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費章節(12點)

“,不早了,還是快點兒睡。/”

朱慕賢的頭終於抬起來一點點,看著墨。

他不睡,墨當然也不能睡。貼身伺候主子的人,當然得比主子起得早,比主子睡得晚。主子有事兒,你得使出十二分力來去伺候,去辦好。主子沒想到的,你也得盡量替主子周全,替他想到。

朱慕賢回過神來你先去睡,我再看會兒。”

“,這俗話說得好,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這也不是一晚上就看得完的。您瞧,都要敲三更鼓了,明兒還得早起。”

朱慕賢把合上也好。”

雖然對著這麽長了,其實還一直停留在剛翻開的那一頁上。這半天他都沒看進去,一個字都沒進腦子。

外麵雨漸停了,起了大霧。盡管窗子關著,但是cháo濕的空氣還是從眼睛看不見的縫隙滲進來,散布於屋中的每一個角落。這種cháo意粘在臉上,帳子上,枕褥上,那一股濕涼,讓人覺得不舒服。

朱慕賢覺得象是又回到了從前那個時候。祖父在朝上被申斥,回到家中之後閉門不出。家中人心惶惶,雖然是在家中並沒有外人,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大聲。象是生怕聲音大了一些,災禍就會從天而降,這個家會徹底毀滅。

那時候他還懵懂,不明rì會身在何方。心象是懸在半空,一片茫然。晚上一個人躺在屋裏頭,四下裏空蕩蕩靜悄悄的,他都無法合眼。仿佛一閉上眼,眼前的平靜就會失去。

他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懂事了。雖然這份懂事來得太快,也太殘酷。

雖然情況並不一樣,可是這種茫然無奈的感覺是一樣的。

京城的情形,父母必然隱瞞了他許多。如果朱長安沒有說漏嘴,他隻能一無所知。

可是現在就算了,他也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這種任人擺布,對的命運無能為力的感覺,越成長,就越發鮮明。即使擺布他的人是至親長輩,這種滋味也絕不好受。

兩年之前家中沒遭變故之時,他也從來沒體會到這些。那時候……他差不多都不懂,除了讀,每天要煩心的也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母親與父親鬧氣,表妹又使小xìng子,同窗間有了齷齪不和……再大的風波,現在看來也都是不值一提。/

有時他會想,人若是可以不長大就好了,那就不會懂得這麽多煩惱。有時候卻又會想,要是他能快些長大chéng rén就好了,能接過家中的重擔,能保護身邊的親人——

有這種感慨的,不止他一個人。

又林也時常會有這種感慨。

想一想,她來到這裏,也有十來年了。十來年人一生有多少個十來年?尤其在這個人的壽命普遍都短的年月。可是不知不覺,過得比想象中要快。她努力的學習並適應著,希望能快些長大。年紀小的時候,一舉一動都不可能zì yóu,時刻有人守著她,母親、祖母、rǔ娘,丫頭——她那時候真怕時候不留神說出不該說的話,又或是舉止不合乎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隻想著,快些長大,長大了就能zì yóu輕鬆得多。

現在她是長大了,可是她要麵對的難關,比小時候要麵對的還要複雜棘手。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嫁得好,下半輩子大概可以過得平安和順。可以說,她能否過得幸福,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現在父母為她做的選擇。

雖然要嫁的人是她,可是要嫁人,由不得她選。李光沛是個開明的父親,可是他畢竟是這個年代的男人。他決不會問又林,你想嫁人?可有中意的人選?

這會兒可沒有zì yóu戀愛這回事——就算給了她選擇權,又林甚至都不該選誰。

她能認識人呢?除了親戚鄰居家的人,她不可能認識外人。而就算是表兄,他們也沒說過多少話,更談不上對彼此有了解。對於這個範圍以外的陌生人,她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所以她隻能服從家中長輩的安排和選擇。

門當戶對,人品可靠,家裏人一定會為她考慮周全,會替她安排得很好。而她呢,就要象祖母和母親一直教導她的那樣,恪守閨範,溫順本份,做一個賢妻良母。

這樣也沒有不好。

隻是她要離開熟悉的家,去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重新開始,要和一個也許從未謀麵的男子做夫妻,從洞房開始認識,互相了解,適應未知的一切——

這由不得她不惶恐。

所以人總是這樣矛盾。未長大時盼著長大,長大了之後又覺得煩惱太多。

德林一早起來,扒著窗子朝外看了看。雨已經停了,霧還沒有散——於江這個季節本來就多霧。

“少爺醒了?”

德林一掀被子就跳下了床,rǔ母連忙攔著他哎喲,可不能光著腳,這地下涼著呢,少爺先穿上鞋再說。”

“我去看看表弟”

“那也不能就這麽出去啊。”rǔ母哄著勸著表少爺他們趕了那麽遠的路,肯定是很累的,得好好休息,哪能醒這麽早?少爺不妨等一會兒,等太陽升起來了,用過了早飯,再去找表少爺,那會兒海源少爺是一定起身了。”

德林聽著也有道理,站在那兒讓rǔ母給他穿衣穿鞋。等他衣裳剛穿好,就聽見海源的聲音在外麵嚷嚷德林?德林?你起床了沒?”

德林眼一亮,嘴裏應著起來了”

rǔ母還在給他係衣帶,德林已經等不及了,拔腿就往外跑。rǔ母喊著少爺慢點兒,別磕著。”德林哪裏慢得下來,他把衣帶胡亂打了個結,一掀門簾,就看見海源站在門外頭,臉被冷風吹得紅紅的,正眯著眼朝他嘿嘿笑。

“你已經起來啦?我還想著起不了這麽早呢。”

“我爹早上起來總要打一趟拳的,我和哥哥也跟著起了。你才剛醒?真是隻懶豬。”

德林分辯著胡說,我平時也起得早,我起來還要讀呢。”

“讀?”

海源雖然比德林還大,可是對本從來沒興趣。

“天天都會教十個字兒,還會教一段,一定要會背,背不下來要打手板的。”德林為了顯示的優秀,特別加重語氣說打得可疼呢背一處要打兩下。”

海源聽到要挨打,果然對他肅然起敬那你被打過?”

德林含含糊糊地說嗯……多數時候我都會背。”

但是在家裏頭,比他年長許多,他識字兒還是教的,這就不說了。就是玉林,也比他聰明多了,讀一遍半遍的就會背,他要花幾倍的才能記得住背得出來。再說寫字兒,他不是寫得大了就是寫得小了,一急的話就更不成個樣子,比兩個也差得遠。可是在海源麵前,他還是很驕傲很有底氣的。因為昨天他們一塊兒玩的時候,他已經了,海源連棋子兒上那幾個字都認不全,數數也不如他能數得多。這讓屢屢被們打擊信心的德林終於拾回了自尊——瞧,不是他很笨,比他笨的人還大有人在呢。們是女子,本來就和他不一樣,不能放在一塊兒比較。

“那你今天還去學堂嗎不跳字。

說起這個,德林就有些沮喪父親沒發話……我還得去。”

海源安慰他沒事兒,那你隻管去,我在家等你。你晌午不就能了嗎不跳字。

“對。”

因為現在海源年紀還小,李家也沒指望他一下子就學出名堂來,一天也隻用念一個多時辰,至多兩個時辰的。小小年紀,筆管都握不太穩呢。要是把他逼緊了,一來他會吃不消,二來,要是他因此而懼怕、厭惡本,那就適得其反了。塾師是個老秀才,雖然學問不見得多好,但是脾氣卻是很好,對學生也有耐心。

“你不,我們家後頭有個朱家哥哥,他可是有大學問的人,開chūn就要下場了,那才叫用功哪。一天到晚,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候全在念。”

“那可真夠了不起的。”海源一見著本就覺得頭疼,上頭的大字就算教了他,這次會念了,下次見著還是不大認得出來。你瞧,那一個一個方塊兒的字長得都差不多模樣,乍一看個個都麵善,再仔細瞧,個個兒都叫不出名來。可是有人居然一天到晚捧著不離手,多不容易啊。

就算萬般皆下品,唯有讀高,不會還是不會。

“不過隔壁周家幾位哥哥都不大愛念,他們還拜了師學了拳腳呢可厲害了上次廟會的時候遇著個偷兒,被他們看見了,三拳兩腳就給打翻在地了。”

“真的?”

“當然真的,等後晌我了,我帶你看看你就了。他們家後院裏有木棒、石鎖……可有意思呢。”

男孩子說起學武,總是滿心向往的,這是一種天xì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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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打著打著字,新換的鍵盤突然有兩三個鍵都不能用了,按都沒反應——折騰了半天都不行。今天拿去店裏調換了一個,希望這個可以一帆風順。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