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個典故(2)
第六十四章 一個典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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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北城門已經近在眼前了。方墨回頭看,山穀裏北狄人的大營鋪滿了整個山穀,繁多如盛夏時節頭頂蒼穹的點點星光,數不勝數。風起了,漠北淒厲幹冷寒風刀子一樣刮在臉上,生疼生疼。此一別,到底是咫尺距離,還是生離死別?她心中一片茫然。
孫瑾瑜見她回頭躊躇,連忙拉了她,說道:“方墨,咱們快到了,走吧。”
是啊,肅北的巍峨就在眼前,隻要跨過前麵一道山溝,就可以一覽漠北的雄壯與威嚴。這山溝陡峭深長,原是環城的一條河道,曆了數百載風雲變幻,河水早已幹涸,隻空餘這幽深河道猶在述說無數風霜。
許是趕路急了,方墨腳下一個踉蹌,若不是身邊有孫瑾瑜在,她差點迎麵撲到溝底。孫瑾瑜攙了她起身,說道:“小心點,這天又黑,莫要再摔了。”他話音剛落,周遭的天就突然一下亮堂起來,黑天像是被人猛拉開了塵幔,隻轉眼間就天明了。
方墨猛然抬了頭去,瑩瑩火光之中,她的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深溝四周無數人馬密密林立著,寒冷兵刃泛著幽幽嗜血寒光,火把迎風呼呼飛舞,將天地變得一片昏紅。
蕭幀怔怔望著那些人,緩緩抽出懷中長劍。孫瑾瑜轉了一個身,黑紅臉也失了沉穩,喃喃說道:“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衝天火光之中,一青色身影出了列隊,曾遂溫煦臉上帶了緩緩笑容,說道:“幀少爺,你可讓咱們好等啦。”
方墨緊緊看著曾遂身旁那一襲灰白身影,他神情萎靡,此時正死死看著她,脖上架著大刀的寒光在昏紅火光之中跳躍不定。方大福看見方墨站在溝底,黑小身影仿佛要被狂風席卷而去,他心頭一顫,不顧一切掙紮著撲倒在曾遂腳下,說道:“大人,大人,求求你放過我閨女,她還小,不懂事,求求你放她一馬,我給你做牛做馬……”
曾遂略有些不悅,冷寒說道:“方先生,你怎地還想不透?這三個人一個頂一重要,隻要抓了他們,獻給四王子,你以後的榮華富貴還少得了?你這年歲也不大,以後有得是前程,婆娘想要幾個就可以娶幾個,子孫連綿福氣不斷,不比做人家上門女婿強得多?”
方大福卻不聽,一味苦苦哀求:“大人,我不要什麽榮華富貴,她是我閨女啊求求你,她年紀小,她也是一時糊塗啊……”曾遂眉頭微皺,揮了揮手,身後過來兩人將方大福拖了下去。
蕭幀冷言細瞧方墨,她緊握了劍柄,幽黑深眸裏一股灼灼火焰正熊熊燃燒著,巴掌大的小臉已是如紙一樣蒼白。他不由得握了她微涼小手,沉聲說道:“咱們一同殺出去”方墨微微一點頭。
深溝邊上曾遂居高臨下也緩緩揮了揮手,說道:“拿下”數百人馬嘶叫著衝下深溝。
方大福心驚膽戰望著底下的場景,方墨黑小身影周圍圍了數十人馬,刀光劍影晃花了他的眼,他有時也看不見那黑小身影,隻憑了感覺知道她在那裏麵,時不時有慘叫從那圈中傳出來。每聽到一身慘叫,他的心就忍不住一陣揪痛。他的手哆哆嗦嗦摸到懷裏,一把尖細長針入手微涼。這是他一貫針灸所用銀針,雖不十分鋒利,卻也能救救急。
他舉了那把長針一下撲向曾遂,手雖然微微發著抖,卻也準準頂在曾遂喉脖之中,一邊回頭大聲叫道:“墨兒啊,你快走啊,你快走……”
曾遂是何人?怎會輕易受製一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不過眉眼微微一抬,一腳準準將方大福踢下深溝。
方墨正一劍解決掉撲過來的人一名北狄人,聽了半空之中傳來熟悉的聲音,還沒有等她看清楚方向,隻聽得旁邊嘣地一聲,那道熟悉的灰白身影如失線風箏猛撞到溝壁上,這深溝曆了百年風霜,不知道有堅硬,人這般狠撞下來,哪還能活著?她忍不住心頭一顫,猛然撲來過去。
方大福口鼻之中血如泉湧,已是說不出話了,眼睛瞪得圓溜,看著方墨,眸子仍是滿滿疼愛,手勉力舉起一如既往想撫向女兒頭頂,卻在半空之中再無力撐起,頹然墜下。這夜風大,漠北的冰寒不過片刻就奪取方墨懷中的溫暖。她放下方大福,曾遂在數人擁簇之下正居高臨下望著她,青衣隨風飄舞,眉宇間仍是帶了和煦微笑。
方墨一聲不吭猛然彈起,腳踏溝壁借力,猛然撲向曾遂。曾遂雖然閑閑跟旁邊的人說著話,卻也知道眼下局勢變化,眼看那靈蛇長劍就要刺向他的喉嚨,他略略往後退了半步,頭一偏,待到那長劍從頸脖中滑過,曾遂順勢一腳踢向那黑小身影。
方墨早知道他下盤功夫了得,聽到風聲,身子頓時蜷縮成團,險險避開曾遂那一腳,劍鋒一轉便落在地上,如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狼一樣趴伏在地上,惡狠狠盯著曾遂。
曾遂順手一摸,便摸到一把斷發,微微一哂笑,緩緩說道:“方大福這人沒什麽出息,他這閨女倒是稀罕人物,年紀這麽小,就有這樣的身手了,也難怪五王子對她這麽看重的。”
蕭幀看見方墨直接朝曾遂殺過去,心頭也是一驚,幾步殺到她身邊,欲待說她幾句,可方墨一轉身就已是如一頭凶狠惡狼再次向曾遂殺過去,蕭幀見她這般不顧死活凶狠殺法,心裏頓時有些不忍,緊緊跟在她身邊。可曾遂身邊護衛無數,深溝裏的北狄人也層出不窮,他們根本近不了曾遂身邊。
孫瑾瑜見方大福已死,方墨顯然受了震動,不要命朝著曾遂逼近,他心裏也暗自擔心,慢慢朝他們靠近。
三人一時聚到了一起,慢慢喘息,周圍火把呼呼吹著,將他們圍得水泄不通,三人臉上已經看不清麵容。孫瑾瑜連喘幾口氣,看了看方墨,方墨臉上已是血糊糊一片,獨剩了一雙眼睛仍是發著幽幽寒光。
曾遂居高臨下望著下麵,這一陣廝殺下來,這三人體力明顯有些不支,他嘿嘿笑了笑,說道:“幀少爺,你們何必做困獸之鬥?四王子這軍中人馬少說也有千萬,你們如何能殺得完?還不如束手就擒,省些力氣。”
蕭幀嫌他說得刮噪,正要發作,突然聽到風聲異動,馬蹄聲滾滾由遠至近襲來。他不由得抬頭看,這處深溝曆了百年風霜,層層疊疊依次遞減,他們幾人在最底下,曾遂人馬都圍在周圍,那上頭僅隻剩了曾遂和幾名親信沒有下來。火把並沒有因為人群減少也而變得暗淡,反而越是明亮耀眼,周遭馬蹄激起的塵土彌散了四周,模模糊糊中隻看到旌旗飄展,人數不知幾多。
這一批騎兵的突然到來使得所有人都震動了,就連曾遂也轉過頭看,突而微笑了說道:“原來是五王子,您怎地也到了這裏?是不是四王子讓您過來的?”
那灰蒙蒙塵土隨了馬蹄的停息慢慢沉寂下來,黑空寂寂無聲,北狄五王子閑坐於一匹白色駿馬之上,青色眸子流轉,俊美無雙的臉上依舊帶了抹淡淡微笑,也不理曾遂,隻緩緩揚了揚手。無數細密破空聲劃破黑夜寂靜,流星一樣射向深溝中的人群,頓時淒厲慘叫響徹天際。
隻轉眼功夫,寂寂深溝之中隻剩了方墨三人,溝中曾遂所有人馬都密密死在箭雨之下,風呼呼肆掠,衝天的血腥氣彌散了整個荒野。
深溝上方幾人均駭的驚魂不定,曾遂也臉色大變,溫煦和藹的麵色再不複見,他望著白色駿馬上那仍是笑麵如花的北狄五王子,大聲說道:“五王子這是何意?”
方墨見自己身邊的包圍圈盡數倒下,哪裏還忍得住?眼中幽光一閃,再次借力彈起,朝曾遂撲殺過去。
蕭幀孫瑾瑜時時注意著方墨,一見她提劍朝上方殺去,兩人相視一眼,連忙一同跟上來。
曾遂身邊親信雖然個個都是好手,但是眼下局勢詭異莫測,按說他們是替北狄四王子辦事,這五王子與他們應是懷有同一目的,可是這位北狄五王子一出現就將他們的人盡數射殺,半個理由都不說,誰知道他這是演的哪一出戲?
生死搏殺之中哪容得猶豫不定?不大會這幾人就盡數死在蕭幀孫瑾瑜手中,孫瑾瑜見方墨一人對陣曾遂,她雖然靈敏機智百變,可是曾遂實力確實強她許多,他見方墨有些不支,正要上去幫忙,蕭幀一把拉住他,低聲問道:“她未必想要你幫忙。”
孫瑾瑜一怔,看了看角落方大福屍身,再看看方墨,她雖然體力略有不支,卻是一貫凶狠殺法,全是以命博命的狠招,曾遂雖然了得,卻也十分惜命,許多時候都不敢與她硬碰硬。
北狄五王子閑閑坐於馬上看著場下廝殺,俊美麵上微笑不減,青色眸子卻是越發明亮,淡淡說道:“拿來吧。”
他旁邊駝背老奴將隨身一木盒子打開來,拿出一精致奇怪物件,像弓弦,又無一般弓弦大小,遠遠看去,倒似個小玩意。宇文熙接過那東西,對著場下頭擺弄了半天。
一聲細密破空聲突然響起,快如閃電朝深溝射來,曾遂被方墨那狠命打鬥逼得正是頭疼,一時不查,腿上一陣劇痛傳來,頓時半跪在地上。他低頭一看,一支銀色鐵箭正中他大腿處,血流如注。他大喝道:“宇文熙,你究竟是何意思?”
北狄五王子宇文熙攤了攤了手,俊美麵上現出一抹無辜笑意來,輕緩緩說道:“哦,第一次,實在經驗不足,誤會,誤會。”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