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七級浮屠

第3章 七級浮屠

這倒黴孩子。

施文嘀咕了一聲,眼睛毒辣的他很快從倒黴玩家的裝備上判斷出了玩家的等級,這個全身上下最高才十八級單手盾的家夥,等級頂天了也就二十級。讓施文詫異的是這廝居然能從二十五級的精英怪手下支撐這麽久,倒是有點出人意料。

正在施文猶豫著是不是要裝著沒聽見的時候,倒黴玩家下一句大叫讓他下了決心。

“兄弟!七級浮屠啊!”

施文樂了,當下反手摘下弓箭,整個人朝前掠出兩步後搭箭拉弓——啪,一道潔白的箭矢宛如閃電,準確無誤的命中精英哥布林戰士的頭部,升起一個大大的紅字—9!

在這刹那,那個玩家愣住了。他沒料到,施文居然連哥布林戰士的防都破不了?

然而,讓施文也鬱悶的是,這個哥布林戰士居然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仍然不依不饒的追逐著那倒黴玩家。

“你搶了人家老婆?”施文一邊問著,手下卻是絲毫不空,出生盜賊係的弓箭手,在敏捷方麵有相當大的優勢,施文更是如此,一身裝備基本算得上是全敏,這是方便他為了躲避怪物而特意收集的一套裝備。畢竟,不想練級的他隻能依靠基於高敏的操作來通過那些相對高級的怪物把守的危險區域。

隻要仇恨順利的被施文拉過來,他便可以用盜賊的天賦技能假死來擺脫這個不依不饒的精英哥布林的追擊。

說話中,施文已經接連射出了三箭,放出了一個技能勁射。可惜的是,那精英哥布林連正眼都沒有瞧他一眼……

倒黴玩家哇哇大叫,連滾帶爬的跑向施文所在的方位。而施文則不停的後退,幾乎每退一步,他便會搭箭一次,接著再後退搭箭。

兩人一怪就這樣在火焰山穀中不停追逐著,片刻功夫,

“草!哥們,我要和它拚了。”

倒黴玩家已經第二次被精英哥布林戰士用巨劍捅了一下,從他狼狽的樣子來看,雖然不至於被秒殺,但下一半的血是絕對的。

吼完之後,那玩家騰地轉身,左手盾牌橫舉於胸,借著轉身之力,他右手的單手劍徑直滑過哥布林戰士的龐大身軀,顯出-34的紅字傷害。

“挺住,我估計他沒多少血了。”施文這個時候也升起了異樣的情緒——曾幾何時,自己會連一個區區二十五級怪的防都破不了的?要是這隻精英哥布林一開始就衝施文過來,施文沒準立馬就假死逃生了。但現在,微微慍怒的他卻打算耗死這個家夥。

許久都沒有沸騰過的血液漸漸充斥了施文的全身,他飛快的從包裹中取出一瓶藥劑,接著又從箭囊中取出一枚沉甸甸的鉛製箭頭,用極快的將藥劑將箭頭塗抹了一遍。

這是施文製作的真實藥劑。在武器塗抹上真實藥劑之後,將會顯示被攻擊到的對象的血量,此效果將會持續十秒。和法師的真實之眼同出一轍。

拉弓搭箭,施文再一次轉身。一道赤色光芒瞬間沒入哥布林的眉心。

-46!暴擊!

這一下,終於不是撓癢癢了……同時,施文也看到,精英哥布林的血量還剩下三分之二左右。

仇恨第一次被轉移,精英哥布林那正要劈向倒黴玩家頭顱的大劍沿著一個詭異的軌跡收回,接著,它大踏步的衝向了施文。

施文凝神靜氣,再次抽出一支鉛製箭頭,隨著弓弦發出的悶耳的嗡嗡聲,一道灰色的閃電再次沒入哥布林的頭顱。

技能+暴擊!

當升起大大的-79的紅字升起之時,施文也看到了怪物的血量條再次降低了一點。

“2%到2.4%之間。”施文瞬間計算出了這隻精英怪的模糊血量。他一咬牙,仿佛後腦勺上長了眼睛一般,直接一躍避開了一塊石頭,在落地的瞬間,又是一道灰色的閃電射出。

-35!

“1%到1.2%之間。”

“還有2300血。有信心沒?”施文一咬牙,整個身軀朝著右邊滑了兩步,在停下說話的瞬間,他再次射出了一箭:“我還有四十二枚鉛彈,剩餘的傷害需要你來彌補。”

大喊著,施文又朝著右邊滑動了兩步,精英哥布林戰士被施文這詭異的身法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邁動著有些“笨拙”的身軀朝著施文追趕而來。

“沒問題。”那玩家先是愣了一楞,隨即露出暢快的表情,“早想弄他娘的了。”

話音落,劍光閃,那玩家手起劍落,重重的劈在哥布林的肩頭。

經過幾輪的配合後,玩家漸漸適合了施文的節奏,單手劍的攻擊頻率遠比施文手中的無冕者之弓要快,但他竭力控製著攻擊頻率,同時也不時的用身軀擋住精英哥布林的攻擊方位,讓施文不受威脅的輸出。

即使是精英怪,但在兩人漸漸默契的配合下,血量還是一點一點的被磨掉。當施文掏出倒數第十隻鉛製箭頭的時候,一股久違的快感升起在施文的心中。這是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成就感和暢快感。

“最後一下!”施文大喊著,箭矢化成幻影,瞬間沒入哥布林的眉心。

精英哥布林轟然倒下。

筋疲力盡的兩人相視,同時大笑。

玩家伸出手,臉上掛滿感激:“花雕。”

施文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微笑道:“風行者。”

“這個名字和你的技術倒是相配——不過我認為你更應該叫哲別的。”花雕朝後看了看已然倒地的精英哥布林,腦海中迅速閃過施文剛才的戰鬥畫麵,直到這時他才明白過來,施文的攻擊頻率已經達到一個怎樣的地步。

弓手,在任何網遊中,都不是一個操作複雜的職業。因為他一上手便是遠程,可以在低級的時候獲得巨大的距離優勢。但是稍稍有點網遊常識的玩家都知道,越是上手簡單的職業,要玩得精通就越是困難。

在遊戲初期便存在的距離優勢很容易讓玩家失去對弓手基本操作的鍛煉機會,在絕大多數遊戲中,弓手都被設定為在移動中無法攻擊,除非學會高級技能移動瞄準。但即使有移動瞄準,命中率也將會受到相當大的懲罰。所以,高級弓手們基本上都會掌握一個基礎的,也是最重要的操作,壓步。

顧名思義,壓步便是弓手在移動的瞬間突然停滯,然後利用這停滯的時間迅速搭箭拉弓並完成攻擊。在完成攻擊後,又要立刻開始移動,以保持距離優勢。

操作好的弓手,完全可以不費任何藥劑單挑任何速度不超過自己的怪物。操作不好的,往往會在幾次攻擊後便會被怪物追上。

而剛才,施文便表現出了一個職業級弓手的操作。在花雕的記憶中,施文仿佛從來就沒停下過!

……

“你一定看花眼了。”施文不動聲色的笑了笑,轉身走向哥布林的屍體,“我隻是一藥劑師而已,平時很少練級的。”

說著,施文便取出采集瓶,靜靜的收集起哥布林的血液來:“精英哥布林的血液製造出的狂暴藥劑想來應該更加強效一點。”

“是麽?”花雕微微一笑,不過他顯然不準備戳穿施文的睜眼瞎話,“不管怎麽說,都要感謝你。回城後我賠你兩瓶真實之眼和兩捆鉛彈。”

“算了,你不是給了我一棟七級浮屠了麽?”施文嗬嗬的笑了,好像想到什麽似的隨口問道,“我有點小詫異的是,精英哥布林的出沒地帶是在火焰山穀最深處,離這裏足足有將近兩裏的距離——你做了什麽讓它仇恨失控到追出勢力範圍也不惜將你滅掉?”

一說到這個,花雕立刻有些訕訕的了。他擾擾頭,不好意思的望向火焰山穀方向:“其實也沒什麽,這個家夥是巡邏隊首領,我偷了他們看守的一個小玩意。”

偷?

看施文露出不解的神色,花雕從懷中取出一個牌子隨手丟給施文,“我在火焰山穀上方的山脊上單練,結果休息的時候不小心滑到了山穀內的哥布林祭廟前,猛一回頭的時候發現這個牌子似乎在發光,就忍不住的多看了兩眼,在證實發光之後我實在忍不住誘惑就偷偷的靠近這隊衛兵守衛的祭台,想看清楚一點到底是什麽玩意。你也知道……這些遊戲物品基本上都是可看不可拿的。”

“結果你就拿下來了?”施文將采集瓶收好,從地上拾起這個黑黝黝的,看起來普通到極點的牌子。

古樸的牌子握在手中的感覺很輕,但是質地卻相當堅硬,似鐵非鐵。上麵楔刻著古怪的圖案和歪歪曲曲的花紋。

“這是上古精靈文字吧?”施文翻開另外一麵,發現也是這些古怪的圖文。而這些文字,他依稀在遊戲公司的宣傳中看到過。

“嗯,傳說哥布林也是墮落精靈的一種,和地精雜交而來。但地精和精靈這兩種高智慧的生物結合之後的哥布林卻產生了變異,社會文明極為低等不說,還失去了文字。”顯然花雕也對遊戲的背景世界有過了解,說起來頭頭是道,“但據說每隔一千年,哥布林一族便會產生一名卓越的天才,這名天才非但通宵各種語言,更擁有無比的智慧,甚至還可以和神靈溝通。”

“遊戲公司的設定還是少聽一點,太扯淡了。”施文笑笑,他並不覺得這個牌子有什麽稀罕的。當下便準備丟給花雕。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手突然感覺到明顯一沉!

牌子有蹊蹺?

施文再次舉起牌子,發現在那些錯綜複雜的花紋中,流轉著一道道微弱的光芒。他連忙上前幾步,將牌子舉到花雕的麵前,“是不是這個光芒?”

花雕奇怪的看了施文一眼搖搖頭:“沒有發光了啊。”說著花雕接過牌子,仔細的看了一遍後仍然搖頭。

施文敏銳的看到,當花雕接過牌子的刹那,那淡淡的光暈便消失了。他忍了忍,再次接過了牌子。

淡淡的光暈再次升起!

什麽玩意這是?

花雕從施文的眼神中看出了他不是在說假話,他看了看黑黝黝的牌子,又看了看臉色凝重的施文,仿佛下了決心似的,一把將牌子塞到施文的手中。

“哥們,雖然我不相信有什麽隱藏任務,也不相信什麽有緣人,但既然你現在都能看到這個牌子的蹊蹺,說明這玩意和你還真有緣……這牌子送你吧。反正我也隻是好奇而已。”

“這……這怎麽能行?”施文有著豐富的遊戲經驗,他不會相信有什麽隻能一個人才可以觸發的隱藏任務和道具——在任何一個遊戲中,所有玩家都是主角!那種單獨為某一個人定製造的所謂隱藏任務隻存在幻想小說中。

但是顯然,這個沒有任何係統提示,也沒有寫出任何標記的牌子超出了施文的理解力。

“要是真有什麽隱藏任務我也認了,這玩意既不能裝備又不能佩戴也不能使用……反正按照剛才的情況看,說不定是什麽排位……”說著說著,花雕突然大叫:“呀,你能看到光芒是不是因為你剛才幹掉了那個精英哥布林的緣故?”

“攝魂令?”

施文和花雕同時大喊出這個名字。兩人喊完之後又同時對視,又問出一句相同的話來:“你也玩過無盡的虛空?”

言畢,兩人同時一愣,隨即同時笑起來。

《無盡的虛空》正是施文玩過的上一款遊戲,雖然不是永恒之劍這樣的全神經模擬,但也是全息和運動神經模擬,兩款遊戲除了在某些感官細節上有差異之外,操作這些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而在無盡的虛空中,就有一個攝魂令的設定——成種群居住的怪物都供奉著一個攝魂令,第一個殺死該類怪物並使用攝魂令的玩家可以收集這類怪物的靈魂,當收集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可以將這種怪物的魂魄召喚出來為自己戰鬥。這個設定看似強大,但獲得攝魂令的玩家卻也會時刻擁有被該類怪物仇視的狀態。要命的是,這種仇恨無法被驅除……

“要是真是這玩意,我可不敢要。”施文搖搖頭,就要將牌子還給花雕,“我可不想被漫山遍野的哥布林追得落荒而逃。”

沒想到花雕的手縮得更快,頭搖的更撥浪鼓似的:“既然你看得到不同,顯然就已經認主了,奶奶地,我就是在無盡的虛空中被八十級的精英怪追得沒辦法練級才換遊戲的。”

見施文還要說什麽,花雕連忙後退幾步,“哥們,就這麽說了啊,今天這事就算謝你了。改天請你喝酒。”

伴隨著一個好友請求,花雕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一片山坳之後。

施文握著這個燙手山芋,一股滑稽的念頭升起在心底。

這真的是可以號令一個種群怪物的攝魂令麽?

施文搖搖頭,否定了這個念頭。一個成熟的遊戲公司,是不太可能抄襲上一個流行遊戲的標誌性設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