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彷徨

第42章 彷徨

宇文楓已經連續一個多星期沒有去過公司了,先是去了一趟美國的世界骨髓供者組織協會,又飛去巴黎的骨髓移植協作組織調查了一下情況,忙得連一刻休息的時間也沒有,餘下的空當多半是急匆匆趕回宇園裏籌備手術前的準備工作。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染紅了天際,茂密的樹蔭下。

空中蕩漾的晨曦透過楓葉層層流轉,空氣中仿佛籠罩著一層琉璃般瑩綠濕潤的光芒,跳躍著生命的光輝。

銀色寶馬車緩緩開出了宇園的大門,沿著濕氣很重的馬路緩緩向前開去。

小熙一直嚷著要去學校,她不明白為什麽好端端的哥哥和媽媽就不讓她去上學了。不過今天早上,楓哥哥拗不過她,終於同意了送她去學校。

陽光透明而耀眼,悠然地揮灑在明淨的車窗上,兩邊的樹木緩緩倒退,靜靜的。

穿著鑲著藍色花邊的校裙,長長卷卷的頭發用粉色的碎花紮在腦後,宇文熙文靜地坐在後座上,明澈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著窗外的楓葉,純白的嘴角噙著一抹幸福愜意的笑容。

寧靜的眉宇間有一絲難掩的憂鬱,宇文楓俊美的臉上染著連日奔波的疲憊和滄桑,他雙手握著方向盤,淡定的目光不間斷地掃過後視鏡。似乎想要把妹妹的每一個小小的表情或動作都深深地刻在心底。

沿途可以看到公路兩邊的許許多多步行上學的孩子們,他們三三兩兩的,追趕著,互相打鬧著,一跑一跳地向學校走去。窗外有飛鳥振翅掠過樹葉,在一片婉約的晨光中,國立中學的校門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楓哥哥再見?”下了車後站在了路邊上,吮吸了一下新鮮的空氣,宇文熙興高采烈地跟哥哥揮手告別。

笑著點點頭,宇文楓剛欲再說些什麽,旁邊走來了幾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子。

“小熙,你來了,我們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我們好想你哦!”

“你還好吧!”那幾個女孩立馬擁住了宇文熙,唧唧喳喳地歡聲笑語著。

“我生病了,不過現在已經好了。”咯咯地笑著,宇文熙眉開眼笑地朝哥哥揮了揮手,然後跟那幾個女孩子手拉著手往校門裏麵走去。

緩緩地向前踱了幾步,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宇文楓怔怔地看著妹妹的背影,眼底明亮的光芒漸漸黯淡了下去。

背脊發寒地挺立著,如雕塑一般長久長久的地站著,直到妹妹的身影已經徹底地走出了他的視線,直到他忽然想到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宇文楓才緩緩轉過身來,駕車離開。

——

上午。

寰宇集團總部大廈的頂層,寬敞而明亮。

金燦燦的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灑進來。

空氣裏彌漫著盛夏的味道,陽光雖然燦爛無比卻隱隱夾著淡淡的清冷。宇文楓坐在黑色的辦公桌後,整個人仿佛被陽光鑲嵌出金邊,耀眼的光芒裏,他逆光的麵容竟顯得更加冰冷憂鬱。

“楓少爺,這是您要的資料。”

助理Paul冷肅地將一個文件夾放到辦公桌上,宇文楓沉默地打開,那是一份厚厚的手術結果分析報告,裏麵還有一些刺眼的無效,複發,死亡等字眼。看著資料裏麵的內容,宇文楓的雙唇微微抿緊,眼神複雜地變幻著,他默聲揮手,助理Paul點了點頭,然後安靜地退了出去。

“化療或髓植後,免疫力被摧毀,喪失了自力生存的功能,經常需要輸注營養、強壯劑、消炎劑……以維持生命,這樣,表麵上是予以先進的設備及科學的治療,而實際上是剝奪了大自然界賦與每個人的能量,疏遠了家庭和社會對患者精神上的慰藉。倘若長期在這痛苦無情形同俘虜、囚犯似的存活,這將完全喪失作為一個人的生存意義。

“副作用太大,後患無窮,患者之整體變型、變質、變態,失去正常、自然的健康美。”

仰頭靠進皮椅裏。

宇文楓閉上眼睛,思考著。

良久,他深深吸口氣,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打開前麵的液晶電視。

“骨髓移植雖為國際醫學界最先進的療法,甚至標榜為白血病的根治法,而實際上卻是最殘酷的霸道療法,這將為國際醫藥史上留下最創痛的一頁!”

隨著電視畫麵裏的專家診斷話語。

他的手指漸漸握緊,冰俊的眼神在逆光的雲影裏逐漸變得空茫而死寂!

臉色越來越白,艱澀地提一口氣,宇文楓握緊手指,青筋在手背突突地跳,閉了閉眼睛,他猛地拿起遙控器將電視關掉。

抬起手指搓了搓眉毛,他垂下了眼簾,胸口有不平的呼吸聲。

不會的!無論如何,不惜一切代價,小熙不能死!不能!!!

——

SET天羽傳媒.

明星專屬休息室。

烈風狂卷著白色的蕾絲窗簾,休息室裏光線忽明忽暗,好像是白天和黑夜在不停的交替轉換,隻有化妝鏡周圍的白色小燈始終亮著幽幽的光芒,桌麵上亂七八糟地堆滿各種報紙,最上麵的一份報紙上赫然寫著“寰宇集團對外懸賞一千萬,征集HLA骨髓配型。”

柯理司將手中的雜誌放在化妝台上,他拿起了那張報紙,目光稍稍停留在那道醒目的套紅標題上幾秒鍾,然後看向橫躺在沙發上的人,打趣地笑著說:

“看來金錢真的不是萬能的,到了關鍵時刻,卻救不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朱力安目無表情地沉默,按在太陽穴上的手指緩緩劃了下來,落在唇角。

窗簾被吹到了一邊去,一道刺眼的白色光芒透進來,將室內明顯地劃出一條明暗分界線。朱力安籠罩在明亮的光線中,而他的經紀人卻站在窗簾的暗處。

“咣——!”一聲輕響,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傳媒總經理羽天豪。

“柯先生,請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單獨和Leo談。”羽天豪的語氣很悲烈,額頭有清晰的汗珠滲了出來。

站在窗前的柯理司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然後默聲走了出去。

休息室裏再度安靜了下來,空氣有些沉悶,相對而望的兩個人始終沒有打破沉默,似乎在故意較勁,看誰的耐性更強。

看著兒子一幅淡定無所謂的神情,羽天豪的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快步走上前。

“唰——!”

關上了大開的玻璃窗,舞動的窗簾立刻靜止了下來,燦爛的陽光明花花地射進來,晃得沙發上的朱力安有一瞬間睜不開眼睛。

瞪著父親一臉恐慌之色,朱力安這才緩緩坐起身來,聲音淡淡的:

“你怎麽會來?”

羽天豪怔了怔,讓心緒沉靜下來,說:“小熙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吧?”他低沉而黯痛的聲音打破了室內沉鬱的氣氛,可是朱力安莞爾一笑,神色中的冷漠並沒有一絲變化。

羽天豪按捺住心裏的焦急,揚了揚手中的報紙,說:

“為什麽不去試一試,說不定你的骨髓可以救她呢?”

“我?怎麽可能?”朱力安緩緩地拿過水果盤上的一塊插著竹簽的蘋果塊,漂亮迷人的眼睛定定地看著自己的爸爸,卻莫名的帶著一絲難以理解的戲謔光芒:“爸,你應該知道?連宇文楓和莊鳴鳳的骨髓都救不了小熙,我隻是一個外人,跟宇文家的人可是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羽天豪怔怔地望著自己的兒子,內心反複撕扯著。

“去試一下,說不定會有奇跡產生。”他仰起頭來,閉著眼低沉的說,“不管你跟楓兒有什麽過節,但是小熙是無辜的,你從小看著她長大,難道就一點情意都不講嗎?”

“情意?”朱力安嘲弄地笑了笑,淒迷的燦爛地將他照耀包圍著,他的臉色白了白,唇色仿佛也是透明的,“從媽媽死的那一刻起,宇文家的人就沒有跟我講過情意,你現在讓我跟他們講情義,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羽天豪眼神一黯,心中猛然一陣抽痛,他皺眉,努力想要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讓兒子不再誤解,“在我的印象裏,小熙一直對你很好,也一直拿你當親哥哥看,這些總是事實吧?”

回應他的是一室沉寂。

羽天豪臉色煞白,更有一絲絕望和糾葛在心裏浮起,“去試一試,好嗎?”

最後他隻能這樣靜靜地再祈求一句。

“其實這一刻,我在想,如果站在我麵前求我的人是宇文楓,那該有多有趣……”眼底幽暗無光,朱力安的唇角升起了一絲漫不經心的笑容,“羽子淩已經死了,現在你麵前的人叫朱力安,他不會再和宇文家的人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子淩!!!你也是宇文家的人!!!”心髒猛然一沉,握緊了手指,羽天豪大怒,可是剛喊出這一句話來他就後悔了,眼底滿是絕望而痛楚的氣息。

看到父親抬起手掌蹭住額頭,表情痛苦而絕望。

朱力安身子微震,唇角微顫,目光卻越來越幽暗,眼底的霧氣使他的麵容俊朗得近乎妖嬈,“你說什麽?”劍眉一軒,他似笑非笑地問。

羽天豪的臉上布滿了淒風苦雨,目光晶瑩閃爍,他猶豫了片刻,又過了半晌,動蕩起伏的神色才緩緩平靜了下來。

“你從小在宇文家長大,況且你媽媽是宇文家名義上的女兒,你也算是……算是半個宇文家的人。

“半個宇文家的人……”朱力安聽得笑起來,好像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笑得眼中有盈盈的淚光,“……我媽媽已經死了……這種扭曲的親緣關係也該消失了吧?!”

“……”羽天豪默然。

“爸,真的沒想到你跟宇文家的人感情這麽深?深到讓我這個做兒子的都有些嫉妒。”覺察到父親神情的異常,朱力安的唇色愈發冰冷蒼白,他抬起手指捋了捋額邊的頭發,笑著低聲說,“看來楚思南的事情您隱瞞得還真是是密不透風啊,外公一定沒有想到像他那麽精明的人,老了老了卻被自己的女婿哄得團團轉……”

“……”羽天豪的身體僵住了,喉嚨澀澀的,胸口堵到說不出一句話來。

嘴上說著殘忍的話語,朱力安的心口卻是一陣抽痛,像深冬的冰雪般般,無可明狀的寒冷和不安讓他心底仿佛突然被凝結成了一座冰山,直直地墜下去……

休息室裏,父子兩人怔怔地對望著,目光裏的深痛和懷疑恍如命中注定的魔咒,誰也無法解開,忽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似乎說什麽都是錯的……

“咚咚。”

柯理司在外麵輕敲休息室的門。

“Leo,下一場戲馬上就要開始了,導演請你準備。”

朱力安沉默地又看了自己的爸爸一眼,想說些什麽,又終於忍住沒有說,淡淡地收回目光,身體僵硬地從他身邊走過。

——

午後的暖風輕輕地吹拂著,加長型奔馳房車平穩地行駛在寬闊幹淨的公路上。

宇文楓沉默地望著車窗外,陽光如雨絲一般在玻璃上斜斜交織,清冷的光影裏,他的輪廓顯得深邃孤獨。

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一定正在緊張的拍攝工作中吧?

握緊手機,宇文楓的手指僵硬得發白,掌心微微濡濕。他握住手機已經很久很久,窗外樹蔭裏折射下來透明光線撲撲簌簌照射進來,無聲地敲打在他握著手機的手上。

加長型奔馳房車安靜地行駛在柏油路上。

陽光和空氣恍惚間都是透明而寂靜的。

手指緩慢地在手機上按出一個電話號碼,良久良久,卻沒有鼓起勇氣按了下去。宇文楓望著車窗外的颯颯後退的樹木,仿佛在仔細聆聽著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他淡漠地勾了勾嘴角,然後將按在呼叫鍵上的手指移開。

“叮鈴鈴。”

一陣清脆而急促的電話鈴音在這一刻響徹起來,宛若午夜突如其來的一道黑色的閃電。

車窗外的景物在持續叫響的手機音樂中無聲地後退。

“是宇文楓先生嗎?小熙在學校裏暈倒了。”

電話是國立中學的老師打來的,聲音很焦急。

駕駛座上的助理Paul沉默地屏息,飛快地拐彎,震起了一地的落葉。

——

深夜籠罩了一切。

**從吊瓶中一滴一滴流淌下來。

宇文熙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蒼白的手指虛弱地放在雪白的床單上,如同已經死去般,隻是因為靠著呼吸機,她的胸口才有了淺淺的起伏。

“小熙上課的時候忽然開始流鼻血……怎麽也止不住……突然就暈倒了。”

夜色深沉。

宇文楓蒼白安靜地站在妹妹的床前,他恍若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隻有輸液管中**一滴一滴靜靜地流淌。

莊鳴鳳抿著嘴,靜靜地用冰毛巾輕柔細心地擦拭著女兒的額頭和四肢。

一抹淡色的月光。病房裏是長久的沉默。

要怎麽救她,要怎麽救她?

沒有找到配對的骨髓,小熙就隻有一天一天地等死!

嘴唇蒼白幹裂,他緩緩地閉上眼睛,他心底好恨,為什麽他這個做哥哥什麽也幫不了她,為什麽生病的不是自己,而是小熙?為什麽他以前不多陪陪妹妹,照顧好她?為什麽……

漆黑的睫毛緊緊地閉合著,心底一陣陣濃烈而麻木的痛楚,他仿佛被一波一波冰冷的海浪打回到了黑暗的深淵。

“楓……”

身後的金善美擔心地低喚。

幾個小時前,得知小熙暈倒以後,她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從她進入宇文熙的臥室到現在已經四個小時了,可是宇文楓卻始終漠然地站著,沒有一絲動作,整個人仿佛懵掉了。

望著宇文楓黯然憔悴的背影,她調整一下呼吸,壓抑住心中的酸澀,聲音平板地說:

“你要堅強,小熙需要你,你不能倒下,更不能心灰意冷?”

“……”

宇文楓的唇色變得異常蒼白,漆黑的睫毛緩緩睜開,他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來,小熙那麽信任他這個哥哥,可是現在的他卻隻能束手無策地幹坐著,到底要怎樣他才能救她……

“……我……要救她……”腦中一陣劇烈的眩暈,宇文楓緊緊閉起眼睛,在虛弱得天昏地暗的漆黑中,用絲毫無力的雙腿向病房門口的方向走去。

“楓。”看到他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金善美心中一痛,咬著嘴唇快步追了上去。

一陣夜風襲過花園,帶著無邊的涼意,夾雜著土腥味撲麵而來,

花園內,櫻花繁盛,有隱約的蟬鳴聲,有些聒噪。

綠綠的草皮在夜燈的照耀下,變成灰暗的一片。

滄廖清漠的夜空下,廣闊無垠的空蕩蕩的草地中間有一席白色的雕鏤桌椅。

宇文楓沉默地坐在白椅上,眼珠深諳地望向天邊的流雲,他的雙手靜靜地放在膝上,腦中一片空白,仿佛有要轟炸開來的血液在翻騰,卻又如大霧中白茫茫的寂靜,生生死死,一瞬間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金善美呆呆地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目光淚盈盈的。

像宇文楓這樣的人,即使有軟弱的時刻,也會強忍著不顯現出來!

他眉頭糾結的氣宇軒昂,他眼底深埋的桀驁不馴,他唇角緊抿的痛苦掙紮,他背影流瀉的落寞憂傷…

隻有一個擁有堅韌冷漠之心的人才會如此習慣,冷漠無情已成了一種處世的本能。

夜深人靜時,獨自舔食傷口,但這或許不是最悲哀的。

最悲哀的是,這種形單影隻、刻骨悲涼已然成為他生命中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習慣。他早已不知道該如何去安置自己稍稍柔軟的心悸,霎那間的舉手無措,抑或是愛與恨之間的徘徊!

在那麽近的距離中,金善美明顯得看見宇文楓的肩膀在不知所措的暗自發抖,瘦弱的背影有種讓人心驚的易逝和脆弱。

晚風靜靜地吹著,天空朦朦朧朧的有一層月霧。

努力平定著心頭的激越,宇文楓的手指在夜風中變得僵硬,整個人如同被夜風吹打下來的雪白櫻花一般,仿佛隨時會隨著空氣一點一點被吹散……

望著他的背影,金善美長久地沉默著,因為他無法看到她,所以她才有了這樣奢侈的機會再好好看他一次。也許,這真的是最後一次看到他了吧……

這一刻,她在想如果陪在他身邊的是另一個女孩的話,或許他也不會這麽的頹然喪敗,這麽青煞孤獨。

“少爺!”這時,一聲驚喜的叫喊聲遠遠地傳了過來,金善美下意識地扭過頭望去,隻見王管家急匆匆地走了過來,眼睛裏含著激動的淚花。

宇文楓也在這時扭過頭來,他看了她一眼,卻仿佛不認識她似的,隻是淡漠地站起身來,飛快地走到了王管家麵前站定了。

“鄭醫生打來電話,說骨髓中心剛剛找到了一個與小姐的骨髓可以配對的捐贈人。要你馬上過去一趟。”

由於心底太過於激動澎湃,王管家的聲音哽咽沙啞得厲害,澀澀發抖著,然而宇文楓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深邃憂鬱的眼底在一瞬間迸射出一道璀璨奪目的深藍色光芒,閉了閉眼睛,有熱熱的淚水簌簌滑了下來,身體一陣陣地顫抖著。宇文楓飛快地對他笑了笑,然後繞過他箭一般地跑了過去。

小熙有救了!!!

望著宇文楓遠去的背影,王管家開心得熱淚盈眶,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他側過身去才注意到金善美小姐站在他的旁邊,同樣眼含熱淚的望著楓少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