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一章
“好了，哀家不過多吃點，這都不行？”
太後本是萬事不管，可她也不是傻得，自然容不得別人拿她做筏子。她也是女人，宮裏這些女人的心思，她比皇帝跟清楚，不過她也懶得管就是了。
不過今日，看著跪在下麵的四福晉，她突然想起了自己。二十年前的自己也是如此，進宮之後四麵楚歌，戰戰兢兢不敢行錯一步，萬事都要先向姑姑和先帝低頭。
對這個有幾分好感的後輩，她倒是樂意幫一下，反正就一句話的事。
太後出馬，一個頂無數個。大清以孝治天下，隻要不涉及前朝康熙還是很顧念太後意見的，幾乎達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皇額娘身體安康，就是兒子最大的福氣，也是大清之福。四福晉伺候皇額娘有功，賞！”
都是為了太後的身體，康熙一句話，輕易地把這事摸了過去。德妃心裏卻是驚濤駭浪，這些年太後萬事不管，怎麽突然為她媳婦說話了。好在，皇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相信她，這宮裏皇上才是根本。攪緊了帕子，長長的甲套刺進手心，她強忍著沒變臉。
跟德妃鬥智鬥勇多年，笑怡可以說比胤禛還要了解她。看她那變形的帕子，怕是此刻她心裏難受極了吧。前世德妃一直順風順水，孩子一個個的生，整個人更是以一種出身大族的滿妃都沒有的速度，快速的升遷著。而且直到她死，被追封孝恭仁皇後，滿朝上下對她都是一片讚譽。而她隻能敬著這位人見人誇的皇額娘，即使她死後也不能說出那些年受過的委屈。
重活一世，她定要剝開她那層偽善的麵具。
謝過皇上賞賜後，見人齊了，笑怡也知道今日的重頭戲到了。跪在胤禛身後，她向太後行四肅四跪二拜禮。
“好孩子，都起來吧，皇瑪姆有賞。”
太後身後的嬤嬤拿著一個托盤，上麵是一對玉如意。看這羊脂白玉，胤禛突然想到了昨夜燭光下福晉那身體，袖子下的手指勾了勾，麵上卻不動聲色。
謝過太後後，輪到皇上。康熙依例賞賜了一對元青花的瓷瓶，看著比前世要好的賞賜，笑怡暗自放心，今日算是成功了。
康熙後就是德妃，麵對德妃笑怡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恰到好處的一瞬間，保證剛好能讓德妃捕捉到。然後恢複恭順的表情，隨著胤禛行四肅二跪二拜之禮。
德妃的確看到了，浸淫宮廷多年，她確信自己沒眼花。可這裏不是她的永和宮，剛才的事已經對她很不利，所以她隻能握緊拳頭。
“德妃想什麽呢？”
聽到太後的聲音，德妃回過神，看著麵前維持著跪地姿勢的兒子媳婦。原來她一想事情，就忘記了暗自掐了自己一下，今日怎麽總是失態。不過薑還是老的辣，她臉色絲毫沒有不自然，
“奴婢想起當年剛進宮的時候，也是如老四家的這麽大吧。那時候什麽都不懂，還是老四家的周到，把皇額娘伺候的妥帖，奴婢們看著也高興。”
糟糕，笑怡剛想著，就感受到幾縷探究的目光。她今日太周到了，以她這個年紀能做到如此，不是心機深沉是什麽？德妃實在是太毒了，究竟四爺跟她有什麽過節，讓她如此不遺餘力的針對他們一家子。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如何扭轉眼前的局勢，才是最關鍵的。
“哀家就喜歡靈巧的丫頭。”
“皇額娘高興就好，沒想到費揚古那個粗人，還能養出這樣知禮的格格。”
對了，阿瑪，笑怡心思一動，微微抬起頭。
“孫媳今日看見皇瑪姆，突然覺得與想象中不一樣。皇瑪姆非但不像外界盛傳的那樣端莊嚴肅，反而非常慈愛。一時之間，孫媳想起了自己的額娘。額娘自打生了孫媳後，身子骨就不如往日，經常食欲不振。在府裏時孫媳和嫂子每日都要哄著額娘多用點，今日一時之間……”
說到這，笑怡適時的紅了眼眶。太後看她那可憐的小模樣，心裏更是不忍。沒等她說話，向來喜歡跟德妃作對的宜妃就開口了。
“聽說烏拉那拉府都很疼女兒，奴婢就想著四福晉定是個乖巧孝順的女兒，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這麽孝順的媳婦孝敬著，德姐姐以後可算有福了。”
“是啊，”
惠妃也說起了自己的兒媳，說兩人都是孝順的。她這麽一說，榮妃也開口誇起了三福晉。頓時，一個父慈子孝和諧美滿的皇家呈現在眾人麵前。
“要我說啊，這都是太後和皇上為咱們行了表率。全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孝順，太後慈祥。有您們在啊，這些孩子們還不都得學著。”
愨惠貴妃做了最後總結，這句話徹底說到了皇上和太後的心坎裏。康熙一下子想了起來，四兒子這半年，每日三次去永和宮請安。受他影響，太子也對自己這個皇阿瑪孝順了不少，每日問候自己的飲食起居。
這可不是自己的好表率麽，看著同樣高興的太後，康熙對這個表妹露出了讚賞的眼神。以前認為她是個木訥的，現在看起來她不比表姐差，倒有幾分隨了母妃的隱忍。
兩大巨頭高興了，什麽事都好辦。康熙金口終於開了，“老四和老四家的都起來吧，以後都是一家人。”
“謝皇阿瑪。”
胤禛謝恩完後，並未起來。笑怡見他不起，雖然有些疑惑，但也跪著沒起來。
“不過兒子有罪，還請皇阿瑪責罰。”
康熙挑了挑眉，想起前朝跳腳的費揚古，突然心裏有數了。捋了下龍袍，“哦，何罪之有？”
“兒子昨日迎親時，有些地方不合規矩。福晉的轎子裏，多加了一層白虎皮，而且還勞動費揚古大人親自背她入轎。兒子身為皇子，明知規矩卻未曾阻攔，還請皇阿瑪責罰。”
笑怡驚訝的看了身前的人一眼，他怎麽把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了。看他雖然跪著，卻依舊挺得筆直的背，她心裏突然有些鬆動，不過也就隻有一瞬間。
也是啊，阿瑪如果倒了，誰還會幫助他。這點事又不大，扛下來可以獲得阿瑪的好感，四爺您真是好盤算。不過這輩子，阿瑪是不會那麽輕易相信你了。
“皇阿瑪，此時都是媳婦阿瑪的錯。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哥哥不在京城，皇阿瑪就罰媳婦吧。”
德妃眼中精光一閃，也跪了下來，“都是奴婢教子不嚴，還請皇上懲罰奴婢。”
笑怡心中長長的歎息，德妃這一招可是做足了慈母樣。先前兩次的失態，足夠讓她彌補過去了。怎麽辦，難道就這麽放棄？
不行，她絕對不要再過被德妃隨意拿捏的日子。
“德額娘，此事全因媳婦阿瑪而起，要罰也是罰烏拉那拉府。額娘您是長輩，媳婦還沒伺候過您，怎能讓您代為受過。”
剛才德妃的敵意，大家都感受到了。這麽個對媳婦看不上眼的人，怎麽會突然如此？在場的都是人精，自然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就連太後看德妃的眼神也變了。
“行了，費揚古今日已經認過錯了，下不為例。”
果然，皇上不會為了這點是懲罰阿瑪的，把這件事揭開來也好，省的日後被有心人利用了。想到這笑怡徹底放心了，紅著眼睛跟胤禛跪地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