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魂不散

陰魂不散

季氏律師事務所在Y市律師行中獨占鼇頭,創辦人暨首席律師季項銘在政商巨腕堆裏可謂炙手可熱,凡其接手的案子都打得十分漂亮,封為“常勝將軍”一點不為過。

這期《Couple》雜誌介紹的完美夫妻便是季項銘與其夫人姚麗琴,律師與主播的組合在Y市並不少見,但像季項銘與姚麗琴這般在各自領域實屬權威的卻並不多,更讓人羨慕不已的是兩人的家世背景,一家從政、一家從商,配合得恰到好處。

麵對名門望族,記者自然是要把消息挖全才罷休,季項銘與姚麗琴的獨子季澤峻繼承了季項銘的衣缽,在律師界也頗有名氣,但卻在轟動全市的一樁經濟案中輸給了律師魏翎。

既然是季澤峻第一次輸官司,必然引起社會輿論的廣泛關注,連帶著魏翎也被人肉了。若兩人隻是普通的對手就算了,偏偏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媒體一興奮就咬住不放了。

時尚優雅的咖啡廳裏,魏翎身著黑色職業套裙坐在轉角的隔間玩弄手機,她本想約季澤峻出來聊聊,卻沒想到被拒絕了,這還是頭一回被他拒絕呢。

他們曾經是同學,朋友,情侶,同事……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的競爭對手,季澤峻的短信充斥著冷漠的氣味,讓魏翎有些局促不安。

坐了許久,飲盡最後一口黑咖啡,魏翎便起身離開了,作為羅輔集團新聘的顧問律師,又打贏了今年最大的案子,自然是風光無限,今晚還要參加羅總親自為她準備的慶功宴。

由於放假的緣故,O大附近少了很多人,連麵包房也冷清了不少,除了老板和老板娘在後麵做麵包,前台就剩周寒和梁夏了。

自打梁夏早上說了那句話後,周寒現在還沒緩過來,419也就是一夜情,梁夏怎麽都不像是玩一夜情的人。但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周寒作為梁夏的閨蜜必須振作起來安慰好友。

“小夏子,你頭還疼不疼?要不要跟老板娘請假回去休息休息?”

梁夏趴在櫃台上,一臉迷茫地看著外麵,“不疼了,你別擔心。”

“伯父伯母買彩票你都沒有過這種絕望的表情,我當然擔心。”周寒摸了摸梁夏的頭發,她每次心情不好就不會紮起來,說是散著能遮遮抑鬱,今天不光是散著,更是亂七八糟,連梳都沒梳。

“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我都到了試婚年齡了!”梁夏突然直了起來,雙手搭著周寒的肩膀,炯炯有神地看著她,“其實真沒什麽,至少我的一夜情對象是個帥哥!”

“啊?”周寒沒想到梁夏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她原本很能體會她的心情,畢竟前幾天才被喜歡的人當眾拒絕,轉眼又和陌生男子一夜情,破了處女之身,換誰受這樣的打擊都要傷心一陣,但現在她有點搞不懂梁夏了。

“你看我活這麽大,22歲了,還沒談過戀愛,平生第一次表白也被拒絕了,多滄桑的過去啊,但我昨天喝了幾杯酒,一下子就引領了潮流,喜歡我的人辣莫多,他顧辰算老幾!”梁夏拍拍周寒的肩膀,一臉醒悟的表情。

周寒眯起眼睛,推開了梁夏的手,“顧辰和淩琪在一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幹脆讓你再受點打擊,看你還會不會故作堅強。

顧辰是梁夏班上的高富帥,O大數一數二的黃金單身漢,雖說無數的情書一去不返,梁夏還是在前幾天忍不住在宿舍樓下攔住他告了白,卻沒想到被幾個暗中跟著他的粉絲看見了,還到處宣揚,顧辰要是給了肯定答複也就算了,偏還是直截了當的拒絕了。適逢期末大家憂心備考,這樣的爆炸性新聞倒是讓群眾激動了一把,梁夏因為這事變成同學口中的“自信姐”,也是茶餘飯後最熱門的話題女王。

淩琪便是O大男生夢寐以求的女神,三觀端正,三圍完美,適合意/淫指數相當高,她碰巧是周寒寢室的,所以昨晚剛和顧辰在一起就被周寒知道了。

“他們曖昧兩年了,再不在一起都沒人相信愛情了。”梁夏從包裏掏出梳子邊說話邊梳頭,“我不會告訴你我跟他表白就是為了刺激淩琪。”

“得了吧大炮灰,你讓我連安慰你的話都懶得說。”看見梁夏把頭發紮起來,周寒才真的鬆了口氣,說不定昨晚的事真讓梁夏放下顧辰了。

“我怎麽能叫炮灰?我也是上過O大校花榜的人,就稍微比淩琪窮了一丁點。”梁夏拿起一片土司,撕了一小塊示意窮了一丁點。

“被老板娘知道就慘了!”周寒急忙擋住廚房的門口,上班時間不可以吃東西是規定,何況還是店裏的麵包。

“老板和老板娘在後麵HIGH起來了。”梁夏繼續若無旁人的撕著土司,“我付錢就行。”

周寒將信將疑地把耳朵貼到門上聽裏麵的動靜,果然是老板娘興奮的□□聲,“這大白天的!老板跟老板娘怎麽……”

“情到濃時方隨意啊!”梁夏也湊過去聽裏麵的動靜。

“果然是有經驗的啊,你要不說我還真不在意。”周寒捂著嘴笑道。

兩周後。

季項銘接到父親季增的電話,說是老太爺季羚心髒病發,性命垂危,讓季項銘趕緊帶著姚麗琴和季澤峻回首都季宅去。

季羚是季澤峻的曾祖父,陸軍上將,也是前總政治部主任,已經是九十八歲的高齡了,季家一門榮耀便是從他開始。

季增是季澤峻的爺爺,也是軍人出身,現擔任政治部司法辦公室主任。季項銘也算是受父親影響,在Y市O大讀了全國最有名的法律係,畢業後跟著師傅學習了幾年,後來開了律師行。

季家一直是單傳,所以沒有別的兄弟姐妹,季老太爺一生病,季項銘必然是帶著一家人立刻坐飛機回去了。

病床上,季老太爺全身插著說不上用處來的管子,臉上布滿了皺紋,以至於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周圍隻有季增夫婦在照應,其餘人都先行離開了。季項銘一到就握住老太爺的手,感覺到老太爺嘴巴微微動著像是要說什麽,便把耳朵湊上前聆聽。

“項…銘…幫我…做…一件事…”季老太爺氣喘籲籲地說著,情緒很是激動,一時間季家人都莫名緊張起來,季增也湊上前想聽更清楚些。

“爺爺,有什麽慢慢說。”季項銘輕輕拍著季老太爺的背,讓他順順氣。

“增兒…忙些,也…不便…走動,你…幫…爺爺…找一…個人。”季老太爺緊緊抓住孫子的手,仿佛一鬆就說不上來話一般,“靖兒,找靖兒…”不過話還沒說完就昏厥過去了。

護士醫生立刻衝進來照看,季增把兒子拉到旁邊,“項銘,老太爺是想讓你找一個叫梁靖的人,多年前他的戰友梁楊在戰場上幫他擋了一槍犧牲了,其妻也殉情而死,留下一個兒子名為梁靖,老太爺因為感恩代為照顧,但世事難料,梁靖與我們走失,托了很多人都沒找到,老太爺到現在都耿耿於懷。”

“找梁靖有一定的難度,爺爺能撐得住麽?”季項銘眉頭緊皺,他不想一向敬重的爺爺有任何遺憾。

“梁靖也有這枚玉,我們之前打聽許久未果,最近有人說在Y市看到了。”季增把脖子裏掛的玉片取下來交給季項銘,“這是我們幼時你奶奶送的。”

季項銘收好掛墜,囑咐了妻兒幾句便離開了。

季澤峻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隱約感到有事要發生,但怎麽也沒想到是自己的婚事。這幾天事務所比較清閑,他和母親暫先留在這照顧季老太爺。

梁夏下班後便回家了,所謂家不過是一間四十平米的廉租房。誰叫自己的父母是瘋狂彩民呢,為了買彩票把房子都賣了,甚至連梁夏一年1500的住宿費都省了買彩票,於是梁夏成了O大為數不多的走讀生之一。

“夏夏晚飯吃沒?媽媽給你做了好吃的。”夏芸一見女兒回來立刻上前笑眯眯地獻殷勤。

“我工資還沒發。”梁夏一邊換鞋一邊冷冷說道。

“哎你這孩子,媽媽又沒跟你要錢,媽媽就是關心關心你嘛!”女兒如此開門見山倒讓做母親的有些難為情了。

“我們每天住在一起,你和老爸想什麽我還不知道?”梁夏走到母親麵前,捋了捋母親的劉海,“後天發工資。”

“嗬嗬,先吃東西。”夏芸一聽又有錢了心情便更好了,“你爸吃過在洗澡,你全吃光啊!”

“嗯知道了。”梁夏雖反對父母買彩票,卻沒從根本上斷了父母的念想,每每看著父母歡天喜地的去買彩票她還是有些許安慰的,為人子女,能孝敬的就這些了。

晚上梁夏洗澡的時候,又看見了褲子上的一小片紅印子,還真是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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