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阿福

第二十三章 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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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自然不知劉掌櫃在他後麵愈走愈近,看江淩一副不服氣的樣子,他的氣喘得更粗了:“小子,別以為掌櫃的同意讓你在這裏做事就可以了。我告訴你,要是我阿福哥看你不順眼,你在這裏絕對呆不下去,明早就得滾蛋!”

江淩把脖子一縮,睜著一雙清澈無邪的大眼睛,可憐而惶恐地道:“阿阿……阿福哥,這麽說,掌櫃的看我順眼還不行,必須得你看得順眼才行?你比掌櫃的還要厲害?”

“嘿嘿,你明白就好!”見江淩孺子可教,阿福臉上笑得隻剩了一條縫,走過來拍了拍江淩瘦弱的肩膀,“你要不想挨這頓打,倒也容易,每個月領工錢的時候,拿出十文錢交給阿福哥幫你保管。”說完臉色猛地一變,咬牙瞪眼道,“否則,你就等著被打一頓,再被攆走吧。”

“以……以前的小二是不是都要交這筆錢?”江淩怯懦地退了一步,望著阿福戰戰兢兢地問。

“那是當然。”阿福昂著頭哼了一聲,逼近一步,伸出大拳頭在江淩麵前晃了晃,“看見沒?不交的就隻能吃拳頭。”

“你、你就不怕我告訴掌櫃的?”江淩又後退一步,大眼睛眨巴了兩下。

“我看你不吃幾拳是不知道厲害!”阿福咬牙說完,快速地撲將過來,左手想要揪住江淩的衣襟,右手則同時揮拳欲打。卻不想江淩似乎腳下一滑,猛地摔了下去,恰恰避開了阿福的兩隻手,嘴裏卻高呼:“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住手!”一聲怒喝在阿福背後響起來。阿福轉過身一看,頓時嚇得魂不守舍——劉掌櫃,竟然就站在他後麵!最重要的是,不知他在這裏站多久了!

劉掌櫃平時都要到巳時二刻才到店裏來,然而近日來因生意不好,心裏有事,在家裏實在呆不下去,所以今日便早早來了店裏。卻不想遠遠就看到阿福跟那個新小二在門口糾纏不清,走到近前正好聽到阿福的豪言壯誌,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此時見阿福還要動手打人,趕緊喝止。

喘了兩口氣後,劉掌櫃抖動著手指著阿福冷笑一聲:“張大福,你行啊,比我還厲害啊!這酒樓要用誰,我說了不算,你說了才算,你才是這酒樓的老大,了不起啊!難怪,來個小二做不了多久人家就要走,卻原來是你這個攪屎棍在作怪。店裏有你這樣的人,難怪我這生意越來越差!”想起生意冷清,劉掌櫃本來燃燒著的那把火終於找到了噴泄的對象,“你……你……你給我滾。這個月的工錢,一文錢都別想拿,馬上給我滾!”

阿福聽了這話,呆了一呆,正要開口求饒,屋裏跑出一個人,五十多歲年紀,圓圓的臉,眉眼跟阿福有五六分相像。他一出門,便“啪”地一個耳光打在阿福臉上,把阿福打得愣在了那裏,捂住臉一臉的委曲:“叔叔……您,您打我……”

那男子卻不理他,回過身來對劉掌櫃點頭哈腰道:“掌櫃的,掌櫃的,您消消氣。都是我不好,對這孩子疏於管教,以至讓他犯下這樣的錯誤。掌櫃的您看這樣行不行?讓他把以前收的錢全賠出來,這個月的工錢也作為懲罰。隻求掌櫃的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把他趕出去。現在店裏正缺人手呢,阿福好歹是個熟手不是?平時洗菜、切菜、洗碗的幹得也不錯,就讓他好好做事來贖罪。您看行不行?”

劉掌櫃這時終於把氣喘勻了,他沉著臉盯著阿福看了好一會兒,直把阿福看得心裏發毛,神色慌張地低下頭去,這才轉過臉來,緩和了語氣對那男子道:“老張,從我開這家酒樓你就跟著我了,可以說,你也算是這家酒樓的老人了。你也知道,我老劉一家老小,就靠這家酒樓吃飯。如今對麵又開了兩家大酒樓,他們的菜式新,味道好,咱們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別人要開酒樓,別人的菜好,我沒辦法,我也做不了主,我隻能幹瞪眼。”

說到這裏,劉掌櫃激動起來,用手指點著自己的胸口,高聲道:“可這家酒樓,它是我的,是我的!用什麽人,做什麽事,是我老劉說了算!”他抖動著手指指著阿福,道,“可你看看你看看,這小子,說這家酒樓是他說了算!說我老劉說的話不如他說的有用!你說說,如果換成你是掌櫃,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上,你又怎麽能夠容忍一個小小的夥計爬到你頭上拉屎、在你的頭上作威作福?我這哪是請小二啊,我簡直是請祖宗!”

“掌櫃的……”老張聽了這話,一臉的羞愧,嘴裏嚅嚅地說不出話來。

劉掌櫃平息了一下情緒,看了看老張,終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揮了揮手,滿臉的疲憊:“唉,算了。你老張也跟了我這麽些年,你既然要為這麽個東西求情,這麵子,我不能不給。不過,我這醜話說在前頭:往後如何,還得看他的表現。如果他再是這樣在店裏欺淩弱小、作威作福,你也別怪我不講情麵。”

“不會了,絕對不會了,往後我會好好管教他。如果他再那樣,不用掌櫃說,我馬上就讓他走。”老張連聲應道,說完一拍阿福的腦袋,“還不跪下認錯?”

阿福倒也機靈,知道這事一傳出去,他再也別想在這鎮上找到事兒做了。所以老張一說,他便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對不起,掌櫃的,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劉掌櫃似乎氣還沒消,鼻子裏哼了一聲,抬腳便進了酒樓裏。

“起來吧。”老張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阿福一眼,“往後再做這種沒出息的事,不用掌櫃的說,你自己主動給我滾。”

“再不會了,再不會了。”阿福也知道叔叔是裝樣子給劉掌櫃看,連連高聲作保證,一咕嚕地從地上爬起來。

“趕緊進去做事。”老張輕輕踹了阿福一腳,轉過頭來深深看了江淩一眼,轉身進了門。

“那個江濤,進來吧。”劉掌櫃在裏麵叫道。

江淩知道古代女子是不能把名字輕易告訴別人的,所以那天簽合約時,簽的便是江濤的名字。此時見叫,應了一聲進了門。

“先把桌子板凳擦幹淨,把地掃了。再把這些菜名背熟。你既識字,正好,不用我費事。”劉掌櫃雖然一大早被阿福惹得心裏不爽,但本著對讀書人的敬重,對江淩還算和言悅色,拿出一本小冊子,遞給江淩。

“是。”江淩接過小冊子,塞進懷裏,轉頭打量了一下這酒樓的布局,發現這酒樓一樓麵積雖然不寬,隻能容納六張桌子,但看樣子,樓上還有一層。在這種人口不多的小鎮,能有這樣一間酒樓,也算不錯了。不過這青山鎮正是進城的交通要道,做的是過路人的生意。要不是對麵又有兩家開業,想必劉掌櫃的生意不會太差。

江淩既知廚房是老張叔侄倆的地盤,倒也不會在這時候去觸黴頭。在劉掌櫃身後的角落找了一塊抹布,便開始幹活。

把一樓的桌子板凳抹了一遍,江淩便上了二樓。她正要動手擦拭臨窗的一張桌子,忽聽到靠裏的窗外傳來一陣女人的叫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