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八卦
第七十七章八卦
藍喬已經習慣了如斯情形，對著梁夫人福了福身微笑道：“見過梁夫人。”
梁夫人看藍喬神色鎮定，不由笑道：“年紀輕輕，竟然有個從容的性子，不錯。”
藍喬微微一笑。
“叫什麽名字？”梁夫人眯著眼繼續問道。
“藍喬。”藍喬恭恭敬敬答了。
“姓藍麽？”梁夫人麵上微微露出異色。
“是，我是姑母收得侄女。”藍喬靜靜答道，麵上笑容不變。
梁夫人“哦”了聲，有些奇怪道：“隻聽說過認母女的，不曾想還有認侄女的事兒。”
宋夫人笑道：“我也想認了喬兒做女兒，可喬兒不願，隻好認了個侄女。”
梁夫人略微有些奇怪，不過也就沒有太過注意了，畢竟一個六品官認的侄女，身份與她這樣的人差距太大。
梁夫人目光又轉向坐在上首位置的一貴婦人，笑道：“今日裏倒是來了不少的小姐們。”目光一掃貴婦人身後兩個女孩子，兩個都是十四五歲模樣，一個貴氣端莊，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一個嬌小羞澀，瞧著梁夫人看著她，臉頰就飛起了紅霞。梁夫人細細打量了那羞澀女孩道，“心敏我倒是知道，這旁邊的是……”
那貴婦人抿著嘴一笑，道：“表姐忘性可真不小，你忘了麽，幾年前你還見過她呢”
梁夫人思量了下，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就是心念，喲，幾年不見，竟然這麽大了。”說完竟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微微歎息聲道，“當年的事真是苦了你了，小小年紀就沒了母親……”
肇心念漲紅了臉，羞怯怯道：“嫡母待我極好，對我如同姐姐一般。”
肇夫人瞪了梁夫人一眼道：“姐姐，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得讓小丫頭傷心起來。”
梁夫人嗬嗬笑了聲道：“我這張嘴，真是該打”作勢就要往自己嘴上拍去，一旁的丫鬟早就拉住了她的手道：“夫人，您這是菩薩心腸。這幾年才見著小姐，念及舊情，想到了舊人。如您一般念舊的人，我看啦就真找不到幾個了。”
這話音剛落，頓時下麵一眾夫人中，就有幾個開始應和起來。
梁夫人被眾人拍得舒暢，看著肇心念的眼神又柔和了幾分，道：“幾年不見，我今日還真沒準備什麽好的禮物，這玉鐲子跟我幾年，我甚是喜愛，今日就把她與了你。”
說完就從腕上褪下個玉圈兒，讓身邊的丫鬟放在盤中拿給肇心念。
肇心念受寵若驚，有些惶惶然望了望肇夫人。
肇夫人微笑道：“梁夫人賞你的，你還不好好謝過。”
肇心念低頭應了聲，聲如蚊蚋道：“多謝梁夫人賞賜。”
梁夫人賞了這玉圈兒，就和夫人們寒暄起來。
藍喬聽得無聊，不過卻也聽明白了些東西。
坐在前麵的幾個貴婦人，那肇夫人就是當今禮部尚書夫人，她旁邊還有個一直不曾出聲，神情有些嚴肅的，就是兵部尚書夫人尹夫人。
尹夫人麽？
不就是尹書的母親？
藍喬偷偷打量了幾眼，發現尹書的冷淡性子可能有些隨了他的母親。眉宇間也有些尹書的影子，看來尹書是俏似母親。
除了這兩人的品階最高之外，其餘的還有幾位是戶部侍郎，那是四品下階的官兒，兩三位戶部郎中，這是正五品的官兒。算起來官銜最低的就是六品的員外郎了，還有兩三位和宋夫人一樣，身份比較低點，也就是微笑聽她們閑談，偶爾恭維幾句。
梁夫人等人閑聊了一陣，一掃站在每位身後的小姐們，道：“且別悶著小姐們了，讓她們出去耍耍吧，陪著我們這些老骨頭可有什麽意思。”
這話一說，身後的女孩們許多都露出了喜色。
梁夫人一瞥身後一個濃眉大眼的女孩兒道：“文月，帶著大家出去花園處耍耍，你可不許自己跑去尋你哥哥玩兒。”
那叫做文月的女孩乍聽可以出去玩，開心地應了聲，待聽到後麵的話，頓時就蔫了，有些無精打采道：“好了，好了，娘，我知道了”
文月當先一步出了房門，後麵的女孩們也三三兩兩出了門去。
宋夫人回頭看了看藍喬，也示意道：“喬兒，你既然要回藍家的，認識些閨中女兒也好，到時候尋得一兩知己，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藍喬無奈點點頭，她覺得自己寧願與病人打交到。這十幾個衣著華麗的女子讓她有些吃不消的感覺。
也許，她真該學著和人交流交流了。
藍喬緩緩步出門外，身旁一個高挑女子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熱情笑道：“我們一起吧”
藍喬顯然沒想到竟然有人主動和她說話，抬起頭對著她應了聲：“好。”她記得這個女子就是一個戶部侍郎的家眷，好似姓丁，丁小姐比較開朗，看著藍喬笑問道：“藍姑娘，你是昨兒個才入京麽？”
藍喬點點頭，也有禮貌道：“是的，丁姑娘。”
丁雪茹笑道：“我看你好久了，你那性子我喜歡，我看人從來錯不了，往後我們又多了個姐妹。”
藍喬嘴角微微抽了抽，這樣就決定了做不做朋友麽？
還真是個直性子，有點意思。
藍喬翹起嘴角，另一個行在前麵的十一二歲左右的小丫頭回過頭來，對著藍喬笑道：“藍姐姐，你以前住在哪兒？可有京城好玩？”
藍喬看這小姑娘和丁雪茹有三分相似，就聽到丁雪茹道：“小丫頭就知道玩，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愛鬧”
小姑娘對著丁雪茹做個鬼臉道：“二姐姐，你還不和我一樣愛鬧”
丁雪茹看著她的俏模樣，隻無奈一笑道：“這是我妹妹雪珍，平日裏最喜歡鬧，踢毽子、蕩秋千，什麽都要去弄一弄。”
藍喬笑了笑道：“這也是好的，小孩子哪有不愛動的。”
丁雪珍得意笑道：“還是藍姐姐最好了。”
說完就自來熟地轉身拉住了藍喬的袖子，隨著眾人一起往花園行去。
藍喬愣了愣，也說不上什麽感覺，隻覺得和倆人說話，比起以前和朱倩怡等人說話要輕鬆了些，也不比和芍藥等人說話有些隔膜。心中不排斥這樣的感覺，也就任由她拉著自己了。
不著痕跡打量了下周圍，看到前麵那些女孩兒們一個個翠金首飾，花香撲鼻的，身姿款款，人人大家閨秀姿態。
藍喬不覺間也放緩了速度，她常年在醫館中，行路已經帶著了些男兒的氣息，步子之間行得比較大。心中告誡了下自己，以後一定要注意，她不想出風頭，隻有自己不在公眾場合表演什麽才藝，自然可以免去風頭，當然若然讓她表演才藝的，她也不會，她不會作詩，不會琴棋書畫，不會女工縫紉。可也不想成笑話，所以一切行止，她要不讓人看出破綻。
緩步行到了花園，藍喬看到這花園麵積其實和吳岩城中宋府麵積相去不遠，不過一個是小城，一個是京城，地價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如今正是五月，太陽已經有些熱度，好在此時是早晨，還有些涼爽。不過這些小姐們也沒有什麽心思去欣賞花卉——各家各戶哪裏少不了花園。大家想著出來，不過是因為外麵自在些，不必被長輩束縛著罷了。
前麵的人三三兩兩分開，各自拉著自己的相識，往園中的數個涼亭而去。
藍喬前麵行著的正是梁文月和肇心敏、肇心念。
藍喬側著耳朵細聽，就聽到前麵梁文月拉著肇心敏的手，道：“姐姐，這幾日，你是否又學了新的曲子啊？等會兒彈給我聽聽可好？”
趙心敏笑道：“學是學了首，不過卻不很是熟練，你要聽的話，就等過些日子好了。我今日裏倒是帶了些香緣國的香料與你，聞起來與我們的熏香是有些不同，放在香囊中，聽說有些可以辟邪安神。”
梁文月笑嘻嘻道：“還是姐姐最好了，知道我最喜歡新奇古怪的玩意兒。”
左右看了看，突然壓低聲音說了句什麽，然後趙心敏就笑起來，打趣道：“你這丫頭，怎麽就不消停下，今日裏你母親生辰，你要惹出亂子來，少不得要被罵。”
梁文月已經拉著她的手笑道：“好姐姐，你就答應了吧反正母親喜歡你，哥哥也向著你……”
肇心敏的臉刷地紅了，臉上表情頓時嚴肅起來，道：“妹妹不要胡說，我如今還是閨中女兒，名節很是要緊。”
梁文月心中也正自悔，聽到肇心敏這樣一說，急忙捂嘴道：“姐姐恕罪，我再也不敢了。”
肇心敏看著梁文月的表情，點了點頭，然後兩人就花園正中的亭子行去。肇心念一直行在兩人身後側少許，羞羞怯怯，未曾出過聲。
藍喬三人跟在她們身後，見到她們加急了腳步，也不刻意追過去，隻目光四處瀏覽，好似看著風景一般。
丁雪珍悄悄回過頭，對著藍喬道：“姐姐不知道吧，這梁文月的哥哥梁文浩已經和肇心敏訂了親，隻等一年後過門。”
藍喬恍然大悟，難怪梁文月說起她哥哥，肇心敏就臉紅了。
“那個肇心念是沒有資格跟來的，今日來的全是嫡小姐們。不過聽說她母親在六年前救過肇夫人，後來一直病怏怏的，送去了別院，肇心念也跟著去照顧母親，三年前她母親就亡了，肇老爺卻一直把她放在別院，前些日子才接回來。”丁雪珍又繼續說道。
八卦大概是人天生就有的能力，才十二歲的丁雪珍滾燙的八卦之心，在藍喬這個初來乍到的新手麵前表現得淋漓盡致。
藍喬拿眼瞅了瞅這小姑娘，發現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在不同的亭子中飄過，知道她等下還有眾多的小道消息可以得到。
“藍姐姐，看到沒有，坐在左邊亭子的那個圓圓臉蛋的小姐，她是陸侍郎的大女兒，她呀，一聽到尹二公子來了，人就坐不住了，真沒羞……”
“尹二公子？”藍喬陡然聽到這個熟悉的姓，不覺訝然問詢。
“姐姐還不知道吧，尹二公子是我們京中五大公子之一。喜歡他的小姐可多著啦”丁雪珍得意笑道。
“哦”藍喬點點頭。難道是尹書？
丁雪茹已經按捺不住了，一拍丁雪珍腦袋道：“就你最多嘴”
丁雪珍委屈地撅起了嘴，伸手摸摸自己的腦袋，不說話了。
藍喬頗有些遺憾，不能多聽八卦。
丁雪茹突然壓低聲音道：“藍妹妹知道麽，刑部尚書的女兒韓攸靖喜歡尹二公子，曾經誓言非尹家不嫁。尹二公子可不喜歡對方，被逼得離家出走半年，直到韓攸靖被皇上賜婚於尹家大公子，婚後他才返回。”
半年，難怪總見到他在吳岩城，竟然逃婚躲著，哈哈想到尹書被逼婚的模樣，想到他冷冷的調兒，不覺心中悶笑起來。
看看眼前丁雪茹丁雪珍兩人古靈精怪，藍喬突然間興趣盎然，誰說隻有給人看病才快樂，她現在就很快樂；誰說這些大家閨秀端莊典雅，在溫柔可愛的表象下都蘊藏著熊熊八卦之火。
一時間，藍喬看向那些低低絮語的小姐們，突然心中也猜測起來，她們是不是也在私底下談論著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呢？
涼亭中梁文月吩咐身後的婢女去拿琴，那婢女應了聲，就往園外而去。
藍喬一掃三人，發現一旁佇立的肇心念有些紅了眼。不覺著意瞧了兩眼。
“隻怕是肇心敏用了什麽話擠兌了肇心念。”丁雪珍若有所思。
丁雪茹瞪了她一眼道：“可別胡說，讓她們聽到了。”
丁雪珍努著嘴不屑道：“肇心敏自認高貴無比，今日裏和肇心念同台，表麵上不說，我看她心中可不痛快得很。”
丁雪茹若有所思道：“就你聰明了。”卻突然一轉話題道，“肇心念今日都被帶了出來，莫不是肇老爺想要給她結親了麽？”
藍喬有些不解，望著兩人求解惑。
“藍妹妹，你還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殿試已過，這些人中可有不少青年俊傑……”
藍喬眼睛一亮，不知道可有李子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