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仙兒二

聘則為妻奔為妾* 四十五、仙兒(二)

仙兒十二、三歲的時候父母雙亡,被老夫人憐惜養在身邊,從那時起,幾乎每天都要見到最受寵愛的二公子,在府裏他是耀眼的太陽,她卻是卑微的小草,他卻從未真正注意過她,她卻日日感受著他的光芒,直到情竇漸開,視他為自己的唯一,哪怕隻是癡心妄想而已。

以自己的身份,就連做他的妾也不敢想象,隻希望有一天能做他的奴才,天天呆在他的身邊就心滿意足。可是好運降臨了,因為贏得了老夫人的歡心,自己不僅做了他的奴才,還做了他的屋裏人,可以把一生一世都交給他,哪怕還有一個占據了他全部情意的蜀郡女子,以後還有無數個正式的妻妾橫在她們中間。

她並不真正在意這些,因為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占有的女人總是越多越好,何況她也是一個嬌柔動人的青春少女,她要求不高,隻要在他心裏占一點位置就好

可是第一麵,他就給了他極大的羞辱,不但無視於她,還要當著眾多人的麵把她退回去。

她愛了他那麽久,愛得那麽深,可是他的心卻被一個聊聊數麵的蜀郡女子完全占據,連一息空間也沒有給她,在他心裏她仍然如同一棵不起眼的小草,好不容易做了他的女人,她怎能甘心?

第二天清晨,在外堂榻上將就一夜的虹兒早早起來,正待梳洗,有人輕輕的敲門,虹兒以為是嚴媽來喊她起床,就蓬頭垢麵地開了門,卻見仙兒一身桃紅綢衣,妝容整齊地站在門外,後麵跟著端著一盆熱水的丫頭杏兒,虹兒昨天已經見過。

本來就不滿憑空掉下一個仙兒橫在若水和奉直中間,見她早早站在門外,虹兒以為她昨天受了冷落,今早專門打擾公子和小姐的恩愛情深,頓時戒心十足。

一時忘了若水的交待,把她們推出門,自己也順勢出去合嚴房門,壓低語氣不善地問:“仙姑娘,你來幹什麽?公子和雲姑娘還未起床,姑娘請回吧,等公子起來了自然會派人傳你。”

仙兒不以為意,輕輕一笑:“虹兒,你多心了,我是公子的丫頭,早上應該來侍候公子梳洗的,否則就是仙兒不盡職責,會被老夫人和夫人責罵的,所以早早等侯,生怕誤了公子梳洗,還請虹兒莫要阻攔。”

見她抬出了老夫人和夫人,虹兒一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仙兒看看她的樣子,笑笑說:“公子和雲姑娘還未起床吧?不要緊,我就在這裏等會,不會打擾他們的,我昨天和雲姑娘認了姐妹,她是妹妹,我照顧她也是應該的。”

聽她一個家生子出身的人竟然和若水認了姐妹,虹兒心下極為不快,覺得她也太抬高自個了,可又一想,小姐今非昔比,不也簽了賣身契?兩個人從身份上講並無不妥。

仙兒明白她的心思,連忙輕輕抽了一下自己的臉,賠笑道:“哎呀虹兒妹妹,你看我這個記性,雲妹妹是富家千金出身,我怎可托大做她的姐姐,不過老夫人交待要我照顧,才自稱了姐姐,還望妹妹不要怪罪才好!”

虹兒想起若水交待要恪守本份、不要惹事的話,這仙兒是老夫人的心腹,得罪了她可沒有好果子吃,何況伸手不打笑臉人,就麵色稍緩。

“虹兒失禮了,也是怕吵醒了公子怪罪下來,還請仙姑娘不要在意。”

仙兒熱情地拉起她的手,滿臉親熱的笑:“虹兒妹妹說得哪裏話,你也是一片忠心。不過我看妹妹還未梳洗,這熱水已經打來了,妹妹就先洗把臉,讓杏兒另外給公子和雲妹妹打水,姐姐今天來替妹妹梳頭。”

虹兒一想自己這會蓬頭垢麵的站在外麵也不好看,如果公子和小姐醒了也不好進去侍候,可又不好讓仙兒替自己梳頭,正想開口回了,仙兒不容分說地拉著她躡手躡腳地進門了,使個眼色杏兒了跟了進來。

虹兒不好推拒,又怕吵醒裏麵的人,隻好草草洗了臉,杏兒連忙端出去換水,走到門外,呸地往水裏吐了一口,心裏暗恨,什麽東西,不過一個奴才的奴才,而敢讓自己侍候!

仙兒殷勤地照顧虹兒擦了臉,又把她按在凳子,不顧虹兒推拒,要替她梳頭。

“妹妹別推了,仔細吵醒了公子和雲姑娘。再說這外堂又沒有妝台,妹妹回去梳頭怕耽誤了時辰,還是姐姐替你梳吧,自家姐妹還這麽見外。以後還想請妹妹抽空教教杏兒怎麽梳頭,她打雜的出身,不會做這精細活,我見妹妹梳得一手好頭,莫不是擔心姐姐梳得不好?”

她的軟語殷勤讓虹兒沒法拒絕,也怕回頭梳頭耽誤時辰,隻好由她擺弄。

仙兒手巧麻利,三下五下就幫虹兒梳好了頭,虹兒自打十幾歲學會了梳頭,就一直自個梳,仙兒輕柔的手讓她想起小時候在蜀郡時奶娘給她和小姐梳頭的情景,心裏湧上一種別樣的情緒,也不再那麽排斥仙兒了。

仙兒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輕輕捏了一把虹兒的臉,小聲讚道:“都說蜀郡出美女,雲姑娘已經水靈紅潤得什麽似的,妹妹這皮膚也嫩得能掐出水來,真讓人羨慕!”

,見她如此做低伏小,殷勤親密,無半點妒忌之態,虹兒有些不好意思,想想和小姐在府裏舉目無親,還是不要樹敵好,就連忙讓坐,這裏杏兒已打來了熱水,吃力的端了進來。

同樣都是奴才,她卻為自己受累,虹兒不好意思,連忙接過來道謝。

仙兒瞅瞅她們兩個,低聲問:“聽嚴媽說杏兒被虹兒大一些,我和雲姑娘認了姐妹,你們也認了姐妹吧,公子身邊就我們主仆四個服侍,大家原該親密些,何況虹兒新來不熟悉情況,你們也有個照應。”

杏兒昨晚被杜大嫂教訓,今早起床又被仙兒告誡了半天,本就是個機靈的人,連忙收斂麵上的不滿笑著見禮:“杏兒見過妹妹,姐姐愚鈍,還望妹妹多提點,二人互相照應。”

見她年長反而先行禮,虹兒慌得連忙扶住告罪,二人當場以姐妹相稱,見按自己的心意來了,仙兒開心地笑了。

這時裏麵傳來了若水的喊聲,虹兒連忙應聲進去,又回頭感激地看了仙兒一眼,沒有她幫忙梳頭,自己回去一趟梳妝肯定來不及。

奉直已經披上外衣站在地上,若水一夜恩愛,晨睡剛醒,撐著床支起身子,鬢發披散在雪白的肩背上,襯著大紅的肚兜,容顏嬌豔奪目,風姿無比撩人。

想想昨晚看到兩個相擁的情景,虹兒小臉通紅,匆匆向奉直見了禮,也不敢看她,忙去服侍若水。

奉直見她這樣,心裏有些好笑:“虹丫頭,怎麽你一個進來了?你侍候你家小姐,誰來服侍本公子?外麵還有人嗎?”

虹兒害羞,沒有多想,連忙說:“外麵有人,是……”

話未說完,奉直已經心急喊人進來服侍,仙兒和杏兒應聲很快地來,杏兒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水,上麵搭著雪白的巾子。

若水大驚,迅速瞪了虹兒一眼,連忙縮進被子裏。奉直也非常吃驚,怎麽也沒想到是她,這滿屋的紅帳、囍字還未去掉,萬一她告訴了老夫人若水又要被責難了。

頓時麵色一冷:“你來幹什麽?不是嚴媽給你安排了住處?不好好在自個的屋裏呆著,大清早的跑這來幹什麽?”

仙兒趕緊示意杏兒放好熱水,拉著她一起跪下,渾身顫抖著說:“公子息怒,服侍公子是仙兒的本份,小廝們不方便進來,我擔心早上虹兒一個人服侍不過來,所以才進來侍候公子梳洗,仙兒魯莽了,萬望公子和雲姑娘勿怪。”

見她如此謙卑,說的也在理,又是祖母賞的人,奉直麵色稍緩,正待斥責她不要亂說,仙兒進門那一刻已經看清了屋裏的布置,暗恨的同時也知道自己看了不該看的。

瞬間心思百轉,抬起頭無比殷切誠懇地說:“仙兒已經成了侍侯公子的人,又和雲姑娘姐妹相稱,當然一切唯公子和雲姑娘是從,定當忠心耿耿無半點異心,請公子和姑娘不要把仙兒當外人。”

她一幅以奉直和若水為主的樣子,也擺明了不會對老夫人說什麽,奉直聽著還算是個懂事的人,對若水也親切,不好再說什麽,神色緩和下來。

若水縮在被窩裏靜下心一想,她和自己同樣身份的人,自個躺著,她卻在地下跪著,何況一再示好,又大清早過來服侍,奉直剛才對她未免也太苛責了,連忙又擁著錦被坐起來。

含羞帶愧地說:“仙兒姐姐客氣了,妹妹失禮,讓姐姐笑話了,公子還不快讓姐姐起來?虹兒拿衣服過來吧。”

說完擺個眼色,虹兒見有外人倒也機靈,沒有取那身大紅的禮服,而是取過昨天穿的粉色衣服,開始侍候若水穿衣。

仙兒早已看見若水半裸的樣子,骨秀肌豐,膚如凝脂,風姿無比撩人,聯想他們昨夜的滿室春意和自己的孤枕難眠,黯然神傷的同時心下生恨。

奉直也覺得她好心進來服侍,總跪著也不好,淡淡地說了聲:“起來吧,你是自幼長在府裏的老人了,若水和虹兒初來乍到,以後多多照應著!老夫人那裏要記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仙兒忙起來不迭聲應了,麵色無比恭順殷勤,見奉直對她雖然冷淡,卻再無厭煩之色,連忙輕柔麻利地替他穿好衣服,侍候著洗了臉,梳了頭,泡了兩杯熱熱的茶的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