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阿諾德來得真是一點都不低調,滿滿當當的氣場,還有身後烏壓壓跟著的一群工作人員和安保,那排場簡直了!要是那些跟著的人手裏再提點宮燈什麽的,絕對就是帝王駕臨!

攝影棚裏的人紛紛朝門口看去,誰能不認識阿諾德那張臉?一看到阿諾德進來都嚇了一大跳。

莉莉絲瞪大眼睛,心裏雀躍得賽過阿諾德的腦殘粉,她想男神怎麽能這麽帥!?這麽帥!!!!

阿諾德雖然來得突然,但於情於理上他也有過來的理由,畢竟羅伯特都說他有參演,雖然不是露臉的主要演員,但畢竟攝影拍攝需要他。

羅伯特原本想著是讓身高體型差不多的路斐特先當替身代拍一下,後來沙維爾說聯係了阿諾德,這才暫停等了一下,果然沒等多久,阿諾德就到了。

阿諾德平時私底下的裝扮偏愛墨鏡黑風衣,光在工作室見到的不同款式長度的風衣就有不下十幾套,今天又穿了風衣過來,這要換了以前,西澤肯定已經在心裏默默吐槽。

但今天不知道怎麽的,他看著突然出現在攝影棚門口的阿諾德,看著那聲風衣,不但沒吐槽,竟然和莉莉絲一樣,覺得男神真是——帥呆了!

阿諾德來得雖然突然,但目的性也很強,就是過來當背景拍定妝宣傳照的,所以一進影棚,也不過隔著墨鏡朝西澤的方向掃了一眼,便直接朝羅伯特的方向走過去。

羅伯特轉頭看著阿諾德,眯了眯眼,阿諾德已經跨步走到了他麵前,鄭重的低頭打招呼,道:“羅伯特導演,您好。”

在禮數方麵,阿諾德可不像路斐特做的那麽周全,但人阿諾德也不是這部電影的主角,隻在裏麵演個不露連的小配角而已,還能這麽隨叫隨到過來當背景拍平麵照片,這麽一想羅伯特就覺得阿諾德也真是挺好說話的。

天王巨星這麽好說話,又是那種倨傲性格的人,再這麽一想,導演他老人家竟然也能七拐八拐中覺得阿諾德其實為人也不錯。

一覺得阿諾德人不錯,臉上的神色便和藹了不少,點點頭道:“這次也麻煩你了。”又親自轉頭對邊上的化妝師造型師道:“給阿諾德換一下衣服,弄個妝。”

阿諾德話不多,點了下頭,這時候攝影棚門口倒是小小的**了起來。

隻聽見有工作人員的聲音響起道:“你們不能進去!裏麵在拍攝,都是封閉式拍攝!不能進去!”

外麵吵吵鬧鬧有一些女孩子的聲音,突然有個女孩兒大聲道:“別攔著!你們攔不住!凱薩金城還有我爸的股呢!知道我爸是誰麽?我爸是李/剛!!!”

西澤怎麽覺得,最後那句話有點耳熟?

門口吵鬧的那撥女孩子就是剛剛在樓下碰到阿諾德上電梯的那撥人,本來一群小女孩兒隻是過來當觀眾看一期現場錄製的,沒想到會這麽驚喜的遇到阿諾德。阿諾德實在不常出現在粉絲視線裏,那群小女孩兒一下子激動得不行,硬是擠了上來。

這要是普通粉絲,安保立刻就能把她們打發了,可偏偏擠著上來的這群小女孩兒個個都是有身價有背景的,往上麵數,她們家的爸爸媽媽叔叔伯伯嬸嬸,竟然基本都是娛樂圈高層的一些大佬,尤其剛剛那位說自己爸爸是李/剛的小姑娘,她還真的不是吹牛,凱薩大廈這邊的很多工作人員都認識他,小李姑娘就是凱薩一位股東家的千金小姐,普通員工哪兒得罪得起?

一群十幾歲的千金小姑娘擠在門口,工作人員攔著不讓進,就有人道:“我們就在旁邊看看阿諾德!!保證不出聲不拍照片!!我們保證!!”

千金們根本不知道這樓上在拍什麽東西,隻以為是阿諾德上來有工作,她們就想圍觀一下心目中的男神。

攝影棚裏的人自然都聽到了,知道外麵都是些高層背景的千金小丫頭,沒人吱聲,羅伯特是不管這些的,皺眉顯得很不耐煩,對沙維爾道:“把人弄走弄走,一群小丫頭片子……”

剛說完,攝影棚門口就有小姑娘探了個腦袋進來瞄了一眼,這麽一眼瞄下來,立刻就扯了嗓門兒道:“爺爺!!”

羅伯特:“………”

導演他老人家還沒說完的後麵半句話,就生生被這一嗓門兒給硬逼了回去,而剛剛扯那一嗓門兒的不是別人,正是羅伯特的親孫女——導演結婚早,兒子結婚更早,所以羅伯特如今不過才60歲,孫女都已經到了早戀的年紀。

羅伯特能把其他人轟走,但怎麽舍得把最喜歡的小孫女轟走,最後隻能在小孫女撒嬌的言語下,沒什麽威嚴地吹鼻子瞪眼,手一伸,指著角落道:“都站那裏去!不許拍照!不許說話不許叫!”

小女孩兒們得到了準許,開心得不行,一個個捂著嘴巴縮著脖子閃著大眼睛墊著腳尖像貓一樣小心翼翼走了進來,生怕惹惱了羅伯特。

本來她們這些小姑娘眼睛都閃閃發亮的盯著阿諾德,結果餘光一掃,一個個心裏都shock了!!媽媽呀!!!!她們看到了誰?——那那那,那不是路斐特!!!啊!!還有西澤!!

幸福來得太快太突然了,小姑娘們差點一個個激動得翻白眼兒暈過去,趕緊兩手捂嘴貼牆老老實實站著,隻用她們興奮中瞪大的雙眼一刻不停在兩位男神身上掃來掃去。

也許還沒有嚐過情竇初開的滋味,可憐已經明白“有秘密卻不能和人分享”的痛苦……

真是痛並快樂著!

阿諾德快速去換了衣服畫了妝出來,這時候羅伯特還在拍兩組演員的合照,他便從攝影機後麵繞過去,剛好路過那群小姑娘貼牆站的角落。

女孩子們個個頂著閃閃發亮的眼睛看著他,阿諾德一開始沒注意到她們,卻突然轉過頭,朝她們看了一眼。

十幾歲的小姑娘哪兒受得了阿諾德那麽一眼,男神一個眼神對他們來說就像淬了冰一樣,激爽得汗毛都炸了起來。

阿諾德繞過後麵的攝影設備,朝西澤的方向走過去,一圈演員自然都看到了,而路斐特也在他快要走近的時候抬步迎上。

兩大男神穿著差不多的衣服,麵對麵同時伸手握住,因著阿諾德年紀小些又入行晚,他便主動開口打招呼道:“路斐特老師。”

路斐特笑了一下,“客氣了,直接叫名字就好。”

說完兩人又同時鬆開手。

周圍一圈演員都和阿諾德打招呼,自然又自覺地退開到一邊,把地方讓給了阿諾德和路斐特,西澤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這時候沒他什麽事,努力裝作自己根本不存在,也跟著莉莉絲他們往旁邊縮。

莉莉絲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西澤一眼,朝他擠擠眼,抬手示意了兩大男神那邊,用唇音道:“你不過去麽?”這他麽現在換了其他任何一個藝人,絕對已經站到了阿諾德旁邊,哪怕當個花瓶也是好的!西澤這個大笨蛋!

阿諾德餘光掃了西澤一邊,和路斐特站在一起,這兩人平日裏隔空給對方麵子,如今站在一起,自然也得繼續給對方麵子。

寒暄過幾句之後,路斐特和安諾德肩並肩站著,道:“沒想到你會接這樣的角色。”

阿諾德早就留意到路斐特身上那套和自己差不多的棉質西服,他淡定道:“隻是個不露臉的角色。”

路斐特笑了笑,幽幽道:“西澤真是好運氣。”

阿諾德道:“不是隻有運氣而已。”

沒接觸過的時候兩人各自就知道對方和自己不是一個路數的,如今才稍微接觸了一下,發現果然和自己預料的一樣。

兩男神不動聲色對視一眼,雖然別人看不出什麽,但各自心裏都有了些敵意。

路斐特唇角牽動了一下,淡笑道:“今天驚喜還真是不少,社交號都相互關注了,頭條都上了。”

路斐特心裏“嗬嗬”,他當時在趕來的路上,本來聽沙維爾說路斐特替了他的角色和西澤一起拍他就十分不爽,再看西澤臉博上都和路斐特相互關注了,更加不爽。心裏一憤,手就抖了一下,直接在西澤的關注頁麵也跟著關注了路斐特,想要撤銷的時候已經晚了,已經被無處不在的粉絲們發現。

阿諾德聽路斐特這麽一說,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攝影台,直接回道:“點錯了。”

路斐特沒吭聲,目光也幽幽看著遠處,心裏更加確定他們這兩人大概是隻能維持表麵的和平共處的。

路斐特:“我猜也是。”

阿諾德:“難為前輩老師還加了相互關注。”

路斐特心裏冷笑,麵上還保持著溫和的神色,“也難為你會點錯。”還得他跟著配合。

阿諾德接著道:“幸虧我不發什麽東西,也省了互動。”

路斐特幽幽道:“點讚也省去吧。”

阿諾德:“放心。”

路斐特和阿諾德這一來一往,言語上各不想讓,麵上倒是裝得不錯,至少遠處那些小姑娘們看著,都以為兩大男神在專心又平靜地交流。

攝影台上兩位演員終於把合照拍完了,羅伯特便喊道:“阿諾德,西澤,你們過來拍一組合照。”

西澤這才從人堆裏走出來,和阿諾德一起走上攝影台,這兩人同時一起走上去,小姑娘們已經激動得克製不住要叫,趕緊用力捂住嘴繃住後槽牙。

攝影師按照剛才的要求讓兩個擺pose拉近距離,西澤和阿諾德麵對麵站著,不是一點點靠近,而是直接就貼近了,攝影師還從鏡頭後麵鑽出來,道:“太近了,西澤後退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西澤拉開一點距離,這個擺拍的pose和剛剛路斐特那個是一樣的,兩人貼得近,又有一個身高差,他要是抬著脖子不注意就容易親到阿諾德。

剛剛路斐特拍的時候有注意昂下巴側頭,兩人好避開一點,現在換了阿諾德……親,你覺得他可能避開麽?

絕逼不可能哇!!!!

於是,攝影台上的場景就變成了這樣:西澤和阿諾德麵對麵站著,兩人之間大概隻有十幾公分的距離,阿諾德微垂眼看著西澤動了,動嘴皮子似乎說了什麽,西澤抬起臉,兩人就這麽麵對麵湊得極近!

角落裏幾個小姑娘已經不捂嘴了,一個個捂著腦袋蹲到了地上,用一個字來形容此刻的心情,那就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西澤和路斐特不熟,貼著拍照會覺得變扭,但他和阿諾德熟,所以就算湊很近,至少兩人不會很尷尬,氣氛也輕鬆一些。

羅伯特和攝影師暫時還在討論pose該怎麽擺,隻讓燈光下兩人這麽定著,於是西澤和阿諾德就索性這麽一動不動維持著姿勢交流。

阿諾德眯了眯眼,語氣有些不太好,幽幽道:“剛剛路斐特也是這麽拍的?”

西澤:“阿諾德老師,我是專業演員。”

阿諾德嗬了一下:“凱恩那邊的考試都沒結束,都沒升學更沒畢業,算哪門子的專業演員。”

西澤翻了翻眼皮子,不敢燈光下造次,隻心裏想著,男神你高中都是肄業的,怎麽好意思說我?

西澤索性不說了,低回頭,突然又想起兩男神相互關注的事情,又問道:“沒撤銷相互關注吧?”

阿諾德:“你有時間關注這個,還不如找找感覺,馬上就拍了。”

西澤:“……哦。”

羅伯特又讓兩人微調整了一些動作,比如讓阿諾德抬起一手放到西澤腰上,又比如讓阿諾德做一個攬肩的動作……

因為想要營造出一種“求而不得”的“淒美感”,羅伯特和攝影師嚐試了好幾個pose,最後定了幾個擺拍的動作。

攝影師比了一個“ok”,西澤閉了閉眼,找到了“宴秋”的內心。再睜開眼睛時,他平視的目光中,就隻剩下了“他”熟悉的那件棉質西服,屬於義工先生才會有的特別的西服。

第一組擺拍的動作是兩人麵對麵有些錯身的站在一起,西澤目光平視穿過阿諾德的肩頭,用側臉擋住阿諾德的側影,在這張照片裏不會露出阿諾德的臉,所以阿諾德隻需要站著當背景讓西澤一個人發揮便可。

第二組擺拍的動作也就是第一組多了一個傾身手掌貼肩的動作;第三組、第四組動作也基本都是阿諾德用身型當背景隻拍西澤的臉。

到了第四組,則是西澤抬起一手指尖碰到阿諾德臉,同時站在他麵前微抬一點下巴然後抬眼朝上看,鏡頭裏會把焦距都對準西澤,然後給阿諾德側影的鼻尖嘴唇下巴一個虛影的鏡頭,基本用手擋住了臉。

羅伯特對這幾組的照片都非常滿意,因為西澤狀態非常好,表情眼神都很到位,而這些正是因為西澤此刻有些情動。

劇本裏,因為義工先生並不露臉,所以對他這個角色有一些很特定的描寫,比如棉質的西服,白色的立領襯衫,以及身上那一點時刻都有的煙草味……

西澤專注於一個角色,把自己當成宴秋,心境上便和演戲的時候有些不太一樣,尤其此刻他的眼前有那特定的棉質西服,鼻尖下還隱約有一些煙草味。

頭頂的白光打下來太亮,西澤被那光照的有些恍惚,偶然幾個瞬間都不能立刻分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宴秋,可心裏念著義工先生義工先生,便真真是有了羅伯特嘴裏那“求而不得”的隱秘的情愫,他抓了許久才抓住那個感覺,戳絲剝繭一點點握在手裏,然後那感覺就好像露水一般慢慢滲透到他心口。

他跟隨著攝影時擺拍的那幾個動作時腦海裏會跟著出現一些鏡頭,或者是劇本裏兩人的偶遇、或者是宴秋和義工先生的對話場景,又或者是雨天裏,他站在街頭,看著義工先生撐傘從街對麵走過,他目光跟隨的人沒有發現他,他便一直癡癡看著,卻也沒有抬步追上,隻是原地不動這麽看著……

西澤到後來,至少有長達一兩分鍾的時間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然入戲,他耳邊有羅伯特和攝影師的聲音,就跟著擺動作。

最後一個擺拍的動作是劇本裏原本就有的場景鏡頭,也是電影最後給宴秋和義工先生的一個離別的結尾--一個借位的吻/別鏡頭。

在拍攝的時候要求阿諾德背對鏡頭,側頭,西澤也要露出一邊的臉,總之就是借位,隻要拍攝的角度看上去是達到“吻別”的意思就夠了。

阿諾德背對鏡頭而站,垂眼低頭,西澤抬眸的刹那,阿諾德就覺得他眼神不對。因為西澤之前有過一段時間跟著他找“宴秋”的感覺,所以他很熟悉這個眼神——這是入戲了?

“西澤?”阿諾德低聲皺眉喊了一聲,可西澤沒反應,臉上的神色卻越發收斂,可眼神卻根本不對,西澤演“宴秋”是什麽樣子阿諾德是知道的,這個情況,明明就是入戲魔障分不清劇情和現實了!

“宴秋?”為了印證心裏的猜測,阿諾德幹脆喊了電影裏的名字。

這一次西澤果然有了反應,喉頭吞咽了一下,目光沉沉一閃,那眼神分明就是入戲深了,根本把自己當成宴秋了。

而西澤在阿諾德那聲“宴秋”之後,在熟悉的煙草味和棉質襯衫前,完全將現實和劇本混淆,他抬眼看著麵前的阿諾德,便真正覺得那是義工先生,是求而不得、隻能注目觀看、都無法跟隨其後的人。

電影裏有這麽一個場景,義工先生離開,宴秋去送他,雨天的泥濘地小路上,宴秋手裏拿著借來的相機走在義工先生旁邊,然後他突然喊了一聲義工先生,在他轉身時,反抓著相機,把拿著相機的手臂抵在了義工先生的肩頭,借位拍下了一張兩人麵對麵的如同“吻別”的照片。

宴秋是個膽小鬼,他沒有勇氣最後問義工先生要一個吻別,便隻能借位拍下這章照片,他用自我欺騙的方式,給了自己和義工先生最後一個“美好”的結局。

他無法留下這位重要的人,更沒有勇氣開口,卻隻能用照片祭奠自己沒有花開便寂寞凋落的情感,這是宴秋最後送給自己的結局。

如果西澤是劇本裏那個真正的宴秋,他便應該按照人物的設定軌跡行動,老老實實待著,可西澤終究不是宴秋,他不讚同宴秋,內心裏便會掙紮。

這也是演員入戲之後最矛盾痛苦危險的地方,他無法真正成為那個角色,最後隻會將角色的靈魂和自己本人的靈魂交織在一起,成為一個矛盾的糾結體。

如果是真正的宴秋,西澤便接受這樣的結局,偷拍下一張借位的照片,殘破的下半生靠著這張照片繼續自己欺騙自己。可西澤成為宴秋,便本能會掙紮,會抗爭。

耳邊是照相機快門快速按下的聲音,那聲音時遠時近飄忽不定,終於,在阿諾德試探喊出那聲“宴秋”之後,西澤維持著擺拍的動作,攀著“義工先生”的肩頭,眼神中溢滿了各種情愫,他黑眸閃動了一下,在近距離的錯位下,又湊近了一點點——

兩人呼吸交織下,阿諾德心念一動,竟也被這“求而不得”的目光看得心下微顫。

明明攝影棚內吵雜燈光也大,一般人光是被這刺亮的燈光閃著眼睛都足夠提神了,可偏偏阿諾德背對著燈光攏下的一圈陰影下,兩人都被西澤這入戲的眼神帶著魔怔。

終於,在一聲克製不住的尖叫後,阿諾德眯眼,在西澤癡然的目光下和纏綿呼吸中,給了他一個輕輕的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