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關於夫妻製度的大討論
086◆ 關於夫妻製度的大討論
“誒?小紹,你怎麽又回來了?”柳芸看見長子回來了,便笑著問了一句,但下一秒,她就不敢說話了,因為長子的眼神,很陰沉,帶著些許壓抑的暴戾。
這樣的眼神,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了,她的長子從來都是優雅高貴的,他從容不迫,好像所有事情都盡在掌握,所以他的情緒變化也不是很大。這種陰沉到可怕的眼神,她隻在有一回楚楚掉下秋千,磕破了下巴,流了不少血的時候看到過。
“小紹,你怎麽了?”袁燁微微皺眉,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然後看向了長子,他以為長子是不滿自己的決定,便說道:“小毅他比你更需要這個任務。”
“您怎麽知道,我就不需要呢?您打亂了我的計劃。所有最壞的情況我都已經預想過,並且安排好了後續的防範工作。可我絕沒有想到,出問題的地方,會是因為您——我的父親。最無可奈何的是,我無法拒絕我的父親給予我的命令!”袁紹隻是站在門口,銳利到陰桀的眼神一掃,家裏的下人就都紛紛離開,一刻也不敢停留,就是張嫂,也忙趕著下人一同出了一側的偏門。
袁紹本來的想法是,無論如何都要完美地處理好朝鮮半島的事情,那麽到時候,他在軍部的地位將會更加穩定,而某些計劃的實施也能更順利。
“袁紹,你這是在跟我說話的態度嗎?”袁燁的性子很霸道,容不得別人忤逆自己,當然,愛妻和女兒除外。他聽兒子這樣直白的話,便不悅地皺緊了一雙劍眉。
袁紹深吸一口氣,握緊了雙拳,額頭的青筋幾乎要爆出來,柳芸看得又害怕又心疼,忙站出來拉住了兒子的手臂,道:“小紹,你別跟你爸爸爭,這件事情就這樣吧,讓你爸爸下一次給你個更好的,好不好?”
“媽。”袁紹閉了閉雙眼,終於還是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母親,陰霾的眼睛裏帶上了疲憊與落寞,他的聲音不再優雅,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我不知道父親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我了解一點,父親想給袁毅機會,讓他順利晉升軍銜。可是。”他看向袁燁,聲音也不再沙啞,甚至冷靜地可怕,“為了袁毅的軍銜,父親就可以讓長子來退讓嗎?”
“袁紹!”袁燁不悅,但還是忍下了怒火,他說道:“我破壞了你的什麽計劃?”他倒是要聽一聽,什麽天大的計劃能讓素來冷靜的兒子成了這幅模樣!
“我不想說,您總會知道的。”袁紹總是這樣,什麽事情都悶在心裏,不願意多說。他退開一步,對柳芸說道:“對於父親的決定,我雖然不怎麽高興,但也隻能如此,畢竟搶我東西的,是我的親二弟。而除了楚楚,我的確可以讓給袁毅他想要的所有東西。”
“你、你說什麽?小紹,我不明白你、你說……”柳芸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她想,她終於知道長子為什麽會如此生氣了。生氣的原因,似乎正是因為自己做的事情。她有些無措地伸出手去拉住兒子的衣袖,說道:“我不知道你……你也喜歡楚楚啊!我以為小毅喜歡她,所以才會去撮合的。”
“您當然不知道,因為您的眼裏,您恐怕隻有兩個兒子。”袁紹說完,袁燁就張開手臂,巴掌朝著他的臉落了下來。
“啪——”袁燁狠狠地給了長子一個耳光,響亮得柳芸雙唇一抖,心疼得轉身拉住了丈夫。
“你這是幹什麽!他是兒子!”柳芸知道丈夫是為自己打兒子,可她還是很心疼。
“你聽聽他剛才在說什麽!”袁燁的脾氣向來不好,整一個舊時代的軍閥個性,他聽不順耳,自然就動手,根本懶得講道理。
“可我說錯了嗎?”袁紹的臉已經出現了幾道血紅,嘴角也出了血,但他無動於衷,隻是平靜地看著他們,說道:“捫心自問,你們是不是更注意袁毅和袁林?父親,你會關心袁毅和袁林的學業,會在每一場考核以後罵他沒出息或者誇獎他做得好,會因為小弟不願去軍校而大發雷霆,可你從不會如此關心我。媽,你關心他們的身體更勝於我,你會對著他們嘮叨,即使他們的態度與我一樣。”他沒再說下去,因為他的母親已經慘白了臉,這到底是自己的母親,他當然也舍不得讓她難過。
“不是的,不是的,小紹,我也關心你,我也愛你的,你是我的兒子啊!”柳芸不能接受這個說法,慌忙搖頭,可是她的腦海裏卻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她的確總是下意識地忽略長子……
“我不是不關心你的學業,我隻是覺得你已經足夠優秀,不需要——”長子很少說這麽多話,除非是在演講的時候,他的話每一個字都紮進了一個父親的心底,饒是頑固如袁燁,他的心也顫了顫,竟然皺眉解釋起來。
袁紹很少打斷父親的話,在他心裏,父親還是很高大威嚴的,但今天他卻做了一次又一次。
“對,沒錯。優秀的我總是會讓你們少操心,如果這是你們忽視我的理由的話,我也無能為力。但是媽,這二十五年來,您記得幾次我的生日?我每天什麽時候回家,您知道嗎?我生病的時候,您看出來了嗎?”
“我、我以為你……”柳芸幾乎說不出話了,她的確很多次都忘記了長子的生日,事後想起來要補,長子卻拒絕了。她也真的不知道長子每天什麽時候回家,因為他常常不回家,所以她幾乎不過問這件事情,她隻會一遍遍地催促二兒子和小兒子早點回家。她還一直認為,長子的身體很好,五歲以後就從來不生病了……
袁紹再冷靜,再從容,再強大,卻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看不得母親露出這種自責又難過的表現。最終,他歎了口氣,覺得全身都有點脫力,但他的脊梁骨依然筆直,好像什麽都壓不倒他:“我並不是想責怪什麽,事實上,會出現現在這種局麵,有一大半也是我自己的錯。因為我很少回家,因為我忙於軍隊的事情,因為我很少與你們交流,是我的錯。”
“不!”柳芸幾乎拋卻了所有貴族的儀態,撲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兒子,她心疼,好心疼,她自責,自責極了!
她看著比自己高很多的兒子,顫抖著聲線說道:“小毅,不是你的錯,是媽媽的錯!我總以為你不需要我來操心。自從五歲那年,你祖父把你帶回本家,開始親自教導你以後,你就很少回家了,我很失落,所以我就把所有的關心都給了小毅,這是我的錯,是媽媽偏心了。”
袁紹不想追究這到底是誰的錯,他的目的並不在於讓父母如何地重視自己,也不在於要去責怪誰。他隻是希望母親不要再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
“媽,我愛楚楚,等楚楚年滿二十,我就和她結婚。所以別再撮合她和二弟了,他們不可能。”袁紹說完這句話,轉身要走。
“等等!”柳芸拉住兒子的衣袖,問道:“那楚楚呢,她愛你嗎?”
“……她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袁紹頓了頓,沒有正麵回答柳芸的話。
柳芸看著走出門的長子,終於雙腿一軟,倒在了丈夫的身上,她扭過頭抓住袁燁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海上唯一的浮木,她喃喃道:“是我錯了……”
“不,你沒錯。”袁燁抱穩了愛妻,他看著門外陽光明媚,心底卻帶了些許的壓抑:“是袁家對不起他,讓他很小就背負了沉重的包袱。但我必須說的是,我為有這樣一個兒子而驕傲,從來都是。”
“為什麽,老太爺一定要選小紹呢,他那時候才五歲,現在也不過二十五。”柳芸蹙眉,埋怨了一句,想到兒子這麽多年來的辛苦,特別是他還把辛酸苦楚都藏在了心底,她這個做母親的,就難受得緊。
袁燁拍拍妻子的後背,安慰道:“無論如何,他一直做得很好。”
“是的,這是我的兒子。”柳芸笑了起來,並不是很明朗,但帶著一點驕傲,一點欣慰,一點自責,一點悵然。
袁燁又哄了妻子一會兒,柳芸就平靜了下來,決定今後會好好補償長子,會方正心態,對兒子們一視同仁。隨後,她想了想,對丈夫說道:“難怪從三個月前開始,楚楚就和小毅保持了距離,我還以為是小毅哪裏惹了楚楚不高興,原來是她在避諱。看來,還是我自作多情,多管閑事了,難怪小紹這麽生氣。”
“不知者不怪,誰讓楚楚和小紹瞞著我們?”袁燁也沒想到長子會喜歡容華,他一直以為那隻是兄長對妹妹的愛護。這麽想來,他也的確是太過忽視長子了。
“可是老爺,現在怎麽辦?小紹已經和楚楚在一起了,小毅怎麽辦?”柳芸撇撇嘴,小聲嘟囔了一句:“看剛才小紹那要吃人的架勢,也不像是能願意和小毅一道和楚楚在一起的樣子。”
妻子的話很輕,不過袁燁還是聽清楚了,他眉頭一皺,嘴巴一抽,道:“芸兒你別傻了,哪有一女侍二夫的?”
“怎麽不能了?!”柳芸從袁燁的身上坐起來,推了他的胸膛一把,罵道:“二夫侍一女就正好!”
“芸兒,莫胡鬧。古來就沒有這種道理。而且,我國法律規定,是一夫一妻製。”袁燁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他皺了皺眉,輕斥了一句。
“是啊是啊,自古就是男尊女卑,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三從四德!”柳芸冷笑道:“哈!如今是現代社會,標榜文明,人人都來談什麽男女平等,一夫一妻了,狗屁!那誰給我們女人一個拖延千年的公道?我告訴你,先還給我們女人五千年的一女多夫製,我們再來談平等!”
袁燁沒想到自己就這麽一句話,愛妻就炸了。他反駁也不是,應和也不是,隻得嗬嗬賠笑。
“就知道傻笑,傻笑能解決問題啊?!我告訴你,小毅已經說了,要是娶不到楚楚,他這輩子都不娶了!”柳芸狠狠戳了戳丈夫的胸膛。
“他這是胡鬧!……不過,有老子當年的風範。”說著,袁燁又忍不住無恥地笑了。
“……”柳芸白眼一翻,踹了丈夫一腳,起身離開。
不管家裏如何,容華和袁毅坐上車後,就安靜得很。這時候她已經反應了過來,感覺到了母親有意的撮合,也就是說,媽知道了二哥喜歡自己的事情。
“楚楚,反正都已經出來了,就陪二哥一天吧。”大約二十分鍾後,袁毅便開了口。
容華沒回話,隻是扭頭看向了窗外,她不是不想和袁毅接觸,隻是再這樣下去,受傷的隻會是他。
女孩不肯搭理他,袁毅心裏不舒服,卻也沒辦法。現在他能做的,隻是等著袁紹妥協,如果最後,他還是不同意三個人在一起,那自己也隻能放手一搏了……
車子突然來了一個大轉彎,袁毅竟然在單行道上轉了彎!幸好這時候已經過了上班高峰期,路上的車子不多,沒發生追尾事件!
“二哥!你怎麽突然改道?!”容華嚇了一跳,從沒想到沉穩的二哥竟然會做這樣瘋狂的事情!而且,他事先都沒有跟自己打個招呼!
袁毅卻隻是笑了笑,拿過了一旁的兩張電影票,一手揉成團後,內勁凝聚,手臂一震,將紙團給震得粉碎。麵對女孩驚訝的目光,他柔聲說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容華不知道袁毅到底要幹什麽,不過她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而且……女孩低下頭,瞥了身側彎著唇角的男人一眼,也跟著勾起了雙唇,如果這樣能讓二哥開心的話,她還是願意閉上嘴巴,縱容他一點的。
當袁毅將車開入另一個轉彎口的時候,後麵已經開始響起了警車的鳴笛。容華扭頭看去,隻見一個交警將半個身子伸出了車窗外,手裏拿著擴音器,喊著:“前麵的,車牌為京B1078的車輛,請立即停下!”
“……二哥,你換掉軍用車牌,是明智的決定。”容華嘴角抽了抽,心想,如果袁毅沒有換車牌,那這些警車肯定不敢追,但很有可能被媒體爆出來,到時候,可就好看了,標題如下——太子爺單行道轉向,攝像頭下玩技術。
“是楚楚的決定。”袁毅根本不看後麵的幾輛車,腳下油門一踩,直接飆走,尾隨的警車也因此越來越遠。
車子七拐八拐地,於五十八分鍾後停在了一幢廢棄的大樓下麵。
“這是哪裏?”容華隻記得他們出了市區,甚至經過了西郊的別墅區。
“以前我還在軍校的時候,經常來這裏。”袁毅下車後,就繞到了另一邊,為女孩打開了車門。
“來幹什麽?”容華下了車,仰頭看著破舊的大樓,周圍根本沒什麽人煙,這幢大樓聳立在一堆荒草中,不遠處還有一片小樹林,看起來陰森森的,拍鬼片倒是好,就取名叫鬼樓驚魂,不錯。
“跟我來。”袁毅隻是扣住容華的手腕,與她錯開一步,用手腳將麵前的雜草都撥開,好讓女孩過去。但走了幾步他就發現,這樣似乎沒用,因為容華今天穿著裙子,雜草總是劃到她的裙擺。
沒多想,袁毅轉身就將女孩打橫抱了起來。
容華沒想到前麵的男人會突然抱自己,驚呼一聲,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二哥!”容華瞪大了一雙水眸,喊道。
“我隻是抱你過去。”袁毅知道容華抗拒自己的接觸,也不喪氣,隻是抿了抿唇,有力的雙手將懷中的珍寶朝自己的胸膛摟了摟。
感覺到男人噴灑在自己臉頰上的鼻息,容華就微微縮了縮,卻正好鑽入了他的懷裏。她僵硬著雙臂,抱著男人的脖子,不知道該不該放下來,與此同時,她的一張俏臉也燒得通紅。
所以直到袁毅將容華放到地上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竟然被二哥一路抱到了五樓!
容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躊躇半響,還是憋不出一個字來,她一著急就喜歡生氣,頗有些無理取鬧地踩了袁毅一腳後,看向了周圍。
五樓並不是這幢大樓的頂層,頂層是六樓。這一層的內牆壁都是灰色的水泥,很粗糙的質地,手指摸在上麵,還有點刺刺的。
一整層樓沒有一個隔出來的房間,看起來很空曠。樓層的中央是一個很大的拳擊用的擂台,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
“在這裏玩拳擊?”容華掃了一圈後,心情就平靜了不少,她覺得臉上發燒的感覺也沒了,便扭過頭問道。
“嗯,常和以前的同學來這切磋。還有這個。”袁毅讓容華稍等,他轉身去了一個角落,從一個滿布灰塵的箱子裏拿出了一個個黑色的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