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驗身一
二十四、驗身(一)
若水和虹兒木然地跟著嚴媽走,不知接下來還要麵對什麽樣的傷害,如果真的還有什麽打擊,就一起來吧,已經淪落到塵埃裏,她還有什麽不能承受的?
嚴媽苦澀難言,若水已經夠難受的,接下來還要讓她驗身,可是老夫人的話誰敢違背,這可讓她怎麽張得開口?最擔心的是如果奉直和若水已突破男女大防,該怎麽才能保全他們兩個?
嚴媽眼皮突突地跳著,差點支持不住要坐在地上。(->
侯府占地極大,氣勢恢弘,一路上綠樹掩映紅牆,屋宇巍峨富麗,處處可見精致的小橋流水,亭台水榭,綠樹花圃,垂柳已經觸目皆綠,不時可見盛開的桃花。
來來往往的仆傭低頭輕輕走過,不時奇怪地看看她們,卻無人敢停下來打量或竊竊私語,可見治家之嚴。
虹兒到底年幼,一路上東張西望,心裏連連驚歎,本以為雲家富有宅子已是極富麗,可跟這侯府還是沒法比。
若水淡淡地看著,此地雖好,對她來說卻全是羞辱,如果不是奉直,她願今生今世與此地再無瓜葛。
木然跟著嚴媽走了好一會兒,正奇怪怎麽還沒門口,卻進了一個小院。
若水停下來,不解地打量著,難道還有什麽重要人物要拜見?可是看這個院子簡單窄小,比一路見到的侯府其他屋宇差遠了,而且是個偏院,不象是正經主子住的。
嚴媽也停了下來,站在那裏左右為難,不知該怎麽開口。
“嚴媽,不是送我去國公府上嗎?這是哪兒呀?”
說完看到嚴媽百般為難的樣子,若水不解地看著她,直覺不是好事,自從進了侯府,一件接一件的打擊,若水才不信好事會落到她頭上,會讓嚴媽如此為難?索性不再言語,看她怎麽說。
沒時間再拖下去了,嚴媽滿臉漲紅,硬著頭皮開口了:“老夫人命令,女子入得侯門,必須先驗身。”
若水還是不明白怎麽回事,驗身是幹什麽?是不是查看有無惡疾,她可是一向身體強健,為了奉直,驗就驗吧。
看她還是不解,一幅天真少女的樣子,嚴媽怎麽也張不開口解釋,索性橫下心直接帶她和虹兒入內室。
內室陳設非常簡單,倒也很潔淨,隻有幾張矮凳和一張軟榻,因為沒有生炭火,有幾分寒意。
兩個婆子立在榻旁,衣著潔淨齊整,打扮得精幹利落。
“嚴媽,人帶來了,快讓脫了衣服察驗吧,老夫人等著回話。”
若水和虹兒大窘,為什麽還要脫了衣服?
嚴媽看若水害羞,吩咐虹兒去外麵等著,上前幫若水解衣襟,輕聲勸道:“小姐別怕,這也是侯府的規矩,人人都這麽過,老夫人當年進門的時候也驗身了。沒來得及生炭火,這裏有點冷,快點讓她們看完了,咱們還要去國公府。”
若水還是不明白是怎麽回事,懵懵地由嚴媽幫她脫了衣服,害羞地抱胸站著。
纖穠有度,骨秀肌勻,曲線柔美,處處精致完美,肌膚如同最溫潤的羊脂玉,此時因為寒氣而微微泛紅,更象粉紅嬌嫩的花瓣。
看著這如同玉雕粉琢一般的妙曼身軀,饒是見多識廣,三個年長的女人還是忍不住麵露驚豔之色。
她們還是沒有忘了職責,嚴媽退到外麵,兩個婆子先輕觸她緊致滑膩的肌膚,再細細察看頭、五官、牙齒、體味,包括手足、指甲,邊看邊讚歎,處處完美無瑕。
接著又以雙手為度,量她的臂長、腿長、肩膀、腰臀,然後才滿意地點點頭。
若水凍得渾身抖,更羞得滿麵通紅,眼淚盈然欲滴,見她們點頭,以為結束了,連忙去取衣服,可是兩個婆子卻阻止了她,扶著她躺在榻上。
若水驚慌失措,她不知她們到底要幹什麽,隻憑直覺知道不是好事,因為緊張和羞愧,也因為寒冷和恐懼,全身上下起了一層密密的小疙瘩,她蜷起身子,抱著胸,閉上眼睛,象待宰的羔羊。
直到兩個婆子用力分開她的雙腿,頭伏得低低的朝她的下身察看,若水才大驚失色,尖叫一聲,羞憤交加地推開她們,翻身下榻,飛快取過衣服遮住身體,如同秋風中的枯葉拚命地顫抖著,搖搖欲墜。
嚴媽和虹兒聞聲飛快地跑進來,驚慌地喝問:“怎麽了?你們把小姐怎麽了?”
一看若水的樣子,兩人連忙過去扶著她,若水趴在嚴媽肩上,哭得渾身抽搐。
兩個婆子麵露不屑,生得這麽好,還沒進門已經破了身的,可見是個無恥的。
“沒什麽,驗身嚇著這位小姐了。現在沒事了,讓她穿衣服吧,這位小丫頭我看也就不用再驗了。我們還要去給老夫人複命!哼,真是白生了一幅好皮相!”
說完頭也不回走了。
嚴媽心如擂鼓,驚慌極了,心裏已經大致明白怎麽回事,可看若水渾身顫抖,還是先和虹兒手忙腳亂地給她穿衣服。
衣服勉強穿好,若水才略略止住了抽泣,卻仍然一幅驚魂未定的樣子,嚴媽扶她坐下,一時心神俱亂,不知該怎麽辦,說虹兒不用驗了,什麽意思?
若水此時已經全然明白了驗身的含義,她仰起滿是淚痕的臉,可憐兮兮而又滿麵羞愧地看著嚴媽。
嚴媽按住她的肩,滿麵詢問地看著她,若水明白她的疑惑,羞愧地垂下眼瞼,輕輕點點頭,就低頭不語,默默地流淚。
嚴媽一下子癱坐在榻上,心慌極了。男女之防大於天,這兩位小祖宗做出這等事情,這下子該怎麽辦好?老夫人和夫人會不會一怒之下把若水主仆趕出府去,再不許進門?
禍是共同創下的,可受罪的隻有可憐的若水,如果真的被趕出府去,又失了貞節,娘家不能回,她還有活路嗎?
嚴媽一時間心思百轉,一把拉住虹兒:“你快去找公子,讓他快去求老夫人留下你家小姐,快去,你知道路嗎?實在找不到,就找個人帶路,就說是我讓你找公子!快去吧,千萬不可耽擱了,要不你們就沒活路了!”
虹兒忙不迭點頭,轉身跑出去,嚴媽拉住若水顫抖的手,示意她放鬆,其實心裏已經驚慌失措,嘴裏還要不停地安慰若水。
“別怕小姐,事已至此,怕也沒用,再說事情又不是你一個人做下的,斷無把責任推到你頭上的道理,如果虹兒能順利找到公子,一切就好辦了!”
“若水不是怕,而是受這番羞辱作踐,還不如死了算了!”若水掩麵而泣,剛才驗身時的那番羞辱,讓她死的心都有了。
“小姐想開些,很多世家名門都有這個規矩,而且愈有權勢規矩越大,女子進府無論是為妻為妾之前先要驗明貞節,當年老太太、太太、大少奶奶都是這樣,並非針對小姐一人。”
若水已經大受打擊,無論嚴媽怎麽勸,隻是嚶嚶地哭著。
很快,老夫人身邊的管事林嬤嬤帶人來了,麵無表情地說:“老夫人吩咐雲氏和丫頭即刻出府,不得停留,以後和侯府再無半點瓜葛!”
說完上下打量了若水一番,對嚴媽說:“嚴媽,你也是府裏老人了,別不知輕重,惹惱了老夫人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快點帶她走吧,老夫人吩咐不許停留,立即出府。”
若水羞憤交加,理也不理林嬤嬤,轉身朝外走去:“奉直!奉直!我要見奉直!”
林嬤嬤擺個眼色,兩個健婦上前拉住若水的胳膊,不許她動,若水使勁掙紮著。
嚴媽連忙上前陪著笑臉對林嬤嬤說:“嬤嬤放心,我一定帶她出府,隻是她的小丫頭貪玩這會不知跑哪去了,還是等她來了一起送出去吧。嬤嬤辛苦了,回去先歇著吧,我再等等,小丫頭來了我就送她們出府,絕不敢違背老太太的吩咐。”
林嬤嬤一想嚴媽是二公子的奶娘,這侯府的世子之位還不知道是誰的,再加上夫人也很看重她,可不能太得罪了,就臉色稍緩:“不是老姐姐我存心跟你為難,實在是老祖宗極為生氣,一個玉盞都摔碎了,而且撂了狠話,我也不敢違背。”
嚴媽連忙褪下絞絲銀鐲子塞到林嬤嬤手中,看她不為所動,隻得又摘下於夫人賞的金箍子塞過去,林嬤嬤暗喜,低聲說:“妹妹客氣了,這樣吧,就等小丫頭來了一起送出去吧,總不成主子趕出去了把丫環留在府裏。”
嚴媽見她肯通融,連忙稱謝,再搬過矮凳讓坐,表麵不動聲色,卻心急如焚,暗暗期望虹兒中用點,可千萬要把公子找這兒來。
若水向隅而立,心裏已如死灰。同奉直相識以來,起初所有的幸福,到現在都要承受巨大的恥辱。
過了一會,外麵傳來嘈雜聲,出去一看,四個健丁抬著奉直走得飛快地進來了,還好,虹兒找到了地方,嚴媽終於鬆了一口氣。
奉直掙紮著要從榻上下來:“阿若!阿若!你不要哭!奉直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這回我拚著命也要把你留下!實在不行,我霍出被從族譜除名,我們一起離開這裏走,咱們現在去見老夫人!”
若水怕他又弄裂傷口,撲過去按住他,任憑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兩人淚眼相對,默默無言,奉直堅毅地朝她點點頭,事情是他做下的,卻由她來承愛這種侮辱,他的女人被被做踐到這種地步,他還要顧全父母家族嗎?
若水相信這個愛了她也害了她的人,信他不會拋開她,做妻也好、做妾也好,都會和她在一起,既然沒有回頭路,就讓兩個人一起麵對吧。
一行人準備去見老夫人,林嬤嬤怕被責罰,連忙攔住說:“要不公子去吧,老奴和雲小姐在這等著。”
奉直哼了一聲,逼視著她:“走開,你敢攔我?我如何敢勞煩嬤嬤,嬤嬤要等就自個等吧,我們倆自會去找老祖宗辨理。”
林嬤嬤看他麵色不善,老臉一紅,連忙唯唯諾諾地退下,由著他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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