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丟失貢品
第50章 丟失貢品
就因為葉菱的一句話,沈長樂重陽節哪裏都沒去,隻留在家裏。倒是二哥哥他們一塊上山去了,據說重陽節那日登山的人極多,熱鬧地很。
沒過幾日,女學就開學了。不過沈長樂也不是孤身,也不知二叔是怎麽勸動的爹爹,竟是讓他出門,幫沈月說了情,進了女學。其實京城裏麵,自然也有不少勳貴姑娘考不上女學的,隻是人家自持身份,就算考不上也不屑用非常手段。所以反倒讓沈月鑽了空子,她自是不在乎臉麵的,所以就算走了後門,自然也不在乎。
就為了這個事情,沈錦可沒少在她麵前陰陽怪氣地諷刺。
不過沈蘭得了便宜,也就得做好心理準備,承受這種隨之而來的非議。況且沈錦還因為長輩的原因,不敢太過過分地諷刺她。可是女學裏的學生可就不一樣了,別人都是憑借真憑實學考進去的,所以對於這類人情學生,多是瞧不上的。
一大清早,她和沈蘭給老太太請了安,就到垂花拱門外麵坐馬車去了書院。
大概是因為新生入學,所以門口極其熱鬧,不少小姑娘進了門之後,都在找自己認識的人。京城的書院都有統一的服裝,那些男子書院光是憑著衣裳,就能分出是哪個書院的。所以女學自然也有統一的服飾,沈長樂雖然前世瞧見沈錦穿過,可真拿到手上的時候,倒也沒那麽難受。
因為女學的衣裳乃是淺藍色罩裙,裏麵是純白色中衣。樣式雖然簡單,不過好在還能看下去。因為女學不許佩戴首飾,所以如今早上起床倒是省了點時間。
等進了書院之後,她們就被領到之前考試的那個大殿之中,所有的女學學生都依次站著,而最前麵的則是女學的各位師長。多是女先生,不過也有幾位頭上胡須皆白的老先生。
葉菱早就在她旁邊站著了,此時站在大殿之中,要不是四處都鴉雀無聲,隻怕她就要拉著自己說話了。
因為是新生入學,所以大典乃是由山長親自主持的。所有學生都安靜地站著,就連葉菱這般活潑的,都不敢亂動。好在大典並不久,結束之後,她們就跟著先生,參觀了女學。
這還是她們這些新生第一次參觀女學,上回來考試的,也隻是大殿和食堂裏。因為學生的家裏有住的遠,所有學生午膳都是在書院裏用的。
等接觸下來,眾人也都大致有了個了解。沈長樂因為是入學考試第一名,倒是不少人都會她露出善意。反倒是那幾個走了人情進來的,很顯然被大家或多或少地忽視了。
“樂姐姐,咱們不是說好重陽節一塊爬山的,你怎麽失約了啊,”葉菱撅著嘴巴,有些不高興地問道。
從早上她見到沈長樂開始,她就一直憋著沒說話。能忍到現在,也真是難為她了。
沈長樂不好意思地望著旁邊,可葉菱又拉著她的手臂,不讓她逃避。沈長樂是真的怕了她,立即解釋道:“我那日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沒出門。”
葉菱撅嘴,顯然是不太相信她的推脫之詞。
好在沒多久,她們就要午休了,葉菱也不好再說話。等下午的時候,大家便在校舍裏麵匯合,以後她們會在這裏上課。女學裏上課的標準倒也新奇,因為除了大家必上的課程之外,還可以選擇你自己有興趣的課。
沈長樂沒有選太多,她自小就習琴,尤擅長古琴,所以自然是不會把古琴丟下。還有書、畫,這本就是基本功課,所以她也選上了。她好歹還是廢了一番心思選的,可誰知葉菱就更幹脆了,看了她選的課程,唰唰地就給自己選上了。
雖然看得沈長樂目瞪口呆,但是她自己還挺理直氣壯地:“這裏我和樂姐姐你最要好,我當然得和你一塊了。”
沈長樂被她這麽正直地理由說服了。
等下學的時候,沈蘭去官房裏,所以沈長樂站在院子裏等她。旁邊葉菱正在勸她,跟著自己一塊去逛逛,畢竟第一日上學,要買的東西還挺多的。因為女學裏有位先生是製香大師,所以還開設了一門製香課程,原本沈長樂是沒想選的。可是葉菱感興趣,就鬧著讓她跟自己一起上課。
沈長樂最後被她鬧地沒法子,隻得又多選了一門製香課程。
“咱們去逛逛書店吧,我先前瞧中了一款籽料,就想著等蘭亭哥哥來了,求著他給我做一枚刻章呢,”葉菱拉著她的手臂,活潑地說道。
沈長樂一聽到葉蘭亭這個名字,身子就不由一顫,她和葉蘭亭兩人,前世無緣,今生也並非是善緣。所以這些年來,她一直待他冷冷淡淡,幾乎是從不回信。可偏偏她似乎逃不出這命運一般,讓她和葉菱熟悉,她又極喜歡將葉蘭亭掛在嘴邊。
就在沈長樂想著要怎麽推脫的時候,沈蘭就回來了。
隻是她低著頭匆匆過來,走過她們身邊的時候,也隻是低低一句:“咱們回去吧。”
說完,她也不等旁人,自己就走了。葉菱瞧著她的模樣,不由冷哼一聲,有些生氣道:“樂姐姐,我就說她這人最是傲慢無禮。咱們在這裏等著她,你瞧瞧她這什麽態度嘛。”
沈長樂拉了拉她的手臂,也有些不好意思。
等幾人到了馬車旁,葉菱知道她是不會跟自己一起去逛街了,隻得失望地登上自家的馬車。而沈長樂上了車之後,就看見沈蘭眼睛緊緊地盯著車窗,身子半背對著她。不過就是這樣,沈長樂還是瞥見她通紅的眼眶。
馬車行駛之後,她想了想,還是輕聲問道:“二姐,你怎麽了?”
“沒什麽,”沈蘭立即硬梆梆地回道,沈長樂聽完,知道她心情肯定不好,便也不好再說什麽。
雖然沈蘭這麽說,可是顯然她的境況並沒有好到哪裏去。沒過幾日,大家都熟悉起來之後,誰是走人情進來的,大家都知道了。可偏偏在這些之中,沈蘭的身份最低,更何況她還隻是個小小的庶女。
連一個庶女都能到女學裏來讀書,不用想就能知道,她在家中肯定是受寵的。而女學之中,幾乎都是家中嫡女,最是受寵不過的。沒過幾天,就連葉菱都偷偷地問沈長樂,沈蘭在家中是不是極受她爹爹喜歡啊。
雖然沈長樂否認了,可是大家又不傻,自然能明白。更何況,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沈家二房是庶強嫡弱,太太不過就生了一個嫡出的姑娘,而沈蘭的母親韓姨娘可是生了兩子一女。雖然這些女學姑娘和沈慧並不認識,可是這並不妨礙她們為沈慧打抱不平。
於是在這批新生之中,沈蘭幾乎是被孤立的。沈長樂倒是時常叫她跟自己一塊,畢竟她們都是沈家的姑娘,要是沈蘭真的被眾人獨立,而她視而不見的話,隻怕最後一個沒有手足之情的大帽子就該扣在她頭上了。
可偏偏沈蘭卻又不接受她的好意,一個人獨來獨往的。
沈長樂自然也沒有辦法,隻盼著這些大家相處地久些,能生出幾分同窗友誼來吧。可是若說同窗真的欺負沈蘭的,倒也不至於。可是小姑娘之間,說幾句酸溜溜地話,就能讓你恨不能讓地上鑽,更何況還有那麽多人不願意搭理你呢。
沈蘭獨來獨往足有半個月,竟是才慢慢好轉了起來。她們是新生,統一進了黃字班,而同批新生裏,有個姓方的姑娘,家世雖然不是十分顯赫,可是架不住她姐姐乃是皇上的新寵。她自己倒也還算爭氣,雖然是最後幾名考進來的,可也還算是憑自己本事考入女學的。
也不知沈蘭是怎麽走通這位方婭姑娘的路子,竟是和她熟悉了起來。因為方婭平日裏為人大方疏朗,再加上她姐姐乃是皇上新寵,近日又傳出懷有身孕的消息,所以她一下子就成了班中赤手可熱的人物。
畢竟這懷孕的宮妃和沒懷孕的宮妃,那可是天淵地別。若是能一舉得男,日後最差那也是個親王啊,就算生了個女兒,那也是公主,是一份實實在在地依靠。
所以沈蘭和方婭走近之後,在女學裏的境況倒是好了一點。
她們上了大半個月的學,原先的興奮慢慢退散,生活也變得按部就班起來。因為女學要考核製度,所以沒人敢敷衍對待學業。
這一日上課,因是製香課,所以她們換了上課的地方。因為葉菱要上官房,所以她們到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坐好了。沈長樂趕緊拉著葉菱的手,進去坐下。
教她們製香的先生,乃是女學裏教琴藝的蘇先生。她本就是琴藝大師,但因在製香上極有天分。所以便她專門開設了製香的課程,貴族女子所用香料都是極珍貴的,有些人因不習慣外麵的香料,便自己親自製香。
再加上香料本就是極昂貴的東西,有些香料隻有那麽一小盒,卻足有上百兩銀子。所以學習製香花費也是極不小的。有些女學姑娘,雖說也出身官宦,但家中沒有恒產,這一門課程自然是不敢選的。
前幾次上課,先生隻是教她們識別基本的香料,又教她們調製最基本的香料。隻不過製香十分講究天賦,再加上這又確實是個精細的事情,所以不少人上了幾次之後,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這一次一上課,蘇先生便點燃了一種香料,讓她們聞著香料味道,猜測究竟有哪幾種原料。眾人聞了好久之後,都不得其法,倒是沈長樂一聞就聞出來,倒也不是她天賦異稟,隻是因為她前世對這種香料極其熟悉。
那時候她已經進宮了,宮殿之中整日彌漫著的就是這種香味,清新又淡雅。
待這香味消散之後,蘇先生瞧了她們,輕笑道:“可有誰能告訴我,這香料之中,究竟有那幾種原料?”
小姑娘們麵麵相覷,誰都不敢開口說話。
蘇先生淡淡一笑,環視了一圈,就瞧見坐在後排的沈長樂,正目光深沉地看著香爐,這可真是個漂亮到不得了的小姑娘。蘇先生十分喜歡沈長樂,又因她前幾次表現都不錯,所以看著她,輕聲問道:“長樂,不知你可否告訴我?”
沈長樂沒想到她會被點名,忙是站了起來,輕聲說道:“先生,學生鬥膽了。這香料的原料應是沉香、檀香、龍腦、甲香、馬牙哨……”
在蘇先生含笑的表情,她將原料說了出來,待她說完之後,蘇先生又有些欣慰又有些遺憾地問:“沒有了嗎?”
沈長樂微微蹙眉,前世的時候,她還特地將她製香的宮人叫過來問了,她就隻說出這幾種原料啊。
“很好,你已經將絕大多數的原料說了出來,作為初學者這已是極好的,”蘇先生微笑著鼓勵她,不過最後她還是說道:“但是你忘了一種香料,麝香。”
她話音一出,屋子裏的小姑娘有些**。她們並非都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不少人都是飽讀詩書,對於這些香料或多或少都是了解的。所以絕大多數人都知道,麝香對懷孕的女子極不利。
蘇先生自然注意到屋子裏的情況,她揮了揮手,讓沈長樂坐了下來。又回道前麵,站在香爐旁邊,手掌在香爐之上微微扇動,雖然香味已不如之前濃烈,可她微閉著眼睛,似乎在品嗅著香味。
“其實所有的香料都沒有害處,有害處的隻是人心罷了。你們來學習製香,是為了品鑒,也是為了提升你們的修養,當然也可以讓你們辨別這些香料,你們隻需要記住,所有的香料都是美妙動人的,”蘇先生看著她們淡淡說道。
沈長樂還沉浸在先前的驚訝之中,明明那宮人說了這香料之中並無麝香,可為何一模一樣的味道,蘇先生的原料裏就有呢?
所以,那個宮人當年就騙了她?
沈長樂不由想笑,她又沒有懷孕,這宮人騙她簡直是多此一舉。可是當這個念頭閃過之後,猶如一道閃電在她腦海之中劃過。她自己自然是知道自己沒懷孕,可是若是有人懷疑她懷孕了?或者又有人以防萬一呢?
當年她乃是紀鈺後宮之中,唯一的妃子。再加上紀鈺對除了她之外的女子,皆是不假辭色,所以後宮要真的有喜事,那也隻會是從她這裏傳出去的。
可誰都不知道的是,紀鈺壓根就沒碰過她,她又怎麽可能會懷孕呢?
沈長樂的思緒飛快地轉起,她頭一個就想到了紀鈺,可是又立即又否認了。旁人不知道她不會懷孕,但他肯定是知道的啊。他們兩人蓋著棉被純睡了大半年,惹得沈長樂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身體有問題。好在後來有一次,紀鈺抱著她的時候,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身體某一處的變化。
可不是紀鈺,那又會是誰呢?
太後?那也不可能啊,紀鈺是她的親兒子,她沒理由這麽做啊。
可是別人她又一時想不到,當然她也想到了,會不會是紀昌。可是紀昌不過是一個王爺,那香料乃是從內務府進貢上來的,他根本就插手不了。
就因為這件事,沈長樂一直在發呆,直到葉菱拽著她的手臂,才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看看她多得意,不就是香料嘛,”葉菱哼了一聲,在沈長樂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原來是方婭帶了一種香料過來,據說是皇上賞賜給方嬪的,而方嬪又賞給了她。據說這種香料乃是由南海海中滲出某種海物身上提煉出來的,因為捕捉極是困難,所以這種香料每年都是進貢到京城裏,專門供給皇室,市麵上連買都買不到。
之前是蘇先生鼓勵姑娘們,可以帶一些自己調製的香料過來切磋一番。沒想到方婭居然帶了這麽貴重的香料過來,連蘇先生這等製香大師都從沒見過。
所以她也一時興奮,拿著那個精致鎏金盒子,激動地瞧了半晌。
這一堂課,方婭可謂是出盡了風頭,所以一下課,好些姑娘都圍到她身邊,問這個問那個的。
別說葉菱瞧不得她這幅得意的模樣,就連沈長樂都不想聽到這一屋子的奉承聲音,趕緊離開了。
等到午休的時候,沈長樂正要休息,就聽沈蘭有些不好意思地過來,說是她書本忘記戴了,能不能將她的課本借給她用一用。沈長樂還沒說話呢,葉菱在一旁立即說道;“可是樂姐姐自己也要用啊,榮先生最嚴厲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三妹妹,我也不是故意的,隻是我今日真的走的匆忙,所以才忘記了,”沈蘭臉上露出窘迫的表情,最後她低低哀求道:“沒人願意和我看一本,你就將你的書借我吧。”
沈長樂見她這般,知道她說的是實話,隻得將書本借給了她。好在她還能和葉菱一起看呢。
結果經義課上課之前,方婭在自己的書袋裏翻了半天,突然喊道:“我的香料沒了。”
眾人還沒回過神,她眼淚就落了下來,“那可是皇上賜給我姐姐的,是貢品。我把貢品弄丟了。”
這麽一喊,眾人也著急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