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外公
第四十一章 外公
蘇洛昀點了點頭，推開院落的大門往庭院裏走去。
剛走進去身後“吱呀”一聲，門就被關上了。洛昀心中詫異，這家人到底是怎麽回事？舅父怎麽說也是外祖父的兒子，都到了跟前也不打聲招呼？
覺得自己多想了，深吸一口氣，視線掃過去，這是一個獨立的三層小樓，由上好的木料搭建而成，並且有著無法估量的年齡，總之很老就是了。
門沒有關，她徑直走進去，大廳的光線有些暗淡，卻不妨礙觀察的視線，此刻寂靜無聲。手指撫過一張張桌椅，上下打量著這些家具，雖磨損得厲害，卻無一例外地幹淨整潔。
在廳堂裏等候了一盞茶的功夫，還是沒有人出現，洛昀皺皺眉頭，剛想要走上樓，突然樓梯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不急不緩，氣息沉穩有力。
她眼前一亮，立馬斷定這絕對是高手，因為連她都辨別不出是什麽等級，內斂深沉的玄力隱藏得非常好。
視線落在來人身上，這是一個精神奕奕的老者，眼裏的亮光讓人無法忽視。
就在她打量他的時候，驟然間，一股來勢洶洶的威壓直麵而來。
蘇洛昀眼眸一沉，五指緊握，不躲不避對方的威壓，脊背挺得筆直，運起全身玄力抵禦。
她連幻靈宗的赫信都殺過，怎麽可能會怕這種程度的威壓？可她錯了，當時她是仗著有青霜劍和靈魂自身的強悍，並且赫信也隻是突然爆發出的潛力，和今天所見的人壓根沒有可比性。
也不知過了多久，威壓如山洪爆發般襲來，直直地全部衝向少女。
蘇洛昀感受到這股鋪天蓋地的威壓之時，一股無形的壓力湧上心頭，被人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真是夠憋屈的！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若是真正的戰鬥，她恐怕會被這樣的對手秒殺。
秀眉緊擰，目光死死盯住麵前這個麵容嚴肅、精神矍鑠的老者，黑色瞳孔裏散發出的是不認輸的光芒。迅速調動元海中的玄力抵禦威壓，精神識海處於高度防禦狀態。
周身環繞著的黑色玄力足夠代表少女的等級，是幻宗無疑，可是那若隱若無的銀紫色的光亮是什麽？老者詫異，竟然以一己之力，硬是抗住了他三成的威壓。
他先是一驚，驚訝過後便是驚喜，於是，收斂起威壓，走了過來。
藍皋天竟然……樂嗬嗬地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和鄰家慈祥的老爺爺無異。
少女也跟著收斂起氣息，見到他這副表情後，嘴角**，這老頭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前麵還是欲要置她於死地的敵人，現在換上一副慈愛的麵色，這叫人怎麽接受。
他走到她身邊，堆上滿臉的笑容，一派爺爺的作風，語聲柔和地問道：“孫女啊，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少女眼皮都不眨一下地。
藍皋天又是一驚，盡管算算日子應該是這個年紀，但還是相當驚訝的。他讚許地點頭：“嗯，不錯。”
眼睛裏閃過一道精芒：“十八歲的幻宗，可我覺得你還不隻如此，快告訴外公，你還學過什麽？”
他言語裏的引 誘意味十足，蘇洛昀暗自心驚，他是怎麽看出這些的？但她肯定是不會說的，索性大大方方地打量起自稱是她外公的人。
是那種丟在人堆裏都找不出來的樣貌，唯一獨特的地方是他的氣息。真正達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簡言之，他想讓你知道他的存在你便知道，他不想讓你知道，那誰都看不見。
“那你先告訴我，你現在是什麽修為了？”蘇妹子眼裏放出精光來，她必須要知道這個。
藍皋天皺皺眉，他怎麽不知這個外孫女會這麽調皮？不過這種感覺有多久沒有出現了。自從止水離開家之後，就再也看不到府裏的歡聲笑語了吧。
她的脾氣很像止水，就連長相也太是，在這一刻，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將自己對女兒的感情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過了一會兒，蘇洛昀見他泄了氣似的坐到椅子上，暗自偷笑，誰叫他一出現就給她一個下馬威的？她也不給他好臉色看。
老人擺擺手，目光柔和地看向她，示意她也坐下，說道：“你已經是幻宗了，先把你所知的關於幻宗的知識說給我聽聽。”
蘇洛昀一怔，點點頭，知道這次他是認真了，於是她答道：“幻宗分為三個等級，有一二三階，也稱低中高三階。幻宗進階比之普通幻靈師難很多，越往上晉階越困難，尤其是在我們這個位麵，靈氣稀薄，轉化為玄力之後更是難以運用。”
她喝了口水，繼續說道：“因此一般說來，進階一靠運氣，二靠天賦，三靠曆練，缺一不可。晉級一階，少則五六年，多則十年，更有甚者無法晉階，停留在幻宗級別的比比皆是。”
“哦？你還知道位麵一說？”老爺子來了興趣，眼睛亮閃閃地盯著她看。
蘇洛昀簡單直白地應道：“是的，我們所處的位麵是低層位麵，靈氣稀薄難以晉級。每個幻靈師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幻靈宗，破碎虛空，前往上層位麵，追求更強大的力量。”
藍皋天對這個外孫女的表現更是欣賞，比他家那兩個不成器的孫子好太多了。“那你可知，幻宗與普通幻靈師的最大區別是什麽？”
她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搖頭說：“不知道。”
此時，他站起來，視線穿過敞開的門，望向爬上庭院牆壁的藤蔓，緩緩地說：“是修煉方式的不同。”
“修煉方式？”蘇洛昀皺眉，她不太能理解這個說法。
“是這樣的”他的視線依舊停留在藤蔓上，口吻平易近人，“我們剛開始修煉，鍛煉的是外在體質，而到達幻宗之後，修煉的本質轉為靈魂，比煉體更難。這也是為什麽有的人終其一生也無法在幻宗之上再有寸功的原因。”
他的語調平緩，卻出奇地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能力，他將視線重又轉回她身上：“然而，幻宗之上，靈魂的修煉遠遠沒有止步，幻靈宗隻是其中最基礎的等級。”
蘇洛昀一怔，內心訝異至極。抬頭望著藍皋天的身形，頓時覺得他高大起來。
她何嚐不知這些，可這些話，若是從一個土生土長、在玄天大陸從未接觸過上層位麵的人說出，莫不表示他是有極其睿智的頭腦以及對天道近乎執著的追求！
她重重地點頭道：“外公……我記住了。”
“你喊我外公了？！你剛剛喊我外公了！哈哈哈哈！”藍皋天一聽，頓時方才的嚴肅和淒清消失無影，“好孩子，你會比外公更有出息！年僅十八歲的幻宗，前無古人啊！”
“外公！”蘇洛昀再次深情地喚了聲。她不是個煽情的人，誠然如此，她也沒辦法抗拒這種純粹不帶一絲雜質的親情，她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外公在她身上寄托著什麽樣的感情。
祖孫兩人抱在一起，差點哭了出來，他們同時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女兒，她的母親。
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了懷抱。
蘇洛昀突然靈光一閃，問向老人：“外公，我還有個問題，為什麽舅舅和小姨的等級是一樣的，可是舅舅給我的感覺像是強大很多？”
“你可以看出來？”藍皋天驚訝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確定地再問了句。
蘇洛昀詫異對方突如其來的驚喜，但還是很肯定地說：“嗯，我可以感知到，舅舅身上的氣息波動明顯比小姨更強。”
“因為你舅舅已經提前進入了幻靈宗的境界。”
“什麽？”蘇洛昀睜大雙眸，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啊！
藍皋天見她驚悚誇張的表情，心裏更是竊喜，做出一副學識淵博的學者樣子，慢悠悠地講解著：“就像是斬靈劍一般，沒有進入幻宗的人，天賦超乎常人就可以在還是普通幻靈師的時候覺醒斬靈劍。”
“同樣，在幻宗之時，可以領悟隻有在幻靈宗才能領悟出的奧義，就相當於半隻腳踏進幻靈宗的門檻了。”他喝了口茶，滿意地望向一直在努力接收這些信息的蘇洛昀。
“外公，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蘇洛昀用自己的理解說出，“精神境界上已經到達幻靈宗，但實際的修為沒有跟上，也就是元海的修煉不成熟，隻要玄力提升，那麽就一定能夠成功晉級。”
“不錯不錯，真不愧是我的外孫女！”他的表情突然變得豐富起來，下巴的胡子一顫一顫地，“比那兩個小子強多了！尤其是安然那小子，還比你大兩歲，到現在還隻是六階的水平！”
“外公，先別說他們，您還沒告訴我，您的等級到底是多少？”她好有個譜，特別是想到一些不愉快的棄靈者，那群人的目標正是她，在近期快速提升實力變得迫在眉睫。
“我是幻靈宗，你已經猜到了嘛。”他的聲音好像哄騙孩子的家長。
“幻靈宗也分等級嗎？”蘇洛昀滿臉不信的樣子，她覺得他一定有所隱瞞。
“沒有，你修煉到幻靈宗自然就知道了，多說無益。”
他異常堅定地回答讓蘇洛昀眯起眼眸。
“那您為什麽不破碎虛空？”
藍皋天沉默了一陣，而後，歎息般地說：“這裏是我的家，我要守著藍家。況且我已經老了，沒辦法再外出闖蕩，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我就不瞎攙和了。”
語調悠遠，帶了種滄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