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第一章
處置完大丫鬟後，瓜爾佳氏暫時把身邊得用的兩個大丫鬟撥給女兒用著，一起跟過來的還有烏嬤嬤。
再次見到烏嬤嬤，笑怡很激動。前世有她一路出謀劃策，她才能在阿瑪去後穩住陣腳，調養好身子生下弘暉。隻是後來她歲數到了，不得不出府榮養，此後沒兩年弘暉也被人害了。
激動歸激動，這一日她重生加上最終閱選，短短時間內發生的事太多，身心俱疲之下早早躺下了。
沒躺下時很累，躺下之後反而睡不著了。翻過來覆過去，往事一幕幕的浮現，她幹脆睜開眼梳理起來。
重活一世，她總不能如前世那般窩囊。有了前世幾十年的經驗，後宅女子那些手段，她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前世落得那般後果，最大的原因就是阿瑪死後娘家不得力。
哥哥今年二十多歲，正是立功的好時候。雖然他性子不夠圓滑，但上位者最需要是忠心，性子穩重些更好。前世哥哥起初是運氣不好，再後來是因後族而避嫌，這一世有她在定不會運氣不好，避嫌什麽的更是一場笑話。
既然年貴妃的哥哥可以權傾朝野，為什麽她這個正牌皇後的不行？有她的謀劃，烏拉那拉族可以占據一個重要但不張揚的位置，然後成為弘暉最有力的保障。
至於四爺，前世少女時她的確動過心。但是經曆了這麽多，人都死了一次了，她還有什麽看不開？她會做到福晉應做的責任，至於更多的，風花雪月算什麽，大度賢惠才是皇阿瑪的，不是麽？
想明白之後，她安心的睡了過去，明天聖旨就該到了吧。
笑怡睡著後，沒發現黑夜中，一道綠光在她身上竄來竄去。綠光每沿全身運行一周，體表就有一層黑色的雜質浮出。睡夢中她感覺被子越來越沉，可她實在太累了不想起來，等到天亮她被叫起的丫鬟驚醒了。
“格格這是怎麽了？”
銅盆落地的聲音驚醒了笑怡，看著丫鬟見鬼似得表情，她低頭一看，身上怎麽多了一層泥！福至心靈，她突然想起了神君塞到她嘴裏的藥丸，莫非這就是那藥的效果？
“你去打水，我要洗澡。”
換了三桶水後總算稍微洗幹淨了，渾身上下泡在水裏，笑怡腦子飛速的轉著，這事想瞞過阿瑪額娘是不可能的，那該怎麽解釋呢？他們會不會把她當成妖怪？
怎麽辦？笑怡急得團團轉。
“笑笑怎麽了，你可別嚇額娘啊！”
屏風後傳來額娘急切的聲音，“額娘，你先別過來。”
“笑笑怎麽了，別躲在裏麵不出來。你放心，不管變成什麽樣，你都是我們烏拉那拉府的大格格，大不了阿瑪額娘養你一輩子。”
撫摸著光滑白嫩、連汗毛孔都看不到的肌膚，笑怡有些無奈，那些丫鬟是怎麽跟額娘學舌的。但是額娘的話，卻讓她想通了。他們是自己的親人，前世不管如何，他們一直堅定地支持著她。即使重活一世，她也是笑怡，她始終是阿瑪額娘的女兒。
那她還有什麽不好說的？
“額娘您別急，女兒是想穿好衣裳。”
瓜爾佳氏鬆了一口氣，“你這丫頭，嚇死人了。額娘把你養大，現在穿個衣服都要避開？”
“額娘，人家已經長大啦。”
笑怡撒著嬌，快速擦幹自己穿好裏衣出來。娘倆坐在床上，瓜爾佳氏給女兒擦著頭發，邊擦邊觀察著女兒身體的變化，似乎白了不少，皮膚也跟她剛出生時那樣。昨天女兒就心事重重的，難道真的出了什麽事？
“額娘，等會女兒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和阿瑪。”
擦幹頭發，摸著還有些潮濕，笑怡幹脆梳好披散在肩上，踩上花盆底撩開簾子，就看到了阿瑪。
“乖女兒怎麽了？”
既然阿瑪也來了，她就不用蓬頭垢麵的去正房了。
“阿瑪，我沒事兒。你和額娘先坐下，我跟你們說件事。不論我說什麽，你們都得相信，女兒是不會騙你們的。”
“笑笑你放心，你就是說五格生娃娃，阿瑪也信。”
噗，嚴肅的氣氛一掃而空。
孝女阿瑪費揚古聽命拉著福晉坐下，笑怡把前世今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就是這樣，神君給的丹藥有了藥效，我就變成早上那樣了。”
“什麽神君，別是什麽騙子，天上可沒有白掉的餡餅。不行，阿瑪去遞牌子請太醫。”
“阿瑪，女兒現在感覺很好，您看我都變好看了。再說太醫醫術高明，若是讓他發現什麽，把女兒當妖怪或者割成一塊塊肉給貴人吃可怎麽辦？”
費揚古被最後一句話鎮住了，坐回了座位。
“再說，女兒重活一輩子的事，可怎麽解釋？”
“你說，最後弘暉死了，然後四爺不僅不報仇還嗬斥你，甚至帶著別人去了圓明園？”
笑怡點點頭，坐在額娘身邊，輕輕擦著她紅了的眼眶，安慰著兩人，“女兒起初也很生氣，不過現在已經能重來，這一切定不會再發生的。”
“我苦命的女兒啊，聖旨還沒下來，阿瑪去求皇上，把你指給你表哥，他不敢不聽阿瑪的！”
“阿瑪，我要暉兒回來。”
“我苦命的外孫啊！”
“夠了！”
瓜爾佳氏怒了，不過她隻是外強中幹，吼住了費揚古之後就紅了眼眶，“你可要聽女兒的話，好好活著，給咱們女兒撐腰！”
“恩，你說那個淮揚菜是吧，阿瑪從今天開始隻吃那個。還有那什麽小湯山的溫泉，咱們去買，阿瑪一個月去泡一次！”
“阿瑪……”
笑怡也紅了眼眶，阿瑪總是這樣，隻要她說過的，不論多難他都會照做不誤。
“乖女兒別哭，都是阿瑪沒用。阿瑪從今天起好好做官，也讓你哥哥好好做官。”
笑怡再也忍不住了，“阿瑪，隻要您好好活著就好，女兒會保護好自己。”
一家三口哭做一團，直到外麵聖旨傳來。笑怡按照前世的經驗，讓丫鬟拿來冷毛巾敷眼，又快速梳好了頭。
等到三人出來時，齊佳氏已經命人擺好了香案，哥哥五格也從衙門回來了。接完聖旨起身，看到來人笑怡愣住了，傳旨的正是昨日負責送她出宮的太監。
五格遞給他一個沉甸甸的荷包，那太監笑得燦爛，“貴府格格真是有福氣，皇上和太後對格格滿意的很。”
話是好話，偏生費揚古現在正不待見進宮，太監馬屁拍在了馬腿上。場麵尷尬，笑怡戳了下阿瑪，“在宮裏多虧諳達和春杏照顧，不知春杏現在如何？”
“你說儲秀宮那個春杏啊？”
笑怡點點頭，“正是她。”
“她可算有福了，這次阿哥所缺人，她被調去了那邊。”
怎麽這麽巧，笑怡麵色不變，“那可好，前段時間承蒙諳達照顧，這是我的一點謝意，還望諳達收下。”
太監也不推辭，笑嗬嗬的收下，“格格叫我小順子就好。”
笑怡還想再說什麽，費揚古終於回過了神，“小順子公公辛苦，進去喝杯茶？”
小順子自然拒絕了，費揚古又問了下別家格格的情況。得知與女兒說得一般無二後，他終於認命，前世那個倒黴的皇後，真是自家閨女。
想起千嬌萬寵的小閨女，因為這份聖旨而落得那樣的後果，他的臉色又變了。好在瓜爾佳氏還有理智，幾句話客氣的送走了小順子。
烏拉那拉府正院正房，窗外百年的銀杏樹已經鬱鬱蔥蔥，滿園牡丹盛開，花香飄來格外沁人心脾。五格和齊佳氏看著拿著聖旨走來走去的阿瑪，識趣的沒說話。
倒是笑怡忍不住了，“阿瑪，我頭暈！”
完了，女兒難過的開始頭暈了！腦補完的費揚古聖旨一扔，朝五格嚷嚷著，“快去請太醫！”
“阿瑪，是你晃得我頭暈。”
抱著聖旨的五格想了下，他聽阿瑪的，阿瑪聽妹妹的，所以聽妹妹的沒錯，他安心的坐了下來。
果然費揚古不轉了，而是坐在笑怡身邊，“乖女兒，這可怎麽辦？”
“噓，阿瑪這可是皇上的恩典。”
笑怡特意加重了“皇上”兩個字，叫人泡了一杯苦丁茶，“您先消消火。”
一杯涼茶下肚，費揚古也清醒了不少。畢竟他是內大臣，腦子一等一的好使。皇命不可違，現在能做的隻有盡可能保護好女兒。
“離婚期還有半年，這嫁妝就得辛苦你們了。”
齊佳氏忙說不辛苦，瓜爾佳氏心裏有數，她從小就給女兒攢著的，現在隻是打家具比較麻煩。
“爺，咱們是打紫檀木，還是黃花梨木的？那紫檀木，怕是有點不夠。”
“就紫檀木，我費揚古的女兒當然要用最好的。”
“阿瑪，黃花梨木就好了。”
阿瑪說話太不注意了，她用最好的，那皇上的公主們算什麽？
笑怡能想到的，費揚古也想到了，隻是他堅決不改，“就紫檀木！五格，你跟我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