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28章

大廳之內的人聽到柳若飛這句話,也紛紛放下酒杯碗筷,剛剛還迷亂笑鬧的神色已經不見了,仿佛剛才醉酒,吵鬧的不是他們一樣,各個都站起,一副備戰狀態。

門口走進一個白衣人,身形挺拔,清俊出塵。漆黑的眼珠,緊抿的嘴唇。漫著步子走來。

正是宣毅。

宣毅走進來後,大門被緩緩關上,隨著沉悶的叩門聲,整個大廳如一個密室一樣被隔離起來。

“夜無因,你們今天三個人,一個也別想走。”柳若飛對著夜無因說道

夜無因還是坐在座位上沒有動,並沒有理會柳若飛,隻是看了看宣毅,問了句:“長明宮宣毅?”

“將死之人不需要知道。”宣毅清冷的聲音淡淡說著。

夜無因那兩名侍衛走到夜無因身後站著,手扶上佩劍,麵對著柳若飛,宣毅,以及絕空宮手下之人。

空氣漸漸凝滯不再流淌,沉重難耐,卻沒有人動作。兩路人就這樣靜立著。

夜無因忽然開口:“怎麽不見你的美人弟弟?”仿佛怕柳若飛不知道他在說的誰,用了一連串的形容詞來形容著:“就是那個有點瘦小的,皮膚白白,頭發黑黑長長,眼睛看不見的那個。”

柳若飛聽到這裏,隻覺得心裏一根弦,崩一聲,斷了,怒火蹭一下竄上,一發不可收拾。

什麽也不管了,猛的一個前傾,帶著怒氣與劍氣,直挑夜無因的喉嚨。

劍離他一尺之時,夜無因身後一名侍衛拔劍擋下,順著他的劍氣把他的劍挑開。兩人纏鬥在一起。

雖然隻是一名侍衛,可是夜無因身邊的人各個都是高手,不容小覷,柳若飛過了幾招之後,慢慢冷靜下來,他知道,眼前的人,並不像外表那樣的平凡。

一聲清脆的聲響,是宣毅跟夜無因身後另一名侍衛的劍的碰撞。

夜無因依舊坐在那裏,自己倒好酒,慢慢品著。完全不把周圍的打鬥當回事。

大廳內的絕空宮的人,幾個耐不住xing子的拿著手中武器便舉向夜無因,今天這場宴會本就是策劃好的,如果能讓夜無因屈服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就讓他死在這裏,柳若飛會前曾說過,如果誰能打敗夜無因,空出來的堂主之位還有幾個總管之位便是誰的。這樣好的機會不是時時都能有的,畢竟絕空宮等級森嚴,想爬上僅僅屈居與宮主之位下的堂主,需要幾十年也不一定能當的上,如今,機會在眼前,本來不曾做過夢當堂主的人也敢想了,畢竟這個路途來的更快更近些,一切都仿佛就在身前,輕輕一個伸手就可以抓到。

於是被這些利益衝昏了頭腦的人,完全忘記了,江湖盛傳的那些關於逆寒門門主武功如何登峰造極的傳說,隻剩下打敗夜無因後,唾手可得的地位和與之而來的榮耀和權勢。

這幾個人並不知道夜無因武功深淺,被利益衝昏了的腦子指揮著身體衝到夜無因身邊。

還沒近到桌邊,其中一個人隻覺得額頭忽的一陣發癢,好像發絲拂過,在這緊急關頭本打算不管的,可是越來越癢,他用沒有拿刀的那隻手摸上額頭,一片溫熱,慢慢染紅了眼睛,看向身邊的幾人,發現他們額頭正中間一個血窟窿正在不停的冒著血,紅色染紅眼前,他連恐懼都來不及,已經倒下,圓睜的雙眼流出幾滴血淚。

夜無因的手很大,骨節分明,是一雙看上去,讓人感覺到優雅貴氣,實則卻是內含著無盡的力量的手。這雙手丟下手裏捏著的最後一粒花生米,握住細膩的白瓷酒杯,劃著弧度的轉著,漫不經心中透著一股貴胄之氣。

除了打鬥中的四人之外,大廳內的所有目睹這一幕的人,都打了個寒戰,隻用幾粒花生米就把這幾人殺死,而且完全沒看出他費了多大勁。

大廳之內還有大約20人左右,展堂主忽然開口:“大家一起上,如果今天不能殺了他,隻能被他殺。”

話音剛落,這些人分散在夜無因前後,開始圍攻。

夜無因從座椅上跳起,並沒有攻向這些人,借了個力,朝廳門的方向走去。

右手抬起,往前一震,門閂啪嗒分成兩截木棍斷開,夜無因推開一扇門走了出去。

屋內之人紛紛追出去,卻在看到門外的景象之時愣住,定在了原地。

屋外的黑衣人一圈圈站在院子裏,牆頭上,甚至是屋頂上。肅殺,冷寂。

這般悄無聲息的在絕空宮內把一切都布置好,在大廳之內的他們竟然也沒有一個人覺察。

有內奸還是說這個男人已經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地方?

夜無因走過去,站在這群黑衣人前麵。

淡漠的聲音,充滿了金屬質感:“動手吧。”

還沒等絕空宮的人反應過來,破空之聲傳來,白光閃過,幾個功夫高些的堪堪躲過,其餘的均是全身要害處插滿了如葉片般細薄的刀刃,倒下去,刀刃反射著屋簷上的點點燈火,明明滅滅,終化為黑寂。

圓月掛在夜空正中央,一片黑雲緩慢移動著,遮住原本清亮的月光。

四濺的血,從倒影處,大片大片,不斷向外蔓延。

轉瞬,隻有三個還站著的,肩膀,大腿處遍布著薄刃,滴滴的血順著褲腿流下。

兩人擋在前麵,另一人推開廳門,嘶喊:“少主”

聲音嘎然而止,一黑衣人跨進來,把劍從身後捅進那人左胸。

迷茫的雙眼看向胸口,隨著劍的抽走,緩緩闔上。

柳若飛跟宣毅聯手,刺傷一侍衛後。一起襲向另一個。

他隻知道,把這人解決了,隻剩下夜無因,是絕對跑不掉的了。

專注到,沒有發現外麵的變化。

直到那一聲淒厲的少主,他轉身,入目的是,廳外夜無因以及身後的黑衣人,和絕空宮那些倒下的人。柳若飛手一抖,劍幾乎要從手中掉落。雙目通紅,表情扭曲。

自己果然不是這人的對手嗎?

準備了這麽久,一次次的生意上的失敗,以及絕空宮的江湖地位的下降,自己由初期的預料不及,到後來的與之對抗,在到最後的聽之任之,隻為了放鬆夜無因的警惕xing,在今日把他打敗。

為了這個目的,甚至把自己喜歡的弟弟送到宣毅手中來拉攏他,隻想能有多一個籌碼來對付夜無因。

今夜,他為夜無因準備了幾重禮物,有舞姬敬夜無因的酒裏摻上的冰魄的毒,有大廳之外絕空宮範圍內上百人的埋伏。還有宣毅和他的聯手,以及這些絕空宮之內的高手,他認為他還是有勝算的。

可是如今看來,錯了嗎?

毒他沒有中,廳內的高手被他斬殺,就連宮內埋伏的上百人也不見了,隻剩下他手下的這些黑衣人。

柳若飛握緊了手中的劍,他是絕空宮的少主,他不會任人宰割。

正欲轉身想同宣毅說,廳內有個側門,裏麵有個密室,可以躲避一下。

卻聽到撲哧一聲,刀劍入肉的聲音響在耳邊。有了些微疼痛之後,便是血滴落的景象。

一滴滴,然後一縷縷。傷口在肩膀,如果傷他的人,不是失手,那就是不願他死而故意刺在不緊要部位。

被刺的右臂再也無力握住劍,跌落在地,與光滑可鑒的地板碰撞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

刀柄晃蕩了幾下,鮮血滴上去,吸飽了妖豔的紅。

柳若飛看著前方離他很遠的夜無因和他身後依舊沒有動靜的黑衣人,才慢慢轉了身。

“為何?”柳若飛左手按住不斷流血的肩膀,聲音低落暗啞的問著宣毅。

“為何?”宣毅把劍從柳若飛肩上抽下,好像嘲笑他這樣問的反問著。

“十六年前清台鎮的宣家全家被滅門,請問柳大少主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