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為妾一

第二卷 庭院深 二十二、為妾(一)

“阿若!阿若!”

若水抬起頭,卻見穿著一身白色內衣的奉直一瘸一拐的進來了,後麵跟著幾個大呼小叫的丫頭仆婦。

“奉直!奉直!”

二十多天了,受盡了相思和冷落之痛,打擊一個接著一個,若水幾盡崩潰,終於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兩人旁若無人緊緊抱在一起哭泣。

已經跑進來的嚴媽見狀哀歎一聲,令其他家奴退出去,上前苦勸二人。

“公子!你的傷口再將息三五天就要好了,你這一跑小心又要裂開,這罪要受到什麽時候!”

若水正哭得傷心,聞言連忙推開奉直上下打量:“奉直!你受傷了?傷哪了?疼不疼?”

“不,不疼,見到你就不疼了!別擔心了,傷口已經快要長好了。”奉上心疼地安慰。

若水又哭了,“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挨打!你別亂跑了,快坐下,當心傷口又裂開了!”

兩個旁若無人地互相勸慰關心,虹兒也流淚不止,幸好沒有外人。

嚴媽本對這個害奉直挨打,又害奉直幾次傷口撕裂的女子頗為怨怒,現見她不過一個剛剛及笈的少女,又哭得如此傷心,以後為人侍妾的日子不知有多難過,想想也可憐。

“老奴見過雲小姐。小姐。你還是坐下和公子說話吧。公子。不敢再站了。快趴到軟榻上吧!早上這麽冷。你隻穿內衣就亂跑。小心著涼了!”

若水又難過又羞愧。害得奉直為自己受了這麽大地苦。自己還舉止失儀。連忙和嚴媽一起扶奉直趴在榻上。又取薄被給他蓋好。

奉直趴在榻上。不肯放開若水地手。緊緊拉著她坐在旁邊。怎麽也看不夠。

若水流淚不止。奉直不但挨了痛打。二十多天來每天都趴在榻上。還為自己傷口裂開過幾次。都是自己害得他。

奉直掙紮著伸手給她擦去眼淚。“阿若。別哭了。我這不是快好了嗎?你總算是進來了。這下好了。我們能天天在一起了!”

青姨娘和嚴媽看著他們旁若無人地樣子。暗暗搖頭。這對癡心小兒女。怎知世事之艱辛複雜。難道入了侯府就可以朝朝暮暮、卿卿我我了嗎?

想到夫人的吩咐,青姨娘雖不忍心,還是硬著心腸開口。

“雲小姐,你不是有話要問公子嗎?這會就我和嚴媽兩人,都是自幼看著奉直長大的,不是外人,你大可相信,有什麽話就快問吧。”

奉直才醒悟過來,忙給若水引見。

“這位是青姨娘,這位是我的奶娘嚴媽,都是自幼陪我長大,等同親娘,以後在府裏自會照應你。”

若水連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見禮,想起自己要做妾侍的事情,忍不住渾身顫抖,她蹲下身子,趴在奉直的榻上,直視著他。

“奉直,她們說讓我進府為妾,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說過絕不負我!”

奉直抬起頭,抹去眼淚緊緊拉住若水的手:“對不起若水,我沒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若水頓時淚如泉湧,無望地跌坐在地上,僅剩的一點希望瞬間破滅,青姨娘、嚴媽和虹兒連忙把她扶起來。

奉直使勁抬起身子,緊緊握住若水的手,仿佛一鬆開就會永遠失去似的。

“阿若,你別這樣,求你了!我也是沒辦法的事!求你了!”

若水淚流滿麵,淒然一笑:“阿直,我知道你很為難,也知道你盡了最大的努力,你為我受了這麽大的苦,我還能不信你嗎?你一個人,怎麽爭得過整個侯府?”

她顧不得拭去眼淚,強打精神站穩了,低頭看著奉直,一字一頓地說:“你好好地別動,不要讓傷口再裂開了,是我連累你了。今個我就要走了,你好自為之,從此你我是路人!”

說完使勁從奉直掌中抽出手,拉住虹兒,強言歡笑:“虹兒,我們已經見過於公子,也放心了。我們留下讓公子為難,現在就走吧,天地之大,總有我們容身之所。”

青姨娘和嚴媽忍不住抹淚,連忙苦勸。這倔強的孩子,是寧死也不願做妾呀!可是她哪裏知道,一個與人私奔的女子,已經名節盡毀,如果男家再不接受,她除了死,大概隻能看破紅塵了!世上哪有她的容身之所。

眼看若水要走,奉直大驚,掙紮著一邊從榻上下來,一邊大喊:“若水!不要走!青姨!嚴媽!快攔住她!虹兒,拉住你家小姐不要讓她走!”

若水痛苦而不舍地轉過頭,一看奉直又不顧有傷在身掙紮著要下來,嚴媽已經按不住他,連忙跑過去按住他不讓動。

“你這是幹什麽!你要做死呀!你真的希望傷口一直不要好嗎?”

一看若水不走了,奉直安靜下來,他抬起頭,哀求地看著她。

“若水,不要離開我,自從見你第一麵起,我就再也放不下了,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死活都不要分開了,但凡有一點辦法,我也不會讓你做妾室。”

青姨娘心疼地擦去若水滿臉的淚:“侯府不比白丁,言行舉動皆有朝廷約束,有時一件小事也會被皇上斥以治家不嚴之罪,以你的出身為嫡子正室定會遭人詬病,不利侯府和奉直。你若真心喜歡他,切不可讓他為難,與父母家族為敵。”

若水痛苦地搖搖頭,奉直眼巴巴地看著她,等她點頭答應。

一看若水仍不應承,奉真又萬分不舍,嚴媽也急了。

“雲小姐,你就答應了二公子吧,他從小到大被多少人寶貝著,這次為了你挨了近二十大板,要不是老太太及時趕到,恐怕命都沒了,整天趴在榻上連身也不能翻,這都受得什麽罪呀。挨打不說,他還為你能進府求老太太、求侯爺、求夫人,甚至連我們奴才都求上了,你怎麽下得了狠心丟下他?”

一看若水情緒穩了一點,青姨娘又柔聲勸道:“你既已跟了奉直,娘家也不能回了,兩個女孩子家怎知世事險惡,世間又哪有你容身之所?侯府乃世襲富貴,即使妾室,也比一般人家的正室要體麵得多,你正值青春年少,奉直又真心對你,即使做妾,也一生富貴兩全。好孩子,退一步則海闊天空!”

奉直緊緊地拉住若水不肯鬆開:“你不能走,我已經損了你的名節,你出去了,娘家不能再回,世上哪有你立足之地?我們說過一生一世不離不棄,隻要能在一起,隻要我真心真意對你,名份又有什麽要緊?我不能給你一個好的名份,卻定會疼惜你一生一世!”

若水痛苦極了,她當然不願離開奉直,自己已經跟了他,哪還有回頭之路,離開這裏,就憑她和虹兒兩人,能在外生存多久?

可是小門小戶還好,名門世家妾室地位之低下,早就聽奶娘說過,不過是不主不奴、半主半奴之人而已,處境甚至不如得臉的奴才,還連累子女一生受人輕賤。

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千山萬水地跟了奉直來,會落到如此地步,不願做周立的填房,卻做了奉直的妾室,這是不是對自己拋下父母不管不顧的報應?

離開,不是出家為尼就是淪落貧賤,說不定死路一條,還害了虹兒。

留下,就做低賤的侍妾,象周姨娘一樣低眉順眼,唯唯諾諾,在府中毫無地位,子女也隻是庶出。

將來如果正室進門,自己不過是個在嫡妻手中苟且偷生的奴才而已,奉直一個人又怎能護得了自己周全,他能抗爭得過家法族規、世俗禮教嗎?

“如果周立知道我淪落至此,一定拍手稱快,如果娘知道了,一定會難過死,我這才知道什麽叫親者痛、仇者快,這就是對我不守名節的報應!”

“若水,不是這樣的,要怪就怪我吧。我一定會對你好,不讓你受苦,不讓人你受人欺淩!你不要離開我!”

奉直一遍遍地發著誓,緊緊的拉住若水,生怕她離去。一見傾情,再見許終身,她朝霞一般明媚燦爛的笑,秋水一般清澈純淨的眸,他一生一世也看不夠。

他怎能放心她離去,又怎麽舍得她離去,隻要在他的身邊,哪怕做妾,也有他護著她一生一世。

若水低歎一聲,一路上的情深意濃,一生一世相許,又哪能輕易舍得離去?

還好,有奉直對自己的真情實意,這一生即使為妾,也總能長相廝守,既然侯府有自己放不下的人,而出去又沒有活路,除了留下,還能怎樣?

她轉過頭,淒然一笑:“世上沒有回頭路,我不留下又能怎樣?”

見她終於答應留下,奉直喜不自禁,拉著她的手,滿目癡情,旁若無人。

嚴媽搖搖頭,侯門深似海,一個富家出身的女子,倘若為妾,如此任性枉為,怎麽平安到老?顏色樣貌好,隻能使她招人忌恨,夫君恩情深,更是她催命的禍根。

青姨娘暗歎,這樣不加掩飾對若水的喜愛,不是要害慘她嗎?以後正室進門,豈能容得下一個妾占據丈夫的心?奉直再寵愛若水,又怎麽管得了嫡妻管教妾室,何況權勢之家,殺人不見血的法子多得是,哪一樣都可叫你不知不覺地死上千百回。

新卷上傳,若水在侯門的生活正式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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