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Chapter 13
走在校園裏，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著來電顯示裏的歐陽朔三個字，顏景笑著接起電話，“什麽事？”
“阿景，我聽說心理學兩個老師請假，現在就剩你一個光杆司令，教務處那滅絕師太絕對會把所有的課都塞給你，不管她怎麽威逼利誘，你可千萬別服軟……”
顏景淡淡打斷了他，“這件事我已經搞定了。”
歐陽朔有些不敢相信：“你……連那朱莎都搞定了？”
顏景揚起唇角，“怎麽，你不相信我的實力嗎？”
歐陽朔趕忙道：“相信，絕對相信。有你出馬，誰都要甘拜下風。你可是我最最敬佩的偶像。”頓了一頓，“那戎紫也搞定了，是麽？”
顏景臉色一僵，不知該怎麽回答。沉默良久後，才說，“他……比較特別。”
歐陽朔故作震驚，卻難掩語氣中的幸災樂禍：“這麽說，你還沒有說服他？他還在追著你不放？”
“……嗯。”說起這個，顏景就覺得胸口悶得想吐血，一直以來戰無不勝的他，偏偏拿那個固執的戎紫同學沒辦法，道理也講了，話也說明白了，可戎紫還是無動於衷，信誓旦旦地說：“沒關係，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不管跟他說多少遍我們之間不可能，他都一臉堅定的神色：“我不會放棄的。”
真讓顏景有種……鐵拳打入棉花堆的……深深的挫敗感。
歐陽朔繼續幸災樂禍地笑，等笑夠了，才嚴肅地說：“對了，那天你走了之後，劉誌剛一直問我，你跟戎紫是怎麽認識的。”
握住手機的指尖不由得一緊，“你怎麽說的？”
“喂，你也太不相信我了，作為你的好友，我怎麽可能出賣你。”
顏景揚了揚眉：“你出賣我又不是第一次了。”
被當麵拆穿，歐陽朔倒也不尷尬，依舊笑眯眯的，“遇到這種大事，我還是有分寸的，我跟他說，你跟戎紫是在餐廳認識的，你去吃飯沒帶錢，戎紫先幫你墊上了。”
“……”這理由也太爛了。
“劉誌剛要是問起，你也這麽說吧。不然謊言穿幫，我可兩頭不是人。唉，幫你圓謊我也不容易啊。”
“嗯。”
“你是不是要請我吃飯？我肚子餓的時候很容易說漏嘴的。”能把“快給我封口費”說得如此理所當然的人，也隻有歐陽朔這厚臉皮了。
顏景皺眉，“你想吃什麽？”
“去吃西餐吧，學校門口新開了家西餐廳，據說牛排很地道。就是價格有點貴。”
顏景翻了翻白眼，“隨便你。”
突然覺得，有這樣一個厚臉皮的損友，也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真不知他跟歐陽朔這麽多年的友情是怎麽維持下來的。不過，比起幸災樂禍的歐陽朔，怎麽解決戎紫這麻煩，才是他要頭疼的關鍵。
一整個下午，戎紫都在網絡中心忙得焦頭爛額。四校區的校園網要整合在一起，本就是一項大工程，再加上剛開發的認證軟件投入使用後問題不斷，各校區學生叫苦連天，一會兒說認證成功但是網頁打不開，一會兒又說認證軟件跟電腦係統不兼容……
網絡中心的投訴電話響個不停，戎紫非常耐心地幫師弟師妹們處理各種問題，或許是他態度太好了的緣故，電話剛接通時的嚎叫最後總會變成感激的語氣：“謝謝師兄，是我太笨了沒插好網線不好意思……”“謝謝師兄，我中毒太深了，這就去重裝係統！”“師兄你好厲害，我終於能上網了……”
對於各種誇讚，戎紫隻是微笑著說：“不客氣，以後遇到什麽問題再打電話過來。”然後一臉淡定地放下電話，繼續處理下一位麻煩。
旁邊的劉崇看著他不厭其煩解決各種小白問題，忍不住調侃道：“你脾氣真好，怎麽惹你你都不會生氣？”好奇地湊過來，仔細端詳起他的臉，“我很想知道，如果有人想跟你吵架，你會怎麽辦？”
戎紫的目光依舊投射在電腦屏幕上，唇邊擠出一句話：“我會等他先說完。”
“那就吵不起來了？”劉崇恍然大悟，“值得學習。”
戎紫笑了笑，繼續悶頭飛快地敲打著鍵盤。
劉崇坐了過來，拍拍他的肩膀，“今天真是謝謝你，要不是你過來幫忙，我這邊可忙不過來。”
“不客氣。”
“對了，那文學網站的設計樣板我發過去了，對方說很滿意，待會兒我順便把酬金給你啊。”
“好的。”
見戎紫登陸了教務處的網站，認真地搜索著什麽，劉崇忍不住問：“你進教務係統幹什麽？”
“查一下課程表。”
“你大四應該沒什麽課了吧，專業課不是都結束了麽？”劉崇湊過來看了一眼，“為什麽是醫學院的課程表？”
戎紫的目光在一列課程表中迅速瞄了一眼，凡是有心理學的全部放進一個新的文件夾裏，打包壓縮，順手發到自己的郵箱。搞定之後又回頭道：“對了大哥，我問你件事。”
劉崇壞笑道：“叫這麽親切，是不是沒好事？”
戎紫笑著撓撓頭，“醫學院這邊的專業課程，允許其他院係的學生旁聽嗎？”
劉崇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你想幹嘛？”
“我就是對某些課程很感興趣，想來旁聽幾節課。”
劉崇懷疑地看了他一眼，說：“實驗課都是分小組上的，進不去。公開的理論課倒是可以旁聽，不過，你最好提前去占座。”
戎紫點點頭：“那就好。”
劉崇沉默片刻，又問：“你感興趣的是心理學麽？我看你把所有心理學相關的課表都下載了。聽說今年學校請了一個新的老師，好像姓顏？”
被他一語說破，戎紫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假裝若無其事，“我就是想去聽顏老師的課。”
劉崇驚訝道：“你認識他？”
戎紫忙轉移話題：“五點半了，該下班了吧？”
“哦，對。忙暈頭忘記時間了。”劉崇站起身，笑著拍拍戎紫的肩膀，“走了，哥請你吃飯。你吃得慣西餐吧？”
“隨便。”
“那行，校門口新開了家西餐廳，據說牛排很好吃，我帶你去嚐嚐。”
T大西校區的校門正對麵就是一條繁華的街道，飯店餐廳一個連著一個，各種菜係一應俱全。最近又新開了一家叫“左岸”的西餐廳，據說老板是意大利人，請的廚師也非常專業，做出來的西餐很正宗，就是價錢偏貴，稍微好一點的套餐就要上百塊。
戎紫很少來西校區，對這邊的情況也不熟悉，跟著劉崇到了那家名叫“左岸”的西餐廳。與隔壁那些熱鬧又擁擠的飯店相比，這家餐廳顯然過分幽靜了些。這裏的環境非常高雅，一樓寬敞的大廳中間還有個小型的音樂噴泉，正在播放著動聽的鋼琴曲。一邊聽著鋼琴曲，一邊慢慢切牛排，的確能讓感情迅速升溫。
戎紫和劉崇一路走來，發現了不少約會的情侶，因為不是情人節，餐廳裏空座位倒是不少。兩人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戎紫便低頭慢慢翻閱起菜單來。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怎麽能這樣，不帶錢還請客……”男人語氣中帶著明顯的無奈，“阿景，我真是服了你。”
被批評的人卻若無其事地笑著：“偶爾丟一次錢包，不要大驚小怪好麽？”
“……好吧。”對方似乎被氣到，“你丟了錢包，我剛下樓的時候換了衣服身上也沒帶錢。現在怎麽辦？”
男人依舊是平淡地說：“如果放在古代，我們或許可以留下來洗碗。可是如今，隻能乖乖坐在這裏等保安。”
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你不覺得丟人？”
男人聳聳肩，“我又不是故意的。”
起初戎紫還不敢相信，他跟顏景走到哪都能遇到這也太巧了。可是，那欠揍的語氣，那翹起唇角微笑的側臉，吃完飯沒帶錢依舊不慌不忙坐在原地等保安的驕傲的男人……除了顏景，還能有誰？
戎紫不再猶豫，站起身來，不顧劉崇好奇的目光，轉身就往他們的桌前走去。
歐陽朔正對著戎紫的方向，看見戎紫過來，差點又一口飲料噴出，顏景剛想問他發什麽神經，就聽身旁響起個熟悉的聲音：“歐陽叔叔。真巧。”
顏景後背一涼，臉色又一次沉了下來。
歐陽朔倒是很高興能遇到救星，不顧好友的白眼，笑眯眯地說：“戎紫，實在是太巧了。來，快過來坐吧。”
戎紫在旁邊坐下，衝顏景露出個微笑來：“顏叔，你也在？”
顏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嗯。”
戎紫忽略了他臉上的鬱悶，繼續好脾氣地微笑著：“你們吃過了嗎？不如一起吧？我請客。”
歐陽朔說：“怎麽能讓你請呢，讓你顏叔來請吧。”
顏景看了歐陽朔一眼，不說話。
戎紫早就聽到顏景丟了錢包，也知道歐陽朔這麽說是故意氣顏景的。雖然清楚歐陽朔隻是開玩笑，可自己怎麽能讓顏叔下不來台呢……見顏景神色平淡如常，脊背卻有些不自然的僵硬，戎紫趕忙討好般衝他笑了笑，說：“顏叔，還是我請客吧。”
青年微笑的眼睛又黑又亮，讓顏景一瞬間想到衝自己搖晃著尾巴的大狗狗……
忍不住心裏一軟，低聲說：“這裏消費很高，你還是學生……”
戎紫一臉真誠，“沒關係，我前幾天幫一個文學網站設計頁麵，拿到不少酬金。”
歐陽朔玩夠了，見好就收，“不錯不錯，戎紫你真是厲害。既然是你自己賺的錢，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這回你來買單吧。下次讓你顏叔再請回來。”把顏景拖下水，自己倒是撇得一幹二淨。
顏景也沒多話，點了點頭說：“好吧。”
戎紫很高興能給喜歡的人解圍，順手就把菜單遞到顏景的麵前，輕聲說，“想吃什麽盡管點，不用替我省錢。”接著就把服務員叫了過來。
其實顏景和歐陽朔已經吃過了，吃過之後要買單，顏景才發現丟了錢包。而歐陽朔本就是來吃白食的，根本沒帶錢包。兩個沒帶錢的人要等救星買單，對視一眼，頗有默契地開始重新點菜。反正以戎紫的個性，看見價單上多出來的一點錢也不會多問。
歐陽朔翻菜單翻了良久，才說：“我要份意粉吧，小份的就好……不太餓。”
顏景淡淡道：“我跟歐陽一樣。”
知道他倆吃過了還在裝，戎紫倒也不說破，微笑著衝服務員說：“再來兩份三號套餐。”
顏景疑惑道：“點兩份做什麽？”
戎紫笑道：“還有一份給我哥。”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高高的男生往這邊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笑容，“戎紫你怎麽換位置了啊。”看見桌上的兩人，疑惑地問：“這兩位是？”
戎紫介紹道：“這位歐陽老師，這位是顏老師，他們都是爸爸的朋友。”接著又指向劉崇，“這是我堂哥，劉崇。”
“嗬嗬，兩位老師好，經常聽二叔提起你們呢。”
顏景微笑，“你好。”
劉崇跟兩位打過招呼，就在戎紫的身側坐了下來，“既然是二叔的朋友，難得這麽巧遇見，這頓我請客吧。”
戎紫湊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大哥，我來請吧。”
劉崇不明白戎紫為什麽突然這麽執著於請客付錢，看著他誠懇的眼神，隻好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
很快，點好的食物便擺了上來。精致的盤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這裏的西餐果然名不虛傳。戎紫和劉崇在網絡中心忙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餓了，看見牛排便不客氣地開動起來。
歐陽朔和顏景卻有些尷尬，看著麵前的意粉，一點胃口都沒有。畢竟剛才已經吃飽了，再吃下去估計要吃撐。
不明真相的劉崇笑著問：“哎？兩位怎麽不吃啊，不合胃口麽？”
歐陽朔看了顏景一眼，默默拿起叉子挑意粉來吃，臉上還裝出“真好吃”的陶醉樣子來。
顏景看著麵前的盤子，胃裏忍不住一陣翻騰，剛才他跟歐陽已經解決掉兩份牛排，還有各種沙拉和蔬菜湯，現在真是一點都不想吃。可點了又不吃，似乎不太好……
正在為難該怎麽辦，就聽戎紫突然說：“你是不是胃裏不舒服？”
顏景怔了怔，回頭，見戎紫正衝自己微笑著，亮晶晶的眼睛非常的純良無害。
“嗯……”顏景低低應了一聲。
“吃不下就別勉強了，你在國外吃那麽多年西餐早就膩了吧？不如待會兒出去我再請你吃點別的。”說著就從他那裏端過來那盤意粉，“我幫你吃吧。”然後把自己的熱咖啡遞給他，“喝點熱的，胃裏會舒服些。”
劉崇和歐陽朔目瞪口呆對視一眼，整齊地扭頭看向顏景。
顏景被他們看著，臉頰不由得有些發燙，僵硬地接過他遞來的咖啡，“謝謝。”
——為什麽有種在別人麵前被他照顧著、保護著的詭異感覺？真是讓人尷尬！
顏景的意粉很快就被戎紫解決掉了，歐陽朔看著自己麵前滿滿的盤子，心底忍不住羨慕起來。
唉，他也想這個時候有人幫他吃意粉啊……
戎紫真是體貼到了極點，剛才明明聽見了兩人的談話才走過來，卻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給顏景留了極大的麵子，還給他鋪好台階讓他舒舒服服走下來，甚至連他吃不掉的意粉都要幫他解決……
簡直比家裏養的大型犬還要忠誠。
怪不得顏景到現在都搞不定他，哪怕換成風流慣了的歐陽朔，遇到這種死纏爛打型一時半會兒也搞不定。看見戎紫對顏景體貼入微到這種程度，歐陽朔突然也想去談一場戀愛試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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