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噩夢
第24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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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絡的人群，輕微而美妙的音樂，淩風飛舞的各色氣球，蕾絲彩帶，美味可口的點心酒水。
在大廳的隱蔽角落裏，一襲淺藍色的真絲禮裙，長長的秀發用白色的碎花高高地綁起。靖晚冰獨自啜飲著果汁，神情有些拘謹。
孫程程的視線從噪雜的人群中穿插而過，望向不遠處情緒低落，有些不合群的晚冰。
她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可是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輕微地歎息一口，心底隱隱有些擔心，孫程程慢慢地走了過去。
“晚冰，你在這裏做什麽，我幫你聯係了好幾個音樂總監，他們想見見你！”拍了拍晚冰的肩膀，程程神色憂慮地問。
“嗯？”晚冰訥訥地抬起眼睛看她，卻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奪過晚冰手上的果汁，放在桌子上。“跟我過去！”不再猶豫的，孫程程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融入到了大廳內熱絡的人群中。
跟過往的名人微笑著打招呼，孫程程拉著晚冰來到了一位男子身邊。那位男子背對著她們，正在和旁邊的幾位新晉藝人調侃著什麽，笑聲朗朗。
下一刻，他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裂開嘴，他淡笑著衝晚冰點點頭，表示熟識。
“嗬嗬，真高興我們居然在同一家公司！晚冰，你說是不是啊？”第一個開口說話的是孫程程，她衝晚冰擠了擠眼睛，笑聲像風鈴一樣動人。
微垂著眼簾，靖晚冰沉默地站著，似乎在聽，卻沒有回答。
“Wow！”朱力安眯了眯眼睛，神色詼諧地挑起眉，“看來，靖小姐好像並不這麽認為。”他嘲弄似的揚起頭，從胸臆中吐出一口氣。
下一刻，他側過身，抬起指節分明的右手，優雅地從穿梭的侍者盤中端起了兩杯香檳。
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悸動，抿了抿性感的薄唇，他上前兩步，將一杯伸到了晚冰的眼皮底下。
靖晚冰緩緩抬起眼睛來，遲疑了片刻，然後伸出柔軟的小手接過他手上的水晶杯。
“Cheers！”朱力安深吸一口氣，迷人的眼睛挾帶著細微的喜悅光芒，他怔怔地看著她的眼睛，然後驀地仰頭，灌下另一杯。
冰涼的水晶杯抵到了唇褥上，靖晚冰還沒有來得及啟開嘴唇，身子就被猛烈地撞了一下。
“來了，來了！”那位猛衝過去的藝人，澀澀地，驚喜地低喊了幾句，頭也不回地往大廳的入口處擠去。
晚冰身子歪斜，手中的酒杯不受控製地一抖，金黃色的香檳便潑灑了眼前的人一身。
“啊？”孫程程大驚，驚慌失措地望著潑了朱力安一身酒水的人。
“對不起！”靖晚冰這才回過神來，她慌忙掏出了手袋裏的絲帕，上前兩步幫他擦拭黑色西裝上的殘汁。
“對不起！對不起！”她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喃喃地重複這句話。
朱力安攤開雙手，啼笑皆非地看著眼前的莽撞女子，她白皙柔靜的臉頰上有一抹讓人心疼的慌亂。
眼睛裏融入了太多的愛戀和複雜情愫，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清秀迷蒙的眼眸，似乎想要捕捉一些過於深邃的信息。
這時，大廳裏忽然起了一陣**，像強烈的熱帶風暴一般席卷而來，隨後卻又齊刷刷安靜了下來，安靜得讓人屏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門口走進來的人。
“楓少爺，這邊請！”傳媒的伊納傳媒的老總歐陽司先一步步入大廳，神色淡定而喜悅。
而他口中的楓少爺，顧名思義就是引起這陣**的主要原因了。
宇文楓隨後進場！！
金色的陽光澄澈溫柔，透過明淨的玻璃窗，灑落在大廳裏的地板上。
修長的雙腿，英挺俊美的身姿，倨傲的眼神，淡淡的陽光中，他像童話中走出來的貴族的優雅王子。
在場的所有人突然意識到這居然是……
興奮和尖叫聲湧動在胸口，卻發不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仿佛在無聲的呼喊。
歐陽司走在側麵，在眾人好奇與錯愕的目光中，盡量輕描淡寫地介紹這位從來不曾露麵的商業風雲人物——
“各位，這位就是寰宇集團的少董宇文楓，也是我們傳媒的新老板！”
半響，仿佛集體自夢幻狀態清醒過來，酒會上再度掀起一陣嘩然，激動的掌聲帶起熱烈的漣漪，一層一層地回蕩起來。
不遠處，喧嘩人群後。
朱力安的身子輕微震了一下，愜意的笑容自臉上慢慢褪去，他抓住了晚冰握著絲帕的玉手，將她的身子拉進了懷裏，抬手將她的臉蛋壓在自己的胸前。而身旁的孫程程早已滿懷驚奇地擠到前麵去了。
纖細的身子搖晃了一下，靖晚冰呆呆地從朱力安的懷裏抬起頭來，迷蒙的視線失焦了片刻，忽然有一種被矚目的奇異感覺，使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了門口，那名穿著白色西裝的男子身上——
突如其來的恐懼揪緊了她的心髒。
“不……不！”啞然絮語著，晚冰的臉色蒼白如霧，她驚愕地掙紮。
“晚冰，不要再去理他，你是我的！”朱力安的笑容囂張而且邪異，修長的手指穿過她芳香的長發，他輕柔卻固執地將她的腦袋扳向自己，逼得她的視線裏隻有他一個人。
艱澀地喘息一口，靖晚冰木然地僵在了他的懷裏。
“管他幹嘛？難道想要跟他舊情複燃嗎？”她越是在乎宇文楓，他心中越是有深刻而強烈的恨意，往日的痛苦糾纏如噩夢般再次向他襲來，他用低柔而暗惱的聲音說，“晚冰，你告訴過他，我是你的男朋友，也是你最喜歡的人！”
表情抑鬱地看著朱力安，靖晚冰的臉色蒼白透明，眼底滿是強烈的歉疚，嘴唇咬得緊緊的，單薄的肩膀輕輕顫抖著。
一道目光，仿佛淩空飛過去的劍，向她的方向射去。
燦爛的陽光折射進宇文楓的眼睛，倨傲幽深的眼底，一瞬間，飛快地掠起一泓亮藍的怒光。
目光裏沒有一絲情緒，宇文楓的嘴角浮起一抹憎恨的淺笑，大步向前走去，助理Paul緊隨其後，盡管那兩個人的身影深深灼痛了他的眼睛！但理智維持著他最後的冷靜！！！
那兩人擁抱在一起，就這樣在他的麵前，擁抱在一起，令人眩暈的黑暗裏，他目無表情地穿梭在人浪中，冷得如同渾身浸泡在冰水裏。宇文楓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不需要再看下去了，事實已經如此明顯地擺在他的麵前。
她淡藍色的身影，柔弱的，像蔚藍色天空中那抹隨時會消散的流雲。
有風輕輕吹來。
宇文楓從眾人的麵前走過，每個人都低下了頭，不知為何，他身上總是有種尊貴的氣息令人無法逼視。
朱力安漫不經心地迎上宇文楓冰冷的眼光，而靖晚冰一直低著頭。
他從他們麵前經過。
那腳步。
忽然。
慢了下來。
晚冰咬住嘴唇，背脊變得僵硬，眼角的餘光可以看到宇文楓修長的手指關節上暴起的青筋。
那腳步又變得冰冷。
離開她的身前。
眼淚無法控製地灼燒著眼眶，靖晚冰感覺到了擦身而過的冷空氣已經開始侵蝕她的肺腑，下一刻，她驀地回神，轉身想走。
“我不可能再放手讓你走，你也不可能從我麵前逃開第二次！”朱力安很快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低沉而溫柔地道。
靖晚冰屏住氣，不顧疼痛地用力拉扯自己的手臂，試圖掙脫他——
“我是在幫你，你感覺不到嗎？”雙手牢牢地困住她，朱力安深濃的目光忽然放沉，眼底卻有挫傷的痕跡。
靖晚冰愣住，胸口陣陣抽搐，他眼神中閃爍的淚光，讓她驀地感到心驚。
他為什麽要執拗地對自己，晚冰問自己，卻又想回避答案……
“我看我們不適合呆在這裏，我帶你出去！”低下頭閉了閉眼睛，朱力安歎息一聲，握緊了她毫無溫度的手指。
晚冰不說話，隻能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往前走……
看著向外走去的兩個人，不遠處的宇文楓手指拿著水晶酒杯，濃烈的波爾紅酒，他沉默地凝視著酒杯中鮮紅的**，心底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就在晚冰以為自己可以喘一口氣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玻璃破碎的尖銳響聲，以及在場女明星的尖叫聲——
她愕然呆住，就再也無法移動腳步。
朱力安的神色突然陷入凝重，然而他蟄伏著屏息，沒有絲毫動靜。
“少董，你的手流了好多血！”一位女明星吃驚地喊出聲來。
終於，晚冰再也抗拒不了轉身的衝動——
光潔的地板上散布著破碎的酒杯殘骸，宇文楓的右手上流出了大量的，可怕的鮮血，轉瞬間他昂貴的西裝下擺已染上了嫣紅的血跡。
他看起來傷得很重，冷峻的臉上卻毫無表情。
心跳提到了嗓子眼，靖晚冰忽然什麽都看不到了，眼前是白花花的眩暈，仿佛快要窒息絕倒。
偌大的大廳內沒有一絲聲響，空氣僵滯地難以呼吸，每個人的心都被這一幕震撼了。
鮮紅的血花順著宇文楓纖長冰冷的手指泊泊地往下滴落著，在明亮的玉石地板上輕脆地綻散開來，耀眼得驚心動魄。
“不！”胸口仿佛被利刃劃裂般的痛楚，眼前這情景讓她無意識地發出了破碎的呢喃。
雙手手指用力地刺痛掌心，全身的神經繃到極限，靖晚冰淚眼朦朧的視線變得僵直。
她喃喃地搖著頭，心底不斷地回蕩：宇文楓瘋了，他是個瘋子。他是在逼她，在逼她。
“楓少爺！”第一個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的是助理Paul，然後是驚怔與驚慌，他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然後快步走上前去，想帶宇文楓去包紮傷口。
宇文楓沉默地站著，背脊挺得很直，他低著頭，神色冷漠孤傲地像冰雕一樣。
助理Paul勸勉的話語，他根本聽而不聞，隻是固執地站著，一動也不動。
靖晚冰的臉色慘白，她不能說話，也難以挪動自己的雙腿，全身仿佛僵硬了一般。
“晚冰？”身旁的人輕聲喚她，然而她恍若未聞，隻是怔怔地將手指從他的掌心裏抽了出去。
“來人，把地麵打掃幹淨！”漆黑的睫毛微微地顫抖著，宇文楓呼吸輕微地，緩緩抬起頭來，他的眼神寒冷，嘴唇緊抿，整個人如冰雕般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是！”傳媒的主管人員這才回過神來，訥訥地急應一聲，急忙轉頭派遣一位屬下去叫保潔員。
“等一下！”目光陰冷，宇文楓提高了聲調，冷冷地喚住了即將離去的人。
在一片目瞪口呆中，他半轉過身，毫無溫度的眼光倏然掃向靖晚冰。
大廳裏的人皆屏氣凝神，無法呼吸。
宇文楓的身影透過清冷的陽光，疏離地、空洞地斜映在地麵上。。
“你——！”抬起未受傷的左手，他淡淡地指向門口的靖晚冰，勾勾唇角，咬牙一笑：“把地板擦幹淨了，我再去醫院！”唇角冰冷，他側過臉凝視著神色蒼白不堪的她，一字一頓，冷冷地命令。
耳膜轟轟的巨響中，靖晚冰痛成一團的神智裏被這句話扯出一抹清醒。喉嚨如此幹啞，心髒揪成一團的她無法發出絲毫聲音，可是，神智卻漸漸清明。
她知道他在逼她，他在用他的傷來報複她，可是眼前的她沒有反抗的餘地。
靖晚冰奔上前，朱力安一走神，竟未能拉住她的身子。
在一片驚訝的吸氣聲中，她徑直跑到了宇文楓身前蹲下身去，用手指拾撿著地麵上的玻璃渣。身體不停地不停地顫抖，世界裏是白花花的冰冷的混沌，胸口劇烈地起伏，她的喉嚨咯咯地抽搐，心底卻是一片片恐懼的清明。
隻要她快點收拾好，他就會去包紮傷口。
大廳裏的人默不作聲地望向宇文楓，隻見宇文楓的麵容有種駭人的蒼白。他雙唇抿緊，眉心緊緊地皺著，眼瞳深處有種無以明狀的茫然和悔痛。
手指被鋒利的玻璃碎片割破，她卻沒有絲毫察覺，手下的動作不停。一時找不到盛放碎片的器皿，靖晚冰索性拉開了手袋，胡亂地，盲目地將手心裏鮮血淋淋的水晶碎片裝了進去。漸漸的，她毫無意識地跪在他冰冷的身體前，用紙巾快速地擦著地麵上的血漬。
宇文楓的目光沉黯痛楚地在她麵容上流淌，他胸口有不平穩的呼吸聲，深深地凝視她，那凝視的神情如此之痛，恍若他還在噩夢中，四年的時光一直窒息在噩夢中。
然後，他後退了兩步，左手用力按住了右手上的傷口，不再讓它往地板上滴血。
悲憫地勾了勾嘴角，他咬著牙，深吸一口氣，然後繞過她，凜凜地向大廳門口走去。助理Paul上前兩步，看了看地上埋頭擦拭著地板的靖晚冰，神色有些同情和哀怨，然後疾步去追自己的上司。
直到宇文楓的身影轉瞬消失在大廳的門口，所有人的目光這才移向了場地中央的靖晚冰。
艱澀地喘息著，朱力安慢慢地踱步到了晚冰身邊，他蹲下身去，按住了她沾染上鮮血的手臂，眼神中滿是痛心與不忍。
身子微微抖了一下，晚冰蒼白失神地抬起眼睛望著他，腦中一片空白。
下一刻，忽然心慌了一下，她呆呆地望向大廳門口。
“晚冰，你沒事吧？”孫程程也人群中跑了過來，她抱住了晚冰纖弱的身子，淚水嘩嘩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