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玉碎情斷
第二章
“嗯......”微弱的呻 吟聲從龍榻傳來，雲夕墨驀地睜開眼，自己，自己居然睡在龍榻之上！
身上的傷口似乎也已經被清理過了，後 穴處那令人羞於啟齒的存在也似乎被人取走了，不著一縷的雲夕墨瑟縮了一下，他不知道，這是不是皇甫嵐對他新的折磨。就連那柔軟絲滑的被褥此時此刻在他感覺，都猶如火燒，絲毫沒有舒服之感。他下意識地摸了摸一直戴在胸前的玉佩，卻驚異的發現，玉佩不見了！
“你醒了。”低沉渾厚的聲音自床邊傳來，“我還以為你就這樣死了呢。”聽到這熟悉的嘲諷，雲夕墨陡地一驚，胸中翻滾出千般悲涼萬般委屈，卻在下一刻被雲夕墨很好的收斂了起來，“我不會死。”
“嗬，朕知道你是個貪生怕死的賤人，怎麽，是不是後悔了當初跟著皇甫軒押錯了寶才落得今天的下場？”
“我不曾後悔。”
“賤貨！”皇甫嵐聽得了他的不曾後悔，頃刻間大怒，他一把掀開蓋在雲夕墨身上的絲被，隻一瞬就將全身光裸的雲夕墨扯到了地上，巴掌帶著掌風已經劈劈啪啪地落在了雲夕墨身上。
“你跟那個奸賊倒是相愛很深啊，你們，你們當初欺騙朕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朕的難過！朕曾經將你視如珍寶的時候，你的心裏是否還在笑朕癡傻！雲夕墨，你有今天都是你咎由自取，虧得朕還看你淒慘於心不忍找來禦醫救你，你心中竟無半絲悔意！從今以後，朕不會再憐你分毫，你死的時候，朕一定會大宴群臣舉國歡慶！不過你可不要死的太早，否則朕可是少了個極好的玩具啊！”
皇甫嵐的話無一不像利劍一般刺激著雲夕墨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他知道皇甫嵐該恨他，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向他解釋半句。
五年，五年之期，今年已經是第三個年頭了吧，快了，就快能解脫了......不知道解脫之時，能不能換來嵐哥哥的半滴眼淚......
雲夕墨本就生著病，被皇甫嵐這一頓折磨暴打早已經吃不消了，殷紅的血絲順著嘴角緩緩落下，可偏偏神智卻是如此清楚，想到解脫，雲夕墨嘴角微微上揚，竟綻開了一個淒涼美豔的微笑！
然而這微笑在皇甫嵐看來，成了巨大的諷刺，似乎，是在嘲笑他當年的用情極深。皇甫嵐徹底被激怒了，他忽然看到了手上的玉佩，那塊當日他親自贈與雲夕墨當做定情信物的玉佩，那塊一直被雲夕墨掛在胸前從不摘去的玉佩，這塊玉佩想必也是雲夕墨對自己的嘲諷吧！皇甫嵐緊緊地捏住了玉佩，將玉佩猛地摔到地上，隻一瞬，玉佩就應聲碎成了無數的碎片。
“嵐哥哥......”雲夕墨忽然像瘋了似的爬到碎玉麵前，用手去拾取碎玉，“嵐哥哥......不要......”
“嵐哥哥也是你叫的！”皇甫嵐隻當雲夕墨是在他麵前做戲博取同情，狠狠地一腳踏在雲夕墨撿取碎玉的雙手上，“給朕滾回你的廢苑中去！不要讓朕再看到你！滾！”
皇甫嵐腳下用力，踩碾著雲夕墨那已被碎玉紮破的雙手，鮮血混著墨玉碎片，竟是那樣好看，妖嬈。
雲夕墨終究是被人抬回廢苑中去的。
廢苑之所以為廢苑，自然是十分冷清簡陋。小小的院落已經荒蕪多時，門前那棵原本生機盎然的桃花樹也早已隻剩枯枝敗葉。屋內是一個能勉強擋避風雨的容身之處。也許是都知道雲公公不討聖上喜歡，宮裏的宮婢也是存心刁難他，每日都隻有一餐別人吃剩的飯菜供給雲夕墨，冬天也沒有新的被褥和冬衣送來。夜晚的寒風就那樣從窗口吹來不停地肆掠著雲夕墨，他將自己緊緊的包裹成一團縮在牆角，眼神空洞迷離地望著天邊的一輪彎月，口裏不停地喃喃自語。
“嵐哥哥......碎了......”
京城，自古以來就是皇權的象征，而皇宮，就是皇權的製高點。生殺予奪，天下大權，沒有人不渴望擁有。可是，要得到權力必然也會付出代價，權力多大，代價就有多大。一代君主嵐帝，翻手可滅天下，覆手可救蒼生，上至百官下至百姓無一不要俯首稱臣唯唯諾諾，看似威風八麵霸氣十足，可惜，沒有人知道處在這權力巔峰中的他到底失去了什麽。
“陛…….陛下……丞相大人求見……”小順子戰戰兢兢地來到皇甫嵐身邊，見他正愁眉緊鎖地翻閱奏章，心裏十分害怕，生怕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話惹怒了這位陰晴不定的主子那可就人頭不保了啊。
“宣。”皇甫嵐頭都沒抬，麵無表情地應道。
“是！”小順子連忙宣了丞相大人進殿，自己卻麻利地溜走了，他可一刻都不願在皇甫嵐身邊伺候著！
“微臣參加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來人正是皇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方子昇方丞相，雖然他姿態老成穩重，可也不過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男子，生的甚是俊俏風流，而且行事狠厲果斷頗有些手腕和才華，隻是此人經常板著個臉又喜歡直言進諫，所以在朝中也不是十分討喜，不過，冷酷的皇甫嵐倒是獨獨對他青眼有加，兩人的關係與其說是君臣，倒不如更像是朋友。
“少來那一套客氣話，有什麽事快點說，沒事就別廢話自己滾出去，朕可沒心情聽你囉嗦。”皇甫嵐麵無表情地瞅了瞅同樣麵無表情的方子昇，不快地說道。
“陛下，臣此番前來正是有要事要與陛下商討，是關於陛下後宮之事的。”方子昇聽得皇甫嵐的挖苦仍然無動於衷，不卑不亢地說道，“據微臣所知，陛下雖有三宮六院眾多妃嬪侍妾，但是皇後一位一直都是空缺的，而且陛下似乎這麽多年也沒有子嗣出生，當今之計，陛下應該盡早選定皇後人選，然後早日讓皇後誕下太子，母儀天下。那便是我朝之福，蒼生之福。”
“哦？皇後？”皇甫嵐眉梢一挑，“這麽說方丞相是有了人選了？”
“陛下聖明。臣的確已有人選。最近我朝與邊疆戰事吃緊，而平陽王皇甫軒被貶為庶人後一直都沒有優秀的將領與之對抗，想必陛下也知道了我朝連連失守的慘況。但是前不久，邊疆派使臣到我朝洽談，他們願意歸還我朝所有失地，條件就是陛下您要娶邊疆的公主為皇後……臣以為，眼下這是最權宜的計策了，還請陛下認真考慮。”
“讓朕娶一個蠻夷女子當皇後？那你說，朕的臉往哪擱？”皇甫嵐也知道邊疆的戰事很是麻煩，而皇甫軒這個打仗奇才又因為幾年前的那一次犯上作亂被自己親自廢掉了，眼下的確沒有比和親更好的辦法了，但是皇甫嵐還是打心眼裏不願冊封皇後，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為了什麽。
“陛下不願納皇後不是因為沒有麵子，而是因為後宮裏那個媚亂主子的男寵雲夕墨吧？”方子昇見皇甫嵐遲遲不肯答應，不禁有些口不擇言起來，“像那種不男不女以色侍人的廢物陛下玩玩就行了，難不成還對他動了真情？那可真是荒天下之大謬了啊！”
“大膽！”皇甫嵐聽到別人說起雲夕墨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將手裏的奏折重重地放下，“誰讓你議論朕的後宮的！朕愛寵幸誰朕說了算，而且，朕從沒對那個男寵動過一絲一毫的感情！你休得胡言亂語！”
“最好沒有。”方子昇倒一點也不在乎皇甫嵐的怒火會燒到自己頭上，“臣身為丞相自然要幫助皇上管理好國家大事，這後宮，也是很重要的存在，不齊家何以平天下？所以為了江山社稷臣還必須得管，還請皇上恕微臣無禮。但是微臣的建議請皇上好好考慮一番，如果皇上真的因為了某個人而失去了子嗣，讓我朝無儲君繼承大統，那麽，為了這天下，微臣也必當會手刃那個妖孽的！”說完一席話，方子昇一拂袖就離開了，隻留下被人擺了一道卻又無可奈何的皇甫嵐。
好你個方子昇，架子擺的比我還大是吧！這分明是在威逼我！真是氣死我了！還是夕兒以前當丞相的時候好啊，夕兒，夕兒……該死，怎麽又想起那個本該忘記的人來了……想到雲夕墨，皇甫嵐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心中升騰的無名火亟待宣泄。正好，已經有數月沒有見到雲夕墨了，姑且就看看他死了沒有吧！
想到此，皇甫嵐立刻吩咐道，“小順子，傳朕口諭，今晚召雲夕墨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