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兩個冷麵婆子將方墨二人領到車廂旁邊又交給先前那三侍從,由他們帶了進到一座初搭建的華頂帳營裏,這帳營華麗富貴,門口守著兩名守兵,周圍來往巡邏雖不斷,卻都沒有靠著營房太近。方墨與那少年低頭進到營帳裏頭,此時雖天色已亮,這帳裏仍是點了數盞牛油燈,將這大帳裏頭照得通亮。

方墨抬頭看一眼,大帳約莫三四十尺方,兩邊一溜排著五六矮案,當中是滿滿一桌飯菜,除了他們另還有三人在,其中兩人著了侍從服飾,正低首伺候當中的人用飯,方墨一眼就認出中間那人就是宇文颺。

那夜光線不明,又隔得有些遠,方墨隻粗粗看了個輪廓,現下看清楚了,這宇文颺也不過三十歲上下,膚色白淺,高鼻深目,身形健碩修長,下頜蓄著短小胡渣,與時下漠北民眾大不相同,倒同她前世的西方人差不多。漠北民眾將此人傳的醜陋,照她看來,這宇文颺其實稱得上英俊男子一枚了。

宇文颺斜靠在榻上,穿了一件灰色寬鬆內衫,外披一件純黑貂毛大袍,見營帳裏頭進來兩個貌美少年,便揮手讓身邊侍從退下。方墨在營帳門口就得了警告,要好好伺候這位爺,老實說,她還真不知道如何“好好伺候”這位爺。

大帳之中燈火搖曳昏黃,門口那兩少年俱都低垂著頭,膽膽戰戰,尤顯得羸弱嬌俏,宇文颺眉眼一揚,淡淡說道:“還不過來”久居高位的人,話裏自然有股威勢。那少年腿腳一抖,看了身邊方墨一眼,見她渾然不知道該如何做,於是一咬牙就上前了,接了宇文颺手中碗筷,替他布菜,才夾一次,就被宇文颺一把拉在懷裏,驚得他一聲低呼,手中銀箸就叮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方墨眼皮一抽,看著宇文颺狠狠親了美貌懷中少年一口,將那毛茸茸的大手伸進他的衣襟裏頭,這少年確實是少見的絕色容姿,宇文一邊動作,一邊問道:“你幾歲了?”

那少爺快哭起來,哆哆嗦嗦回答:“十四。”

宇文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少年看了方墨一眼,俊臉上快滴出血來,說道:“宋,宋懷玉。”宇文颺狠狠掐了他一下,滿意看著那少年一聲驚呼,身子發著細微顫抖。

這時營帳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接著有馬蹄轟隆隆的聲音在營帳附近響起,宇文颺眉頭輕皺,抬頭喝了一句。候在門口的侍從快步躬身進來回了幾句話。方墨估計這侍從必是在解釋外麵的喧嘩的緣故。

宇文颺眉頭輕皺,鷹目淡淡往旁邊立著的正抬了頭看著他的另一灰衣少年掃去,隻一眼,淺藍眸子頓時眯起——他自出生就沒有受過這般奇辱,數百高手重重護衛竟輕易被一個年稚少年一箭射傷這事真真讓他沒齒難忘,那少年即使化成了灰,他也識得所以雖是輕描淡寫的一眼,對方還換了裝束,但是他還是馬上認出方墨來。

方墨雖然聽不懂這兩人的對話,但是目光時時都盯著宇文颺,一見他瞳孔猛然收縮,哪裏還等他發作?一把抽出貼背藏放的長劍,靈蛇般直逼宇文颺喉嚨而去。

那宇文颺曆經百戰出身,身手自是不凡,見眼前銀光一閃,就一把抓了懷中少年朝前麵一推。眼看就要一劍將那少年刺個窟窿了,方墨眉頭輕皺,手中長劍往旁邊微一避讓。宇文颺身邊侍從也不是尋常角色,見這年弱少年突然發難,隻微微一怔,就立時反應過來,主帥帳營不得許可,不可佩戴兵刃入內,那兩人相看一眼,一同空手朝方墨撲過來

方墨聽得風聲,長劍一收,順勢就往左邊侍從刺去,那人閃避不及,正中胸口。右邊侍從一把抱住方墨,還沒來得歡喜,突覺右肋一陣劇痛,方墨反手一劍,要了他的命去。

不過眨眼功夫,方墨連斃兩人,宇文颺得了喘息機會,一把推開懷中少年,取了角落佩刀就與方墨戰成一團。方墨雖然靈巧機智,手段百出,但那宇文颺哪裏是尋常人物?自幼就得名師教導,百戰出身,身形魁梧,力大無窮,一刀揮下就有千斤之威,方墨在身量力道上到底差他許多,漸漸感覺招架吃力。

那美貌少年被宇文颺一把甩到角落,索索蜷成一團,他雖然看不明白眼前兩人高低,但見到方墨動作越來越慢,心中就越來越害怕,他心中明白自己是與方墨是一同進來,方墨出事,他自是免不了要被殃及池魚,心裏自是盼著方墨勝出。眼見那北狄將軍的大腿就在跟前,他一咬牙撲上去,緊緊抱住宇文颺的大腿

宇文颺攻勢不減,隻目光往下頭一看,凶眉一皺,一腳狠狠踹下,將那少年踢飛起來,撞到矮案邊。方墨不等他抬頭,就一劍直接刺向他的頸脖,那宇文颺確實是厲害角色,憑了風聲將頭偏到一邊,方墨手中長劍也隻是劃破了他脖子的一層皮。

方墨見一劍不中,身子往後一躍,爬伏在地上,細細喘息。此時大帳外麵喧嘩吵雜聲越是劇烈,方墨不由得往門口望了一眼。

宇文颺摸了一把脖子,看了看手中的鮮血,眯著眼睛盯著方墨,手中大刀又握緊了幾分,容不得方墨往門口躍去,他大吼一聲,手中大刀就朝方墨砍去,方墨往後連退幾步,已是緊緊貼著帳壁了,正在尋思如何避開這一殺招。眼前黑影一閃,麵前突然竄出一個人來,舉了一柄大刀接下宇文颺這一凶猛攻勢。

方墨看見孫瑾瑜出現,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重新提了長劍,兩人合力大戰宇文颺,方墨知道宇文颺雖是勇猛難擋,不巧前幾日右胸受了她一箭,再了得的神醫也難以在數日之內就讓他痊愈,於是招招就朝他右邊殺去,尋了機會,一腳狠狠踢到他右胸口。

方墨這一腳勁雖不大,可正中要害,宇文倒退幾步,淺色內衫頓時紅了一大片。孫瑾瑜提起一腳就將他踢翻在地,宇文颺一口鮮血噴出,再也動彈不得。方墨手提長劍指著宇文颺,這宇文雖是受了重傷,卻仍是惡狠狠盯著方墨。方墨心裏尋思,不知道是該去他下頭還是該消他上頭。

孫瑾瑜攙了角落那少年正往門口走去,回頭衝方墨叫道:“方墨,快點。”

方墨一劍消斷帳營角落的燈柱,燈中牛油濺潑出來,火勢立時沿了大帳布麵熊熊燃燒起來。宇文颺嚇了一跳,原以為方墨這一劍必是會拿了他的命去,不料她隻是打翻了油燈,正驚魂未定,不知道方墨為什麽不殺她。方墨衝他一笑,抽回那劍,低聲耳語道:“別忘了,你今日可欠了我一條命。”說完,頭也不回趕上孫瑾瑜。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