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疏
生疏
?迷迷糊糊不知道走了多久,發現自己走到離健身會館相反的方向,越來越遠,隻好叫了計程車趕到會館去。?
一個小時的瑜伽做下來,她渾身虛脫,沒有了一絲絲力氣。?
咬著牙換了衣服又去做複健。?
夏醫生似沒有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硬是逼著她多做了五分鍾,整個人都被汗水濕透了,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結束後,夏醫生倒了一杯白水給她,微笑著說:“看來你是一個很有韌性的孩子,做複健,重要的是毅力,堅持下來,身心都會有收獲的。”?
夏醫生每周都會到陸家幫著陸仲略做複健,現在又要幫他適應義肢的運用,據說陸大少吃了不少苦頭,但適應的很好。?
柯凝歡出了許多汗,確實有些口渴,道了謝端起那杯溫水就喝,卻不想胃一裏陣翻滾,連忙往衛生間跑,中午沒有吃飯,胃裏本就是空的,這下子吐出來的全是黃黃的苦水。?
吐了半天胃裏舒服了,洗了把臉,回來後和夏醫生打了招呼,便打了計程車返回公寓。?
陸緒平已經走了一周了,大約還要三天才能回來。?
這段時間習慣了生活中有他,雖然他不是每天都回到公寓,但一天當中總是有電話來,吩咐她不要忘記去做複健,吩咐她按時吃飯等瑣事。?
上次家宴之後,陸緒平曾帶著她去看醫生,醫生是陸緒平大伯的兒子,叫陸伯韜。?
經過陸醫生的治療,果然症狀輕了許多,又加上精心的飲食調養,不僅嘔吐症狀止住了,胃也慢慢地好了起來。?
現在突然犯病,也讓她有些始料不及。到了晚上臨睡覺前,胃部又隱隱地疼了起來。?
半夜的時候實在疼的受不住,便起床去找藥,下了樓,卻看到剛從樓下衛生間出來的陸緒平。?
陸緒平大約剛下飛機直接回來的,怕吵醒她,便在樓下的衛生間洗澡,這個衛生間是客用的,沒有浴衣,他也沒料到這麽晚了柯凝歡還沒睡,隻圍了條浴巾便出來了,看到柯凝歡下樓也是猛地吃了一驚。?
他打開沙發邊上的落地燈,便看到柯凝歡慘白著臉,正一手按壓在胃部,一手扶著牆有點站不住的樣子。?
於是便凝眉問道:“怎麽回事?”?
“胃,不舒服。”她低聲回答。?
他一聽,立即拉過她細看:“又犯病?”?
“嗯。”?
他頓了一下,低聲說:“坐著別動。”然後他把她按坐在沙發上,回身去找藥。?
柯凝歡覺得此時的陸緒平性感極了,發稍還滴著水,小麥色的胸膛隱約有水珠閃著晶光,在昏暗的燈光下若隱惹現,勾人魂魄,隨著他身體的轉動,身上的肌肉恰到好處的凸顯出來,展示出他完美的身材。?
柯凝歡真怕他身上那條浴巾沒掛住,一下子掉下來,?
這是柯凝歡第一次麵對男人□裸的胸膛,不覺麵紅耳赤,隻好裝著不在意,卻是側著臉去看角櫃上的一隻花瓶。?
陸緒平似沒有覺察到柯凝歡的尷尬,安頓好她坐好,便去找藥箱,翻出了藥,又倒了開水端了過來。?
“晚上吃飯了嗎?”他拿著藥,卻沒有馬上遞給她。?
“吃過了。”她垂著頭,低聲地說。?
“吐了?”?
“……嗯。”抿了下嘴,迅速地看他一眼,正遇上他淩厲眸子中探究的眼神。?
“今天幹什麽了?”?
“沒有什麽,隻是去夏醫生那兒了。”她快速否認著。?
他仔細地看她一眼,似不相信。?
他前段時間曾帶著她去見堂兄陸伯韜,陸伯韜是心理學博士,曾就讀於斯坦福大學,目前是國內最著名的創傷治療專家,治療費每小時至少四位數,且要提前一個月預約。?
經陸博士診斷後認為,她的神經性嘔吐和胃病,是因為心理因素造成的。?
陸伯韜博士恪守職業道德,堅決不透露他催眠後柯凝歡說了什麽。隻是後來發現堂弟對這個女孩子不太一樣,便忍不住點撥他說,這女孩曾受過刺激,對男女親熱的事有些心理反映,要他不要給她太多的壓力。?
他想不明白她受到的是什麽樣的刺激,但一想到她那個未婚夫,他就有一種憤怒的情緒。?
他放下藥,去弄了一杯蜂蜜紅棗柚子茶衝了給她喝了,這才給她吃了胃藥,然後讓她上樓休息。?
幾天之後,陸緒平仍是覺出了異樣。?
陸緒平雖然無法知道他出國的這幾天柯凝歡那天經曆了什麽,但他明顯覺察到了柯凝歡對他的客氣和疏離。?
細一品味,不隻是這樣,她像多了些心思,剪水樣的眸子流轉之間像是有著些許悲傷。?
想想她在京城也不認得什麽人,對外幾乎沒什麽接觸,一天有大半的時間泡在健身會館裏,便打電話問了夏醫生,夏醫生也隻說了那天她來了之後有些心神不定,別的再也說不出什麽來。抽時間回家一趟,知道穀惠靈回A市了,便猜想她可能是想家了,於是便在一個周末要帶她回家吃飯。?
柯凝歡卻死也不肯去了。?
問她為什麽,她想了想,眯眼一笑,說:“去你家吃不飽,太受拘束了。”?
陸緒平想著家裏吃飯時,後麵站的那一排工作人員,確實有礙食欲,便依了她,便說要帶她出走走。?
柯凝歡意興闌珊,推說不舒服。?
陸緒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輕拉過了她的手。?
他發現,才幾天功夫,這小姑娘的圓臉迅速消瘦下去了,露出了尖尖的下巴。?
“小歡,答應我,無論你遇到什麽問題,都交給我解決,好不好?”他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什麽問題了,否則她不會這樣迷茫,眼神中的憂鬱讓他心疼。?
無論她多堅強,都是個心重的孩子。?
“怎麽會。”她輕笑,輕輕推開他的手臂。?
“出去吃飯吧。”?
他說著,不由分說便要拉著她走,強勢的勁頭兒根本沒得商量。?
柯凝歡歎口氣:“那要我換了衣服啊。”?
在家裏,她都穿著寬鬆的T恤和布褲,哪能這樣就跟著他出去。?
換好了白色的衣裙,抬頭看到陸緒平探究的目光。?
“你隻這兩套衣服?”?
她是在婚迷狀態下被送到這裏來的,電話還是陸二少施舍給她的,她並沒有抱怨什麽,怎麽他反倒嫌棄了起來。?
“不是給你卡了嗎?沒事逛逛街,去買幾件衣去。”他溫和地說。?
這女孩似乎沒有一般女人的愛好和習慣,嚴謹的讓人心疼,也知道她是個別扭的人,不能強求,隻能這樣溫和地建議,否則會引起她的反感。?
他不但給了她一張卡,還有大疊的現金放在她臥室的抽屜裏,告訴她隨時取用,但她幾乎沒有動過一分。?
其實,陸緒平也算是觀察入微,柯凝歡確實很注意這些細節。?
自他給了她一個手機之後,她便給父親打電話,要父親給她辦了一張卡,存了些錢,然後快遞了過來。她不但取了錢把之前買那兩套衣服及日用品的錢還上了,之後每次需要用錢,都是從自己的卡上取,從不動陸緒平一分錢。?
她認為,自己吃住在這裏是不得已,即使她和他是男女朋友關係,也不可以花他的錢,她認為這並不是她狷介,而是家教。?
隻是她的警官證拿不到,有些不方便。?
但她也明白他不知道也就罷了,否則這二少爺非炸了毛不可。?
見她不吭聲,他也不再說什麽,隻是拉著她出門。?
其實,陸緒平平日並不是一個很奢華的人,日常行為也並不張揚,這也是和周雲華陸緒平夫妻的家教有關。?
隻是因為柯凝歡的胃不好,怕普通的菜館衛生差,也怕她吃不習慣北方菜,這才到了這家五星級酒店。?
進到三樓的中餐廳,柯凝歡便感受到高度集中的目光掃射過來,讓她後悔莫及。?
早知道陸二少這般招蜂引蝶,還真不如到陸家吃。?
容不得她有什麽後悔的表示,便看到餐廳的經理快步走過來,伸手一引,便將倆個人帶到一個較為安靜隱蔽的位子,這時柯凝歡才稍覺得自在一些。?
陸緒平也不問柯凝歡想吃什麽,便自顧點了菜。?
湯是必點的,隻是換了菌湯。?
這段時間那家私房菜館的老板娘每天都打發人送鴿子湯,喝得柯凝歡直反胃,大約陸緒平也知道她現在聽說鴿子都頭疼。?
點了一個清蒸桂魚,兩個青菜,和一個魚翅撈飯。?
純吃飯,沒有什麽花式,柯凝歡稍稍安心些。?
雖然不是第一次跟著他出來吃飯,但是在這種公開的酒店餐廳還是第一次,讓她十分不自在。?
著名投資公司的總裁,再加上陸二公子的名銜,往往是財經版的記者追蹤的目標,更是娛記們的獵物。柯凝歡此刻隻覺得胃更疼了,暗罵自己怎麽沒腦子跟他到這種地方吃飯。?
本著她訓練有素的習慣,快速的喝掉兩碗湯,吃掉陸緒平夾過來的一塊魚,又咽了幾口青菜,隨後幹淨利落的解決了眼前的一小碗魚翅和撈飯,她便放下筷子,兩隻無辜的大眼睛瞪向陸緒平。?
陸緒平寵溺的一笑,一隻大手伸出來,輕輕撥開她額角的一縷碎發。?
“頭發長了,要剪剪了。”?
“天熱,想紮起來。”她仍不太習慣他的觸碰,特別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幾乎是在他的手撫上她發絲的同時,鎂光燈一閃,輕微的“哢嚓”聲響起,在這安靜的大廳裏格外引人側目。?
不待柯凝歡瞪向陸二少的目光收回,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個黑襯衫男子走到側對麵的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麵前,要她的手機。?
交涉間,陸緒平當沒看到似的,揚手招來侍者結帳,然後帶柯凝歡離開。?
那份淡定從容,真讓人心折。?
柯凝歡並沒有多少擔心,在這裏她不比一個打工仔認識的人多,上不上頭條對她影響不大,但是陸二少爺自會找人處理,她心裏篤定,便不再給予理睬。?
原以為這頓飯就這樣平安結束了,進了電梯下樓,卻仍是在酒店的大堂碰到了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