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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十二年前的夏天,我的故事就從那裏開始。
那年二十二歲的我大學畢業,父母替我籌備開辦貿易公司的資金,我借機回小時侯居住過的希臘渡人生裏最後一個暑假。
一天我正坐在衛城宮殿的懸崖上寫生,第一副海景即將完成之時,有雙大眼睛憑空湊到我臉上,忽閃的睫毛近的幾乎碰到我鼻尖,我條件反射的一躍從地上跳起來後退到一米開外,打量眼前那個侵犯我私人領地的不速之客。
原來那雙靈動的大眼屬於一個生著小巧的麵孔的東方女孩,她站在一米外的岩石上捧著肚子哈哈大笑,烏黑蓬鬆的長發和幾乎及地的白裙在風中胡亂飛揚。
我被她舉止惹怒,氣急道:“你笑什麽?!你好象女鬼一樣忽然跑出來嚇人,有什麽好笑?”
女孩已經笑的直不起腰,幹脆坐到腳下岩石上,伸手指著我邊笑邊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這樣膽小?看你,嚇成關公臉了。”
說完又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嚇成關公臉?分明是氣的!
“瘋婆子!”
我丟下一句賭氣跑去懸崖另一邊。
這古怪女孩也跟過來轉到我麵前用眨巴著一雙大眼打量我,我扭頭別開視線裝沒看見,她又轉到我眼前做一個鬼臉跑開了。
我鬆一口氣,繼續專心做畫。
不一會又有人在我身後拍我肩膀。今天這是怎麽了?
沒等我轉頭一個白影用照象機擋著臉湊到我麵前。
呼,我深吸一口氣跳開,仍是剛才的古怪女孩。
這次她十足認真的對著我,伸出拿照象機的手說:“膽小鬼,幫我照一張照片。”
我暗念,上帝怎麽造出這樣不可愛的女孩,求人幫助還喊人膽小鬼。
於是站在原地仰頭看天裝聾作啞,用餘光留意女孩的一舉一動。
她看看我又看看照相機,似終於明白了自己的不禮貌,漆黑的眼球提溜一轉,走到我麵前。
女孩身材嬌小,個頭剛到我肩膀,她掭著小小的臉問:“你生氣了?”說著又往前一步,手捧相機抵在我胸膛,呼吸幾乎貼著我下巴。
我心髒撲通亂跳,這個小女孩不知道男女有別,授受不親?趕忙又後退一步,仍然裝做無視她存在。
她見我再次躲開,也矯捷的跟著我向前跳,相機又抵到我胸膛。我已經一身冷汗,繼續後退,她又繼續追上來。而且這次她幹脆抬起雙手掛住我脖子,眯起大眼睛掂著腳尖湊過一張臉來。
“你怎麽這樣小氣?我隻不過要你幫我照張照片。”她機靈的眨動長睫毛,臉上的小曬斑也生靈活現,“照完我送一個獎勵,好不好?”
我被她舉動驚的呆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來。女孩已經把相機塞在我手裏,小鹿般跳躍著站回懸崖邊。
海風吹動她的長發和衣裙,她盈盈笑著,仿佛要在此飛向碧海藍天之中。我站在不遠處,忽覺這是一幅絕美畫麵,忘記了照相,忘記自己剛才念她太不可愛。
她一手扶著被風吹到臉上的頭發,一邊向我揮手:“快一點,快一點,這裏風怎麽這樣大?”
我按動快門,喀嚓,一個飄逸的身影從此印入腦海。
我向她打一個OK的手勢,她雀躍的奔跑過來,笑容真摯。
把相機交在她手裏,她抿嘴一笑說:“謝謝,膽小鬼。”說著仰起她孩子氣的臉,留一個軟吻在我下巴。
我又是氣又是喜,心髒大氣不喘的在胸膛裏亂動。我可是青春鼎盛的正常男人,居然要麵對這樣的誘惑。呼,真是難為了自己。我頂著發熱的頭腦慌慌張張收拾畫具,再見也沒道逃下山去。
身後留下一串銅鈴般的笑聲,和一個白裙飄飄的倩影。
從這一天開始,這個不知名的女孩不斷進入我夢境。她的一吻像是一個烙印刻在我的下巴上,又像是輕浮的挑逗,令我時刻坐立不安。不知道那個笑容我是否還有機會得見?
有天去集市采買食物,我眼前忽的閃出一個白色身影。會是她嗎?我穿過人群跑上前,才發現這是一個黃發高鼻梁的西方姑娘。
我低下頭去,失落至極。我在做什麽?戀愛?一見鍾情?二十二歲的七尺男兒終於情竇初開?而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可能嗎?呼,太不可能。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我依舊每天去懸崖上畫海,也漸漸的忘記那個白色身影。
有天黃昏,夕陽格外絢美。藍色、紫色、橙紅、桃粉在海天間糾纏著,似一幅天然水彩。
於是我決定留下來,多畫一個小時。
快要完成之時,總似身後有一雙眼睛盯著,毛骨悚然。
我緩緩轉過頭,耳旁一團熱氣襲來。一個聲音幽幽的道:“畫的真美。”
我冷汗濕背,畫夾啪啦落地,打翻了腳邊顏料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