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無人的機場
第10章 無人的機場
王紫慕直到下車才知道安城歌將她載去了機場，而不是楊澤的家！她並沒有一來就欠缺理智地質問他為什麽將自己騙來機場，她站在敞亮的機場大廳眼神有些渙散地問他：“他在機場？”
他看她虛弱的神色，有點不忍心，但是既然已經帶她來到這裏，總要幫她做了這個了結，他故意冷漠地說：“他不在這裏。”
也許前幾個小時還在這裏……他心裏滋味複雜地補充道，看見王紫慕為楊澤那家夥這樣傷懷，他既心疼她又有點難以名狀的恨意，為什麽她呀這般愛他？！
他以為王紫慕至少又要像平日裏那樣對他張牙舞爪地吼“既然他不在這裏！你幹嘛騙我來機場？！死騙子！！！”
她什麽都沒說，轉身就往外麵走，熙攘的人群將她擠東又擠西。她果真是徹底地錯了，她就不該對安城歌這個人保持什麽最起碼的信任。
她人還沒走出機場大廳，就被安城歌大步由後方追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難得沉靜地說：“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耐心聽我說完再走。”
王紫慕心灰意冷，任由他拉著來到一個圍欄旁邊，這裏就像她無數次在電影裏卡過的那樣地方，可以遠遠眺見一架架飛機起飛降落的地方——總之是個悲傷之處。
安城歌指著一架即將起飛的飛機，冷冷地說：“也許我們再早來幾個小時，就可以看見他們乘的那架飛機起飛——就像它那樣。”
王紫慕身體一震，劈頭恨意滿麵地問他：“你早知道的？！你都知道的！！！”
“我不知道！要不是你一大早打電話給我，我不會知道！”其他事情他可以不在乎，可是唯獨這件事，他必須解釋清楚，他不要自己在她心裏是那樣狹隘一個男子。
“嗬！是我搞笑了。其實你知道不知道又怎樣呢，你也沒有那個義務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他跟你妹妹坐飛機私奔了？”她心裏對於這個說法實在感覺很好笑，如果這是真的，那隻能說她前世今生都算瞎了眼，竟然以為楊澤是那種不輕易言愛孟浪至斯的男子。
“不是。我真不知道！在來接你之前，我才從老爺子那裏得知昨晚的事。你確定你想聽？”
“我連他們真坐飛機私奔都能接受，還有什麽不能承受？我是那樣一個人，你不知道吧——我凡事總想搞清楚，亦即前人說的，不見黃河心不死或者死也要讓我做個明白鬼。”
“那好吧……事情是這樣的——”安城歌言簡意賅地跟她講了昨晚的事情，也許正是楊澤那張字條想要對她傳遞的訊息。
他在陳訴這件事的時候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不因安城萱是自己妹妹就有所偏頗，也不因楊澤是他的好友兼……情敵（想到這個稱謂的時候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絕對不能讓王紫慕知道）而有所詆毀，他隻是想客觀地將事件真相講予她知，至於怎麽判斷還是要看她自己了。
“知道為什麽我一早就急著找他嗎？”王紫慕聽完昨晚的事，出奇地平靜，隻是絮絮地如同談論天氣一般輕聲問安城歌。按照她往日的脾性，是絕對不會將安城歌當做情感問題的傾訴對象，隻是，此刻在這裏，心靜似乎有點不同。彷佛也隻有他，既認識楊澤又認識她還跟安城萱關係非比尋常，當然還包括他那段沒有偏頗誰沒有輕賤誰的敘述。
這些都導致她想要將心裏的遺恨一吐為快，或者說出來，就可以不用這樣傷心，可以緩緩卸下這積累多年沉重厚實的愛戀……
“他……昨晚去找過你吧？”安城歌還是很了解楊澤此人的，也隻有他知道王紫慕在他心裏女神一樣恒久的存在。而他更知道他是個孝子，所以昨晚他去找她，或許正是想跟她說再見的，他如果不願王紫慕受傷，就會一早跟她撇清關係。比起楊澤，安城歌覺得他的愛更深沉一些，他可以選擇離開所愛之人，隻為保護她。可是，這些想法他不會對王紫慕說，既然楊澤這樣用心良苦，他沒道理去拆穿，可能也有他少許的私心吧……
“恩。我們本來約好要見一麵談一談的，可惜都有事耽擱了。晚上我手機沒電了，他找到我家裏，直到走我也還沒回家……他留了一張字條，可是我那好朋友欣欣卻不記得放到哪裏去了……嗬……”她苦笑一聲，真是天意弄人，“不過，現在也總算清楚了。我知道他沒事，也安心了。至於他做出怎樣的選擇，就像當初我跟你妹妹說過的，我都尊重他的選擇。”
“你……實在是個豁達的女孩子……”安城歌難得如此真心表揚一個人，其實在他第一次見到王紫慕的時候，雖然口頭上對她平凡的長相頗有微詞，可是卻對她開朗以及熱忱的性格有些激賞，至於後來的誤會，當一切看清真相之後，他才知道這個女孩子是背負著怎樣的壓力展露的笑靨。她實在是個堅強到頑強的女孩。
“你這樣誇獎人，還真難得！今天謝謝你，還有剛才誤會了你，抱歉。”誠然，她並不是個是非不明的糊塗小女子，也是很知道感恩並且勇於承認錯誤的人。
“我妹妹這樣做，你不會記恨她？”安城歌真好奇她的心是什麽做的，不是柔軟若水也不是堅硬若鐵，是她愛得不夠深麽，以至於能夠這樣平心靜氣？
他當然不會明白王紫慕看透這一切所經曆的曆程。
她笑了笑說：“你不會懂的。我這個人很怪，並不是不的那個努力打倒對手積極爭取，而是，學會放手，才是更寬容的愛吧！我不會恨任何人，我自己也有原因，隻怪上天刻意捉弄，我無力抵抗。”
其實她挺傻的，她知道，卻又能如何呢？一樣是要滿麵笑容地迎接明日的朝陽。
“或許我們再早來幾小時，還能見上一麵。”連安城歌都不禁為她有點心酸，試想換做是他，一定老早跳到三尺高。
“又有什麽區別呢？錯過就是錯過了，都一樣。還要麻煩你送我回去。”王紫慕的笑像一朵殘破的雛菊抖抖索索綻開在靛藍色的天邊。
他們已經決定要走。那不是早晚幾個小時的事情，對於王紫慕來說，她錯過的，遠遠不是短短的幾個小時，而是一輩子……還有上輩子。她沒那個膨脹的自信，覺得她早來幾小時，楊澤就放棄那架飛機跟她重返C城，她也沒那麽強悍的魄力，可以立即二話不說買下機票追至他飛去的城……
他有他的責任，而她，何嚐不是呢？
安城歌小心護著她離開熙攘的機場。
這是她第一次到機場這地方，沒想過是為這樣傷感的事情。
身邊的這個他不會知道吧，此刻的機場於她而言，如同無人的荒漠。他也不過是為著那朋友之誼以及因為自己妹妹的任性對她感覺遷就罷了。
她想說，你大可不必如此。可是，她已經沒了言語的力量，那些豁達的話，也不知是說來騙自己還是騙別人……此刻，她隻想一個人躲進厚厚的棉被，睡覺，也許靜默地流淚。明日，又是那個堅強風吹不倒雨淋不壞的小小女金剛。
有誰會在意，她那顆脆弱到一碰即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