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一次交給王坤的功課
第六十二章 第一次交給王坤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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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從日本回來之後兩個星期左右,陸青嵐回到家,母親一臉壞笑地把一張明信片拿給陸青嵐,說:“看不懂的話,我可以免費提供谘詢哦。”
陸青嵐一臉迷惑地接過,隻見那張明星片上沒有寄件人的姓名和地址,除了陸青嵐家的地址和收件人陸青嵐的名字外,隻有一行看不懂的日文片假名:“アイシテイル”,除此之外,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什麽嘛……”陸青嵐嘟囔著,又將這張奇怪的明信片正正反反地翻看了好幾遍。這張明信片背麵是很普通的櫻花圖案,郵票和郵戳都是日本的。郵戳上的日期,算起來則是陸青嵐到達日本的第四天,地點是富士山腳下的山梨縣——那是陸青嵐一行人當時停留的地方。
這張明信片,難道是林秀幸或者齊彤寄的?王坤應該沒有這種浪漫情懷吧?不對,齊彤不懂日文,就算略懂,按照她的性格也不會這麽不怕麻煩地用不熟悉的語言寄明星片。這麽說……難道是林秀幸?陸青嵐的心突然“突突”直跳,因為他想起來,郵戳上的那個日子,似乎正是自己以為林秀幸拋棄了自己,而最感到消沉的時候。
“什麽意思?”陸青嵐向母親揚了揚明信片問。
母親取過一張白紙,在紙上這樣寫道:“愛している”問陸青嵐:“這樣能看懂嗎?”
陸青嵐的臉上一陣發燒,即使後麵的日文假名看不懂,“愛”這個字他倒是能看明白。母親看到陸青嵐紅彤彤的臉,愛憐地笑了。
“是我愛你的意思。”母親一邊將手邊的白紙揉成團扔進廚房裏的垃圾桶,一邊說,“為了不讓除了你以外的別人看明白,特意用片假名寫,費了番苦心呢。可惜那個寄信人不知道陸青嵐的媽媽通曉日本語。”
“我又不懂日語,幹嘛呀……”陸青嵐凝視著明星片上秀麗的字體,嘟囔著。
陸青嵐的母親從廚房看著兒子的背影,歪了歪頭,說:“或許那個寄信的人根本就不希望誰看懂哦。”
陸青嵐看著明星片背麵的櫻花圖案,沉默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可以想象,林秀幸寫著張明信片的時候的情景。心中對陸青嵐的愛沒有辦法傳達給陸青嵐,隻能通過寫明信片來抒發。但是這張明信片到陸青嵐手裏的時候早已時過境遷了,所以就寫著隻有他自己能看懂的話……
陸青嵐的心中感到一陣疼痛,嘴角卻泛起了甜蜜的微笑。
第二天,陸青嵐碰到林秀幸的時候,壞壞地笑著對他說:“喂,我收到一張明信片哦。”
林秀幸揚了揚眉毛,說:“哦,誰寄的?”
可是,陸青嵐沒有放過林秀幸臉上的紅暈。他挽住林秀信的胳膊,一字一頓地說:“不知道。”
林秀幸避開了陸青嵐的視線,沉默了許久才問:“上麵寫的什麽?”
陸青嵐用從母親那裏學來的不太標準的日文發音,故意放低聲音微笑著說:“a·i·shi·te·i·ru·”
“喂,你該去練歌了吧。有那麽多時間說閑話,不會有空多唱唱?小心再被老師罵!”林秀幸惡狠狠地說。
陸青嵐嘻嘻笑著跑開了……
八月末的一個早晨,寧威意外地收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因為原來的地址已經無效,快遞員打了他的手機才聯絡到他。雖然高考缺考一門,但是由於別的科目的考分都很高,所以總分比本市的二本分數線還高出十幾分。原本他完全持放棄的態度,連考分都沒有查,所以收到那張錄取通知的時候,他感到相當意外。
但是,對於要不要去讀,他倒是並沒有任何猶豫,因為去讀的話可以辦幾乎是零利率的助學貸款,除了足以交學費外,每個月還能拿到生活費。至於如何償還,那又是以後的事情了,反正債多不愁。
同一天,寧威又去了王坤的辦公室。已經是第四次來到AJC唱片公司的大樓了,不但寧威熟門熟路,連前台的小姐也已經認識了這位英俊的少年。
走進王坤的辦公室後,寧威開門見山地將一盤磁帶和一疊詞譜遞給了王坤。
“一共五首歌。”寧威淡淡的說。王坤看不出寧威臉上的表情,和同齡的少年相比,寧威實在顯得太沉穩了一些,即使是他一個多月來全部的心血即將被蓋棺定論,也無法從他臉上看出半分焦躁。
“這次是磁帶啊?設備變差了嗎?不過速度挺快嘛。”王坤讚賞地接過寧威遞過來的磁帶和歌詞歌譜,說:“稍等一下,我去隔壁會議室搬一張椅子過來。”
“謝謝,不用了,我站著沒關係。”寧威禮貌地說。
“因為聽完五首歌時間會比較長……”王坤說著,不由寧威分說地走出辦公室,不一會兒,推著一張下麵帶著輪子的辦公椅走了回來,“……說實話我一直對你挺感興趣,所以也想立刻聽一聽你寫的歌。”
說完,王坤忙不迭地將磁帶放進他辦公桌上的台式組合音響,按下了播放鍵。
寧威也就不客氣地坐在了王坤的辦公桌對麵,雙手十指**地放在膝蓋上,注視著王坤的表情。
不一會兒,木吉他清脆的金屬音從音響中緩緩流瀉了出來,接著是寧威的歌聲。從頭至尾,有些蒼涼的歌聲靜靜地流淌著,沒有太波瀾壯闊的展開,也沒有太過驚心動魄的起伏。像是孤獨的旅人在暗夜的星空下,獨自麵對著火光,喃喃地唱著情歌,緬懷著已經再也見不到的、曾經的愛侶。那樣的歌聲,不經意間就會觸動聽眾的心弦。一直到歌曲結尾的吉他演奏漸漸淡出,王坤才回過神來般地按下停止鍵。
“好悲傷啊……”王坤微微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因為依然沉浸在歌曲中的關係,連他的笑容似乎也有一些傷感。接下來,話題就轉到了技術層麵。
“全曲都是吉他呢。你不嚐試編曲了?從技術角度說,我認為你的做法是對的。因為對於新人來說,編曲是十分吃力又不容易討好的工作。但是從個人角度來說,我認為你很有才華,會的樂器種類也不少,古典音樂的底子又好。興許我這樣說是太過僭越了,但是我並不希望急功近利的情況出現在你身上。盡管你現在隻是一個影子詞曲作者,在公眾麵前連一個名字都留不下。但是我心中依然隱隱期待著你的未來。而且你實在還很年輕……”
寧威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其實不是他不想彈,而是隻剩這一把吉他可以彈了。
寧威原本有兩把吉他,一把是西班牙吉他,另一把是夏威夷吉他。兩種吉他最顯而易見的區別是,夏威夷吉他的琴弦是金屬製成的、而西班牙吉他的琴弦則是尼龍製成的,此外,西拔牙吉他的左手的指板比夏威夷吉他要寬。因此,兩種吉他無論從音色還是彈奏的方法,都有很大的不同。
西班牙吉他的彈奏方法和樂理基礎都很接近古典音樂,因此對右手的要求很高,這是寧威所無法勝任的。而且他原來那把西班牙吉他不論做工還是木質都相當的精良,因此被寧威賣掉換成了現金。而那把夏威夷吉他並不值什麽錢,而且夏威夷吉他的彈奏對左手的要求很高,對右手的要求就相對低得多,甚至可以用撥片代替手指,僅僅靠手腕的轉動來彈奏。因此,寧威就將這把夏威夷吉他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這些歌都是他瞞著艾豔豔,清晨在同棲Bar的演奏台上用酒吧裏的音響設備錄製的。失眠帶來的唯一的好處,就是使寧威比普通人多出了許多時間。——他的失眠症依然沒有治好,長期睡眠不足帶來的頭痛和暈眩,仿佛已經成了身體的一部分。每當黎明來臨的時候,深深的寂寞就啃噬著寧威的心。盤旋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還是陸青嵐的臉,那一個個不眠的夜裏,寧威無數次望著窗外的晨曦,輕聲地呼喚著“青嵐”,大多數的歌,也是在那個時間寫成的。因此,王坤對寧威下的“急功近利”的判斷,與事實相去甚遠。然而寧威也無法提出反駁,因為他絕不願意將自己的狼狽告訴不相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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