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心病狂

57、喪心病狂

“葉侖……葉師傅怎麽還沒回來啊!”胡七離百無聊賴的躺在一邊,腳尖點點齊漠武的額頭,齊漠武躲過,手抓住胡七離的腳,抬手撓腳心……胡七離狂笑打滾,兩人又扭到一塊。

我不鹹不淡的應了聲,獨自看著手中的連環畫,時不時看看窗外。

雨又大了呢……

龍濤燁走後不久,如他所言,大批的道士和尚湧入這裏,甚至還有打著一個什麽慈善宗教會議的名號來轉移別人視線,一時間本來就不大的市區經常能見到僧人和道士。

我和師父自然是懶得出門的,對那些自以為是的修真者沒有絲毫想法,而許多法力較弱的妖怪也經常上門避難,既然我們答應了龍濤燁,就沒有不接收的道理。

這樣以來,家裏反而熱鬧了。

隻是這樣更看出了師父的魔性,他完全不允許任何一個妖怪碰到我,時間越久,甚至到了連看一眼都會惹他不快的地步。

我隱約知道了龍濤燁的擔憂,奇怪的是,一向比我聰明精明的師父這次似乎完全不去考慮別的,隻是一心一意的和我膩在一起。

擔心逐漸加大,我終於第一次開始後悔為什麽我這麽快答應去飛升。

想想那老頭急切的樣子還有從三年試煉變成三月的做法,我就不該被這點小便宜衝昏頭的!

那為什麽我會被這點利益衝昏頭?

這還是我嗎?

如果我的心境真的平和,千年都過了,區區三年的曆練我根本不曾也不用害怕。

可那老頭跟我說隻需三個月的時候,我竟然也有了急切的覺得越快越好的感覺。

真的是因為不斷對自己說的是想保護師父嗎?

又或者是,如果三年,我真的無法保持自己的心境了。

原來……我也在逃避。

手微微抓著衣角,我頗為糾結的再次看著窗外,雨越來越大。

這麽久都不回來,看來這次的挑戰者有點材料,我有些不放心,聯係了師父,圓光鏡中的他笑的溫溫柔柔:“沒事,小侖,我需要殺雞儆猴一下,否則這些人還會繼續車輪戰這種無謂的消耗呢。”

“殺雞儆猴?你打算怎麽做?”

“小侖,你也是修道之人,所以我自不會對那些道士做什麽過分的事,你還不相信我嗎?”

“……好吧,那你小心。”

我切斷了圓光鏡,感覺自己很像等老公下班回來的家庭主婦- -。

這想法太傷人了……

胡七離和齊漠武實在閑的發慌,出去約會了,隻剩下我一人,於是很不幸的,日常生活乏善可陳的我隻剩下捧著書發呆的份。

一絲陰冷的氣息隻是閃過了一瞬,我以為隻是普通的靈魂逃過,沒再注意。

可當抬頭間看到落地窗前死死盯著我的白衣女人時,我笑了,朝她揮揮手:“我找了你很久啊,怎麽現在才來?”

雨水穿透她的身子直線落下,可是她的發梢和衣角依然淌著水,用靈魂聽還能聽到嘀嗒的水聲,近看這女人發現她長的非常普通,可是垂落的黑直長發和她略俏的嘴唇卻給了她一種聖潔的感覺。

給人聖潔感的鬼魂……讓我想想……:“你是早就被收了……還是剛被收不久?”

女鬼張張嘴,發出喑啞的嘶聲。

我當然不懂鬼話,隻好幹瞪眼。

女鬼一瞪眼,猛然張大嘴仰天長嘯,然後五指成爪,隔著玻璃朝我揮來,無實體的手瞬間伸長,直接朝我頭頂罩來。

我一動不動的盯著她閃爍著詭異金光的眼睛,她的手剛觸及到我的頭頂,猛地發出一聲慘叫。

一陣金光在我頭頂浮現,幽幽的蕩了一下又隱入我的身體,唯有女鬼的手被金光蛇一樣的腐蝕灼燒,女鬼在窗外漂浮著,蹬腿慘叫,形狀痛苦。

“居然有仙家養鬼使,你的存在不為人所知吧……那麽見到你的我,是不是必死了?”我淡淡的說,站起來走向她,“你背後的,是誰?”

她不斷扭動慘叫,我不耐煩的給她一個靜心咒,她慢慢的平靜下來。

金光咒對於鬼魂的折磨是不用說的,我在身上加金光咒對付她顯然也是故意為之,可是經曆如此痛苦,平靜下來的女鬼絲毫沒有恨意,隻是靜靜的瞅著我。

我說過我不懂鬼話,但我也明白自己不是能理解眼神含義的人,雖然最近有進步,但是還不至於看懂鬼魂那漂移的眼神。

隻能默然的走上前:“你既然有主,我也不奪人所愛,如果你妄想殺我,麻煩你現在就轉頭吧,我實在不忍心捏死你,如果你不管殺不殺我都是一死的下場,那你還是跟著我吧。”

我不知道師父以前是怎麽挖牆腳的,不過我所知他手下很多鬼使都是挖牆腳的結果,以前那些被挖牆腳的道士因為師父過強,敢怒不敢言,可是現在這鬼魂眼中的金光告訴我,這女鬼是被仙家煉過的。

不知道把這女鬼挖來我會有什麽下場。

“怎麽樣,考慮一下?”

女鬼沒什麽動作,她隻是靜靜的看著我,眼中似乎有水光在流動。

她忽然轉身,往樓下飛去,飛了一段路,又看看我。

“跟上?”我想也沒想,隱身飛出去。

女鬼的方向我很熟悉,三雲山,這城市唯一的景點,也是我去的最多的景點,爬山,賽車,第一次遇到她。

她熟門熟路的飛到三雲山一處很隱蔽的地方,我這才發現山下有一個石洞竟然是用幻術遮蓋起來的,裏麵竟然另有乾坤。

“如果有人不慎踩進來掉下去怎麽辦?”

她看白癡一樣的看我一眼。

我訕訕:“好了我知道了。”那些倒黴蛋如果不摔死肯定有人在下麵負責補一刀……隻能怪這些人命不好,沒事漫山遍野瞎跑什麽呀。

進入洞中,一絲陰涼之氣撲麵,果然洞底散落著不少白骨,還有不少旅行包,顯然都是保持死時的樣子。

女鬼繼續飄向深處,過了許久,轉入一個石洞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道士。

這道士修為不高,才剛到開光期,卻已經到了垂暮之年,他微微垂著頭委頓在石壁邊,感到我們的氣息,猛地抬頭,看到女鬼後鬆了口氣,看到我卻身子緊繃。

他朝女鬼招招手,女鬼沒動,他皺眉:“蒹葭,你被脅迫了嗎?”

女鬼看看我,我不知道她想讓我幹嘛,隻好呆呆的站著,知道那老道士扶著石壁咳嗽了很久,我才上前,掏出一個瓶子遞過去。

雖說死道友不死貧道,但是現在洞中的隨便一個都不能給我任何危害,所以略施援手還是可以的。

女鬼蒹葭垂眼飄在道士身邊一動不動,老道士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打開瓶子,一股清涼的香氣飄出來,老道士精神一振,迫不及待的倒出一顆咽下去,然後蓋上蓋子又還給我:“多謝道友相助,貧道銘和子,自茅山而來。”

“你接過的時候是不是在想反正你也打不過我怎麽都是死不如搏一搏?”我拿過瓶子,不鹹不淡的說。

銘和子一愣,苦笑:“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老夫這樣也不算過分吧。”

我搖搖頭,看著一動不動的女鬼:“這魂你怎麽來的?”居然比我還膽大,敢挖神仙的牆腳。

銘和子搖搖頭:“我看一狐妖正要收她,見她怨氣不重,順手救下,她就一直跟在我身邊,此鬼雖稱不上心地善良,但還算乖巧,我便沒有為難她。”

“狐妖?”

“沒錯,是一隻三尾炎狐,似乎專門為了抓捕此鬼而來,不過貧道救下她後,那狐狸也沒再追究。”

“男的女的?”

“是一隻雌狐。”

哦!悅伊,不過她抓這女鬼幹嘛……難道跟我前陣子被襲擊有關?

“我有點事問這女鬼可以嗎?”

銘和子吃了我的丹藥後麵色紅潤,雖然還有些氣虛但已經無大礙,聞言隻是點點頭:“貧道不是此鬼的主人,無法做主,道友請自便吧。”

說罷盤腿坐下,不再理會。

女鬼依然一動不動,隻是轉向了我,她的表情依然靜靜的,沒有因為銘和子的愈合而有波動。

“你當初為什麽襲擊我?”

一聽我的問題,女鬼還沒什麽反應,那老銘和子倒是睜開了眼睛,驚訝道:“道友竟是那狐妖的朋友嗎?”

我轉而看他,點點頭。

“難怪了,那妖狐也說,要不是蒹葭襲擊了她的朋友,她也不至於勞心勞力的來追殺一隻鬼,沒想到道和妖竟能有如此友誼。”銘和子輕輕的感歎,“以前隻是在書中見過這樣的友人,可貧道一生抱著善心接觸所有的妖魔鬼怪,竟沒有一隻值得結交……唉,天命啊!”

不管他在旁邊唧唧歪歪,我再次盯著蒹葭:“別讓我重複問題。”

蒹葭是女鬼,自然不能說人話,她眼神動了動,看向銘和子。

我對銘和子說:“你介不介意讓她附體一下?”

銘和子一怔,表情詭異起來,一個道士要讓一個女鬼俯身,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但是此時卻是我在問,他不由得有些猶豫。

我麵無表情的說:“開光期到融合期隻需要我的一顆蓮心豐神丹,融合期到心動期隻需一顆開源金寶丹,剩下的雖然還需要你自己修煉,但是有我百源丹相助,即可事半功倍,在你死前,可以讓你修成元嬰,得以長生。”

道士一聲追求長生不老位列仙班,但是真正修成正果的少之又少,一個山門能有一個修出元嬰得以長生便足夠揚名立萬,這銘和子多半也是千萬不得誌的老道之一,此刻聽我所說,眼睛頓時閃亮:“你,你……”

我點頭:“看不出我修為?我以大乘百年,一個月後便可飛升。”

這種事情普通人開玩笑可以,道家人卻絕不會拿此說謊,上天可是看著的呢,銘和子立刻拜倒:“聽憑前輩吩咐。”

“好,這一個月你聽我吩咐,我會照你的進都給你相應助益,現在,放鬆心神,讓蒹葭上身。”

銘和子立刻念動護魂咒文,鬼魂強行上身是有巨大損害的,如果有了相應咒語做防護措施,則事後的事後的傷害可以忽略不計,當然,如果鬼魂用這身體去打架則另當別論了。

蒹葭慢慢的融入了銘和子的身體,銘和子畢竟是修道之人,身上的氣息讓蒹葭皺起了眉頭,但是她還是融了進去,皺眉的表情便延伸到了銘和子蒼老的臉上。

“啊,俄……”她試了試音,然後朝我福身行李。

看一老頭給我做這種古代淑女的禮節真的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我連忙擺手:“你快說吧,別上太久,對身體有害。”

她笑了笑:“道長有禮了。”

“嗯,我說了,別讓我重複問題。”

“小女子襲擊道長,確實是別人指使,至於原因,小女不知,那是仙家主人的意思,不是我們能夠知道的。”

“你那主人是誰?”

“莫玄真君。”

“沒聽說過……幹什麽吃的?”

蒹葭猶豫了一下:“司掌煉丹。”

“煉丹的不是太白真君嗎?”

“道長,天界煉丹仙人無數,太白真君隻是主事的,他手下的仙人各有其擅長的丹藥。”

“這樣啊……”我可以理解,每一種丹藥需要的材料和控製力度都不一樣,若有擅長的,就像是流水線一樣,各展所長,自然效率更高。

“那他煉的什麽丹?”

“小女不知……”她又福了福身,臉上是惶恐。

看來也問不出什麽來了,一問三不知的樣子,我隻好轉話題:“那你今天為什麽襲擊我?”

“因為……”

“別讓我重……”

“因為小女子想救鳴和道長。”

“那跟殺我有什麽關係?”我頓了頓,“後來怎麽又改主意讓我跟著你走了?”

“一開始,小女子想抓了道長您給我的仙家主人,換得靈藥救治他,結果發現您的修為不亞於我那仙家主人,便想著您或許能救他。”

“哼。”我冷哼,“算盤打的不錯。”

“小女子有罪。”蒹葭連忙低下頭。

“銘和子怎麽受傷的?”

蒹葭忽然露出有些討好的表情:“是因為城南處有一道魔出現,眾道人正在圍攻他,那魔太強,銘和道長不敵,才被打傷的……道長,您這麽強,一定……”

城南……不就是師父嗎?我竟然救了圍攻他的人?!我有種哭笑不得的樣子,正在想事了後怎麽處理這道士,但是想到我曾經答應過他的事,再說他這樣的想法也是正常,不由有些捉摸不定。

不過想到蒹葭剛才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忽然想借此嚇嚇她,雖然從來沒玩過什麽心理戰術,但是試試也好。

看我不說話,蒹葭又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聲:“道長?”

我冷冷的看著她:“我有些後悔救他了,你們所說的那個魔,就是我師父。”

“什麽?!”蒹葭大驚,連忙轉身習慣的想護住本來在身後的銘和子,忽然想起她已經附身於銘和子的身上,居然作出雙手抱胸的樣子。

我一臉黑線,這模樣我就好像是那個什麽犯似的。

我擺手:“你不用緊張,要死也要等你離開他的身讓他明明白白的死。”

“道長!”蒹葭忽然跪下,流下眼淚,“蒹葭請求道長手下留情,那魔一出世必然大亂,任何道人都不該袖手旁觀,更何況助紂為虐呢!?”

“我和我師父相依為命千年,好不容易入了大乘能夠得窺仙道,如今他成魔,我自然要護他周全!”我義正嚴詞,氣勢凜然。

“道長!”蒹葭眼睛瞪的溜圓,“怎樣才能讓道長不殺鳴和道長?”

“怎樣?”我看看她,“告訴我,為什麽那個莫玄真君要殺我,不僅這個問題,把你所知道的有關我和我師父的事情全說出來……否則……”

蒹葭低頭想了一會,抬頭問我:“道長是不是一個月後就會飛升?”

“沒錯。”我皺眉,“現在不是你問我問題的時候,而是你交代的時候!”

“小女子明白,隻是想知道而已。”蒹葭低頭整理了一下,說,“道長,小女子雖然不知道全部,但是仙家主人的隻言片語卻聽到不少,仙家主人煉的是逆神丹,那是仙家人用來提升修為的丹藥,是天庭最高級的丹藥之一,比起太白真君最好的丹藥也不遑多讓,而那逆神丹的主要材料,卻是修為精純高深的生靈。”

修為精純高深的生靈?我皺眉,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卻覺得太不可思議。

“道長有所不知,昆侖作為仙家的福地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修為高深的生靈好找,可是精純的卻難說了,但是凡是昆侖山所處的,十之八九必是內息精純之物。”

看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蒹葭的表情卻越是惶然,她有些支吾的說:“由於昆侖山乃天之龍脈,守護八方炎黃子孫,將惡劣之環境全部加諸己身,所以昆侖山上生靈很難生存,就連仙家都難以忍受,而且如果用特殊方法圈養生靈,那這些生靈也無法煉出高等的逆神丹,必須是憑借自身力量在昆侖山上修煉之物,數萬年來,仙家對於昆侖山上的生靈都是珍而重之,輕易不用,逆神丹也是數百數千年才出一顆,並不是煉的少,而是能熟練掌握技巧的隻有我仙家主人一仙,再加上成功率極低,數百數千隻生靈都不一定出一個,沒煉一丹都要數十年,一丹作廢則又要重煉……”

“所以說……”我臉色發黑,“我就像是一個飛升的材料?”

蒹葭低下頭:“小女子也是從那隻言片語和偶爾見聞中推斷得,不敢妄言。”

“這些隻言片語已經足夠了。”我握握拳,“這就是你勸我不要飛升的原因?他們居然幹用神仙來煉丹?”

蒹葭的臉上忽然淒涼起來:“道長您有所不知,蒹葭曾經失憶,見了那丹爐後卻逐漸清醒,原來蒹葭,曾經就是昆侖山腳的一個小小的雪精,修煉成人也有百年,卻不想……”

修煉成人的雪精?我和師父這麽多年都沒見過幾個,從無意識之物到成為萬物之靈,那需要多久的磨難和修行才能做到,蒹葭已經算是個值得敬佩的妖怪了,沒想到遇到這樣的慘禍。

居然能把一個人投入丹爐去煉丹,天庭那幫煉丹的人已經喪心病狂了!不,是所有仙都喪心病狂了!

補我前兩天= =

本來以為昨天回來就能更,沒想到累的不行,隻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