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宮女與人苟且的傳言

第16章 宮女與人苟且的傳言(13 27)

殘月近日精神恍惚食不飽睡不穩,前些天雲離落用強的傷口還未完全痊愈,下麵隱隱作痛,哪裏有力氣拗過梅兒。眼見著梅兒拖她離開宮門,恐懼席上心頭,滿目無助語無倫次地祈求梅兒,“不……不要,我不要去,放開我。”

梅兒哪裏肯放手,認定殘月心虛不敢去,附在殘月耳邊啜笑,“錢公公放下話了,舉報有賞,到時我離開奴巷可就倚仗你這……”梅兒的手一把按在殘月尚不明顯的腹部上,“肚子了。”

殘月嚇了一身冷汗,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打開梅兒的手將梅兒推開,轉身就跑還是被梅兒追上,“你一定有事!不然幹嘛這麽緊張!”

“我與你無冤無仇何必刁難我!”殘月哭著聲音祈求,依然得不到梅兒的絲毫同情。

兩人的爭吵聲已引來不少宮人,殘月生怕事情鬧大不可收拾,放下驕傲軟聲祈求,“別再刁難我,求你……你想我怎麽做,我都依你還不行麽?”

從小到大,她何曾用過如此卑微的口氣,即便麵對雲離落,她也照常自持一分清高……她曾是公主,即便已亡國,她的骨子裏依舊流淌皇族高貴的血液。

梅兒依舊不依不饒,殘月絕望搖頭,若被太後知道她有身孕……這是雲離落的孩子,太後一定用最卑劣的手段對付她。不!她不要孩子沒有出生就死在腹中。

殘月萬沒想到肖冀會出手相救,或者他的幫忙出於某種目的。她隻能這麽想,肖冀恨她,恨她媚君惑主,恨她殘骸忠良禍國殃民……這些罪名在剛正不阿的肖冀眼中都是萬劫不複的大罪。

“梅兒姑娘再糾纏下去,在下隻能稟告上頭說……”肖冀虎目微斂,神色冷峻地掃過殘月,“有人蓄意擅闖宮門出宮。”

梅兒被肖冀的話嚇得嬌容失色,怔愣地看向肖冀,唇角扯出絲難看的笑,“肖……侍衛是否想稟告她擅闖宮門?”

眾所周知肖冀是大將軍王,戰功家世顯赫,與當今聖上又曾是摯友。他如今雖被貶為侍衛,但在眾人心中他仍是人中之龍,重返朝廷被皇上重用隻是早晚。梅兒在稱呼肖冀時不禁有些遲疑,生怕一個言辭不當得罪了他。

“簇擁在宮門者皆有嫌疑。小小宮奴也敢在宮門附近大聲喧嘩,成何體統!”肖冀麵色一正,雖刻意掩飾偏袒也不言而喻。

殘月驚詫地看向肖冀,他威武的氣勢瞬間讓她無地自容,見梅兒怕了,她一把推開梅兒匆匆跑回奴巷。

夜裏,殘月再按耐不住。寒刃自昨晚一去再沒現身,不知打算用何辦法幫她,莫不是又要冒險做什麽事?她越想越慌,趁夜眾人入睡匆匆向棲鳳宮而去。

他今夜又是留宿在皇後寢宮,寒刃和靈伊負責他的安全一定在棲鳳宮暗處,若找不到寒刃也要找靈伊問個清楚,靈伊應該能知道寒刃的打算。

殘月在棲鳳宮外徘徊許久,夜色深沉萬籟俱寂,他……擁著新寵也熟睡了吧。緊閉的宮門她看不見裏麵的任何一絲光線,好想越上宮牆向裏麵偷窺一眼,忽覺自己這個想法可笑又可恥,何必自取其辱。

隨手摘了一片綠葉吹響影衛的暗哨,極輕極悠的一聲脆響,好似風吹過葉隙也似鳥兒啾鳴宛然掠過無聲消融在昏黑的夜裏……若不是武功高深者定察覺不到如此清淺的聲響。

過了稍許,殘月直覺後麵襲來一股冷風,猛然回首,清冷的月輝下,風吟那張冷峭木然的俊臉赫然映入眼簾。殘月倒抽一口冷氣,猛地退後一步。

兩年不見他的模樣沒有絲毫變化,隻是歲月吞噬了他精練雋爽的光彩,一對星眸深沉寂寥毫無神采,讓人猛然一望亦被他濃厚的憂鬱感染,不由得心情一悶。

殘月趕忙轉身欲逃,他卻率先出口問道,“你是誰?”

殘月的手不自主附上臉上麵紗,恐出聲被他認出,隻惶惶地疾步前行試圖避開,不想被他一個翻身攔住了去路,目光犀利地盯著她好似要將她看穿,她趕緊低下頭躲避。

“殘月?”他不確定地低問了聲。

殘月心下苦笑,也難怪他認不出她,以前的殘月都是高高的仰著頭傲慢得目中無人,何曾這般卑微地低過頭。

風吟又深看她一眼,已然認出她來。她的眼睛宛若瀲灩秋水般清冷倨傲,隻看一眼便可深刻印象難以忘卻。

“原來你還活著。”他驚訝的口氣讓殘月疑惑,怎麽覺得她應該早就死了似的?

風吟突然出手,一把扯下殘月臉上的麵紗。殘月趕緊捂住側臉,轉身背對他探究的目光。雖隻是短暫的一瞥,他依舊清楚看到她側臉深長的傷痕,眸光譏誚本想揶揄諷刺一番,當看到她微微顫抖的雙肩,惶懼的身形好似疾風中搖曳欲墜的秋葉,不禁讓人心生憐憫。

這……還是當年那個嬌縱跋扈的殘月嗎?才兩年的功夫,是什麽將她磨礪得如此淒涼?

“風吟。”夜中傳來一道清冽的聲音,一抹青影閃過,靈伊已站在風吟身前將殘月護在身後。

風吟本無殺意,當下被靈伊這般懷疑對峙,不禁心升惱意,“讓開!”

靈伊不動,美眸微寒,輕輕流動的夜風中暗潮湧動。

就在此時,緊閉的宮門被人緩緩推開,棲鳳宮內滿院瑩黃的燈光兀地流瀉出來,一道高頎偉岸的明黃身影籠在一片迷離的昏暗之中……

殘月驀然看去,雲離落推開宮門,鳳目沉寂無瀾靜靜地看著她。她心頭一顫,察覺到一抹輕柔的目光深深凝望著他高頎的背影,她順著那道目光看去……隻見一個身形曼妙的女子嬌弱無力地倚在殿門旁,長發如瀑,麵容姣好,眼波似水……那女子的容貌怎這般熟悉?這就是皇後!

皇後的臉……怎感覺那麽熟悉?真的隻因她們相貌相似嗎?

清冷的月輝下,殘月短小的影不住顫抖。夜風很輕,柔柔地拂過臉頰,竟傳來如針芒劃過的刺痛……若風再大些,好似要將她隨那塵埃一並卷走。

皇後看到殘月的那一刹,亦如殘月般震住,半晌回不過神來。

空氣中隱約傳來牡丹醇香,那雍容的香扼住殘月可以呼吸的空氣。皇後的宮苑自是種滿花中之王,亦如皇後尊貴無比的身份,怎是一個卑賤宮奴可以貿然直視?隻怕她的呼吸也會玷汙這一方聖潔高貴的空氣。

殘月誠惶低頭,轉身欲走之際無意間看到雲離落微啟的薄唇,他沒有說出聲來,淺淺嗡動的唇形,她清楚看到他說的話“你瘦了。”

殘月的心好似針紮的疼,她笑……如他大婚那日漫天焰火般燦爛。貌似就這樣走了很不合規矩,她謙卑匍匐在地,恭順高呼……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福。參見皇後,皇後金安。”

她抓緊雙拳,皮肉的刺痛將聲音中的顫抖完好掩飾。額頭觸在堅硬的磚地上,她沒看到風吟驚愕的目光,沒有察覺雲離落怒意翻湧的深眸。

許久,她聽不到“平身”便一動不動地跪著,耳邊拂動的輕風傳來四更的更聲……

“皇上……”嬌柔細軟的呼喚,打破深夜的靜謐。皇後披著外衫緩步走到雲離落身後,翦眸清明如鏡,微一流傳好似能沁出水來。“夜深露重,還是讓她起來吧。”

殘月心頭驀然一酸,皇後那柔細的聲音清透悅耳,好似一個易碎的瓷娃娃,就是女人聽了都不禁心生憐意,何況那些憐花惜玉的八尺男兒。

“起吧。”雲離落的口氣極其不耐,好似不得以才赦免她。

殘月聽得狼狽,咬緊嘴唇磕頭謝恩。如若以前她肯定不屑祈來的恩賜,寧可倔強地跪上一夜。而今她就是跪死在這裏也博不到他絲毫憐憫。好想化作一片落葉,隨風飄走,讓所有悲苦傷痛如浮華一夢驚醒般釋然……這隻能是她的奢望,依舊得格格不入地站在這裏,忍受他與皇後審視的目光。

“她是誰?”皇後細聲細氣地問。

“奴。”他的回答幹脆離落,深深紮入殘月的心底深處。

“哦。”皇後點點頭,細聲細氣又問:“落哥哥,她怎與芷兒這般相像?”

落哥哥……殘月淒痛抬頭,隻見皇後笑得純美崇拜又傾慕地看著雲離落凝漠的俊臉,嬌憨的樣子煞是惹人憐愛。雲離落在觸到殘月驚痛目光的那一刹,轉眸看向皇後,那寵溺而璀璨的目光,好似站在他眼前的皇後才他生命裏最閃亮的那顆星,專注而灼熱的目光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事物。

殘月身子一晃,若不是靈伊伸手拉了一把,她隻會在他們麵前更加狼狽地摔倒。

“落哥哥,就要早朝了,先回去睡會兒,芷兒為落哥哥準備早膳。”皇後深深凝望到雲離落的眼底深處,粉唇彎起能膩到心底的甜美弧度。

“這裏有個奴隸,何必芷兒勞神費力。”雲離落摟住皇後的肩,兩人濃情蜜意地回了寢殿。

四更剛過,天已蒙蒙放亮。

棲鳳宮的廚房早已有宮女內監忙碌起來,張公公帶著殘月進來屏退眾人,留下一張食譜也退了出去。偌大的廚房隻剩殘月一人,拿著食譜一片迷茫。唯一一次興起學側妃們為雲離落做美味,卻差點燒光寧瑞王府的廚房。

他無疑是在刁難,他明知她隻會野外求生的煮野菜烤野味,哪裏會做飯!心下氣惱又不得不從,抗旨不尊的罪名她擔不起。一手覆在腹部上,雖不懂醫術依然明白絲絲墜痛是胎氣不足小產之症,絲毫懲戒都可能讓她失去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