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那群躲在樹木後的蒙麵人走出來,十個人,功夫明顯跟之前那些不是一個檔次的。

麵巾罩著他們的臉,看不出神色,隻是目光異常的凶悍。

幾人迅速散開,擺了個陣型,目標直指夜無因及他身後三人。

快速變換著身形,十人身影越晃越快,帶起沙石飛揚,突然中間兩人抽出劍朝夜無因刺去。

夜無因輕巧向後跳開,黑色衣袖舞動若波濤,一股強勁的氣流射向那兩人,電光火石間,塵土遮掩了一切,隻聽得到兩聲淒厲的喊叫。

逆寒門內那三人也拿出武器,朝蒙麵人迎去。

混戰到一起,道道白光閃過,殺氣彌漫。

幾人漸漸離開馬車,隻有夜無因依舊站在附近,不時注意著馬車的情況,不能離那裏太近,容易誤傷到車內的如溫,可是又不能離的太遠,馬車被人劫持。

幾人纏鬥著,悄悄朝馬車的方向靠近,夜無因覺察到他們的心思後,眼神一凜,手下動作開始加快,一股股強勁的掌風席卷而去,直奔他們的要害,兩人避閃不及,擊中胸口倒地。其餘幾人反應及時躲閃開來,炸碎周圍巨石,一聲聲雷鳴般的轟響傳開,地麵微晃。

明知不是夜無因的對手,可是這群人仿佛不要命了一樣,渾身被掌風以及碎石擊中而流出的鮮血染紅,繼續前進著。

望了望身後的馬車車廂,依舊安然的呆在那裏,夜無因轉回身,微眯眼睛,目光忽變得深沉銳利,不能在浪費時間了。

還剩下三名蒙麵人,瞬間仿佛接受了什麽命令一樣,無視夜無因周身淩厲的氣流,分開三個方向分別朝他前,左,右奔去,三人在離他身邊約還有二到三尺距離時,忽的被定格在那裏,冰凍了一般,隻有越來越黑的臉色能看的出他們還在戰鬥中。

忽的夜無因麵色急變,無數細密的利針被人用強勁的內力射出,直奔車廂,夜無因側身,細針在光線的反射下,發出紫色光芒,分明是塗滿了劇毒,一瞬間,夜無因顧不得身邊還沒有死的三人,用盡全身氣力,強勁的氣流如江河決堤,飛瀑而下,襲向那些細針,在細針堪堪射進車廂內時,被硬硬改了方向,撲簌簌紮進地上,一些紮進了地上已經死了的人身上,瞬間屍體變成青黑色,發出刺鼻的惡臭。

鬆了口氣,夜無因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一聲輕響,噗哧,刀劍入肉的聲音,鈍鈍的,夜無因在繡袍下的手微動,眼眸明滅間,淩厲的殺氣如暗夜的修羅般,不可抑止的散開,那刺中他一刀的人的手臂血管突然爆裂,淒厲的喊聲,嘎然而止,周圍活著的蒙麵人全身血管突突爆裂開來,如人間煉獄,慘不忍睹。拚命捂著身上的開口,可是血依舊如開閘了的水龍頭,汩汩流個不停,無窮無盡一般,臉慢慢慘白。

血漸漸停下來,一縷縷到一滴滴,在到凝結幹涸。

濃重的血腥味,鋪天蓋地,夜無因打開車廂,眼神冰寒,什麽話也沒有,抱起如溫就往逆寒門的方向疾走。其餘三人緊追其後。

“你~”夜無因的衣服,似乎輕輕一擰,就可以擰出一縷縷鮮血。已經濕透,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如溫開口想問些什麽。

“沒事,不是我的血。”夜無因知道他想問些什麽,低低的聲音,開口安慰他。

回到逆寒門,剛剛把如溫放下,夜無因話吩咐了一句查查是誰派來的後就倒在如溫身上,雙眼緊閉,臉色發青。

沐秦趕過來,把上衣撕開,一刀深可入骨的傷口還在不停的流著血,傷口處泛著青灰色,血色烏黑。

沐秦急的額頭直冒汗,神情崩的緊緊的,嘴唇抿成一條縫,倒出一粒藥丸,掰碎了讓夜無因吞下。

拿著燒熱的刀子的雙手微微發顫,停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停止顫抖,一雙手穩穩當當,幹淨利落的割下傷口處已經死掉的壞肉,迅速灑上藥粉,拿起繃帶纏好。

屋內幾人大氣都不敢喘,恐怕耽誤到沐秦的治療,整個過程沒有用多長時間,可是仍舊叫人窒息。直到沐秦把繃帶紮好,抬頭笑了笑說了一句好了,空氣才重新開始流動。

躺在床上的夜無因臉色開始好轉,不過依舊沒有醒過來,幾個聞訊趕過來的堂主推開門詢問情況,那兩名暗衛以及那個車夫身子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好在都是外傷,沐秦經過簡單包紮和止血都已經穩定下來,並不嚴重。

其中一個部主周伏風,平素就是暴躁性子,說話心直口快,聽了這三人說了說當時的情況,怒目直指如溫,鄙視的撇了一眼,剛剛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身後一個麵目平凡,表情溫和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縮在衣袖後的手輕拂,點在了那周伏風的穴上。頓時,周伏風一張臉被氣的漲紅,一句話也說不出。

而溫和男子,諜部部主沈昌睿,事不關己一般,依舊雲淡風清的站在原地,安靜的聽著他們的敘說。

暗部部主韓淩,麵色自始自終如冰塊一樣,不曾有絲毫變化。隻在看到床上安靜躺著的夜無因時,眸子微閃。

“走吧,讓門主休息。”一個長相平凡但一看就很睿智的女子開口,聲音不大,卻非常有說服力。

屋內眾人點頭,紛紛走出房間。

隻剩下躺在床上的夜無因,如溫以及沐秦。

沐秦瞧了瞧如溫有些呆愣的小臉,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自責,不怪你的,如果是你受了傷,沒有內力的話肯定撐不下去的,何況這人皮厚,死不了的。”口氣盡量輕鬆的開導著如溫。

如溫低著頭,跪坐在床邊,點了點頭,沒有回話。

歎了口氣,沐秦交待了幾句,走出房間。

夜無因臉色慘白,一絲血色都無,眉頭微微擰著,可是嘴角卻掛著一絲鬆了口氣的笑意,額頭以及鬢角處的頭發被汗打濕,一縷縷的垂下。胸口一上一下輕輕起伏,呼吸平穩。

打量著他,如溫心口一陣揪緊,夜無因何時有過這般狼狽的時刻,如果不是要救自己,他根本會毫發無損的打發走那些人。

陽光傾灑,他安靜躺著的樣子是那麽無害,如溫第一次這樣仔細的打量著他,閉上眼睛的他,

沒有了平時不自覺流露出的威懾,顯的那樣安寧,甚至因為受傷有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脆弱。

他的眉眼很精致,卻不是如自己那般圓潤的精致,而是帶著些微的棱角,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霸氣和冷峻。

他胸口起伏,呼吸流瀉出來的氣息依舊是那般熟悉,帶著溫暖。

自己從沒有問過他,他究竟有著怎樣的家庭,他的眼睛是不同與其他人的琥珀色,同時眼窩稍稍深了些許。

如溫的手指不自覺的沿著眉一路觸摸到他的唇,一下驚醒,從地上站起來,想到剛剛沐秦交待過的要給他擦一擦身上的血跡,拿起毛巾,沾上溫水,一點點細細給他擦起來。

擦過他的手掌時,沒有了平時的溫熱,觸手冰涼。除了今天的這一刀,夜無因的身上沒有一道傷痕。

如溫給他擦了一遍,換上了一件幹淨的衣服,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恍惚中,如溫睜開眼,發現自己趴在桌上睡著了,外麵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屋內光線不清楚,站起身,燃起燭火。

轉身看向夜無因,卻嚇了一跳,夜無因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的,已經睜開眼睛,正安靜的看著他。

如溫走過床邊:“你怎麽樣了?”

輕搖了下頭,夜無因示意他不用擔心。

“要不要喝點水?”

“恩”

如溫端過一碗水放在床邊小桌上,把夜無因扶起來靠在床上,把碗遞給他。

夜無因帶著淺淺笑意,並不接。

舀起一勺,如溫無奈的喂到他嘴邊,夜無因才張開口,享受著如溫的服侍,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去。

“你怎麽樣了?我去叫沐秦吧?”如溫有些不放心。

“不用”夜無因的聲音如被砂紙打磨過一樣,嘶啞低沉。

“對不起”如溫聽到他聲音後身子一僵,低垂眼睫,小聲開口。

夜無因沒有回答。

“為什麽要救我?你很可能會死的。”聲音中有著莫名的焦躁和惶恐。

夜無因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抬起,撫到如溫的頭發上,輕輕拍了拍,帶著歎息和溫柔:“你知道為什麽。”

之後的幾天,夜無因的身子漸漸好轉,可是依舊賴在床上,安心的享受著如溫的服侍。

如溫因為愧疚,對他是有求必應,不論是吃飯還是洗澡,一律一手包辦,他也曾抗議過,要找侍女或者小廝來,可是夜無因總是把他們趕走後,不吃飯不洗澡。如溫明知他是故意的,可是卻沒有辦法,隻能親手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