手機放下!”

這一嗓子,勾起了幾人的童年記憶。小時候陸建林可是說動手就動手,不管是女兒還是兒子,難逃棍棒,後來孩子長大了,就很少這種語氣說話,但小時候被打怕了,隻要陸建林臉一沉,也依舊威嚴蕩氣,令人為之一顫。

兩個小的趕緊把手機收了起來,背著手站軍姿,而陸立風也收起了笑容,把腳在地上放好,挺了挺身子。

姚星辰在床上看的那叫一個樂。

何琳看老公和親家母都生氣了,自己再不說話就顯得護犢了,於是冷起臉,看著陸立風。

“立風啊,媽媽要嚴厲的批評你,你向來有分寸又冷靜的,怎麽能讓星星出這麽大的事?你知不知道把你爸爸和我嚇成什麽樣?”

“是我的疏忽,媽。”陸立風微微頜首,認錯。

何琳知道不全怪自己兒子,又把目光轉向了陸烽火,訓導兒女的時候總是不忘先誇他們幾句:“小火,你平時那麽乖巧文靜,媽媽以為你上大學了,是個亭亭玉立善解人意的大姑娘了,怎麽心思這麽粗野,一逛起街來都把嫂子給忘了?”

陸烽火臉皮薄,微微紅了臉,不大情願的“哦”了一聲,背著手搖了搖身子。

何琳這才轉身對廖英紅說:“親家母,你別氣壞了身子,是我教導無方,讓星星受委屈了。”

廖英紅雖然對何琳有那麽點不待見,但不得不佩服人家說話辦事的風度和言語,寸寸盡顯大家閨秀的風範,怎麽到了自己這兒,就隻會掐著腰罵“小赤佬”呢?

廖英紅轉身看了一眼陸建林,陸建林也正在看她,目光相撞,陸建林別過頭去,不說話。

三個老輩訓完了話,開始在病房裏討論起陸立風和姚星辰婚禮的相關事宜,陸建林主張在國內辦。

“現在的年輕人都辦西式婚禮,婚紗香檳,我看都是千篇一律,”陸建林說:“不如我們辦個中式的,跨火盆射箭這多有意思。”

何琳也主張中式婚禮:“鳳冠霞帔我去準備,我對絲繡蠻有研究的。”

說到這裏,病房門口進來一個人,人還沒進來了,笑聲就蓋住了所有人的談話。

姚星辰抬頭一看,是二叔陸鐵金,他的身後,跟著梁美仁。

陸鐵金穿了一身黑,黑色t恤黑色格子襯衫,顯得健壯又年輕,皮膚黑的發亮。

“哥,嫂子,你們兩個讓我大侄女兒頂著十斤的鳳冠坐轎子射箭,還不折騰死人啊?要我看,就去國外結,我包機,去大溪地,請幾個親近的人參加婚禮,這樣符合年輕人的浪漫,又保密,畢竟我大侄女兒是個小明星。”

姚星辰彎起眼睛賊笑著看向陸鐵金:“還是我二叔最懂我!”

“哈哈哈!”陸鐵金的笑聲簡直是震耳欲聾:“你二叔我永遠走在時尚前線!哪像這兩個老古董。”

“去你的!”何琳瞪了他一眼,笑了。

陸鐵金這人快人快語,想什麽說什麽:“我就喜歡我大侄女兒這樣的女子,不如你給我做兒媳婦咋樣?”

陸建林瞪了他一眼,陸鐵金這才想到身後還跟著自家兒媳,尷尬的賠笑著拍了拍梁美仁的肩膀:

“不過我還是最喜歡我自己的兒媳婦,哈哈哈哈!”

病房裏,幾隻冷汗的烏鴉飛過…

陸鐵金輕咳一聲,背著手坐到陸建林身邊去了。

兩個老頭互相對望了一眼,都有幾分同病相憐的無奈。

想當年混跡江湖,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也是硬漢一條,沒想到老了老了,也都得看兒媳婦的臉色。

唉!

二十年前舊詩卷,十人酬和九人無啊!

梁美仁也是幾天前得知,陸立風即將娶的妻子竟是姚星辰,而她今天也是被二叔拉開探望這個未來妯娌的,再次相見,竟然比初見還要尷尬。

姚星辰倒是從容,放下飯盒,以為不明的看著她,指了指身旁的座位,拍了拍:“大嫂,別站著呀,坐。”

言語之間,仿佛她從不記得她一樣。

老輩人繼續商量婚禮,兩個小一點的也都繼續玩手機,隻有陸立風拿出筆記本在沙發上忙些私事,眼睛卻偶爾看向兩個女人那裏。

梁美仁說:“怎麽樣?沒事吧?懷孕了不應該魯莽,還得多用心照顧自己。”

姚星辰挑了挑眉,笑了,低聲說:“是啊,大嫂懷孕有經驗,我還得向你多多請教。”

梁美仁目光閃爍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麽不堪的往事,麵色並不想剛才那樣溫暖了。

“我收到你的禮金了。真是用心呢!”梁美仁勾著嘴角,說。

姚星辰自然知道她指的是那一枚硬幣的事,皮笑肉不笑:“那禮金,我是幫人轉交的,知道嫂子現在過得不錯,他也就放心了。”

梁美仁臉上的笑容瞬間多了幾分苦澀,搖搖頭,大大方方的拍了拍她的手:“妹妹,我下午還有一台手術,我得先走了,你一定要注意身體,千萬不能再出什麽差錯。”

姚星辰點點頭:“當然,我會注意的。”

梁美仁看了她一眼,起身,與長輩一一道別,又拍了拍陸立風的肩膀,盡顯長嫂風範,便匆匆離去了。

長輩們也不便久留,各自有各自的事宜,知道姚星辰沒事,也都放心離去了。

病房裏隻剩下在沙發上辦公的陸立風,和靠在床上發呆的陸立風。

筆記本鍵盤的聲音,和鼠標的清脆響動,充斥在整個房間,陸立風忽然停住,看了一眼她手旁放著的,吃了一半卻不再動的飯盒。

“怎麽不吃了?不是餓了麽?”他問。

姚星辰沒聽見,靠坐在床上,雙眼放空。

她一看到梁美仁的臉,就會不自覺的想起她空洞的眼神,和鋪天蓋地的血腥。

還有池穆躺在擔架上,蒼白的唇角吐出白沫,奄奄一息…

陸立風見她蒼白著小臉不說話,把電腦扣上,放到沙發上去,站起身來走到她的床邊,拿起飯盒和勺子,挖了一小口飯,送到她嘴邊去。

“再吃幾口。”

他的聲音很溫柔,像是一條溫軟的鞭子,抽在她的神經上,將她從另一個男人的記憶中,拉回現實裏。

姚星辰偏過頭來,看他:“人都走了,不用演了。”

陸立風看了看她,又把勺子和飯盒放回桌上去。

陸立風沒什麽表情,似是與她閑聊:“你是羅京戲劇學院畢業的,你的池穆哥,是哪個學校?”

姚星辰想也沒想:“b大醫學院。”

陸立風點點頭:“那他和嫂子應該認識。”

姚星辰皺著眉,警惕的看著他:“你怎麽知道他們倆認識。”

陸立風說:“同學院的,她是係花,你池穆哥看長相,也知道是個風雲人物,怎麽可能不認識。”

姚星辰頓了頓,一張確實是這樣,便打消了對他的懷疑。

陸立風又說:“那既然這樣,婚禮要不要請他來?”

姚星辰一下子就急了:“你怎麽想的啊,把我最愛的男人請來參加我們的婚禮,這不是刺激他嗎?”

陸立風淡淡的笑了,帶著一點對她的嘲諷:

“他又不愛你,被刺激的也應該是你。”

“你!”

姚星辰隻覺得被人戳中了痛處,心口窩颼颼刮風。

“陸立風我算是發現了!你就是喜歡氣我!從小到大!你不氣我你就刷不出存在感!”

陸立風聳聳肩,無所謂的樣子:“我們的婚姻本來就夠無聊,我也是給自己找點樂趣而已。”

姚星辰瞪了他一眼:“難道你忘了我是怎麽昏倒的嗎?就是你氣的!要不要再給你昏倒一次?”

陸立風把飯盒重新拿起來,喂到她嘴邊:“你那明明是餓的,再吃幾口。”

姚星辰別過頭去,不吃,他的手臂又伸過來一點,她的手距離她的臉很近,姚星辰嗅了嗅,又嗅了嗅,覺得不對勁。

怎麽他身上有一股…

“陸立風你還抽煙?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會抽煙呢!”

不是吧,小古董長得白麵書生似的,應該是規規矩矩的優良青年啊!怎麽會抽煙呢?

陸立風把勺子遞到她嘴邊去:“吃一口我就告訴你。”

姚星辰對他刮目相看,聽話的吃了一口飯。

陸立風把手收回來,俊眉一挑,意味不明的看著她:“你不知道的多了…”

姚星辰也很久沒抽煙了,煙癮大作,衝他諂媚的笑,伸了伸手:“還有沒有?好兄弟,來一根。”

“沒了,就一包,抽完了。”

她昏迷躺在病床的這段期間,他站在走廊裏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直到護士來提醒他醫院裏不能抽煙,他才掐滅最後一支。

姚星辰唉聲歎氣的躺在床上,一改方才諂媚的嘴臉,煩躁的揮了揮手:“去去去,看見你這張幸災樂禍的臉我就煩,我要睡覺!”

陸立風把空煙盒掏出來,往她身上一扔,姚星辰立刻像個小豚鼠一樣爬起來,抱著煙盒使勁兒在鼻子前嗅來嗅去。

望梅也止不了渴,姚星辰狠狠的瞪了這個害她懷孕,奪走她一切美麗生活的始作俑者一眼,咬牙切齒:

“陸立風!我恨你!”

陸立風看她憋屈的樣子,沒還嘴,一派悠閑的繼續回到沙發上捧起筆記本辦公去,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