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兵荒馬亂措手不及
095 兵荒馬亂，措手不及
蘇拉看著齊飛，許久許久。
“也許，我和你一開始就是個錯誤。你和我開始在一起，是因為情傷，恰巧我出現了。而我在失去姐姐的痛苦之中，恰巧，你也出現了。所以，我們一拍即合，走在了一起。”蘇拉很平緩的口氣，開始述說著齊飛和自己的一切。
“沒有了解過彼此，沒有接觸過彼此。戀愛的最初，都會隱藏自己的劣勢，努力的展示自己最好的地方。我們磨合過，爭吵過，甜蜜過，畢竟聚少離多，所以，相較於情人久了兩看兩相厭的情況就好的多。”
“但是，這能代表什麽？代表的隻是你我了解的不透徹。我以為我很了解，可現在看來，我真的不了解你，不是嗎？我們領證的時候是為什麽？某一日吵了一架，而後第二日就這麽急匆匆的領了證。甚至很多事情，都是領證後才考慮的，所以才有了隱婚，漸漸才覺得，隱婚是我們相處最好的方式。可是，這樣的方式也被你打破了。”
蘇拉的話裏沒有指責，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現在細想來，卻是是隱婚後的那三年，對於蘇拉而言，是最快樂的時光。自私點說，她在享受這樣的快感和刺激。
說的直白點，是她在享受和齊飛的這種見不得光，卻隨時處在**的感覺。
而這一切被捅破以後，似乎世界都變了樣。對蘇拉而言，所有的事情堆積在一起，全然打破了蘇拉的計劃，不僅如此，還有外來的人也湊在一起攪和。
一團亂都不夠形容現在的情況。
那種感覺，不是身體的疲憊，而是心累，累的人喘不過氣，三座大山不斷的壓在身上。李敏麗，孩子，白曉冉。
蘇拉覺得，自己已經是在懸崖邊上的人，再一個不注意，就這麽直接跌落懸崖，無法翻身，現在她需要的則是喘息，需要的是一片清新的空氣，僅此而已。
“齊飛，我累了，這樣來回折騰，真的累了。我和你，因為白曉冉，因為你媽，起了諸多的變化，你沒發現嗎？而你和白曉冉之間，難道就真的無動於衷嗎？是因為對我的愧疚你選擇了疏遠白曉冉，還是因為這個孩子的事情你選擇了逃避呢？”
蘇拉質問著齊飛：“又或者說，因為這個孩子的死，所以你對我肚子裏的孩子格外的在意，格外的關心？”
蘇拉說到最後也顯得有些口不擇言。她知道，這樣的話語會傷害，齊飛，會傷害現在看來彼此之間顯得脆弱的感情。
但是，話已經出口，就如同潑出的水一般，再也收不回來了。
齊飛的臉色微變，高大的身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這麽看著蘇拉，沒說話，也不轉移視線。蘇拉迎著齊飛的眸光，也不曾退縮。
兩人在僵持著。
“原來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齊飛問著蘇拉。
蘇拉沒說話，但是眉眼已經微斂了下來，很沉默。齊飛顯然沒放棄，繼續追問著蘇拉：“你說話，是不是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
蘇拉仍然沒說話。
齊飛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因為曉冉的出現，你定了我死罪？這事是我隱瞞你在先嗎？我自己都是一個局外人，什麽都不知道。我也就比你早知道一段時間而已。你覺得，我自己都沒想明白的事情，能和你說或什麽？我齊飛就是這樣不負責的人嗎？”
齊飛的口氣也顯得暴躁了起來，聲音漸漸的大了起來，大聲的對著蘇拉吼著。
“我他媽的要知道這孩子存在，我他媽的還可能和你在一起嗎？我他媽的也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人好嗎？就因為我沒及時和你說，你就定了我死罪？我是沒腦子的人？白曉冉說什麽我就信什麽？不去考證一下的嗎？”
齊飛步步朝著蘇拉逼近，質問著蘇拉。
而蘇拉冷笑了一聲，看著齊飛，問著：“那你看完後，能證明什麽嗎？那孩子和你不是一摸一樣嗎？我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一點差別都沒有。”
“何況，白曉冉騙你就算了，騙唐景瑞幹什麽？有什麽意義嗎？騙jeff，騙苗薇安有什麽意義嗎？隻是白曉冉大概都沒想到你會結婚，至少沒想到這麽早。我記得很清楚，第一次你和白曉冉說你結婚的時候，白曉冉那種錯愕的表情。”
蘇拉越想越是那麽一回事，把這前因後果竄起來，快速的反駁著齊飛。
齊飛的臉色很難看，僵硬了好一會，卻突然笑了起來，說著：“蘇拉，你最近口口聲聲說的都是唐景瑞，唐景瑞。唐景瑞怎麽了？我也記得你第一次看見唐景瑞時候的那種排斥，怎麽，沒多久的時間，你對唐景瑞倒是翻天覆地的改觀？”
說著，齊飛頓了頓，看著蘇拉的表情，立刻接了下去：“唐景瑞對你沒非分之想？就這麽湊巧，你出差，他就陪著你一起出差？你如此這般，我說你什麽了嗎？從來沒！”
齊飛被蘇拉刺激的也顯得有些激動。
“齊飛，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以嗎？”蘇拉吼著齊飛。
“我小人？是，我小人，唐景瑞是君子，你是好人，成了嗎？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他媽的什麽都不知道，也可以錯到底，成了嗎？”齊飛口不擇言的說道。
蘇拉才想開口，齊飛立刻又嗆著蘇拉：“我知道，你不想懷這個孩子，我知道，這個孩子是意外，讓你破壞了原本的計劃，所以，你從頭到尾都顯得那麽的不甘心。加上我媽再攪亂一下，你以為我的日子就舒服？夾在你們之間，我也很難過的好嗎？”
“我不想和你吵了。先這樣吧。”蘇拉那種隱隱作疼的感覺再度席卷而來，讓她沒了力氣。
任齊飛在自己麵前唾沫橫飛的說的激動，可蘇拉卻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隻能冷淡的回擊著齊飛。
而這樣的蘇拉在齊飛看來卻是在欲蓋彌彰，被自己踩中了尾巴，才顯得這般的冷淡。齊飛也是有自尊，有脾氣的人，他就這麽看著蘇拉一眼，立刻甩門而去，離開了蘇拉的房間。
一直到齊飛離開，蘇拉立刻癱軟在床墊上，一動不動。
那心仍然跳的飛快，不斷湧上心頭的痛楚侵蝕著蘇拉。那滿屋裏讓人窒息的氣氛，都讓蘇拉無法控製自我。
瘋了一般的，蘇拉衝向了窗戶，打開推窗，大口的呼吸著屋外的新鮮空氣。一直到自己平複下來，才冷靜的走回床邊。
她把自己帶來的衣服重新的收回了行李箱。明天一早的航班她就要離開洛杉磯。
至於齊飛，蘇拉卻不想提，也不想說，很沉默的選擇了漠視。但是，蘇拉的心裏不免的也有小小的期盼。
蘇拉認為，齊飛會轉過頭來安撫自己，可顯然，蘇拉的想法在這一次有了偏頗。齊飛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直到了晚上，是蘇拉忍不住的在前台查詢了是否有一個叫齊飛的中國籍客人入住的時候，櫃台的服務員卻告訴蘇拉，查詢不到齊飛這個人。
蘇拉就在這樣的氣氛之中度過了一晚上，一直到第二日一早登機。
蘇拉明白，自己離開洛杉磯的時間，齊飛一定是知道的。而齊飛既然是選擇調休來美國陪自己，那麽就應該是買了和自己同時返程的機票。
但是，登機後，麗莎看見蘇拉的時候，卻顯得一臉的困惑。
“蘇姐，齊機長沒和你一起登機嗎？”麗莎奇怪的問著蘇拉。
很快，沒等蘇拉說話，一旁的舊同事也湊了上來說著：“齊機長前天坐我們的航班來的美國，我們當時還笑他呢。他卻警告我們不準給你電話，說是要給你驚喜。我們就想了，今天你們應該會同時坐航班回去才是。結果怎麽隻看你，沒看見齊機長啊？”
被同事們這麽一說，蘇拉楞了下，好半天沒接上話。
原來，齊飛不是來看那個孩子，而是專程來陪自己的。但很快，蘇拉這樣有些愧疚的情緒也沉了下來。
因為，她的情緒爆發，和齊飛情緒的爆發，絕對不是這個孩子的簡單誤會而已。而是長期以來的積累導致的。
齊飛和蘇拉兩人的理解都不相同，自然更無法溝通到一起。平日裏的風平浪靜，並不意味著永遠的安寧，也可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就好似現在……
麗莎似乎從蘇拉的表情裏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立刻把看熱鬧的同事打發到了一旁，快速的帶著蘇拉入座，也不再多問什麽。
蘇拉坐了下來，看著麗莎，勉強的笑了笑，說著：“麗莎，謝謝。”
“神經，謝什麽呢。”麗莎瞪了蘇拉一眼，“我先去忙了，你好好休息著，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哈。”
說完，麗莎也朝外走了去。而蘇拉則靜靜的靠在椅背上，休息了起來。
不到半小時，飛機就準時齊飛。而在飛機平穩飛行後，麗莎突然遞了一張紙條給蘇拉。紙條上寫著，齊飛是坐著昨天晚上美聯航的航班提前回國了。
蘇拉看著字條上的字眼，出神了很久，一直顯得沉默。
麗特意給蘇拉調了座位，配了頭等艙的餐食，但是蘇拉的胃口卻一直不好，臉色也蒼白的嚇人。就這麽一直過到了飛機落地的時候。
——空姐誘惑，染指機長——瀟湘書院首發——
“蘇姐，你還好嗎？”麗莎看著一臉蒼白的蘇拉，關心的問著。
今兒的航班，氣候也不太好。飛機一直在雷雨顛簸區來回倒騰。別說蘇拉這樣的孕婦就連正常人的臉色都顯得不太好。蒼白的嚇人，不少乘客在飛機上就已經吐了起來。
而此刻的蘇拉，手扶著廁所的馬桶，不斷的嘔吐著，本就在飛機上沒吃多少東西的她，此刻連胃酸都已經嘔吐了出來。
要不是麗莎扶住，差點蘇拉都癱軟在地上。
蘇拉根本回不上麗莎的話，就這麽不斷的大口喘著氣。那種小腹之間不斷攪動的感覺，恨不得連五髒六腑都吐出來。
長途飛行，加上美國受的刺激，加之這段時間來所壓抑在心中的不滿情緒，一下子都失控了起來，不再受蘇拉意誌力的控製，而四散奔騰開，頓時在蘇拉的心中就攪起了熊熊的烈火，灼傷著蘇拉。
蘇拉的麵色一點點的蒼白，下體微濕的感覺讓蘇拉驚了起來，連忙緊緊的抓住麗莎，聲音帶著顫抖和驚恐，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麗莎。
語調像是拚勁了全部的力氣，吃力的說著：“麗莎，快，送我去醫院，我出血了。”
麗莎也被嚇了一跳，連忙扶起蘇拉，朝著洗手間外走了去，而後快速的帶著蘇拉上了車，立刻飛車前去醫院。
所幸的是，現在過了高峰期，車上的車流並不是很多。麗莎一路高速開著車，飛馳到醫院，路上的時候，麗莎也詢問了蘇拉，平日產檢的醫院電話，事先聯係了醫院。
等麗莎的車子停好，醫院方麵也做了準備，手術推車已經在門口等候，蘇拉立刻被醫護人員轉移到了手術車上。
這個時候，麗莎才發現，副駕駛座的位置上，已經浸染了滿滿的鮮血，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抱歉，請問你是病人的家屬嗎？”一旁的護士快速的問著麗莎。
麗莎楞了下才說著：“我立刻通知病人的丈夫。”
“麻煩您了，請他來簽字，我們先送病人去手術室。”小護士說完，快速的追上了手術推車，朝著手術室裏走去。
麗莎的手都在顫抖，摸了好幾次，才拿出自己的手機，飛快的給齊飛打了電話。但是電話那頭，久久不曾有任何齊飛的聲音傳來，這讓麗莎急的在原地直打轉。
“快接電話啊，快接電話。”麗莎不斷的自言自語的說著。
不知電話響了多久，這時間對於麗莎而言，仿佛過了一世紀那麽長。終於，電話那頭傳來了齊飛的聲音。
“麗莎，有什麽事嗎？”齊飛問著麗莎，平穩的語調裏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麗莎火燒火燎的說著：“齊機長，蘇姐在婦兒醫院的搶救室裏，你快點來。”
“你說什麽？”齊飛楞了下，很快，他反應過來，立刻說著：“你站在原地別動，我立刻就過去。”
“好，你快來。”麗莎快速的應著齊飛。
齊飛立刻掛了電話，飛車去了首都婦兒醫院。麗莎在電話裏並沒說清楚情況，但是齊飛一聽說蘇拉在手術室，立刻就知道出了事。
一路上，齊飛超著紅燈，朝著醫院的方向奔去。但是齊飛並沒通知蘇爸蘇媽，還有李敏麗和齊亞青。
現在蘇拉的情況並不明朗，齊飛不想節外生枝。
終於，齊飛用了平日不到一半的時間，趕到了醫院。而麗莎一直在醫院的門口等著齊飛。一看見齊飛，立刻迎了上去。
“齊機長。蘇姐在手術室，快跟我來。護士還等著你簽名。”麗莎快速的說著眼前的情況。
“蘇拉怎麽樣？”齊飛快速的問著。
“不知道情況如何。醫生沒出來。我一直以為你們會一起上飛機，結果之看見蘇姐。蘇姐臉色不好，加上今天的飛機也是見鬼了，一直遇見雷雨，老在顛簸，別說蘇姐這樣懷孕的，就是普通乘客，都吐的稀裏嘩啦的。”
麗莎把今天的情況大致的和齊飛說了一次，齊飛安靜的聽著麗莎說著，眼裏閃過的卻是濃濃的自責之意。
若不是自己和蘇拉吵架，提前離開，那麽蘇拉也不會獨自麵對這樣的情況。若不是自己和蘇拉吵架，或許蘇拉就不會再受了刺激的前提下，還上了飛機。
可是，若有這麽多的如果，現在的事情也不會發生。
齊飛懊惱的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等著醫生走出來。麗莎也在一旁安靜的站著，沒再說話。看著齊飛的模樣，加之蘇拉先前的模樣，麗莎也明白，兩人之間出了問題。
“麗莎，抱歉，我都忘了說，你先回去吧，你才下飛機，肯定需要休息。”齊飛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快速的對著麗莎說著。
麗莎擔心的看了眼齊飛，再看了眼仍然手術室頂上，那手術中的字眼，麗莎眼裏的擔心不曾淡去。
“我還是留在這，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也好多個人。”麗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齊飛才想開口說什麽的時候，先前的護士已經匆匆的從手術裏走了出來，看見麗莎，直接朝著麗莎的方向走了過來。
“病人的家屬到了嗎？”小護士快速的問著麗莎。
麗莎還來不及說話，齊飛已經站了起來，連忙說著：“我是她丈夫，我妻子現在什麽情況？”
“情況不好，小孩保不住。請您簽字。”小護士的話擊潰了齊飛。
齊飛來不及反應，一堆的文件已經在齊飛的手上，齊飛的聲音帶著顫抖，問著小護士：“你說什麽？”
“病人的孩子保不住，現在在做清宮，請您配合，在家屬欄上簽字。”小護士耐著性子提醒著齊飛。
在醫院呆長了，小護士自然也見多了各式各樣的病人，各式各樣的家屬，當然也有一套應對之策，並不會受這些外來阻力而影響了自己本該做的事情。
齊飛的手一直在顫抖，平日簽的龍飛鳳舞的字跡，現在看來卻顯得扭扭捏捏。但是小護士並不在意這些，看見齊飛簽完字，快速的收起資料，再度的回到了手術間，手術室的門又關了上。
“齊機長……”麗莎也震驚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齊飛沒了反應，就這麽木訥的站在原地，似乎一直無法從小護士的話語裏麵走出來。
蘇拉的孩子沒了？這個孩子終究還是保不住。在早期一次麵臨流產的時候，這個孩子格外的頑強，這一次，卻沒有留下的希望。
小護士的話，就已經是給這個孩子判了死刑。齊飛有些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那個飽含了眾多人期盼的孩子，就這麽還來不及出生，才在母體裏悄然成型的時候就夭折了。
“你先回去吧。”許久，齊飛對著麗莎說著。
麗莎看著齊飛，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走出了醫院。麗莎知道，孩子沒的消息，對於齊飛和蘇拉而言都是莫大的打擊，她一個外人，卻是不適宜在這裏繼續站著。
“麗莎。”齊飛叫住了麗莎。
麗莎轉過身，看著齊飛，問著：“齊機長，還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嗎？你盡管說。”
“不要對外說這個事情。”齊飛淡淡的對著麗莎說著，那語氣裏就仿佛被人抽空了力氣一般，顯得疲軟無力。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先回去了，我手機都開機，有事的話，隨時給我電話聯係。”麗莎仔細交代著齊飛。
“好，謝謝。”齊飛輕應了聲。
麗莎這才離開了醫院。
在麗莎走後半小時，蘇拉從手術間裏退了出來。她依然昏迷著，那臉色顯得格外的蒼白，毫無一絲血色。先前那滿身的血漬已經被清理幹淨，躺在手術推車上，朝著病房的方向走去。
“齊先生，我們知道孩子沒了，你們心裏肯定不好受。但是最不好受的是病人，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病人需要休養，不要吵到病人。你們還年輕，三個月後，就可以再懷孕的。”醫生仔細的交代著齊飛。
“我知道，謝謝您，醫生。”齊飛疲憊的開口對著醫生說著。
醫生也不再多說什麽，點點頭，就離開了病房。護士再給蘇拉換好消炎藥水後，也悄然離開了病房。
齊飛就這麽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一言不發的看著仍然在麻醉中還不曾清醒的蘇拉，那眸光顯得極為的複雜。
“你這麽不喜歡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沒了，你應該很開心吧。”齊飛有些喃喃自語的問著仍然在昏迷的蘇拉。
那語氣裏，有著責備，也有著懊惱。
在齊飛看來，這個孩子的出現，阻斷了蘇拉原本的計劃，讓她方寸大亂，但是蘇拉迫於壓力，迫於眼前的現實，這個孩子留了下來。可是，那從內心裏的不願意，那種對事業的渴望和衝刺，都讓蘇拉難以抉擇。
就好比，才剛剛過了穩定期，蘇拉卻執意的要出差，而且是長途飛行的出差。來回不斷的奔波。這個孩子沒了，對於蘇拉而言，也許是個解脫。
齊飛就這麽看著蘇拉，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此刻他的淚水卻順著雙頰緩緩的流了下來。
齊飛明白，孩子沒了，他不應該責備蘇拉，蘇拉也許有責任，但是這環境因素，外在因素，自己的因素，都是導致孩子沒的關鍵。可是，齊飛的心裏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孩子沒的事實。
那種道不清，言不明的情感在侵蝕著齊飛的每一根神經，讓齊飛漸漸的也陷入一種崩潰。
這樣的情緒，甚至連蘇拉醒來，齊飛都沒發現。
“孩子沒了，是嗎？”蘇拉看著齊飛的模樣，開口問著齊飛。
齊飛這才看向了蘇拉，那眼底的眸光更加複雜了幾分。蘇拉顯得格外的平靜，在她的臉上，看不見一絲的悲傷，甚至連情緒都看不清，就顯得這麽風平浪靜。
“孩子沒了，你還能這麽平靜？蘇拉，你是多不喜歡這個孩子的存在？”齊飛氣不過，開口問著蘇拉。
蘇拉突然笑了起來，笑的很平靜，許久才說著：“我不喜歡這個孩子嗎？恩？那你就讓我不喜歡好了。”
蘇拉連辯解的想法都不曾有，就這麽順著齊飛的話說了下去，那語調更是疲軟無力，早就被人抽空了力氣，似乎多說一句話，都需要花費極大的力氣一般。
“你……”齊飛被蘇拉的話激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我累了。”蘇拉就隻這麽回了一句齊飛，而後她緩緩的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齊飛看著重新閉眼的蘇拉，猛的站了起身，似乎在壓製著自己極大的怒氣一般，快速的走出了病房。
在齊飛離開病房的瞬間，蘇拉的淚水順著臉頰一點點的流了下來，就這麽隱入床頭，快的讓人找不到痕跡。
孩子沒了，蘇拉才是最感同身受的人，那種痛苦，唯有蘇拉自己才明白。
而走出病房的齊飛，狠狠地把拳頭砸向了牆壁，過大的力道，破了皮，出了血，可齊飛卻絲毫沒覺得疼痛。
蘇拉不能刺激，齊飛忍了。可是，蘇媽和李敏麗，齊飛不可能一直隱瞞著蘇拉小產的事實，早晚都知道的，若知道後，又是什麽樣的情況。
齊飛不斷的揉捏著已經有些生疼的腦門，再想著措辭，怎麽告訴蘇媽和李敏麗這個消息，許久，他長歎了口氣，終於拿起手機。
——空姐誘惑，染指機長——瀟湘書院首發——
“你說什麽？”蘇媽的聲音顫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虛脫，不斷的詢問著齊飛。
齊飛把蘇拉的情況再度的向蘇媽重複了一次，蘇媽好半天沒了反應。這先前齊飛才說的調休了，可以去美國陪著蘇拉，怎麽這才回來，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當然讓蘇媽無論如何也不想接受。
更何況，小產這樣的字眼，在蘇家再敏感不過，蘇櫻就是這麽離開蘇爸和蘇媽，今日再聽見的時候，蘇媽隻覺得驚恐不已。
“蘇蘇呢？蘇蘇情況如何？”蘇媽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連忙問著齊飛。
齊飛安撫著蘇媽，說著：“蘇蘇沒事，她已經出來了，在病房。”
“哪個醫院，哪個病房，我馬上過去。”蘇媽並沒多責怪齊飛什麽，也沒多說什麽，徑自問著情況。
齊飛快速的和蘇拉說了具體的信息，蘇媽就掛了電話。而齊飛看著掛掉的電話許久，那個在腦子裏在熟悉不過的號碼，齊飛卻始終沒有打出去。
那是李敏麗的號碼。
齊飛明白李敏麗對這個孩子的期盼到了一種怎樣的走火入魔的境地，這也是齊飛先打了蘇媽的電話，而非李敏麗的電話。
蘇媽可以冷靜，因為蘇媽首先想到的是蘇拉的身體情況，而非是這個沒掉的孩子。在蘇媽看來，孩子沒了，可以再要，但是人若出事了，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而李敏麗的想法則會相反。倒不是說，李敏麗不管蘇拉的死活，隻是李敏麗要知道蘇拉是去出差回來後才導致的小產，那什麽結果，大家心知肚明。
所以，當蘇拉決意要去美國出差的時候，大家都選擇隱瞞李敏麗，並沒告知李敏麗這個消息。
沉默了許久，齊飛也在心裏掂量了許久，這才給李敏麗打去了電話，這也是這段時間來，齊飛第一次主動給李敏麗打去電話。
“齊飛，你今天怎麽有心情給媽媽打電話？還有啊，你現在不是在悉尼嗎？”李敏麗算了下時間，立刻問著齊飛。
齊飛沒說話，在斟酌著怎麽開口才不至於讓李敏麗那麽反彈。而李敏麗敏感的立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齊飛，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會突然給媽媽打電話？你在外麵的話，從不給媽媽打電話的。你人在哪裏現在？”李敏麗快速的問著齊飛。
“在國內。”齊飛答了李敏麗這個問題。
“你怎麽會在國內現在？沒聽你說啊。”李敏麗疑惑的說道，很快，李敏麗繼續接了下去：“是不是蘇拉出了什麽事？不然的話你怎麽會在國內？”
齊飛不說話了，這下，李敏麗更急了起來，追著齊飛問著：“到底怎麽回事，齊飛！你快點說實話！”
“孩子沒了。蘇拉在醫院。”齊飛沉默了許久，斟酌了許久，最後卻是用了最簡單的詞匯，說出了這個事實。
李敏麗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什麽，拿著手機倒退了好幾步，一臉的震驚。這之前去的時候，蘇拉的情況還很好，第一次產檢，她也專門電話問了齊飛，齊飛也說，小孩的心跳非常有力，很健康。
可怎麽，就這麽幾天的時間，會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這讓李敏麗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李敏麗不斷的追問著齊飛。
齊飛低沉的聲音把先前說的話重複了一次。李敏麗好半天沒說話，甚至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臂，那手臂裏傳來的痛感讓李敏麗知道，她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真正正的發生了這樣的噩耗。
“在哪個醫院，我現在就過去。”許久，李敏麗才找回聲音，快速的問著齊飛。
“首都婦兒醫院。”齊飛給了答案。
接著，李敏麗就掛了電話，齊飛也收起手機，但他並沒回病房，而就在醫院的走到內站著，很快，齊飛走到了吸煙區，許久不曾抽煙的齊飛，也點燃了一支煙，埋頭抽了起來，任煙霧繚繞在自己的頭頂上。
他就這麽背倚靠著牆壁，不吭聲，臉色也陰沉的可怕，過往的人不免好奇的看了眼齊飛，卻沒人敢上前，路過齊飛的旁邊，很快，就匆匆而走。
“齊飛，你怎麽在外麵，蘇蘇呢？”
一直都齊飛的耳旁傳來蘇媽的聲音，齊飛才回過神，熄滅了手中還沒抽完的煙，看著蘇媽，臉色依然凝重的多。
蘇媽見狀，歎了口氣，道：“你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想這麽多也沒用。天災人禍，誰也躲不掉的。”
蘇媽看的清明的多，倒是在一旁勸起了齊飛。齊飛臉色裏的難過和沉重無法隱藏，清晰可見。
而齊飛聽著蘇媽這麽說，對著蘇媽笑了笑，顯得極為勉強，說著：“媽，我沒事，放心吧。蘇蘇在病房裏，我帶您去。”
“好好，我去看看，這孩子，唉……”蘇媽也歎了口氣，不說話。
蘇拉執意要去美國出差，蘇媽也反對。自然的，蘇媽條件發射的也認為是蘇拉去美國出差，過度疲憊才導致的流產，若不去，也許什麽事都不會發生。
自然的，齊飛現在的陰沉的臉色，蘇媽也就理解成了齊飛的無可奈何和齊飛的不諒解。可是蘇媽卻無任何立場替蘇拉說話。
兩人一前一後的到了病房前，齊飛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蘇媽跟在身後也進去。
“蘇蘇。”蘇媽看著麵色蒼白的蘇拉，開口叫著。
蘇拉很疲憊的看向了蘇媽，也笑的勉強，想安撫蘇媽，卻渾身無力。而那眸光落在齊飛的身上時，卻顯得極為的複雜。
很快，蘇拉也從齊飛的身上收回了眸光，隻看向蘇媽。
蘇媽隱隱覺得兩人之間的不對勁，但是在現在的情況下，她也不適宜多問什麽。隻是默默的走到蘇拉的邊上，牽著蘇拉的手，安撫著蘇拉。
“蘇蘇啊，你現在也是在做小月子，身子要養好來。身子不養好，可對不起自己的。你們還年輕，三個月後就可以再要孩子的，沒關係的。恩？”蘇媽勸著蘇拉。
蘇拉的嘴角扯了一抹笑，看著蘇媽，沒說什麽，隻是點點頭。齊飛一直很沉默的站在一旁，沒說話。
“齊飛啊，醫生說在醫院要幾天時間？”蘇媽轉身問著齊飛。
齊飛很快回答著：“媽，2—3天就可以出院了。”
“恩。”蘇媽點點頭，表示知道，“蘇蘇，和公司要請假，這個小月子真的不能再開玩笑了。這是為你自己以後好，知道嗎？”
“我知道。”蘇拉應了聲。
她當然明白，蘇媽的話裏已經有著警告。警告自己不要再向執意要去美國那樣，強求一切。而蘇媽也極少對蘇拉露出如此執著的眼神。
眼見蘇拉答應了自己，蘇媽的心才略微放了下來，而後，蘇媽再度看向了齊飛，繼續問著：“齊飛，你通知你爸媽了嗎？”
“我和我媽打了電話，現在我媽也在來的路上。應該馬上就到了。”齊飛如實的說著。
而病床上，本就虛弱的蘇拉一聽齊飛這麽說，神經立刻警惕了起來，看著齊飛眼裏有著不讚同。齊飛看了眼蘇拉卻沒說什麽。
很快，蘇拉疲軟了下來，有氣無力的靠著床沿。
蘇拉的條件發射是不願意和李敏麗說。但很快，蘇拉就想過來了，不和李敏麗說又如何？不說的話，那麽幾個月後，怎麽變一個孩子給李敏麗？瞞得過初一瞞不過十五的事情，做了太累。
隻是，蘇拉現在一絲力氣也沒有，更不願意麵對李敏麗可能帶來的狂風暴雨。
無力的在心裏長長的歎了口氣，蘇拉再度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齊飛看著蘇拉疲憊的模樣，有些心疼，但是那話卻始終沒說出口。而蘇拉顯而易見的表情，齊飛自然也知道蘇拉在擔心什麽。
“齊飛，你媽媽……”沒想到，蘇拉沒開口，倒是蘇媽開口問道。
齊飛安撫著蘇媽，說著：“媽，沒事，我媽那邊我會去安撫。不過別再提蘇蘇去出差的事情，剩下的就交給我就好了。”
“好。辛苦你了。”蘇媽點點頭，沒說什麽。
這之前，李敏麗對蘇拉的漠視，蘇媽當然知道。而蘇拉在懷孕以後，李敏麗對這個孩子的重視，蘇媽也知道。
自然的，蘇媽也猜的到，若是李敏麗知道這個孩子沒的原因，會是怎樣的心情。出於對蘇拉的袒護，無論如何，蘇媽都會配合齊飛，不告訴李敏麗蘇拉出差的事情。
“好了，蘇蘇，你人沒事就好。別的事情就交給媽。你爸那邊，我會去轉告的。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養。”蘇媽拍拍蘇拉的手背，慢慢的對著蘇拉說著。
“謝謝媽。”蘇拉疲憊的對著蘇媽笑了笑。
蘇媽也沒再多說什麽，仔細的交代著齊飛要注意的事情，而後就準備回公寓給蘇拉準備小月子需要的東西。
至少到現在，蘇媽都沒想到會有這天。蘇拉因為這個孩子，兩進醫院，可是這孩子卻最終沒能保下來。蘇拉的身體也弄得極為虛弱，那種對女兒的心疼，那種對現實的無力，也讓蘇媽這個平日樂觀的人，在此刻顯得有些消極。
“齊飛，我先回去準備準備，蘇蘇你照顧好了啊。”蘇媽快速的對著齊飛交代著。
“媽，我送你。”齊飛立刻說著。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蘇媽拒絕了齊飛的要求。
而後，沒給齊飛任何追上自己的機會，快速的打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在轉身的那一瞬間，蘇媽不免流下淚水，可是，很快，這淚水就被擦拭幹淨。
就在蘇媽抬頭的瞬間，卻看見李敏麗和齊亞青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