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第16章
孫顯新又撕了兩粒藥。遞到婉庭空手裏。他也一夜沒睡好,表情透著難以遮掩的陰鬱。又看她氣色慘白成一片。頭發依舊亂亂的披著。禁不住一陣懊惱。
婉庭空從昨夜出事到現在都沒說過什麽話,麵對他一貫漠不關心的神情,第一句便問:
“為什麽?”
她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他為什麽要這麽幹。昨夜腦子混亂所以根本無法理清思緒。早上她把細枝末節來來回回地想了好幾遍。從他來接自己說給個麵子,領她到大樓把包寄放出去。最後是帶著自己去了隻有他們倆人的包廂。如果這一幕幕都是事先策劃好的。她真的想不通他為何要對自己這般設計。
孫顯新從褲袋裏下意識地掏煙,臉上被她扣起的皮一片片地翻起,手上的血印子透出裏頭鮮紅的肉來,她咬的那刻真的是拚勁了全力。婉庭空自己看著都覺得觸目驚心。見他抽了跟煙卻不言不語,便又聲音嘶啞地開了口:
“到底為什麽?”
他撫撫額,神色間的焦躁一覽無餘,說的話卻讓她更加驚心:
“男人發硬就什麽都幹得出來。這就是我給的交代。”
婉庭空氣得渾身哆嗦。一巴掌直直地揮過去。他臉上原本就翻起的皮更恐怖的掀起,眼底透出的恨意就像把刀,將他狠狠撕成碎片。
“孫顯新,你真的是人麽?”
他伸手撫了撫臉上的傷疤,疼,真的疼。可是他認了:
“怎麽想都隨你,現在報警抓我都可以,但別淨想著死,死了也回不去,活著總比死了有戲。我動過的女人我負責到底。”
嗬嗬。好一句活著比死了有戲。
她真的很好奇他強大的內心。到這個時候了還可以恬不知恥的說出這些話來。
婉庭空是自己回的家。孫顯新也沒堅持送她。隻是悄悄地開了車,看她上了出租,一路緊跟著。眼見她進了家門才放心的回去。
到家的時候阿姨說老夫人昨晚上出了差。婉庭空這才暗暗送了口氣。突然想起他塞給自己的藥,一直放在包裏,讓阿姨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全數吞了下去。
婉庭空照樣吃飯照樣上班,可是整個人看起來魂不守舍。連單位的同事都瞧出她不對勁。問要不要休息幾天。可她還笑著說沒事。然後依舊隔三差五地去看楚老爺。
那天過去的時候,楚修岩和孫顯新居然都在。沙發上還坐著蘇靜。楚老爺睡著,意識清醒了,話卻講不太請。
婉庭空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演技。裝著才見了幾次麵的樣子打著招呼。孫顯新也一樣。幾個人寒暄了幾句,直到看她坐了片刻說要走了。孫顯新才跟了出去。一把拽了她走進一側的過道裏。婉庭空沒想到他的膽子竟大到這部田地。下意識地就伸手抓他的頰,孫顯新吃過她的苦頭。極快地躲了一邊去,沒法子便將身子湊過去,緊緊地貼住她,掰著她的臉瞧得仔細:
“讓我看。”
見她臉上的印子比之前淡了很多便暗暗鬆了口氣,婉庭空敵不過他的力氣。又恨著自己不爭氣。明明告訴著自己冷靜冷靜,可見他這副淡定的模樣又難過的像要死了過去。
“藥吃了吧?”
她撇著頭不說話,孫顯新也不介意。牽著她就往電梯走:
“送你回去。”
楚修岩出了病房就見了孫顯新牢牢地牽著婉庭空的手從一側的過道裏出來。婉庭空不停的甩著,皺著眉一副的不願意。可他卻漫不經心。還帶著她的手一起放進風衣的口袋裏。一旁的蘇靜也見著了。
四個人瞧見了對方都有些吃驚。
孫顯新下意識的鬆了手。楚修岩麵上一臉的鎮定,說順路送婉庭空回去,便帶著她先進了電梯。見那女人靠在牆壁上,一副的遲鈍萎靡,竟再也克製不住那股想要咆哮的怒意:
“婉庭空,我讓你少招惹他了你到底聽沒聽??你知道不知道他女人是誰!是蘇靜!他和蘇靜到現在還搞不清你去插一腳很有意思!?
蘇靜?
婉庭空什麽都沒反映,隻瞪大了眼睛愣愣地聽:
“老頭子就看他喜歡蘇靜才把她弄進廠裏,他和蘇靜那麽久,鬧點別扭把你當消遣你還偏要上去湊。覺得挺得意?”
楚修岩帶走了婉庭空。隻留下了孫顯新和蘇靜。
他說要送她,她便很知趣地跟了上去。
兩個人坐在車裏一時間都沉默不語。孫顯新從後視鏡裏看著坐在後排的女人。
明明前幾天剛在會所見過,可卻像隔了好幾個世紀。
他和蘇靜的認識很離奇,那時他還在一家汽車店裏當修理,有一回她爸的車子開過來洗,到現在他都記得那天她穿了件煙灰色的連衣裙,露出白白的大半截長腿,紮了個幹淨利落的馬尾,顯得皮膚雪粉透裏,店裏的好幾個家夥都有意無意地看。
他邊洗邊想,操的,這念頭有錢就是好,那麽老的家夥都能包到那麽嫩的小蜜。邊暗罵邊又忍不住地去看,她和那老家夥等在一邊,隻聽那男人歎了口氣:
“這車也洗不了多少次。我和熟人講好了,過段時間低價轉了,他願意收。”
過了一會兒摸了跟煙,聲音悶得不像話:
“爸欠了你,哪天要是有個好人家你就嫁了去,這個家以後和你沒關係。”
女孩子原本頭低低地站在一邊安靜地聽,等那男人說完這句終於抬了頭。
他這下看清了她的臉,小小的,眼睛亮亮地透著點霧氣。皮膚嫩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真他媽好看。
他低咒了句,然後就聽到了她的聲音,竟是帶著些梗咽,
“我才不嫁,是好是壞都是一家人......”
最後是她跑來付的錢,眼睛裏霧氣騰騰,淚沒掉下來倒得看得他愈發難耐。
她喊了聲“師傅。”接著就把錢遞了過來。
他沒說話,脫了手套,接了過去。想了想,又塞回她手裏。
然後她就一臉迷茫地向他望過去。他沒說一句轉身就回了店裏。有幾個家夥湊過來,說他好福氣。幹活還能遇上這麽個美妞。
他麵無表情的讓他們去幹活,少他媽癩□□想吃天鵝肉。
他嘴上是這樣罵著,可第二次又見她和老子來店裏,卻趁她來給錢的時候直接了當的要了電話號碼。她顯然認出了自己。可能是有些吃驚所以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他倒一點都不尷尬,拿了她的手機便給自己打了電話。
兩個人便漸漸有了聯係。不過僅限於他發信息過去,然後她禮貌地回幾句。
其實沒想著真正能和蘇靜有什麽。可那晚她第一次主動給他打了電話,聲音裏帶著哭腔。說討債的上了門,她一個人在家。他問她要來了地址,什麽都沒想就衝了過去。到的時候屋裏的東西推翻了一地。蘇靜躲在陽台上抓著衣杆子不停的哭泣。他不懂得安慰,隻抱她坐在腿上,靜靜的擦著她的淚。擦著擦著便低頭輕了下去。
那是他第一次親女人,緊張的要命,後來回想起來卻覺得美好的不可思議。
他和蘇靜的第一次進行地很不順利。因為那會兒他也是第一次。她一直在喊疼。身子微微地抖、他既心疼,又瘋了似地想進去。琢磨到門路的時候興奮地要命,動了才沒幾下就敗下陣來。
後來和她說起兩個人的第一次,她捂著耳朵不肯聽,他偏要說那個時候她的身子把他夾得太緊,他受不了想弄死她才表現欠佳。
然後她就說他惡心。臉紅通通的像個玻璃娃娃,又惹得他身下發急。
他讀書那會兒不爭氣,出來也沒什麽學曆,但有了蘇靜就不想一輩子這麽下去。思前想後,他們老家的經濟近年來發展很快,他們那又都是工業區,廠房一片。東西寄來寄去很缺快遞,他拿出之前的所有積蓄,加盟了快遞公司,接手了他們老家那一區的快遞,業務量很大,生意倒是風生水起。他想著再努力打拚幾年攢夠了錢,買了房就娶她。他很努力很拚,有的時候業務員缺人手,他就自己跑出去送。和客戶打交道,通關係。蘇靜因為沒讀大學,自己考了會計。索性就在他手底下做事。
可他怎麽也想不到蘇靜會提分開。說家裏安排的相親想讓她去看看。蘇靜的爸爸不喜歡自己。嫌他文化低,沒本事。蘇靜從前在家也是大小姐,是後來他爸投資期貨賠了個精光,想要搏回本,就騙人說合夥集資做生意,又輸得一敗塗地,最後又欠一屁股債。才為了躲債回了老家。
他很大聲地質問她為什麽要答應。為什麽不再等等。之前不是說好的等攢夠了錢買了房子就結婚。
“我爸還欠了一屁股的債,那人願意替我家還。”
“那你就這麽打算把自己賣了!”
說到底就是嫌他窮,養不起她,也幫不了任何忙。
孫顯新想了很久,還是問楚家伸了手。他知道自己是怎麽得來的,小時候村裏的人就議論紛紛,說她媽專給有錢人生孩子,連小老婆都不算。那個時候沒力氣,到大些了再聽到那樣的閑話,就恨不得衝過去一把扒了人家的皮。孫顯新知道她媽養大自己不容易,為了他一輩子都沒再嫁。所以他恨透了那個要他媽生又把自己拋棄的楚家。那楚家老頭子幾次來尋過自己。言語裏透露出要接濟他們的意思,說給他留了房子隨時可以去住。還想讓他接手家裏的生意。孫顯新當時骨子硬,說討了飯也不會要他們的錢。
現在卻再也硬不起來,去找楚老頭的時候,老頭顯地很高興。他把事情做了說明,說他缺錢,想問老頭子借點,有了資金周轉就還。老頭子一口就答應了。前提是讓他回去。孫顯新倒也無所謂。拿了錢給了蘇靜。讓她去還債。
說他沒本事,這些都欠她的,從此和她兩清。
但孫顯新萬萬沒料到那老頭子會把蘇靜弄到廠裏去。後來才知道老爺子和蘇靜她爸有交集。蘇靜之前和楚修岩還是同校的。他是沒讀多少書,但腦子不傻。明白老頭子是看在他的份上才幫了忙。不然早幹嘛去。
老頭子覺得他是做生意的料,山上的那一整片都是楚家的產業。老頭子說會所先跟人學著打理。後頭的別墅也是他的。莊智勤那幫人也是很後來才認識的。原先根本就不熟。混熟了覺得有錢人也就那個樣子,吃吃喝喝,今天換個女人,明天換個女人。時不時地賭個樂。
他覺得沒意思,還是想著蘇靜。沒想到那天楚修岩竟把她帶來了。兩個人坐在包廂裏靠在一起竊竊私語。她穿了露膝蓋的短裙,長發鬆鬆的挽起,愈發的成熟誘人。卻裝做沒看見自己。
幾個朋友一晚上在鬧在笑,他隻管悶頭喝酒。泡溫泉的時候也是見了那兩人說說笑笑地在一起。他知道楚修岩沒什麽問題,可就是沒辦法想象她還要褪了浴巾和他一起泡池子裏。莊智勤喊他麻將他也不去,一個人去了室內的池子裏。沒想到那個當官的孫女也在。他很累隻想閉著眼休息,聽到隔壁傳來辦事的聲音其實也沒多震驚。隻是隔著煙煙的霧氣看她一臉錯愕的表情。突然就覺得來了勁。那晚真的喝過頭了。越看她懊惱的樣子越覺得有趣。低頭就親了下去。
其實他對婉庭空沒多大的印象。但感覺老爺子很喜歡她。那次去楚家吃飯的時候還說小時候帶她回過老家。他那時根本不記事也沒個印象。隻覺得這女的沒表現的那麽安靜乖順。因為第一次見她在店裏,他把那枚豌豆買走的時候,那種失望焦躁又懊惱的表情,他卻記得很是清晰。 後來又無意聽見她和楚修岩的對話,才知道她對楚修岩是存了那份心思。
他原本真以為楚修岩對她沒多大意思,先前還托了自己在老家打聽別的女人的消息。可又覺得不太對勁。想起那天早上見了楚修岩在廚房裏,抬著婉庭空的下巴問她嘴巴怎麽了,緊張在乎的神情他太熟悉。因為他看蘇靜跟了楚修岩去池子的時候也是同樣的心情。
那日約了之前老家的幾個朋友吃飯,還是沒有忍住給蘇靜打了電話,他明明想了好久該怎麽說話,出口的第一句卻是諷刺又傷人。
“嗬嗬,勾搭上有錢男人了。見了老相好招呼都不打,翻臉就不認人了。”
她在那頭靜了好久,啪得就掛了電話。
吃飯的時候那幾個哥們直拍著他馬屁:
“喲,有錢了,人都不一樣了。馬子一批跟著一批來了吧。”
“這哥們有賊心沒賊膽。何況家裏還有個小妖精。”
他知道他們說的是蘇靜。
“我和她沒關係了。少他媽再給我拿來提。”
“哥們,還不知道你,說再多都是屁,等等人勾勾手指頭你就屁顛屁顛的跑過去。要麽真搶實幹的來,上個女人給我們看看。”
他真的不知道著了什麽道。對自己和蘇靜的那灘爛事煩的要命,或是想證明他孫顯新沒了蘇靜也不是真的不行。那些人提議的時候他竟覺得是個刺激。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婉庭空。那副膽小又逞強的樣子想起來竟讓他興奮莫名。
他讓他們等著,他去接人。
他很清楚,做了這種事隻要她一報警就是要坐牢的。
可他一點都不害怕。隻覺得刺激。想起楚修岩對她的那種著急。想起蘇靜對楚修岩的那種親密,他就完全失了理智。
婉庭空很相信她,安靜地做在車子裏。連故意帶她寄包那會兒都沒問句理由。
到了他真正動手的時候,女人臉上害怕的表情竟再也讓他興奮不起來。
她不停地求著自己,不停地求,說她沒有過,讓他行行好,放了自己。
他終於知道在幹什麽畜生不如的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見到她白得出奇的身子的時候,他就知道來不及了。。。
蘇靜坐在孫顯新的車子後麵,從上來到現在都沒聽他說過一句話,臉色陰沉著不知道在想什麽,以前在一起的時候總習慣性地伸手玩他的頭發,他就笑著說她:
“你手硬沒有地方放,不放在我身上哪裏就不舒服。”
邊說邊拉著她的手往自己的腰上摟。可現在的他那樣陌生,似乎和她隔了一光年的距離。想了半天才低低地問:
“你和婉庭空什麽關係?”
孫顯新沉默了幾秒,忽然就笑了:
“嗬嗬,問這個做什麽?怎麽了?吃醋啊?”
她咬著唇不說話,好半響才回答: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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