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墨與孫瑾瑜回去時候,李進周大等人也已經等候在在前院裏了。肅北西門守城這一戰第二軍是主力軍,李進等人雖是新兵,仍也免不了上殺場。這次守城之戰非常殘酷,第二軍五萬餘人馬,折損了三分之二,城守張常秀將軍那一係更是幾乎全軍覆沒。這三人也都受了傷,李進掛了條胳膊,周大傷在腿上,是被人抬著回來的,周二臉上臉上掛了彩。
方墨一進門看到這三人情形,免不了大吃一驚。李進臉色雖蒼白,卻仍笑嗬嗬說道:“不礙事的,不就是少了一條胳膊嗎?能撿一條命回來,已是老天在護佑了。”方墨默默無語坐下來。
孫掌櫃看了一眼默默坐下的方墨,連忙說:“是啊,今日我跟著幾位守兵大人在西門清理時,那地竟是插不了足了,忙活了一整日方才將城門那一小塊地收拾出來。幾位能撿回一條命,確實是幸運。”又問孫瑾瑜,“你們去王府,可有討到什麽消息?”
孫瑾瑜說:“世子爺許了咱們二百人馬,明日就能出發了。”一眾人臉上沉重神色這才稍緩,在方墨白日大睡時,孫瑾瑜將他們一路上的情景早就告訴了李進周大幾個,自打得知這事,這幾位就沒有安神過。那山穀荒涼不說,還隻有一間破屋子,眼下大雪封山,那山中的幾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來。
孫瑾瑜一說完,李進與周大周二麵色俱都一鬆,對看幾眼,李進說道:“方墨,我與你周叔幾個這幾日也都空閑著,要不,咱們跟你們一同去接人?”
方墨看了他們一眼,周大雖麵色不好,仍是期盼看著她,他的妻小還在山穀,心裏自然是不輕鬆的。周大見方墨隻望著他不說話,他就明白過來,隻好笑著說道:“我腿腳不便,就不去了,你們早些回來。”
方墨這才點頭說道:“那好,咱們明日一早就出城去。”
眾人各自回屋收拾。方墨關門埋頭睡大覺,這一夜睡得仍是不踏實,噩夢一個接一個,她屢次從夢中驚醒,屋裏屋外都靜悄悄的,天如墨洗,這漆黑世界似乎隻有她一人,孤零零的,冷清清的,她心中越發想念蘇瑾娘,在這個世界上,這婦人已是她唯一的親人了。溫暖與關愛侵蝕久了,一時斷了,這心頭空落荒涼讓她非常不適宜。
第二日方墨起了一個大早,照樣換了一身男裝,出門遇了孫瑾瑜,孫瑾瑜一愣,說道:“方墨,你沒有睡好?”方墨笑了笑,也不回答,反問道:“你們收拾的如何?”
“昨晚就收拾妥當了。”孫瑾瑜說道,他有些擔心看著方墨,不知道是不是起得早,驟遇了酷寒的緣故,方墨的臉色較之平時又蒼白了幾分,越發襯得一雙眸子黑漆幽深。
兩人正說著,孫掌櫃帶了夥計二牛也出來了,說道:“走吧,你李叔幾個早就候在外頭了。”他尋常時候要麽就是一件單褂要麽就是一副掌櫃派頭,今兒卻換了一身灰色短裝,沒了平日的和氣敦厚,倒是多了幾分凜然之氣。方墨知道這孫掌櫃既是與鏢局趟子手稱兄道弟,隻怕也不是尋常掌櫃老板,見他像突然換了一個人,也隻看了幾眼,臉上並無多大異色。
幾人出了門,李進周大周二都在,周大這回是被人攙了來的。孫家大院另了一側也候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馬車上的人見孫家院門開了,車夫旁邊坐的一紅臉漢子就跳下馬車,幾步過來,衝方墨行禮。
方墨一愣,不由得笑了,說道:“蕭九?”蕭九紅臉黑了幾分,沉聲說道:“姑娘,請這邊上車。”方墨點了點頭,蕭九又低聲說道:“如今不太平,蕭某也不敢大張旗鼓,人馬都候在城外頭。我跟大夥都事先說好了,咱們這回隻當是尋常的商戶富家避難,途徑虞山而已。”
方墨笑著說:“那你也不用姑娘小姐的喚我了。”
蕭九見方墨換了一身青色男服,越發顯得一張小臉白皙如畫,她原本就沒有一般女子的忸捏之色,行事動作痛快幹脆,這一身青衣裝束下來,若不是熟識的人,隻怕也很難分辨出男女來。蕭九輕咳一聲,說道:“是,少爺,這邊上車。”
方墨一掀衣襟下擺,利落上了馬車。時辰尚早,肅北街上尚無多少人馬來往,一行人順利出了城門,臨近虞山山腳時,蕭九突然發出一陣哨聲,他們的馬車後麵竄出一隊人馬來。方墨掀了簾子往後看去,蕭九帶的這夥人多是騎兵,另有兩輛馬車,看車輪下陷的痕跡,裏麵倒像是有人。
蕭九這回充當的車夫角色,邊趕車邊低聲說道:“少年,這後麵的車中帶了位郎中。”方墨恍然大悟,微微點了點頭。這蕭九看似粗心大意,實則不然,這次安排即細心又謹慎。方墨心中微定,便靠了車廂眯著眼睛養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隊突然停了下來。方墨掀了轎簾看出去,車隊此時正行到一處半山腰出,這裏地勢平緩開闊,有數十輛馬車橫七豎八倒在當地,另有數百屍體橫陳。北風凜凜而至,空氣中血腥氣翻滾,這場廝殺過去的時間並不遙遠。
方墨跳下馬車,驟遇冷風,她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白得如一張上好宣紙。蕭九孫瑾瑜跟在他身後,蕭九低聲說道:“他們應是遇到了宇文颺的人馬,小的方才命人看過了,現場並無多少打鬥痕跡,馬蹄印跡繁多,應是有大隊人馬經過,那邊車架旁邊還留有一個北狄雜碎,隻是已經斷氣了。”
方墨點了點頭,順著蕭九所指走到那車架旁邊,馬車橫翻在地上,車中茶盞糕點散了一地,一個婆子橫搭在車架上,車簾外頭探出一隻粗黑的大腿來。孫瑾瑜不由得擋在方墨跟前,方墨輕輕扒開他,這情形她見得不算少。
掀了車簾,就看見那黑腿的主人背躺在在車中,下身衣褲盡褪,頭皮光溜溜的,正是一北狄人,應是正在行那肮髒事兒時被人從背後取了小命去。方墨踢了他幾腳,插足進到車廂裏,這車中布置細膩溫和,必是這車隊的女眷所乘,車廂之中還有一個三十來歲婦人屍身,衣飾華貴,麵容保養良好,胸口被人一槍穿了一個洞,這婦人身邊有一道血痕一直往外延伸出去,倒像是有人被強行拉了出去。
方墨在車廂之中站了片刻,就跳了下來,對蕭九說道:“去看看,還有沒有活人?”蕭九領令下去。方墨繼續坐回車廂,外頭馬來人往,喧鬧不斷,車廂之中卻隻有她一個人,北風在山穀回旋,那聲音分明就似婦人淒厲的哭聲。
方墨低低說道:“娘,你一定要等著我”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