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不忘
第七章 第四節 不忘
回到山上,隻覺一片紛亂,人來人往,峰頂似乎從未同時出現過這般多的人,心下知道定有事發生,在山上走了一圈,非旦不見鐵餘生,連幾個先生都不見人影,執著嫣然,準備回房小休,卻見璿璣陪著一個穿著青色長衫、十歲左右的男孩兒站在長廊末端,不知在說什麽,一臉的憤怒。
“璿璣,”許是聽見聲響,兩人一同回過身來,嫣然微笑著輕聲喚著璿璣,“我們回來了。”
“我看見了,”璿璣一扁嘴,“如果不是你們,難道是鬼嗎?”
這許多年,璿璣的性子真是一點兒都沒改變,轉過身,正待不理睬她,那男孩兒卻滿麵笑意的迎了過來,“是九州王和贏宰鋪的孫千金吧,我姓商,叫商不忘。”
商不忘?這個名字真真的奇怪,禁不住細細打量他,長眉細目,皮膚微黑,此時臉帶笑意,左頰有一道狹長的笑窩,令他的麵容顯得俏皮可愛,禁不住微微一笑,“我是姬問風,她是嫣然,贏嫣然。”
細細的眼睛彎成了一彎新月,“問風,叫我不忘吧,嫣然,是你的貓兒嗎?”
寒喧幾句,正要進屋,卻見楚先生一臉驚惶,人在遠處已高聲呼喚,“問風、不忘,主公有事找你們,隨我去他的書房。”
與商不忘並肩而行,心中卻暗中猜測他的來曆,來得這般突兀,看神情,似乎與璿璣早已相熟,偏偏從前文敏和璿璣從未提起,鐵餘生突然召見自己和他,不知所為何事?如果與修習的事相關,那是否意味著他從今往後就將留在峰頂?
“你不用猜了,”商不忘似乎猜到了姬問風的心事,待楚先生進屋稟告,突然轉身一臉淡笑的盯著姬問風,“鐵帥召見我們,是要教授我們如何驅動龍鱗黑甲。”
龍鱗黑甲?眼角急速跳動,連聲音都顫抖了,“你是說龍鱗黑甲嗎?”
“對,”商不忘轉過身,目光悠遠的眺望著遠處青色的山巒,似乎在追憶從前的往事一般,“你們的史書不可能記載當年鐵帥以龍鱗黑甲爭霸九州的事跡,畢竟那是你們姬氏一族的恥辱,不知你是否知道燕雲山?”
燕雲山?當然知曉。那是大行皇朝。不。是橫跨文宗朝與大行朝地兩朝名將。以十五萬大軍橫掃南漠。將南漠地千裏草場收歸安楚地名將。他地功績與畫像。至今還高高懸掛在名將堂地最上方。難道鐵餘生與燕雲山曾經一同爭霸過九州?商不忘所說地姬氏一族地恥辱又指地是什麽?
商不忘繼續道:“燕雲山是鐵帥地師弟。當初他們一同修習驅動龍鱗黑甲與金騎護衛。最終是鐵帥驅動了龍鱗黑甲。燕雲山領得了金騎護衛。雖然這兩隊兵馬同樣神奇。但傳言得龍鱗黑甲者得天下。龍鱗黑甲隻有七千餘人。但個個驍勇善戰。傳說中。龍鱗黑甲出動時。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在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之頭有如探囊取物。”
如真龍鱗黑甲有傳說中神奇。那麽姬氏地天下是否早已姓鐵?姬問風正要開口詢問。楚先生又神色焦急地快步而來。“問風、不忘。進去吧!”
第一次進鐵餘生地書房。隻有一個感覺就是大。從進門始。就覺察到這書房是建築在山腹之中。卻沒想到會這般大。暗中猜想。從書房門走到書房案幾地擺放之中。是否可以並肩站在三百人?而且這書房與尋常地書房不太一樣。說是書房。卻沒有幾冊書。身邊一排一排地黑色架子上。擺放著各式各樣地兵器。完全稱得上是武器庫。
更奇怪地是。門房裏懸掛著黑色地帳幔。沒有任何花紋。令書房死氣沉沉。連案幾和書房中所有地陳設都是生鐵所製。站得久了。才覺得寒氣襲人。
“你們來了。”鐵餘生似乎坐在案幾後屏風之後。隻能隱約看見他地身影。“坐下吧。今日有事告訴你們。”
即使隔著厚厚的墊子,仍然覺得股下的座椅冰冷徹骨,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轉過身,商不忘也麵呈青色,顯然也覺得寒冷徹骨,“你們冷嗎?”
“是,”兩人異口同聲的答,“冷。”
“老楚,”鐵餘生突然低聲咳嗽,良久方歇,“老楚,讓他們坐木椅。”
這才發現鐵餘生的聲音有些中氣不足,似乎是受了極重的傷,不敢開口詢問,安靜的坐在木椅上,聽鐵餘生慢慢說道:“問風,你下山應該已經知道殤陽王提兵之事了?”
提兵?敏感的覺察到鐵餘生說的是提兵,而非造反,心念電轉,口中不急不徐,“是,當日我居於宮中,的確已經知曉殤陽王起兵造反,陽關與醴陵關已經淪陷……。”
“淪陷?”鐵餘生的語氣似乎是嘲笑,又似乎是悲哀,“殤陽王如果不反,他已經被人害死了。”
沉默,此刻隻有沉默,果然,鐵餘生的聲音很快便又響起,“你為何不問我與殤陽王是何關係?為何關心殤陽王一事?”
“問風想,鐵先生一定會盡數道出,”語氣雖然平靜,心裏卻翻江倒海,根本不敢相信鐵餘生竟然主動揭破他與殤陽王有聯係,而且如真的龍鱗黑甲在鐵餘生手中,那麽姬氏王朝真的會被顛覆,“所以問風隻需靜聽因果。”
“你果然是人中龍鳳,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良久,鐵餘生才緩緩道,“這般鎮定,難怪程、楚、風三個人都認為你是龍鱗黑甲的最佳繼承人。”
心中一跳,詢問的話語幾乎就要衝口而出,又堪堪忍住,屏風裏的鐵餘生突然苦苦笑了,“師父窮盡一生鑽研龍鱗黑甲,沒想到最終竟然讓姬氏的人得去了,也許這裏天意吧!”
師父?就是將龍鱗黑甲和金騎護衛傳給鐵餘生和燕雲山的人嗎?
“問風,”鐵餘生的語氣回複溫和,“你知道不忘是什麽人嗎?”
“問風請先生明示!”
“不忘便是殤陽王的兒子,”屏風內側又傳來鐵餘生的咳嗽聲,這一次卻很短暫,似乎是鐵餘生竭力的將咳嗽逼回體內一般,“是殤陽王唯一的兒子。”
“先生……,”驚駭得從椅中立起,“先生說什麽?”
“不忘是殤陽王唯一的兒子,”鐵餘生突然從屏風內側走出,麵色蒼白,肩胛處裹著厚厚的白布,布上仍然有不斷擴大的血跡,“問風,他是殤陽王的兒子,是太後的孫子。”
太後的孫子嗎?幾乎立刻就冷靜下來,鐵餘生一直居於此山,也許不是為了追捕魯子書,而是守護大行皇帝留下的秘密,隻不過,他已經猜到大行皇帝的秘密暴露,所以,他才毫無顧忌說商不忘是太後的孫子,而非大行皇帝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