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秦家人
第三十七章 秦家人
走到她們原來的家，現在王大娘三、四兒子家門口，江濤把手裏的一個包袱遞給江淩：“這是娘讓我帶出來的，叫你在王大娘家換了衣服再回去。”
“呃。”江淩這才想起自己現在還穿著男裝。穿著男裝沒關係，她也不在乎那家人對她印象如何，但她卻不想讓人知道她現在在味香居做工的事。狡兔三窟，味香居就是她的另一窟，那是不能隨便暴露的。
往前再走了十幾步，到了王大娘家，江淩看院門開著，走到門口叫道：“王大娘在家嗎？”
“汪汪”，一個黑影向江淩撲來。
“老黑。”一聲暴喝響起，王大娘從屋裏出來，看到老黑在江淩麵前搖頭尾巴一副興奮的樣子，笑道：“江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地方？我家這幾隻狗，對你跟對別人完全不一樣。我家老黑對別人可凶得很，唯獨對你，特別親熱。”
江淩心念一動：動物對一些東西是很敏感的，老黑和小花對她如此親密，莫非是因為空間靈氣的緣故？
想到這裏，她伸出手摸了摸老黑的頭，輕聲道：“老黑，你乖乖地坐在這裏別動哦，等我出來再跟你說話。”
老黑“嗚嗚”低咽了兩聲，像是答應了她的話。
江淩說是如此說，倒不相信老黑真能聽懂她的話，抬起頭對王大娘笑道：“大娘，我家來客人了，我娘讓我在你這裏換了衣服再回家。”
“啊，那進屋吧。到我臥房去換。”王大娘笑道，又問，“你家誰來了？”古代可沒有隱私一說，人家問你那是關心你看得起你。
江淩也知道，就算她不說，過一兩天村裏人都會知道。不過她實在不願提這件事，笑道：“一親戚，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親戚啊？那好啊。有親戚幫你們，你就不用投頭露麵出去做事了。”王大娘笑道把江淩領到她的臥房。
江淩無語。古代人認為親戚間互相周濟是很正常的事，這也許就是人情味吧。
因隻換外衫，江淩也沒要求王大娘出去。她打開包袱，拿出衣服來一看，卻是一件水紅色綢緞襦裙；包袱裏除了這裙子，連梳妝盒李青荷都幫著收拾進去了。大概是想讓她打扮漂亮一點。
江淩看著那條綢緞襦裙皺了眉。她們家以前的綢緞衣裙可全給當掉了。這條裙子，她恍惚記得，是李青荷繡品裏的一件，這裙子上的花也才繡了大半呢。
江淩在心裏歎息一聲。由此可見，李青荷對這門親事很重視啊，她的退親之路，任重而道遠！
“大娘，您能不能借一條二嫂子的裙子給我？”江淩回過頭去問王大娘。
王大娘正想誇這裙子好看呢，聽了江淩這一問，她愣道：“為啥要你二嫂的裙子？這條不是很好嗎？”
江淩搖搖頭：“這是別人的繡品，您看，這花我娘都沒繡完呢。弄髒別人的裙子可不好。再說，我要穿著這樣的裙子回家，親戚家的人會怎樣看我？就算她們沒注意這繡花，我娘我弟弟都穿著粗布衣，就我一人穿著綾羅綢緞，別人會怎樣想我？”
“對啊！”王大娘一拍手掌，“你娘糊塗了。我去你二嫂子房裏給你找條裙子去。你的身材跟你二嫂子差不多，應該會合身。不過她可沒什麽好衣服。”
“大娘。”江淩忙叫住她，“不用好衣服，找一個不顯眼的舊衣服就行。”
王大娘回頭看了她一眼，笑道：“行，我給你找。要是狗眼看人低的親戚，不來往也罷。”
不一會兒，王大娘回了臥房，手裏拿著兩條裙子，一條半新，是王二嫂最好的衣服了，而另一件比較舊。古代的粗布都極容易褪色，那件舊裙，原是墨綠，現在已經褪得看不清顏色了，式樣也比較土。江淩覺得正稱心，把房關上，也不解束胸，直接把那件舊裙換上，又隨意梳了個村姑頭。
打扮好，江淩走到王大娘放在桌上的鏡子一照，自己都笑了起來。因她原來就畫了妝去上工的，鏡子裏是輪廓分明的臉，濃眉大眼，再梳個村姑頭，穿著件土土的舊衣，哪怕她的身材並不高大，也典型一個五大三粗的村姑。
江淩從臥房裏出來，江濤一看就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指著江淩道：“姐，你這是什麽意思？”
“想看看他們是不是以貌取人啊！”江淩笑道，提著裝著男裝的包袱，“走吧，回家。”
反正江淩是江濤崇拜的對象，她說什麽做什麽江濤都覺得有理。當下也不多說，跟著江淩出了門。
走到村頭山下，遠遠就看見江家院子門口停了兩匹高頭大馬，還有一輛華麗的車輛，門口還站著兩個像護衛一樣的人。那兩個護衛見有人來，立刻朝這邊看來，甚是警覺，認出江濤是這家的主人，這才放鬆下來，對江濤點頭笑道：“江公子，回來了？”說完，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江淩。
江淩上輩子，無論是老爺子，還是她身邊，都有這樣的警衛，那些警衛比這些護衛還要警覺。所以她極自然地看了他們一眼，便往門裏去。倒是江濤雖然原先有些身份，卻也是一般人家的少爺，全然不習慣這些護衛的緊張，跟著江淩走進去好遠，他的臉上都還是一副惶惶然的樣子。
江淩卻沒心情安慰他，也不顧站在院子裏的幾個丫環都驚訝地看著她，聽著廳堂裏傳來的說話聲，她深吸一口氣，便徑直走了進去。
廳堂坐北朝南，上午的陽光正好從門口照進屋裏。江淩這一進去，明媚的陽光便被遮住了，使得正在說話的幾人迅速抬起頭看過來。
李青荷抬眼看到江淩，喜道：“淩兒你回來了？”待看清江淩的樣子，笑容僵在了臉上，聲音裏含有一絲怒意，“淩兒！”
江淩卻不作聲，靜靜地站在廳堂中央，打量著那幾個陌生的人。隻見主客位上坐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身材比較魁梧，一臉英武，目光炯炯；而他旁邊坐著一個容貌秀麗的中年婦女；在他們兩人的後麵，則立著一個高大的年輕男子。看到這個人，江淩的瞳孔驟然變大——這人，便是在春香院裏贖了花魁又遇上阿福搶她錢的男人！
此時這年輕男子仔細地打量了她兩眼，隨即微微皺了皺眉，眼睛裏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江淩眯了眯眼：你丫的還皺眉？你丫的還失望？就你這沾花若草、是非不辨的臭男人，跪在地上求著娶本姑娘，本姑娘都不甩你。
“這……這就是江淩姑娘了吧？”那中年女子看著江淩，臉上的笑容淡淡的。。
李青荷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平複了一下心裏的怒氣，低沉著聲音道：“淩兒，還不見過你的公公婆婆？”
公公婆婆？江淩被李青荷這稱呼雷了一下，輕輕福下身去，施了一禮：“江淩見過秦老爺、秦夫人。”
咱是村姑沒有錯，咱是長得醜沒有錯。但是，咱也是有素質有修養的村姑，這個禮貌方麵還是不能丟人的。
秦將軍聽到江淩這一聲“秦老爺、秦夫人”，眼裏目光一閃，緩緩地點了點頭，站起來走到江淩麵前，看著她，開口道：“你就是江淩？”
江淩聽見他的聲音裏似乎有一絲顫抖，眼裏更有幾分激動，心裏便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他這麽激動為哪般。遂點頭道：“是，我就是江淩。”
“孩子……”秦將軍看著她，喉頭動了幾動，良久才道：“孩子，你受苦了。”
旁邊傳來李青荷抽泣的聲音。
江淩被這場麵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趕緊走過去扶住李青荷的肩膀：“娘，你怎麽了？”
“娘沒事，娘高興。”李青荷拍拍她的手，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
秦夫人深深歎了一口氣：“江夫人，不要難過了。我們既然回來了，自然不會讓你們再受苦，一會兒就隨我們搬進城裏去吧。”
江淩站在李青荷的身後，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膀。
“這……”感覺到江淩的暗示，李青荷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道：“這件事，還是從長計議吧。你們剛剛回來，家裏都還沒安頓好。等你們安頓好後，咱們再商議一下他們的親事。”
秦夫人似乎鬆了一口氣，回過頭去看了她兒子一眼，笑道：“那行，從長計議。”
“還有什麽可商議的？這樣的地方，你們不能再住了，今天就隨我們進城吧。如果江夫人覺得住在將軍府裏不妥，那就另買一處宅子好了。”秦將軍斷然道。
江淩看著一直站在門口的江濤，對他眨了眨眼。這件事，她出麵說話自然不好，但江濤是這家唯一的男子，哪怕是孩子，說話也比她有份量。
剛眨完眼，她心裏便有些異樣的感覺。轉頭過去，正對上她那“未婚夫”的深邃的目光。今天的他跟江淩第一次見他大不相同，身上的淩厲之氣消減了很多，身上穿了一件月白色長袍，若不是皮膚仍那麽黑和粗糙，倒是有些翩翩佳公子的意味。他見江淩望過來，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望向門外。
“娘，我們還是別搬吧。您忘了今早您對嬸嬸說的話了？”江濤接受了他姐賦予的光榮任務，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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