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強者·少女·金魚與槍

第10章 強者·少女· 金魚與槍

?男性成人,瘦瘦高高的,手腕處青筋暴起,在瘦長的手臂上蜿蜒。這陣勢,根本不是對手,極有可能是念能力者。

“嗨!”我對他打了個招呼。

他站著不說話,事情發展勢頭不錯,沒一刀了結我。

“先生找我什麽事?您是……?”

男人看了看周圍,盯住瑪奇家那個位置看了幾秒鍾,鑽進了我的窩裏:“前幾天有一隊小孩在這裏解決了?”

我眨眨眼:“我不知道啊。”我往後靠靠把背後的斧頭擋上,不過好像晚了一步。

“是你幹的?”男人的眼睛細長,陰鷙之氣橫生。

“不是。”

“不是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唉,是是是……”我狗腿地對他笑著,把那把探到眼前的刀子小心地推開。“大人您還沒說您來找我什麽事?”

來者把刀收回腰間別好,掃了一眼周圍,迅速把字典,食物存儲洞,水罐盡收眼底。他的眼裏突然有了笑意,鄙夷道:“每天都會看?”

“是,閱讀書籍沒有問題。”庫洛洛,趕快展現你的價值啊!

來者收回目光盯住我:“我是西蒙,羅迪福元老家小少爺的手下,最近你殺的那群人,其中有個綠眼睛的我們家少爺認識。”說到這裏他停了,看著等我的反應。

果然說,抱大腿這件事無論放到那裏都非常有用。什麽時候,咱也有個大腿就不用天天在這裏吃殘羹冷炙了。

“所以貴家少爺來派您解決掉我?難得能找到我這裏,但流星街的打拚之事太多,貴家少爺就如您所說隻是認識一麵的話,對此事的上心程度並不高。不然您也不會在這裏同我道出事情的原因,不然直接殺掉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不是嗎?”

他介紹自己是先介紹名字,並不是先將官職放在前麵,不是說我是XX家族的XXX。我腦子裏飛速地旋轉。

“流星街死人的事每天都有發生,如果按貴家少爺的麵緣來算,豈不是讓您每天都在忙活?所以我推算大概隻是一句話的事,後果……少爺們自有他們自己的事情,對後果會仔細過問嗎?”我試問道。

西蒙搓了搓他那短短的黃發,嘴角的笑意加深:“繼續講下去。”

“而且我想憑借武力的話,您在這個位置的確是受了委屈吧,為什麽不離開流星街呢?”我眼瞅著他的刀出鞘,擺了下頭,刀擦著我的臉頰過去釘在垃圾組成的牆壁上。

話說多了就過了,太聰明一定死的早。樹大招風,槍打出頭鳥,表演過頭了啊,我內心不住悔恨。誰會留著一個能猜到自己想法的人?

你以為自己現在有那個價值和人家平等論事嗎?你的身份和地位已經擺在那裏了,不要忘記這一點啊。

大概是見到我驚愕的表情很滿意,西蒙冷哼一聲拔下刀子。我垂下頭不出聲,這個時候就別再逞強了吧。

西蒙殺了我,不會得到什麽好處,對於那個元老家少爺來講也就是一句話。問殺了?答殺了。

西蒙不殺我,是看中了我存在的價值。

但我存在有什麽價值呢?武力,沒有,那就是智力了。

情報!我抬起頭看著西蒙,心下了然。不論西蒙以後自己著手打算什麽,這方麵的內容他都是需要的。

“想清楚了?”

“我知道了。我叫庫洛洛,”我點點頭,伸出手,“您以後有什麽事情吩咐我吧。不過前提是我能安全回來,而不是為了你丟掉性命。”

西蒙一笑:“這是所有流星街人都會提前考慮的。”說完竟然抬腳就走,強者都是這麽了斷利索?

留下我一個人舉著手愣愣地坐在那裏,感覺到臉頰上一片火辣,我用手一擦,流血了。

今晚算是怎麽回事?但不管怎樣,命都是保住了。

每天都變著法子想著如何保命,到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了!真沒勁!我笑笑,振臂為自己歡呼一下吧!

手習慣性地摸向旁邊的,卻探了個空。訕訕地收回手,錄音機早就不在了,這個習慣還是沒法改變呢。收回的手摸摸鼻子,感覺有些對不住父親。

但是他會理解我的對吧?

保佑我,父親。

保佑您的兒子,庫洛洛吧。

洛伊懷孕了,這對於一個風塵女子來說不是件容易的事,按她自己的理論那就是,上天給了她個寶貝,她死也要生下來。

孩子是哪個人的她已經說不清道不明了。

哎喲,我聽到了多麽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她死也要生下來?這是流星街人嗎?我“噗——”得噴了出來。

“你不要再挑戰我們的忍耐力了大嬸!”我狠狠地嘲笑了她,她一把西瓜頭照著我就丟來了。

我頭一縮:“老母雞你這麽凶,你家孩子生下來也這樣怎麽辦?”

聽到這話她一猶豫,皺緊眉頭收回手:“我最喜歡小姑娘了,得淑女一些。如果是個小子的話……”

你妹啊,這女人還在做春秋大夢呢。姑娘家在流星街多麽難帶,淑女?淑女一點讓人家欺負了去。

我低頭,發現一本詞典好像翻爛了。找到它時本來就是丟掉的垃圾,外麵的膠皮皮兒能有多好?撿起散落的頁碼,看到上麵全是泥點粘的痕跡,不由地一笑,那是剛來流星街時物資還比較貧乏。

現在我已經有一支圓珠筆了,雖然是西蒙友情相送。

我的腿也已經好了,除了留下了扭曲好像大蟲的疤痕。這個我倒不在乎,平日裏很少去管外表,現在臉上還糊著一層土,說實話我忽然開始想念以前那些能洗澡的日子了。

在筒子樓裏和弟弟搶花灑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又去雜貨鋪子?”瑪奇頭兒也不抬,坐在門口,給阿托縫衣服。

“昂。對了,斧頭今早晨還給阿托了。”

“他帶著斧頭出去了?”瑪奇抬走皺緊眉頭。

我用袋子把字典裹了好幾層,帶著它上路了。要走幾個鍾頭才到交界區域的,雜貨店的老叔收雜物,可以與他進行交換。不過要確保你手裏的確是好東西。上一次的治傷破的藥就是在這裏交換的。

“老板,我又來了。”這是一棟兩層建築,樓下是鋪子,上麵就不清楚了。但看著能在交界區域建房子有居住權的,一定是強者。而且是直屬元老下的,操控監管流星街。

“老叔不在,咦?你是那個交易半導體的。”少女收拾了腳下的東西,抬起頭驚訝道。

“你還記得我,真是榮幸。”我把詞典放上去,“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就像交換本書,隨便什麽都行。”

“噢……”少女翻開手中的詞典驚訝,“怎麽全是泥點?這可不好弄,你知道上麵的人都愛幹淨。”

幹淨個屁,流星街你追求啥幹淨?豬圈裏鋪地板磚啊?

“你隨意吧。”我撇撇嘴,不過就是壓價罷了。

“嗯,泥點子還是能抹了去的,你去那邊看看書吧。”少女一指第四個抽屜。我看著這裏一牆壁的抽屜心寒,怎麽和警廳裏的停屍房一樣,一格格的,一拉就是一個人長的抽屜。

抽出方方正正的抽屜,果然是一人長的大抽屜,我心中的懷疑更深了,這櫥子就是停屍房儲藏屍體的吧。

入眼的是碼得整整齊齊的書,書脊朝上讓我很容易就能看到書名。厚的,薄的,長的,短的,破爛的,新的?不,是半破爛的……

一直看到最後,我大體瀏覽了一遍你,排在裏麵的大都是較為幹淨的書。那字典並不珍貴,也許隻能交換本破爛的書了。

撥動書的手停住了……

《金魚與槍》排在抽屜的最末端,九成新,外麵包著一層塑料薄膜。

我有些顫抖地小心抽出來它來,想伸出手觸摸那個作者姓名:“湯姆魯西魯”,好像剛看到自己的手多髒似的,我連忙縮回來狠狠在衣服上擦擦手。

“那本書啊,是肖元老家的小姐讓人寄放過來的,對了,留下說如果有人來交換這本書,必須去親自見她一麵。”少女把詞典整理幹淨,找了個空吧字典擺了進去。

我張張口沒有說什麽,把書擺回去。看著它靜靜地躺在那裏,我總覺得它好像是等著我一樣,最終我還是把它取了出來。

不該把它留在那裏,它一直等著我,等到我有實力能拿回來時,不知道它已經被誰帶走。

好像約會一樣。

“你說的那個肖元老家怎麽走?”我把書抱在懷裏。

“你找人問問就是了。”少女把抽屜推回去。

“交界區域我沒法過去啊!一過界就得讓人頂上把東西搶了去。”

“噢,你不說我還忘了。”少女低頭從櫃台裏抽出個箱子,“那家小姐說過拿著這個就行了。”說著交給我一把槍。

我目瞪口呆,好家夥,這是讓我拿著槍硬闖還是要怎樣?

“你傻啦?上麵有這個家族的徽章。”少女白了我一樣丟過來。

我接住槍,看看左右,在手上打了個旋。很熟悉的記憶,我對槍不陌生。

“喲,用槍老手?動作很熟練啊。”

想起少女的話我收住動作,被人看去掌握情報總是不好的。對她笑笑我離開了雜貨店。

這算不算是我第一次出十三區呢?算是一趟遠門了。我有些惋惜,自己的窩裏還存著些食物,不吃的話,眼看著這種天氣,肯定得壞掉。

後來我才發現,我想的多麽多餘。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見小姐,首先要洗澡。這一點是我沒想到的,跟隨著仆人穿過一條條長廊,我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了流星街了。

我隻是要這本書而已,不需要這麽大架勢。就算是有什麽交易,小姐不想見這些垃圾堆裏打滾的人話,讓下人傳個話也行。怎麽看著架勢像相親一樣呢?

洗完澡,頭發還有些微濕,它們有些翹,我才發現我是多麽久沒有剪頭發了?穿著一件灰色的短袖T恤,一條灰色的休閑褲,我坐立不安地在小會議室等待傳說中的肖小姐。

前些日子剛說完抱大腿好啊,現在有個大腿伸過來讓抱。

我看了看《金魚與槍》的封麵,決定拆開它。隨著塑料紙被拆開,有些凹凸不平的封麵觸感很好。

我翻開了第一頁。

「有時候有些人將所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卻沒有辦法說出口,又或許說他選擇不說出口。」

父親開始轉變風向,不寫給小孩子看得東西了啊。

「為什麽不說出口?為什麽不改變?隻因為他愛他。」

《金魚與槍》排在第一個故事,後麵是五個小故事。原來是短篇故事集,我翻開了第一頁。

「金魚從生下來時就發現自己隻能呆在水裏,在水裏遊泳,在水裏嬉戲,做什麽都好,卻也隻能在這裏。頭頂上的天空隔著水層感覺觸手可及,想探出頭,卻發現迎來地隻有窒息。」

「金魚的家在一塘平靜的水塘中。金魚沒有事幹的時候就會看著自己的上方,一些清清楚楚的。它看得心裏跟明鏡似的。」

「日子過得久了,金魚很寂寞。除了小鯉魚,它沒有別的朋友,也沒有其他生物的存在,讓金魚懷疑這就是整個世界。結果有一天,水塘中熱鬧起來了。外麵來了個人。」

「那人將手中的魚槍擱在水裏,站在岸邊不知道再做什麽。」

「金魚遊過去,好奇地用唇觸碰魚槍。‘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麽?’同樣也有魚繞過去用唇輕輕觸碰槍,好奇地打量著它。」

「‘我是來和你們做朋友的。’槍對周圍的這一群大大小小的魚笑道。」

「有不少魚掉頭就走,槍的尖頭上有血腥的味道。過了一會兒,槍周圍隻剩下了金魚。金魚是多麽渴望有一個新朋友啊,它輕輕吻著槍,在它周圍遊來遊去。」

「頭頂上那人的腳邊有一個水桶。金魚看到有一條魚在那裏麵跳了出來,跌回草地上,撲棱著。人把魚撿進了魚桶。」

「金魚能看到這一切,水麵上的事情,它心裏跟明鏡似的。」

「‘你來這裏做什麽?’金魚再次問道。」

「‘我來和你們當朋友。’槍還是這麽說。」

我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