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煉刀(下)
第一卷 第十六章 煉刀（下）
青顏想不明白，隻好鑽進青紅的鬥篷，口中還道：“媽，太冷了，讓他們修窗戶吧？”
“人家是客人，你給弄茶。”青紅推開女兒，笑著走向臥室。
青顏去廚房弄水，離楚靠著沙發，回想方才的那一刀。十拿九穩的突襲，被李碧湖輕鬆的躲掉了。離楚確定自己方才沒流露出任何殺機，也沒有氣息外泄。刀意琢磨明白之後，離楚將魘殺收回了刀鞘，一切的能量流動都被刀鞘掩藏。離楚發現這刀鞘的秘密之後，認為李碧湖不可能預先感知到自己的攻擊，可他就是知道了，這個像水晶一樣剔透的俊美男子，用他的長刀再一次封鎖住了自己的攻擊。
如果這種能力隻是李碧湖一個人有還好，要是所有超過七級的異能者都有，那這一刀也算不上什麽絕技，根本無法和李碧湖那一刀相比。本來離楚還沉浸在領悟了藏識逆向運用的喜悅之中，以為可以瞞過所有人的感知，從此多了樣保命的東西。現在看來，這一招還有很大的問題。
“你的刀術隻是末流。”李碧湖的眼神清澈如水，他像是在告訴離楚，又像在對著他自己訴說。
“刀術？”離楚記得，在識海中，青紅曾經對自己說，精神係的異能者，不用學習什麽體術。
“你沒有時間了，如果給我一個月，教你七招刀法，你還有點希望越級殺人。今天的事情，教給我做吧。”李碧湖巍然而坐，那神態，真如離楚的老師一般。
“不用！”離楚傲然一笑，道：“方才我是不想殺你，雖然盡了全力，可心中還有餘地。如果這次的事情我不能解決，以後也不用做別的事情了。”
離楚說這話，也是咬著牙才說出來的。短時間內，6到七級，幾乎是自己不可跨越的鴻溝，如果自己的天賦異能沒被封印，自己絕對有把握越過這道巨大的障礙。可恨的是，不知道是哪個人，竟然給自己下了最惡毒的封印。力量猛長，卻無法使用天賦異能。如果不找機會突破這樣的界限，自己幾年之內都別想在無罪城有什麽作為。
更糟糕的是，的確沒有時間了。
“隨你。”李碧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裏卻對離楚有點佩服了。這人第一眼看上去隨和，甚至有點軟弱。至少在這個城市裏，離楚的樣子像極了可憐的小白兔。沒想到這個人還有剛強的一麵。
青顏燒好了水，泡好了茶，先給李碧湖倒上，然後又把茶水注滿自己的杯子，最後又從自己的杯子裏分了點給離楚。淺淺的一點茶水很快就冷了下來，離楚也不伸手去取，三個人就這麽在客廳寒冷的空氣中沉默著。
臥室的門開了，青紅舉著一塊巨大的玻璃走了出來，邊走邊道：“你們兩個拆房子的，來幫忙！”
李碧湖迅速站了起來，離楚卻呆呆的不動，懷中抱著短刀魘殺，像化石一般。
李碧湖來到青紅跟前，想幫她拿玻璃，剛接過手，離楚從沙發上向後一個空翻，直接消失在空氣中。李碧湖知道不好，他的刀已經掛在腰間的金屬環上，兩手現在拿著玻璃，取刀已經來不及了。
啪的一聲脆響，李碧湖手中的玻璃寸寸碎裂，步槍都無法打破的玻璃在他手裏像紙張一樣脆弱。玻璃的碎片依然是有規則的五芒星形狀，在空中漂浮著。紅色的月光一照，這些透明的五芒星發出妖異的顏色。
李碧湖解下了自己的刀。長刀在手，再強的人他也不怕。正在搜尋著，卻見離楚出現在沙發上，哈哈一笑道：“這一刀，我總算明白了！”
李碧湖也不動神色，隨手將刀掛了回去。在他看來，自己的驕傲離楚永遠不懂。在自己年輕、鮮紅的外表下，有一個翡翠一樣堅硬的靈魂。自己才不會為一件小事情欣喜或者悲傷，即使是被放逐到無罪城，李碧湖也不過是覺得換了個城市生活，和以前沒什麽不同。自己不喜歡的，永遠不必遷就，除了青紅。
青紅白了李碧湖一眼，返身回了臥室，她取玻璃也頗費周折，又不能讓人幫忙。李碧湖訕訕地將長刀一指，空中浮動的玻璃碎片呼嘯匯聚成流，衝出了窗子上的破洞，飛入對麵的廢墟。他心中隻是擔心青紅是否在生自己的氣。
離楚看了他的樣子覺得好笑，這樣一個高手竟然被青紅迷得神魂顛倒，行動失措。離楚再次產生不真實的感覺，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在無罪城活下去？
離楚的手再沒有離開過魘殺的刀柄，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給了他信心，魘殺的屬性仿佛不僅是割裂能量，還把離楚和他自己的過去也完全的割裂開來。離楚不斷地在提醒自己，別迷失了方向，可心中卻仿佛有隻嗜殺的野獸蘇醒了過來，在一個鋼鐵的牢籠中左衝右撞，想要擺脫理智的束縛。魘殺像是感應到了一般，在刀鞘裏嗡嗡的鳴動著，形成了一種奇怪的調子，在寒冷的客廳裏回蕩。
異能者有但大門檻，第一，覺醒；第二，迷失；第三，湮滅。
有的人一生都無法覺醒，空有天賦，如果沒人指導，隻能做個平凡的人。而從6級衝到七級，是所有高級異能者必須麵臨的險關，那就是迷失。離楚在這個緊要的關頭，竟然要衝破6級的界限！
離楚用左手用力的將右手的五指一一從魘殺上掰開，感覺疼痛無比，不過心中的那中殺戮欲望終於淡了下去。
李碧湖沒有看到這一幕，他正在窗邊，查看離楚在玻璃上割出的五芒星缺口。魘殺的鳴動他一點也不奇怪，他也有過這樣的經曆，其實並不危險，隻是為以後的修煉定下了最後的基調。他感覺到了離楚的殺意，這和前幾刀的偷襲完全不同，如果離楚再出手攻擊，李碧湖就不客氣了，這一次將是生死相搏。
如果那小子想殺人，青紅不會怪自己錯手殺了他吧？
青顏抱著她的金屬水杯，楞楞的看著對麵的離楚，離楚眼中的瞳孔幾乎固化成了五芒星的形狀，不在恢複成原來的樣子。而且他額頭上的封印在閃動著幽暗的光，仿佛從深邃的骨骼中浮了出來。
小楚要晉級了，最多1個月的時間！青顏本該高興，可這段時間正是無罪城今年最麻煩的日子，離楚根本沒有一個從容的過度時間。媽到底教他的是什麽修煉方式？不會是她自己的吧？
離楚向青顏笑了一下，輕聲道：“你那師傅方才想殺了我，我感覺到了。”
“他不是我師傅，就是教了我幾招刀法！”青顏反駁離楚，兩人聲音雖低，可是根本瞞不過李碧湖這樣的異能者。
李碧湖對著外麵的夜色冷笑了一下，心想，那個家夥有什麽好？連青顏都向著他。殺他？算了，太失自己的身份。李碧湖隨手彈了一下腰畔的長刀，一聲清越的金屬聲響起，將離楚那還回蕩在客廳中的殺戮之音掃蕩一空。
離楚的瞳孔終於恢複了正常的形態，李碧湖的那聲刀吟徹底驅散了他心中的陰霾，右手也不再蠢蠢欲動地想去拔刀。青紅這時候又抱出了一塊玻璃，可沒人再去幫她了。
玻璃正好比離楚在窗子上切出的口子大了一點點，青紅將手中抱的玻璃貼到窗子上，示意李碧湖閃開。李碧湖無奈，轉身又去坐到了離楚的對麵。青紅鬆手，雙手中暴出細密的銀光，叮叮之聲不絕於耳，轉眼間幾百根金屬針將玻璃固定在了缺口上。
青紅拍了拍手，道：“先這樣吧，回頭再收拾。你們準備一下，那些人該到了。”
“我自己的衣服呢？”離楚問完就覺得不妥，李碧湖本來已經緩和的神色又冰冷了幾分。他問的是自己那套訂做的捕獵服，現在這身衣服樣子不錯，可戰鬥起來沒有任何防護的作用。算了，就算自己不說錯這句，李碧湖也不會對自己有什麽好感。隻要他肯辦事就行。
方才他的確感覺到了李碧湖的殺機，所以他出言提醒李碧湖，他是被青紅找來幫自己的。不料青顏一句輕輕的刺激，就喚起了李碧湖的驕傲，放棄了殺自己的念頭。看青顏正得意地笑，離楚相信方才她不是無意說出的那話。這個孩子，早晚要比青紅還難對付。
“你的衣服我給哥斯拉了，偷工減料的東西，你們也好意思穿在身上。以後你自己要什麽裝備，直接和他開口，都會是最好的。”
“他們來這裏？”離楚問。青紅的房間不小，可是叫來十幾個人，還是顯得擁擠了點。她不會喜歡這麽多人搞亂房間，畢竟這裏是生活的地方，總該有個專門的辦公地點才好。
“在隔壁。”
青紅才說完這句話，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
青紅按住要站起來的女兒道：“我去。”
青紅從門鏡向外看了一眼，門外站著一個笑容謙卑的年輕人。他個子不高，有點偏瘦。
“你找誰？”青紅隔著門問。
“我找楚哥。”外麵的人點頭哈腰。
“沒這個人！”青紅知道這個人說的楚哥肯定是離楚。不過外麵的人笑容怎麽看都有點猥瑣，實力又弱，這樣的人，敢在天黑之後出來逛蕩，肯定不是什麽好來路。還有，離楚住在對麵，他來這裏找，那就是有問題了。
“等等，我找的是離楚，他是我大哥，我叫孫子，你和他說一聲！”
孫子在門外的話離楚也聽到了，他提刀站起，來到玄關，向青紅點點頭。青紅讓開，離楚隔著門，對孫子道：“我在，你找我什麽事？”
“讓我進去好嗎？”孫子懇求道：“外麵很危險的。”
“這不是我家。”離楚冰冷的把孫子的話碰了回去。孫子雖然一直對他態度友好，可這人到底是獄長的手下，信任兩個字是談不上的。離楚忽然有些慚愧，自己在一無所有的時候，還和孫子表現得象個朋友，現在有了實力，立刻拒人於門外。難道這就是人性？不過這念頭一閃既沒，孫子雖然幫過自己，可自己已經付過小費，兩清了。
“楚哥……”
“你說吧，我在聽。”離楚打斷孫子的哀求。
“獄長要找你麻煩，他們準備半夜動手了！我是偷偷跑出來的，楚哥，你給我個地方躲躲。”孫子繼續哀求著，看樣子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離楚回頭看了一眼青紅，青紅一攤手，表示沒意見，讓他自己看著辦。
離楚心中歎氣，側過身，讓青紅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