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爭辯(二)
第二十八章 爭辯（二）
“媚兒姑娘，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藍喬冷淡道，“我還沒出師，怎能擅自同人醫病，上次宋府中林嫂的小孩生病，還是師傅半夜三更上門診治，這事情宋府眾人都可作證。”
媚兒語塞，她確實隻是在趙夫人身邊無意聽了點不真切的東西，想著趙夫人的手段，媚兒打了個寒噤，對藍喬說話的語氣也不那麽咄咄逼人了。
“藍姑娘，你就跟我去一趟吧！要不我沒法交差！貞大夫都說了要把衣缽傳給你，這事兒全城都知道，你的本事大家都清楚！”媚兒突然之間變了語氣，剛才眉眼之間的囂張跋扈，在一瞬間就被柔弱低聲下氣取代。
藍喬暗暗驚訝，這變臉的速度！隻可惜藍喬雖好心，卻也不是爛好心。趙府還不知是否龍潭虎穴，怎可隨意闖去？
“媚兒姑娘，你還是另尋高明吧！我雖跟在師傅身邊看著學著，但時間有限，還未出師，不敢出診！”
媚兒見藍喬不吃這一套，頓時就麵目猙獰起來，咬著牙，道：“我們走著瞧！”帶著兩個丫鬟怒氣衝衝奔出妙手堂。
今日一定是多事之秋，藍喬想著。經過這麽一出，大家都沒什麽心情，隻安安靜靜，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還沒到申時，老王的馬車就出現在門口，藍喬有點奇怪，上了馬車，見著芍藥有些擔心的神色，不由問道：“芍藥，怎麽板著臉？是不是藍宇惹事了？”
芍藥搖搖頭道：“小姐，老爺讓您馬上回去！”
宋老爺？
藍喬見芍藥的神色，猜到沒什麽好事，心中的直覺告訴她，九成九是上午那單沒完結的公案。
藍喬默默想了想，其實去看病倒是沒什麽問題，但如果是被脅迫著去那又不同，自己縱然希望懸壺濟世，卻也沒有高尚到舍己為外人，趙姨娘這樣的人、這樣的家還是少惹為妙。
馬車行到宋府，藍喬低著頭去見宋老爺，剛要轉去書房的方向，卻被管家宋清喚住，讓她直接去廳堂。
說起來廳堂藍喬很少去，兩三年前那次，她根本就沒有心情觀望。後來見宋老爺也多是在書房。所以大廳的麵貌，已經模糊不清。
藍喬心中警惕，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把這大廳看了個一清二楚。
廳堂正中懸掛著一副鬆鶴延年的大圖，左右兩邊分別是兩個高腳凳，成葫蘆形，中間凹陷下去，上麵各擺放了一盆蘭花。書畫之下是兩張椅子，遠遠看去似乎是黃楊木雕製，正麵隱約可見雲紋雕飾。
藍喬的目光落在宋老爺身上，他正襟危坐在左手邊，右邊竟端坐著趙姨娘。一身桃紅煙沙羅衫，大紅繡彩蝶穿花銀絲邊褙子，頭上掐絲琺琅翡翠流蘇步搖，顫巍巍蕩在耳邊，媚眼含春，正看著宋老爺水潤潤嬌滴滴。
藍喬假裝沒有看到趙姨娘笑得妖嬈的麵容，抿了抿嘴，露出微笑，對著宋老爺福身道：“見過姑父！”
宋老爺微微點頭。
“喬兒辛苦了，幾日不見，似乎清減了些，可要注意身體，在藥店中如果太過勞累，不去也罷！我宋家還是養得起你的！”
藍喬明知是客套話，卻也隻能笑道：“多謝姑父擔心，我一點也不辛苦！這幾日清減了些，該是我又長高了點！”
宋老爺點點頭，上下打量藍喬道：“果然女大十八變，喬兒也有十三歲了，轉眼來宋家也快三年！”宋老爺說完，似乎有所感，歎息了聲。
藍喬微笑道：“姑父還是這樣，和三年前一樣年輕！”這話沒錯，男人四十一枝花，還娶了個十幾歲的妖嬈蘿莉。
宋老爺哈哈笑了下，道：“喬兒的話，讓姑父萬分開心！”
兩人寒暄了幾句，藍喬知道就要入正題。
一旁一個聲音輕輕嗤笑了下，藍喬目不斜視，剛入大廳她就發現了左手邊站著兩人，不過見著宋老爺，她就沒特意去看。聽到這個聲音，果然，麻煩來了。
這邊還沒開口，趙姨娘已經用嬌柔軟膩的聲音道：“老爺，我妹妹的事情……”身子往宋老爺身邊靠了靠，好似無骨扭曲的蛇妖，算起來她也隻有十七歲，年輕的麵容就是最大的資本。
藍喬冷眼看著她，一個姨娘竟然坐在夫人才能坐的位置，還大言不慚，當著她一個十三歲女孩的麵兒……腦海中又浮現了宋夫人高雅溫柔的形象……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再看宋老爺一副受用的模樣，心中不由又是為宋夫人不憤起來，微低了頭眼不見為淨，心中默默說道：“這就是現實……無論在古代還是在現代！”
趙姨娘說完，宋老爺骨頭都酥軟了一般，看著趙姨娘目光中多了柔情，兩人用眼神纏綿悱惻一陣，宋老爺抬起頭來，看著藍喬，有點心不在焉道：“喬兒，三年前你就憑藉著記憶你父親的方子救了轍昂一命，這三年你跟著貞大夫也見過不少的病症，積累了更多經驗，現在趙府夫人新生的小姐有疾，你就去看看吧！”
藍喬抬起頭，看著宋老爺漫不經心的模樣，心中一陣無力。好吧，既然宋老爺讓他去，趙府多少也要給宋府麵子，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藍喬點點頭，道：“姑父，我雖然跟著貞大夫有些時日，但卻並未出師，也不敢保證能否治療趙府新小姐，要是萬一……”目光一瞟旁邊的媚兒，見著她不屑而得意地看著自己。
宋老爺不等她說完，就笑道：“喬兒隻管去，趙府夫人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隻要你認真診治，她自然不會無端端為難！”
藍喬稍稍鬆口氣，有宋老爺這句話，想必趙府也該多少禮遇一點。明明知道旁邊有個人對著自己虎視眈眈，她也隻能定下心來，安慰自己這媚兒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人物。
媚兒走前一步，彎彎腰行了禮，就對著兩人笑道：“奴婢多謝宋老爺相助，回去之後一定向趙夫人傳達您的仗義。”說完看了看趙姨娘，兩人目光對視了下又避開。
“小姐，奴婢回去了，夫人還在家等得急！”媚兒開口，趙姨娘自然順水推舟，說道：“快回去吧，我六妹的事情要緊！”
媚兒轉過身來，神情掩飾不住的得意，行過藍喬身邊，還故意頓了下，投過來挑釁的目光。
藍喬裝作沒看見，才跟著媚兒和另外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出來。
就見到藍宇從一條小道上跑過來，邊跑還邊喊著：“姐，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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