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揭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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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棺木,合體的西裝,安詳的麵孔冰冷,四周一片吵雜之聲,清瘦的少年沉默著,目光淒絕,鮮紅溫熱的血液噴湧而出……

楊光猛然睜開眼,有些粗重的喘息在平靜的夜裏聽來格外的分明,額上大滴的冷汗墜落著,提醒著他剛才不過隻是一場夢魘。烽!火_中!文~網

不,那也不能完全算是夢,畢竟那都是他記憶裏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雖然那一幕已經被楊光刻意的遺忘了很久。

這算什麽?未來好意的預警嗎?

比起這些,楊光更認為是那個失蹤到現在還沒有露麵的孩子,才是導致自己無法安眠的罪魁禍首。

看,不管是他活著還是死了,那個孩子就是有辦法讓他不省心。

眼裏多了一抹嘲諷,楊光正準備下床,然而當他剛坐起來,耳朵裏就捕捉到外麵陽台上一陣輕微的聲響。

有人!

銳利的目光盯著陽台上的那扇門,放在枕頭下的槍被握入掌心裏,早已悄悄的上了膛。楊光並沒有開口叫守衛的打算,對方隻有一個人,能避開守衛摸到這裏來也說明對方的身手不錯,而且對泌園的格局似乎很熟悉……等等!

臉上突然多了一絲錯愕,不確定的猜想在看到那被月光投照進來的纖細人影時,變成了篤定。www..fhzww..com

放在好好的大門不走,這孩子又是翻窗戶又是爬陽台的,是想做什麽?

“我教你的東西,你就是這麽回饋給我的?”

當楊希言準備靠近沉睡著的人時,對方突然開口,有些冷淡的話語打破了夜的寂靜。

沒想到楊光是醒著的,楊希言的動作一僵。

楊光坐起來,看著那半隱在夜色裏的孩子,聲音無波的道:“去書房跪著!”

他的語氣裏並沒有一絲的怒意,但是那隱含的冰冷卻讓蜷縮在那的孩子輕輕的顫抖著身體,他慢慢的站起身,迎著楊光的視線一步步走近,唇動了動,“二叔……”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楊希言低下頭,黑亮的眼睛一點一點的黯淡下來,靜立了片刻後,他聽話的走出楊光的房間,跪到了書房裏冰冷的地板上。

看著他削瘦的背影,楊光撐在床側的手指握緊,又放鬆,深吸了幾口氣後,眼裏的浮燥才慢慢的被壓了下去,凝結成眼眸深處的冷然。

他這才起身穿上了睡袍,推開了房間的門。

“啪”明亮的燈光打破了一室的漆黑,入目就是那個孩子單薄的身影,直挺挺的跪在地板。

看到他,楊希言抬起頭來,被黑色的發絲輕掩著的瘦成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眼睛像是蒙上了灰塵的黑珍珠一樣,看人時都帶著幾分空茫。

“你是在哪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的?”本來準備好的譴責的話語,在真正的看清楚對方的狀況後,變成了怎麽壓也壓不下去的憤怒。

瘦,很瘦,瘦到楊光可以想像出那被白襯衫遮住的身體,必然已經瘦到了肋骨根根凹陷的地步。臉色有些蒼白,眼眶下清晰的黑影昭顯著這孩子必然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了。

看著這樣的楊希言,楊光隻覺得胸口一陣的發擰,那種感覺就像是被自己保護了很久珍視了很久的東西,小心翼翼托付給別人之後,再見時卻成了破爛一樣。

不該是這樣的……

邵峰送來的照片誠實的記錄了這個孩子一切的變化,照片上的人是瘦,但也不應該瘦的這麽厲害。

消失了十多天,這孩子躲開了所有人的尋找,直到今天晚上才主動出現,還是以這樣一幅虛弱的身體在半夜三更的時候偷偷的潛回來的。

楊光絕對有理由懷疑,“你故意躲著不回來,是不是?”

連問了兩句話,楊希言都沒有回答,他隻是安靜而沉默的看著楊光,那種眼神也許可以稱之為指控。fhzww點com

“行啊,有出息了!”他的不合作態度激起了楊光被強壓下來的怒火。

所有的情緒都像是被封存了起來,楊光揚起的眉眼間滿是冰冷,指著房間的門,說:“滾出去!”

“二叔……”

“不是不認我了嗎?”

“是你不要我了……”

那孩子臉上終於露出了委屈的神情,強撐的倔強散去,因為他的絕情而在眼底蒙上了一層淺淺的水霧。“我沒有不聽話,你答應會來接我的。”

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幾年前,軟軟的孩子走之前緊緊的拉著他的袖子不想放手,一遍又一遍的保證著:“二叔,我會聽話,你一定要來接我。”

楊光記得,自己那個時候確實是答應的很幹脆。

他隻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更沒想到,這個孩子已經成長到,敢當麵指責他的失信。

“我沒有不要你……”避開他的視線,楊光說:“如果你不偷跑的話,年底我就會接你回來。”這不是謊言,畢竟有些東西也需要楊光自己手把手的來教,他給這個孩子留了時間的。#

楊光想,這個孩子總是有本事打破他的預計。

他從不曾小看過他,相反,他對他寄於了不少的厚望,但是……

“我對你很失望!”

楊光覺得很多事情他不能再欺騙自己,不能再假裝看不見了,十六七歲,也不是一個還什麽都不懂的年齡。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並且被楊硯給掃地出門了。更何況這孩子本身就比同齡人更早熟一些。

他給過他機會的,隻是,他並沒有珍惜。

直直的走到跪著的楊希言麵前,在他麵前蹲下,與他的視線平齊,楊光有些冷厲的眸子緊緊的鎖住他。

楊光問:“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也沒有為難他的意思,楊光提點道:“我跟你說過,我是你二叔,這輩子都是!”

“記得。”有些遲疑的點點頭,楊希言不明白他忽然提到那麽久以前的事情是為了什麽。

不明白,卻也多多少少的從楊光的眼神裏看出一些讓他害怕的東西,楊希言有些不安的輕喚了一聲:“二叔……”

“還知道我是你二叔啊!”楊光扯了扯唇角,笑著,卻沒有一點愉悅的意思,問道:“為什麽偷跑?”

短短的幾個字,像是打破平靜的咒語,漆黑的眼眸慢裏慢浮現出來的那些情緒直逼的楊希言慌亂無措。烽~火~中~文~網

不敢回答,不能回答,他隻能低下頭,咬著唇一聲不吭。

“看著我!”打定主意要把一切拆穿,楊光又怎麽會讓他這麽輕易的避開。伸手把他的下巴抬了起來,銳利的眸子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

“我猜猜。”楊光說:“專門跑回來看看我?然後呢”

見他仍是一聲不吭,楊光的捏著他的手緊了緊,“說話!”

楊希言本就蒼白的臉色這下子更白了,從楊光那銳利的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目光中,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的二叔洞察的一清二楚。

他想像小時候一樣伸手去拉楊光的衣袖,手抬了抬,卻在楊光冰冷的視線裏,又慢慢的放了回去。

“二叔,別生氣……”

“我不生氣。”這個時候了,楊光居然還能笑的出來,他看著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問道:“你說你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那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不管你做錯了什麽,隻要你肯改,我就不會生氣。”

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楊光收回手,走到書桌旁,打開了那個抽屜。

畫著金色向日葵的賀卡是當年小孩送給楊光的第一份禮物。

楊光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孩子把藏在背後的賀卡拿給他時,臉上那種帶了些羞澀的表情。

“送給唯一的最愛,祝叔叔身體健康,平平安安。”

一字一頓的讀出卡片上的內容,楊光問跪在那的孩子:“前麵一句,是誰教你寫的?”

臉上有一瞬間的茫然,思索了一下後,楊希言說:“同學說,商店裏賣的賀卡上都是這麽寫的。”

“那這個呢?”挑挑撿撿後,楊光拿著那封字跡有些淩亂的信,回到了楊希言的麵前。把信遞給他,楊光的眼神暉暗不明,“我不相信你的老師沒有教過你,這種東西可不是該寫給家長的。”

----愛一個人,為他卑微到塵埃裏,因為他是陽光,隻有他才能照亮所有黑暗存在的地方。

“楊希言!”等了半晌,也沒有聽到他的回答,楊光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了下來,“給我解釋!”

他本該更有耐心一點的,可是眼見著那孩子把自己的唇都咬出血了,就是不肯開口,楊光直覺得心都涼了半截。

“你在等著被我攆出去嗎?”

“不……”聲音微弱,楊希言眼神溫潤,帶著一點乞求看著他,道:“二叔,別不要我……”

“啪!”狠狠的一個耳光直接甩到了他的臉上,楊光麵罩寒霜,冷冷的眸光凍的楊希言像是被冰封住一般。

楊光伸手揪住他的衣領,把麵無血色的人拉近一些,“明天我送你出國,如果這次你再敢偷跑,我打斷你的腿!”

“不!”如木偶一樣僵硬了半天的人,在楊光毫不妥協的目光下,堅定的吐出一個字。

那孩子忽然笑了起來,仍是那種淺淡的笑,眉角輕揚著,卻有種說不出的悲傷。

“二叔,你不明白……”不理會楊光眼神裏的漠然,他忽然伸出手摟住了楊光的脖子。

他的手冰冷,然而抵在楊光頸側的額頭,卻是滾燙。

在楊光正猶豫著自己是不是應該不顧他的虛弱把人推開時,那孩子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撐著他的力氣一般,軟軟的倒在了楊光的肩上。

“二叔,我會死的……”小孩的聲音並不大,似呢喃一樣,卻隱隱的帶了些絕望的感覺,隨著這句話的結束,小孩的頭垂了下來。

摟著昏迷過去的人,楊光僵硬著身體,半天都動不了,好不容易反應過來,便是大吼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