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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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透過絹紗製成的窗扇中依稀透過了幾絲薄薄的光亮。

疊陽宮內的油燈蠟燭之類的照明之物在前不久龍擎雲的示意下，都已換成了鑲嵌在各個角落裏的夜明珠，每到晚上雖說不能亮如白晝，可倒也有幾分現代白熾燈的感覺。

“天這麽冷，為什麽不多披件衣裳？孟威習玉，你們兩個難不成是死人！”帶著薄怒的嗓音驀的響起，讓一直默默無聲站在椅子後的兩人齊齊跪了下去，“皇上恕罪！”

龍修還是整個身子都沒入寬大的椅子中。習玉早就在椅子上鋪上厚厚的獸皮，哪怕是寒冬也不會畏懼了。“父皇不要怪他們了，是我自己不肯穿的。”

龍擎雲揮袖示意兩人退下，疾步走到他麵前，若往常一樣將他抱入懷中，“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

龍修仰起臉看他，往日清澄透亮的眸子中竟透著茫然，“父皇，人的感情……就那麽難懂嗎？”

抱著自己的身軀一震，龍擎雲沉聲喝道，“修兒，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江律為什麽會喜歡我？為什麽一個人可以喜歡另一個人喜歡到不顧一切的地步？人真的可以有這麽多複雜的情緒嗎？喜歡別人而喪失了自我，這樣對自己來說豈非太不公平？”

身後一聲無奈的歎息，“修兒，你問的這些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古帝王不談情，你可知道？”

龍修點點頭。前一世他因為影的責任，也曾學過帝王學，記得那時老師曾語重心長的說，“帝王其實就是神一樣的人，沒有七情六欲，站在巔峰看著滾滾紅塵，不讓凡塵染身。”當時他隻是記住了這番話，根本不能理解其意，現在想想，腦海中浮現的竟是那個滿臉睿智的老人眼中的悲憫。為何當時沒有注意到呢？

“人間最難解的就是情字，修兒，記著我的話，什麽時候都切莫動了情。”

“那父皇呢？父皇也沒動過情嗎？如果修兒喜歡父皇呢？”眼中的迷惘已不複見，取而代之的是如窗外月光般的霽華。

“你……”身後的溫暖突然抽離，龍修隻覺得雙肩被大力握住，瞬間竟和龍擎雲在同一高度，視線相交，入目的是從沒見過的激烈神色，“修兒，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龍修神色如常，還是清淺如水的笑意，“父皇，我從不知情為何物，以前不知道，這十四年也不曾想過，可自打見了父皇，總覺得我還是可以被寵愛的，也頭一次有了想擁有什麽的欲望。我想要父皇一直的疼愛，也想保護父皇。”

龍擎雲神色複雜，直視著麵前的少年，看不出心底在想什麽。

龍修沒有得到任何回複，倒也不惱，還是淺笑盈盈，“父皇，你說自古帝王不談情，可我不是帝王，自始至終都不是。”以前，他是個屬於別人的影子，現在，他是流淌著這個男人血液的孩子。上輩子心如止水，這一世原本也是無牽無掛，什麽時候卻有了羈絆呢！是在這個男人總是在細小微末之處顯示的溫柔，還是他自信瀟灑的說著“我的孩子我來守護”？抑或是更早的初次見麵？他不知道，也不想追究了。事實既然如此，他願意麵對。逃避，從來不是他的作風。

“你說你喜歡我，你自己可知道是何種喜歡？”聲音雖然清冷，卻也不若平時帶著逼人的寒氣。龍擎雲站起身，將懷中的孩子放入軟椅中，自己卻走到窗邊，仰頭看著那輪皎潔的月。

龍修收了笑，美麗的臉上充滿困惑，“如果把一個人放在心上，想保護他，想要他寵愛自己，不就是喜歡嗎？怎麽還分種類嗎？”

“修兒！”窗邊的人聲音裏透著無力，“你果然不懂……”修長的身軀走了回來，緩緩俯下身，明明輕柔的動作充滿了無形的壓迫感，讓人喘息困難。輕輕挑起一縷椅中瞪大美眸注視著他的烏亮發絲，吐氣如絲，“我的傻？修兒，喜歡，有孩子對父母的仰慕，有情人之間的心心相印，你，是哪一種？而你，又希望我給你哪一種？是父親的慈愛，還是情人的寵愛？”

“……”耳朵忽然變的敏感無比，輕微的氣息吐納傳入耳中竟如戰鼓擂動。龍修隻覺得身上一片火熱，腦頂上簡直可以蒸發出熱氣來。他在說什麽？他想說的僅僅是單純的喜歡而已呀，為什麽會扯出這麽多選擇，他，從未想過以哪種身份喜歡龍擎雲，因為有上一世的記憶，這一世沒辦法把他當成真正的父親來愛戴，可是情人……就更說不上了，為什麽他要自己選擇呢？隻是像現在這樣，兩人沒有身份的局限卻又彼此牽掛，不好嗎？

“本來這些話我也不想說，可你為什麽要說喜歡呢！”一直逼迫在身子上方的人終於離開，走到門邊，“修兒，我不會為難你，但你好好想一想吧！”最後一個字音落下，人已走了出去。

失神的看著門口，龍修心中泛起了濃濃的失落。

“小皇子，夜深了，您早點休息吧！”習玉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進來。

龍修回過神，衝她微微一笑，“哦，好的。”

習玉呆了一下，不知是什麽原因臉一下子紅了，龍修雖然已經很累，還是勉強打起精神問到，“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不，沒什麽。”不問還好，詢問之下習玉一張清麗的臉龐像紅透了的番茄一樣。

雖然覺得習玉有些奇怪，還想問些什麽，但天生體弱的身子不顧精神的不滿叫囂，先一步向周公妥協。

江氏一門，喵喵對不起你們！本來想花一章交待你們家族秘辛的，可素偶的小修和皇帝好久沒見了！你們……就委屈一下，後延吧！

揮著白手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