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被可恥隱埋的表白

28 被可恥隱埋的表白

一時之間氣氛緊張,劍拔弩張。

朗曼大怒,喝道:“雷諾,你瘋了你,給我把槍放下!我命令你,把槍放下!”

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點,歐陽子謙看著雷諾,雷諾盯著斯卡羅德,斯卡羅德盯著雷諾手裏的槍,時間都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周圍變得異常的寂靜,除了朗曼的急怒之聲,大家都看著雷諾,斯卡羅德則是看著那把槍,僵持了一會兒,雷諾才將槍放下。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斯卡羅德更是長吐了一口氣,拉過歐陽子謙丟下一句:“朗曼大將,雷諾少將壓力太大,你找位心理醫生給他看看!”說完他就拉著有點呆呆的歐陽子謙上了船。

飛船一秒也不多待,立即起航遠去。

艙內居然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從頭往下都蒙著黑紗,而且臉上還戴著麵具,坐在角落裏跟一個架子似的。架子看到歐陽子謙似乎很激動,身上的黑紗一陣抖動,動靜很大,但這一切似乎都沒有引起陽子謙的注意。斯卡羅德看著呆坐在一邊的歐陽子謙,抱起雙臂悠悠地道:“要不要來一杯酒,壓壓驚。”他抬手給歐陽子謙倒了一杯酒,遞了過去,但是歐陽子謙沒有接,他就收回手自己品嚐,笑道:“雷諾也是一個有傲氣的人,你都擺明不喜歡他了,他應該……”

他一句話沒說,角落裏的Mask突然背起書來:“大哥,給你寫這封信的時候,我做了一個選擇。我在你與雷諾之間選擇了,選擇了你,讓斯卡羅德來償還欠我的情。他會遵守諾言放你安全離開。但是我決定繼續前行,去尋找雲河更深處的雷諾。請不用為我擔憂,這是我讓裘斯給你送這封遺書的原因。我一直以來都陷在一種僵局裏,出不來進不去,像每一個備受煎熬的人那樣承受著困局……”

歐陽子謙完全不動的眸子漸漸泛紅,斯卡羅德狠狠地瞪了Mask一眼,但沒收到成效,他接著往下念道:“如果看不懂這句,請原諒我的語焉不詳。你隻需要知道我從沒想過一場戰役可以成就一種自由。請相信我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覺得開心跟幸福,因為我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愛人是誰。原來愛一個人就是願意跟他生在一起,死在一起,無論哪樣都快樂,無怨無悔。所以最後再原諒我一次,再讓我任性一次,請原諒我任性地跟……”他的話沒說完,斯卡羅德已經插嘴道:“跟斯卡羅德死在一起!”

歐陽子謙沒有理會他,隻看著角落裏的Mask定定地道:“裘斯……你還活著!”

Mask說著大哭了起來,他一把扯去自己的麵具,隻見那麵具之下有一張很年輕的臉,他哭道:“對不起,我沒把信給你送到,因為斯卡羅德把我給扣住了,他還威脅我,如果我敢回家,他就把我的祖父祖母殺掉,把我們家所有會走動的人都殺掉,連狗也不放過!”

歐陽子謙的眸子終於動了,他紅著眼看著斯卡羅德,咬著牙道:“你這個狗雜碎!”他一拳擊過去,斯卡羅德連忙閃躲,道:“我隻是看他有趣,留他說兩年罷了。再說他當初自己慌不擇路,弄到飛船燒毀,自己被燒得一塌糊塗,還是我救的他。”

裘斯氣憤地道:“你扣留我,不過是為了不讓雷諾知道子謙愛的人是他!”

斯卡羅德理直氣壯地道:“難道自己的愛人到底是不是愛他,還要別人告訴他嗎?”

裘斯惡狠狠地道:“我從來沒見過比你更無恥,更惡毒的人……”

斯卡羅德不由氣道:“我要是無恥惡毒,你們家的狗還能活到現在嗎?把你殺了豈不更幹淨!”

裘斯尖叫道:“你罵我是狗?!”

歐陽子謙歎息了一下,道:“裘斯,你們家已經沒有人了,你的祖父祖母因為你陣亡的打擊過大,收到消息就先後去世了,米爾收養了你的狗……它還在!”

裘斯僵住了,斯卡羅德攤了一下手,無所謂地道:“不幹我事,你還昏迷不醒的時候,他們倆就不在了!所以你留在我這裏,也沒有損失,至多就是沒有參加葬禮!”

裘斯轉過臉,紅著眼狂吼道:“你這個王八蛋!”

歐陽子謙無力地靠在飛船壁上,閉上了眼睛。

飛船很快就抵達了學校,歐陽子謙淡淡地道:“我帶走裘斯沒有問題吧!”

斯卡羅德大度地表示請便,但是裘斯卻一口拒絕,這反而讓兩個人都覺得頗為意外。

裘斯淡淡地道:“家裏既然已經沒有什麽牽掛了,我跟著斯卡羅德艦長這麽多年,在地球也沒什麽前途了,不如專心當一個軍火販子吧!”

歐陽子謙拍了拍他的肩,表示尊重他的決定。

他跳下船,快步遠去,風鼓起他的襯衣,短發也因此而變得淩亂,但他離去的步伐依然穩定而快速,斯卡羅德看著歐陽子謙漸漸遠去,道:“意外啊,這五年來你不是時刻都想著回去嗎?”

裘斯紅著眼惡狠狠地道:“我要留在這裏監視你,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有機會把雷諾與子謙拆散!”

斯卡羅德皺起濃眉,微帶邪氣地道:“裘斯,如果我做一個假設,假設雷諾什麽也沒有,他不是聯盟的少將,他不是希爾家族的族長,他不坐擁地球上最大的飛艦隊,不是富可敵國……你說他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裘斯氣道:“你做夢,等你成了乞丐,雷諾還沒損失一毛錢呢!”

斯卡羅德笑道:“原來你暗戀的人是雷諾,我還一直當是子謙呢!”

裘斯的臉漲得通紅,隔了很久才道:“我才沒你那種齷齪的心思!難道你不覺得他們彼此都很愛對方,如果沒有你……”

“如果沒有我……他們永遠也不會發現很愛彼此。”斯卡羅德微笑道,“裘斯,至少雷諾不會!”

歐陽子謙即便是再將自己隔絕起來,也知道雷諾碰上了大麻煩。

一夜之間,他與斯卡羅德為了爭一個情人,而弄得兵戎相向的事情人人皆知。斯卡羅德高掛免談牌,說是身體不舒服,但是哪怕是一個路人,也知道他其實不爽的是合作對象裏有希爾家族的雷諾。

在這麽一個敏感的時期,雷諾作為一個將軍,一個大家族的族長,如此公私不分,仿佛一夜之間,所有對準希爾家族的矛頭都浮現了出來。一連幾日,軍部都召開了會議,許多人要求解除雷諾的職務,並且追究他失職之罪。

朗曼似乎表現得非常憂愁,雷諾於公,曾是他的得力的助手,於私,更是他名義上的弟子,他似乎頗有一些騎虎之勢。

不久,言論便指向了朗曼,稱他有包庇雷諾的嫌疑。

朗曼終於不得不鬆口,宣布卸除雷諾談判的職務,暫交軍部合議他的失職之罪。

斯卡羅德才大搖大擺地重新回到議事廳,談判起來。

之後的談判變得非常順利,在朗曼大將的主持之下,斯卡羅德高度配合,不但答應交出他所有賣給各地軍閥的武器清單,還答應將他自己的艦隊開回參與聯盟的清剿活動。朗曼大將的聲勢日益高漲,連步伐都仿佛輕鬆了很多。

而候審的雷諾,則一連幾日都被家族長輩要求待在家裏閉門思過。

朗曼專程去探訪了他一次,他這已經是第三次進雷諾在亞特蘭大的住所。朗曼依然像第一次那樣,仔細地觀賞著這裏的每一個擺設,每一處花草,越看越有味道。確實,雷諾用過的每一樣東西,都似乎不能用精品來衡量,幾乎都可以談得上是極品。

比如他桌上的這一盆墨蘭,枝葉飄逸,其實墨蘭,名雖然帶了個墨字,但花朵是醬紫色,並非黑色,配以青瓷花盆別有一番韻味,為室內這些笨重的美式胡桃木家具平添了幾分靈氣,也讓室內的風格看上去多了幾分書卷味,而少了幾分厚重壓抑。可如果你想換一種花,甚至隻換這一種花的其它顏色,都似乎不及雷諾搭配的這盆墨蘭,能把這一分飄逸跟凝重擺放得恰到好處。

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都令朗曼覺得新鮮,有時也會令他心曠神怡,想要細細把玩,可是時間總是這麽倉促。

雷諾自然不會讓一個大將久等。

雷諾穿了一身很簡單的襯衣西褲就下來了,朗曼轉身看著他走了進來。

這樣一身簡單裝束的主人走進了這個屋裏,給朗曼的感覺得還是那四個字,恰到好處。

別人一眼看上去,就會知道雷諾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難以錯認。

朗曼用欣賞的目光看著雷諾,道:“聽你的管家說你在花房裏種花?”

雷諾身上的襯衣是那種淡黃色的麻製衣服,比起普通的襯衣略寬鬆一些,也更透氣一些,他沒有穿軍裝,便沒有對朗曼行軍禮,隻是略略低頭,以示敬禮,微笑道:“大將讓我修身養性,自然是種花最合適不過了。”

朗曼點了點頭,坐下才道:“種花很適合你,雷諾,如果讓我來想,我會覺得種花比帶兵更適合你!”

他微笑著說話,仿佛這是一句普通的閑話,但是在這麽敏感時候說出來,卻不得不令人多了幾分遐想。

雷諾微笑道:“大將謬讚了,花是靈物,像我這種既沒耐心,又沒閑情的人哪裏能種得好。”

朗曼淡淡地道:“什麽事情不都是熟能生巧……雷諾,你知道我在華盛頓新區的官邸裏有一個很大的花房。我很喜歡花,尤其是來自東亞的這些花的品種,它們更有韻味,也更有氣質。可是我花房裏那麽多的花匠卻種不出一盆像你桌子上的墨蘭。”他歎息著,仿佛莫大的憾事。

雷諾微微一笑,道:“大將若是喜歡,這盆墨蘭我回頭讓特納給你送去。”

朗曼眼中的精光一閃,道:“雷諾,我曾經問過你,是不是我看上你屋裏所有的東西你都會送我?”

雷諾笑道:“大將,你又看上什麽了?”

朗曼微笑道:“比方說你這個人。”

雷諾笑著搖了搖頭,道:“大將,你不會是知道我心情不佳,特意來講笑話給我聽的吧!”

朗曼聽了,卻似乎沒有像往常那樣迎合雷諾的閃避言辭,而是頗有一些咄咄逼人地道:“雷諾,還記得我跟你說阿伽門農為什麽會死於愛情,那是因為他獻祭得不夠真誠!”

他站起身來,繞著房子走了一圈,停在了雷諾的身後,微笑道:“下周就是我的大壽,雷諾,跟往年一樣,我期待你的禮物。不過,這一次我想給你一個命題,我想要這間房子裏最好的東西。”

他說著便微笑地離開,留下了雷諾一個人思考。

賈納德走了進來,道:“朗曼大將什麽意思?按他的說法,難道說要少爺你去給他當花農?”

雷諾微微扯起嘴角,眼裏閃過一絲寒光,冷笑道:“他想要屋子裏最好的東西,那就給他!”

賈納德一愣,道:“少爺?!你真要去!”

雷諾已經恢複了淡然,好像剛才那一絲凶性隻不過是一抹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