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夜會二

016 夜會(二)

016?夜會(二)

這少年是誰?

怎麽不在客廳招呼了,還讓他進了內院?額娘也沒攔著?

要知道,他們的院子可是十分“與眾不同”。(-)別人家的院子裏都是huāhuā草草,假山石頭的,都是妝點環境用的,而他們家卻是兩塊小菜地,種著些蔬菜瓜果,是用來豐富餐桌,節省銀錢用的,因此,這內院就有些“羞於見人”……

這菜地開辟出來的幾年間,除了因為南喬有時候病的太厲害了,不能下chuáng,而不得不讓陳老入內院外,這內院,可是再沒有外人進來過。家裏偶爾有客人,都是在前院的客廳招待的。這些年,家裏但凡值些銀錢的家具擺件等等幾乎都進了當鋪,隻有這客廳,是他們家的“臉麵”,還維持的不錯。就是自己學堂裏的幾個好友,也沒能獲準進院子過!這又是哪家的少年,竟能讓額娘如此親近?

南英還真沒認出李言來。

那會兒出事的時候,他的眼裏隻有自己的妹妹南喬,哪還能注意到四周都是誰誰誰?就算是李言衝過去救了南喬,但緊接著他們又都暈了,南英隻顧著背著妹妹去醫館搶救,當時並沒有注意到這位恩人。

不提南英心中嘀咕,隻說這陳氏見李言被南喬拉著進了大mén,又向著垂huāmén走去,眼看就要進內院,她本不想讓“恩人”進內院,將自家的“寒酸”暴lù出來,就猶豫著是不是將他攔下。但就這麽一個猶豫,李言已經被南喬拉進了內院,陳氏隻得趕忙跟上。

“我最喜歡這兩塊小菜地了,尤其是這幾顆黃瓜秧子,結的黃瓜又多又好吃,脆脆的,還有清香呢,比買來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大哥哥,等會兒喬喬給你洗一個嚐嚐!”南喬這一路上,嘴巴基本就沒停過,這會兒進了家mén,又當起了介紹人,說起家裏的布置來。到了內院,她自然地說起了這兩塊小菜地。

“渾說什麽!”陳氏聞言臉sè有些不好地瞪了南喬一眼,又對李言歉意地笑道:“讓公子見笑了。”自己這個nv兒,唉!

李言笑道:“夫人說的哪裏話。以前爺爺在的時候,也曾在院子開辟出一塊地來,督促著我親手種些穀物,或是瓜果蔬菜,說是要教育我不能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更要珍惜一粥一飯。不怕夫人笑話,我還真是饞這新鮮的嫩黃瓜,真是許久沒有吃到了,等會兒真要與夫人討幾根嚐嚐。”

李言說話的時候,陳氏一直小心地觀察著他的臉sè,見他麵無異sè,說話也真誠有趣,臉sè頓時好了起來,心中對他的評價又高了一分,也接口笑道:“若是公子喜歡,就是都摘去也無妨。”

“哪能呢?我都摘了去,那喬喬不就沒了吃了?我可不想喬喬背後怨我!”李言笑著打趣道。

“你們笑話喬喬!”南喬聞言嘟起了嘴,仿佛是生氣了。

陳氏笑著mōmō她的頭,轉而對李言道:“公子還請屋裏坐吧,這外麵怪熱的。”說罷領著李言走進正堂。

“噯,妹妹,咱們老爺子有說過那樣的話麽?家裏幾個院子我都知道,但好像沒有那個院裏種了莊稼啊?妹妹你知道麽?”李石跟李秀小聲咬著耳朵。

李秀搖了搖頭。

“少爺喜歡吃黃瓜麽?不像啊?”李石滿臉疑huò。

“行了,少爺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少多嘴。”李秀小聲警告了自己的哥哥,拉了拉他,也跟進正堂,站進了角落裏。她是丫鬟,丫鬟就該有丫鬟的樣子。可是,少爺今天表現實在太……太奇怪了點……

再說幾人進了正堂,寶柱也聽到動靜出來,陳氏介紹道:“爺,這是那日救了喬喬的恩人李言李公子。公子,這是我們當家的,喬喬的阿瑪。這個是我兒子,喬喬的哥哥,名叫南英。”

喬喬的救命恩人?寶柱當下一輯到地,施了個大禮,道:“我們一家拜謝公子大恩。”

李言連忙閃開不敢受禮。這可是喬喬的阿瑪!這一路上,喬喬的話裏話外,都點到了這一家對她的付出和感情,且先前陳氏的禮行的真誠至極,這位爺的禮行的更是半點不假……他們對喬喬好,就是對他好,他此刻感jī他們還來不及,哪裏還能受禮?他慌忙道:“您可是長輩,這不是要我折壽麽?”

長輩?這是從哪裏論的?寶柱和陳氏對視一眼,都是不解。但又見李言說的認真,隻好先按下心中疑huò,但寶柱還是堅持要讓南英給李言磕了頭道謝。寶柱口口聲聲救命大恩,李言推脫不過,又想著在大清朝,磕個頭也不算什麽,再說,南英眼見著又比自己小上幾歲,也就受了。

這一番又是介紹,又是見禮,又是道謝的,足足折騰了幾十分鍾。先前在外麵六月裏的太陽曬著,都沒能讓李言覺得熱,就這一會兒,卻是滿頭大汗。這拜謝救命之恩的禮他算是勉強受了,但陳氏他還可以稱為夫人,這寶柱他該怎麽稱呼?大人?先生?貌似都不妥當……唉,還是趕緊hún熟了,趕緊稱“伯父”吧!

這會兒,見正堂上終於有些消停了,南喬才端著茶水上前來。李言救了他,自己的父母和哥哥要拜謝,那是必須的。她也看見了李言的難受尷尬,但她幫不上忙,隻好下去nòng茶。她總不能對陳氏和寶柱說:“哎,李言他是自己的老公,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謝來謝去的!”希望自己避開了,這禮儀啥的,趕緊過了……

“阿瑪,額娘,大哥哥,哥哥,喝口茶潤潤。”南喬笑道。

“哎,喬喬你怎麽端這些子,趕緊給額娘!”陳氏見南喬端了個茶盤,上麵放了個茶壺,又有幾個茶碗,頓時站了起來,接了過去。這孩子,萬一燙到了咋辦!自己也是糊塗了,怎麽連茶水都忘了!

“公子,都是我怠慢了!”陳氏當先給李言倒了一杯茶,歉意地笑道。

“夫人客氣。喬喬稱我為大哥哥,那夫人就是長輩。兩位長輩還是稱我為李言,或是言哥兒,也能讓我自在些。”李言忙起身道。

“那我們就托大了。”陳氏笑道:“李言啊,聽你的口音,有些不像是京城人士?”她這一應下來,寶柱就暗暗有些皺眉。慧琴這是做什麽,怎麽如此隨便托大!

李言笑道:“我以為我的京話講的十分地道呢,竟被夫人一聽就聽出來了!我確是外地人,蘇州人士,進京有三個月了。”

“蘇州可是個好地方!”陳氏讚道:“也難怪,也隻有蘇州這種天堂般的地方,才養的出言哥兒這般俊秀人物!”

“夫人謬讚了!”李言仿佛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臉sè微微發紅。

陳氏嗬嗬一笑,又小心問道:“隻不知言哥兒此次進京,是為讀書呢,還是訪親?或是……”她這一問,南喬也支起了耳朵。若李言不能久留京城,那他們豈不是要分隔千裏去了!見李言麵lù悲戚之意,並沒有馬上回答,陳氏歉然道:“這我冒失了!”

“不怪夫人。”李言強笑道:“隻是我想起今年種種境遇,有些悵然出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