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林雋相信,奪去女人第一次的男人總會給這個女人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不論是什麽第一次,初戀,初吻,**。女人對於她的第一個男人總有著莫名的情節,蟬絲入心,撥不開,扯不斷。
溫絨是一張白紙,純白無暇,隻要稍稍在上麵留下一個痕跡,便有入木三分的效果。
隻可惜,林雋萬萬沒料到,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你想在人家身上留個痕跡,人家也要在你身上留個痕跡,這一摔,差點把他的腰骨摔斷。肇事者逃之夭夭,徒留下他一人麵對前所未有的尷尬。林鑒非趕到的時候林雋已經自己坐在車裏頭,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照著林雋的吩咐把車開到醫院,但憑借幾年來鍛煉出的敏銳力,林鑒非果斷地發現林雋今天笑得有點僵。
作為肇事者,溫絨沒有絲毫愧疚地把林雋丟下自生自滅,因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力,溫小絨愣是過了三天才緩過勁來。不是她矯情,試問哪個女生莫名其妙被人奪去初吻後還能淡定自若,溫小絨算好的了,在最初抓狂過後,她仍能好吃好喝,上課活蹦亂跳,繼續跟丁姑娘勾肩搭背,跟小秦老師侃侃大山,隻是每天早上刷牙時她會莫名地對著鏡子裏滿是泡沫的嘴唇發呆,然後差點把牙膏吞下去,或是看言情小說時瞅著男女主角KISS,本來她看得津津有味,現在條件反射地把書丟出去。
溫絨不是那種如果初吻不給最愛的男人,就要哭天搶地尋死覓活的女生,因為她早就想通了,如果以後注定不能跟最愛的男人結婚,那麽什麽初次都是浮雲。
這個時候,溫小絨習慣性地認為她的最愛,大概,可能,一輩子都會是那個會拿著水筆在稿紙上不斷給她演示證明公式的男生,他微微抬頭,純黑的眸子裏便會倒映出她有點癡的笑臉。
發現溫小絨有點點不同尋常的還是如碧姑娘。
下午,溫絨懶洋洋地泡在段小姐的閨房裏發呆,段小姐闔上電腦,扭頭去看這個有點反常的姑娘,據她觀察,兩個小時裏,溫絨舔嘴唇不下二十次。
她眼神犀利,摸了把溫小絨光滑的臉蛋,大嘴巴賊笑:“喂,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好事了?”
“……我差點被學校掃地出門,還好事呢……”溫絨偏過臉。
段小姐立即兩眼放光,撲了上去:“對了對了,你還沒跟我說你是如何扭轉乾坤的,從實招來,我可是有出力的。”她朝溫絨擠擠眼,“是不是付蘇做了什麽?他有沒有英雄救美?”
溫絨失笑,如碧姑娘還沒認清現實麽,她和付蘇……她和付蘇是沒可能的。
“他沒來得及做什麽,那個大叔突然說不追究了,古裏古怪。”溫絨捧著臉,輕歎道,“碧碧,我有個問題。”
段如碧大失所望,但一看溫絨迷茫的模樣,立即又來了興致:“你說。”
溫絨猶豫了下:“你覺得一個男人吻一個女人,是出於什麽心態?”
“這個嘛。”段如碧故弄玄虛地說,“如果一個男人在情不自禁的情況下吻了一個女人,那麽,十有,是被這個女人迷住了。但是,也有男人找的是一時歡愉,調戲一下對方。怎麽,你是哪種情況?”
“我?”溫絨愣了下,再次下意識舔了舔嘴唇,“大概是後一種。”
“啪嗒”,下巴掉落的聲音。如碧姑娘以為溫小絨好歹會嬌羞懊惱一小下,沒想到她把那麽糾結的事用應用文的口氣淡而化之地說了出來。
“等等,你真的被吻了?被誰吻了?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這麽淡定?”段如碧毛了,她家小絨兒初吻被奪,這麽大的事她怎麽現在才知道!
看到段如碧如此暴躁,溫小絨卻是安然了:“我不淡定還跑去跟人拚命嗎?再說,我也讓他吃到教訓了。”想到摔他的那一下,溫絨就覺得通體舒暢。
段如碧急不可耐:“哎呀,到底是誰!”
溫絨的神情忽然別扭,握拳道:“還不是那個大叔。”
“……”
這件事壓在溫絨心頭好幾天,現在有了訴說對象,溫絨終於忍不住說:“他真變態,我說我討厭煙味,他吻我前還特意吸了兩根煙,末了還問我味道如何,難不難聞……碧碧,接個吻對他來說不算個什麽,但對我來說……好歹是我的第一次……”
段如碧一手支著下巴,呈認真思考狀,過了會,她難得嚴肅地說:“他吻你的時候,你什麽感覺,討厭嗎,感到很惡心,很排斥?”
溫絨回憶了下,她沒和別人接過吻,隻能主觀推斷林雋的接吻技巧是一流的,那個吻這些天已經無數次侵入溫絨的大腦播放器,企圖重播,都被她強大的防火牆攔住,但偶爾防火牆也有被推倒的時候,於是,林雋突然放大的俊臉,溫熱的鼻息,性感優美的唇線病毒般來回在她眼前閃過,還有最致命的,唇上柔軟的觸感。他的吻倒是沒給她造成什麽心理上的陰影,這也是溫小絨苦惱的地方。
“沒有。”溫絨搖搖頭,如實說,“我還真不覺得討厭。我是不是被變態傳染了?”
段如碧還沒來得及回答,溫小絨的手機響了,溫老爸緊急呼叫她回家。
“我先走了。”
“絨絨,”段如碧摸摸溫絨柔順的短發,揀著措辭,“雖然我現在仍然希望你和付蘇能成一對,但有時候咱們還是得看得寬一些。那個林雋,如果你不討厭他,可以試著交往一下,不一定要結婚的,傻丫頭,什麽年代了,別老想著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不得不說如碧姑娘的第六感有時候出奇的準。
溫絨被段如碧忽然的認真搞得發笑:“他有情人,你要我成為他眾多情人中的一個嗎?好了,隻是個吻罷了,我沒那麽想不開,再說,我已經警告過他了,他以後親一次,我打一次。走了。”
段如碧撫額,絨絨啊,親一次打一次,你這是在給人家暗示什麽嗎……這得是多不理智的情況下說出的堪比的話呀。
溫絨以最快速度趕回家,因為他老爸說家裏出大事了,她不敢怠慢。然而,回到家她卻看見老爸老媽老妹正好好地在吃飯。溫雪看到她,漂亮的臉一下子黑了,搞得溫絨一頭霧水。
“我回來了。”
溫老爸立馬放下筷子:“跟我進書房。”
溫老爸的樣子不太妙,果然,溫絨剛把書房的門關上,老爸就狠狠地拍了桌子一巴掌:“你究竟有沒有腦子!長這麽大,還是小孩子嗎!懂不懂識時務魏俊傑,懂不懂什麽叫麵對現實,你是不是想看著你老爸被你氣死啊!沒看好林小公子也就算了,你竟然膽大包天,把林雋摔得下不了床,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怎麽回事?”
溫絨剛開始還挺憋屈,聽到後來不由咋舌,她記得當時自己沒使出全力,怎麽就給人摔得下不了床了,這也太脆弱了。
溫老爸不等她解釋,又接著說:“小絨,你什麽時候才能懂事。唉,你過來,原本怕你理解不了,但現在看來這件事必須得跟你說說。”
“爸,什麽事?”
溫老爸把溫絨招呼到身邊,低聲說:“你和林雋就算結婚,也不是真的。”
溫絨腦袋有點轉不過彎:“假結婚?”
“也不是。”溫老爸湊在台燈下的臉布滿了細細的褶子,倒平添了幾分他不具有的老謀深算的味道,“小絨,你也知道公司的情況不太好,急需資金周轉,但你一直不肯答應跟林雋好,所以林家也一直沒投入資金。這件事表麵上是我們求著林雋,但實際上是我和林岩的協議——林岩需要一個自己人呆在林雋身旁,幫他注意林雋的一舉一動。”
溫絨覺著自己被無辜卷入了一個黑洞,而她此時能夠聯想到的第一個詞便是“間諜”。
“這一家子鬥來鬥去嫌不嫌累啊。”溫絨禁不住說道。
“你懂什麽,林雋他……”溫老爸跟演戲似的,左右看看空蕩蕩的書房,這才跟溫絨小聲說,“他是林家私生子,本來就不是嫡出,林岩才是正統的繼承人。”
聽到這個勁爆的內幕,溫絨不由怔住。林雋是私生子?難怪她那天看這兩兄弟總覺得怪怪的,貌合神離的感覺。
“林岩為了不讓林雋起疑心,故意說是給林雋挑媳婦,順便幫我這個老朋友,讓林雋以為這是一場商業聯姻。這兩年林雋雖然把姿態放得很低,表麵上什麽都聽他大哥的,隻管自己吃喝玩樂,但他畢竟是叱吒風雲過的人物,林岩現在還得給他三分麵子,他一天沒跟你結婚,林岩也沒法把資金轉過來,林岩要坐穩現在的位置不得不防著他。本來我們都想小雪比較機靈,也應該符合林雋的口味,沒想到……咳咳,他到頭來看上你,絨絨,你不喜歡林雋反倒是好事,你隻要假裝答應和他訂婚,搬到他家去,幫我們注意他和什麽人來往就夠了。時間不會很長,隻要林岩抓住林雋的把柄,到時候找個借口離婚,你放心,爸爸和林岩叔叔都不會虧待你的。”
溫老爸很懂得軟硬兼施,他軟下口氣開始說好話:“我看那個林雋挺喜歡你的,你知道嗎,這次林岩故意設了個局,他讓校長開除你,就是想試探一下林雋,沒想到林雋真的有幫你說話。你別有太大負擔,先試著做做看,有林岩叔叔罩著,怕什麽。老爸也不是逼你,但是小絨,人長大了就要懂得替父母分憂解難。”
不管溫老爸說得有多好聽,說到底還是利用。溫老爸說到點子上後也不一味地逼她,大女兒的個性不像小女兒那麽尖銳,她的性子是溫水,要慢慢煮,慢慢磨。
溫絨被溫老爸送到門口,溫老爸交給她一袋子禮品:“一會就去看看林雋,不管人做了什麽,你也不能把人摔殘了。”
溫絨無奈接過,對於他老爸那個成功率極低的計劃她是不敢苟同,她本想斟酌好說辭拒絕,但她家小妹突然殺了出來:“你被開除是你自己工作失職,幹嘛要把付蘇扯進去,你什麽居心?”
溫絨覺得很奇怪,她家小妹實在沒必要對她這麽戒備,她不累,她都替她累。
溫絨歎了口氣:“小雪,我和付蘇還是朋友,你總不至於讓我們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吧。”
“就是要老死不相往來。”溫雪跺了跺腳,恨極似的說,“為什麽男人都喜歡你,你有什麽好的,你到底用了什麽法子勾引男人的,憑什麽他們個個都幫你說話!”
段如碧說的對,溫雪越來越瘋了,溫絨懶得理她,越過她往外走,溫雪不依不饒地拉住她:“我要你發誓不跟我搶付蘇。”
“……”
溫絨掙開她的手,看都不看她,直接攔了輛出租車。
溫雪氣得咬牙:“溫絨,你給我站住,你是不是心虛了,其實你喜歡他對吧,我就知道你一直不死心。”
看在同樣姓溫,小時候還睡過一個屋的份上,溫絨沒有跟溫雪計較,她對司機說:“開車。”
溫雪在後麵追了幾步,逐漸被拉遠了,溫絨從後視鏡裏看到她氣惱的身影逐漸淡出。溫絨不是沒有脾氣的,她自認為自己做得夠好了,和付蘇的交往從來是規規矩矩,絕不會逾越一步,溫雪到底在那瞎警惕個什麽,她是越來越不知道該如何跟這個妹妹相處了。
在稀裏糊塗之間,出租車停下了,溫絨朝外一看,愣住。
“你怎麽把我送這了?”
司機大叔白了她一眼:“小姐,你自己說的地址,就是這。”
片刻後,溫絨提著袋子站在林雋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