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闌驚心
第四十五章夜闌驚心
沒有淩燁在身邊的日子似乎時間也因此而停滯了，每天對著窗口發了一陣呆，然後看一會兒書，拉一會兒小提琴，日子好像過的有些百無聊賴。
黃昏時分，夕陽西下，赤紅的晚霞染紅了天際，殷紅的顏色覆蓋在月牙泉的上空，為這個淒冷寂然的冬季染上了一層暖色。不知自己在窗口沉思了多久，隻覺夜幕低垂，冷風開始吹起，讓我不覺打了一個冷戰。放下支撐楠木雕花窗子的支架，將淩厲如刀的寒風隔絕在外。婉兒在案幾上點亮燭火，微暗的亮光填滿了整個屋子。我望著她略顯圓潤的身影在屋裏來來回回忙著，整理床鋪，收拾妝台，動作伶俐，有條不紊。
“今天采回來的草藥你都分類好了嗎？”我坐在桌邊，順手倒了一杯水，送到唇邊，猛然想起早上從山上采回來的草藥問道。
“放心吧，姐姐。我都分好了。早上用清水洗淨後用竹籃瀝幹，放在院子裏。一會我就去收進來。明天你就可以配藥了。”婉兒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在昏暗的光暈中撲閃撲閃，靈動無邪，容色嬌俏。這丫頭最近常常獨自一人出神，每天清早總會站在屋外看著尉楓練功，有時雙頰還會不自覺的潮紅，圓潤的臉頰紅撲撲的樣子，煞是可愛。看來這丫頭是對尉楓動了情了，真不知道那個冷若冰霜的家夥有什麽好的，竟能惹的這樣可愛的丫頭為之傾心。
我點點頭，笑著問道：“尉楓呢？”
聽到我問起尉楓，小丫頭先是一怔，而後伸手攏了耳邊的碎發，笑道：“我也不知道，一整天都沒有看到人影了。”
因為淩燁不放心我們兩個沒有什麽武功的女子獨自留在月牙泉，就讓尉楓留下來保護我們。這幾天下來也沒有什麽事發生，到是把他給悶壞了，一個大男人對著兩個小女子，也難怪他了。平時淩燁在的時候還可以與他切磋一下武藝或者到泉邊去垂釣，對弈，到山上去打獵什麽的，現在獨自一人倒不知該做些什麽好了。早上護送著我們去山上采藥，回來後我自顧著回屋裏看書發呆，也沒有留意他的去向。
“應該不打緊，楓不是沒有分寸的人。”看著婉兒有些擔憂的神情，我笑著調侃道：“小丫頭，從實招來，是不是對尉楓動心了？”
婉兒猛的抽回遊離的思緒，就像被我窺探到了內心的小秘密一樣慌張的掩飾道：“姐姐胡謅什麽？哪有這回事？”
我但笑不語的凝望著她，直到她被我看得心中發毛，才支支吾吾的問道：“姐姐何時知道的？”
“嗬嗬，是某人做的太明顯了吧？冬季的早晨最舒服的事情就是躲在被窩裏睡大覺，可是就有一個懷春的小丫頭不懼嚴寒，每天早起隻為了躲在門邊看人練功。還有。。。”我如數家珍的念叨著這些日子婉兒的變化，這丫頭聽的一愣一愣的，驚訝的盯著我問道：“真的有那麽明顯嗎？”
我點點頭。
她懊惱的拍了拍腦袋，苦笑道：“那他今天一整天不見人影是為了避開我嗎？他不喜歡我對不對？連姐姐都能察覺到的事情，憑尉大哥的靈覺不可能感受不到吧？”
“這可不一定哦，感情的方麵的事情跟靈覺應該是沒有什麽關係的。算了，姐姐找時間問問他是怎麽想的吧，說到底，我的婉兒妹妹這麽可愛，誰能不為之動心呢？就是配了尉楓，我還覺著你委屈了呢，不知道你怎會喜歡上那冷麵神？”
“冷麵神？尉大哥他那是麵冷心熱！”婉兒皺眉反駁道。
“丫的，這麽快就幫起他來了，看來妹妹是中毒不淺了。嗬嗬。。。”我故意調侃她，小丫頭被我整的麵紅耳赤的，突然間我覺得自己有點小變態。
婉兒氣的直跺腳，說不理我了，就紅著臉跑了出去。我看著婉兒離開的背影猶自說道：“這小丫頭，還真的生氣的。算了，真得找個時間問問尉楓到底對婉兒有沒有感覺，若是彼此有意，那就好辦了！”
正準備就寢，一股悄然的寒意直逼而來，讓我不覺身體一陣僵硬，窗外的黑影在夜幕中拉了好長，我倏然驚起，將視線朝黑影的來源處望去。剛想要出聲喊人，就聽到窗外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一聲聲的劍鳴都昭示著雙方武藝的高強。婉兒衝了進來，將門緊緊的拴住，我緊張的問道：“婉兒，怎麽回事？”
“姐姐，我也不知道，來了很多的黑衣人，尉大哥正在外麵跟他們打鬥，來人都是一身的夜行衣裝扮，怎麽辦？”看得出來婉兒是既害怕又緊張，淩燁不在，外麵隻有尉楓一人禦敵，不知道他能不能將敵人打敗。來人究竟是何目的？打家劫舍？我看不像，這裏是離月牙城中心很遠的郊區，地數偏僻，一般人根本不會找到這裏，更不可能來這裏打劫。那麽他們是來取性命的？我的腦袋有些混亂，思緒也理不清析，來這裏這麽久，我們根本就沒有與人發生衝突，更不可能有仇家找上門來，到底是誰？
外麵的打鬥依舊激烈，但是聲音沒有開始那樣的複雜了，隻聽得哧?鏌簧蠢?腥胩宓納?歟?巧?糲袷強植賴哪e洌?孀乓簧?葡歟?惶蹕駛畹納??諳亂幻氡涑閃說厴銑鋁凶諾氖?濉m穸?e碌鈉私?業幕忱錚?艚艫淖プ盼業氖直邸?p>
我心中焦急，安撫的說道：“放心，楓不會有事的。”這話既是對婉兒說，也是對我自己說。
堅固的雕花楠木窗戶砰的一聲裂成四塊，我和婉兒嚇得差點跳了起來，我將手輕輕的握住腰間藏著的那把薄如蟬翼的匕首，將瑟瑟發抖的婉兒護在身後，畢竟她是一點武功功底都沒有的。
尉楓聽到窗戶破開的聲響，心知不妙，想要突出重圍過來救護，可惜，剩下的那三四個黑衣人不依不饒的死死糾纏著他，讓他分身乏術。
我緊張的盯著窗口，一陣旋風吹過，還沒有看清來人，一把鋒利的長劍已經硬生生的架在我的脖子上。一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正冷冷的看著我，他的臉並沒有蒙著黑色的麵巾，線條剛毅的臉頰上有些深邃懾人的眼睛，眉毛濃且黑，高揚入發鬢，是個年輕的男子。婉兒看著男子的利刃正架在我的脖子上，失聲尖叫起來。男子星目一挑，我深知不好，他眼中的殺機昭然若揭。尉楓還在外麵被一群黑衣人糾纏著，根本沒有時間過來就我們，怎麽辦？
我內心害怕，卻假裝鎮定的抬起頭無畏的望著他，他的眸中閃爍著驚疑，顯然對於我此刻該表現出來的態度而驚訝，至少我現在應該像婉兒一樣驚慌尖叫，但我卻是表現的鎮定自若。
“你到底是誰？”我顧不得他那鋒利的劍刃會隨時可能割斷我的脖子，為了拖延和爭取尉楓過來救我們的時間，我隨口問道，表情卻是強裝的鎮定。
“天下第一殺手，南宮寒！”他對著我的眸子，眼神中閃過一絲讚許，但下一秒又是懾人心魂的鋒芒和殺氣，讓我不禁懷疑剛才看到的是錯覺。
“嗬嗬嗬。”我笑得差點捧著肚子。“想不到我有那麽大的麵子，我一介女流竟有人會請天下第一殺手來取我性命。”
他似乎被我的話刺傷，臉變得有些慍色。冰涼的劍刃緊緊的貼在我的脖子上，那寒意讓我的心都快要凍結住。我止住笑意，從我的角度望過去，剛好看到了尉楓隱在窗口的衣角。我知道我已經成功的爭取到了時間，那些黑衣人應該都被尉楓解決掉了吧。
“我南宮寒向來隻認錢財，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才不管對方是武林高手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姑娘，對不住了，今天就讓南宮送你一程吧！”說完，寒眸盡泄殺機，強烈的殺氣將我掩埋，那一泓血刃就要刺穿我的喉嚨，婉兒不知在何時從我身後串出來，將我推至一旁，劍鋒一偏，從我身旁掠過。我驚呼一聲，眼睜睜的看著那柄血刃刺進婉兒的小腹，鮮紅的血染紅了她的月白色紗裙。
驚慌之際，屋裏麵尉楓和南宮寒纏鬥不休，看著婉兒慘白的臉色，我頓時像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氣，掙紮著撲過去，將她抱進懷裏：“婉兒，婉兒，你醒醒，不要睡。不要，婉兒！誰，誰來救救她。。。”我無助的喊道。
尉楓一邊與南宮寒過招，一邊還要分神不要讓他傷到我，看我抱著婉兒無助的神情，他急得不得了，衝著我喝道：“你自己不就是大夫嗎？”
我才驚覺過來，是啊，我自己就是醫生。人的本性就是這樣，遇到緊急的事情都容易手足無措的向外界求助而忽略本身的能力。我放下婉兒，從櫃子裏找出藥箱，也不顧還在現場打鬥的二人，用剪刀將傷口附近的衣料剪去，小心翼翼的止血，施針，上藥，縫合。一連串的動作下來，我早已冷汗夾背，氣喘籲籲。而尉楓此時又要顧慮我們，害怕南宮寒傷害到我們，身上也已經多處掛了彩。
那個可惡的殺手似乎看穿了這一點，轉而朝我和婉兒所在的位置攻過來。我護在婉兒身邊，剛才那一劍雖然沒有致命，也沒有傷害到重要的器官，但是卻也是刺得極危險的，差一點點就會傷到**，幸而最近她豐腴了不少，脂肪層擋下了一定的攻擊。
南宮寒的劍招越來越狠辣，尉楓經過剛才與外麵的那群黑衣人的一番打鬥，內力已經消耗了不少，再加上這個殺手本身也是個絕頂的武功高手，楓漸漸處於下風，身上多處的傷口都流著血，估計這樣下去會支持不住。怎麽辦？我看著他們焦急不已。突然想到這個殺手是來買我的命的，如果。。。
來不及細想，我打開房門，一個人衝進夜幕，沒有燈光的月牙泉畔橫七豎八的躺著很多黑衣人的屍體，血腥的味道衝刺著我的鼻尖，此刻的我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感覺，或許我將要死了吧，引開刺客，婉兒和尉楓就會平安的吧？如果我就要死了，那麽我所遺憾的應該是在死前沒有能見到燁最後一麵吧，如果他知道我的死訊會如何呢？是不是我死了就能回到現代，再次見到我思念已久的家人？
思緒翻飛，腳下卻是毫無目的地朝前狂奔著，隱隱能感受到後麵緊追不舍的氣息，山路濕滑，我幾次差點滑倒，黑暗的前方是未知的所在，危險抑或安全。幹枯的枝椏劃破了我的衣裙，手背傳來陣陣的刺痛，一片粘膩的猩紅。
終於停了下來，前麵已經沒有路了，往下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就像是嗜血的猛獸張開的血盆大口，仿佛下一刹那就會被吸進那無邊的漩渦之中，粉身碎骨。
陰冷的麵孔再一次出現在我的麵前，他帶著猙獰的笑意：“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女子！”
“這話算是讚美嗎？”我冷笑道。
“小薇！”尉楓在幾米處的地方，他渾身是血，若是一般人恐怕在已經倒下了。我看著他冰冷到極致又痛苦到極致的臉頰笑道：
“楓，告訴燁，好好活下去。無論我身處何地，我都會念著他，想著他。若是你們想我了，就看看天上的星星，或者感受你們身邊的清風，我永遠都在你們身邊，沒有走遠！楓，突然間覺得我累了，我想要回家了，不要來找我。燁那麽優秀，一定會有更好的女子代替我陪伴他，給他溫暖。還有婉兒，她很喜歡你，你千萬不要辜負她！”
南宮寒滿眼驚異的看著眼前的女子，這是在說遺言嗎？也是，我南宮寒要殺的人從沒有失手過，這次雖然複雜了點，那個男人還真是難纏。不過，這個女子倒是令他有些欽佩，臨危不懼的雍容之態讓他也為之折服。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仔細瞧清楚女子的容顏，重心一個不穩，竟被眼前的女子拉扯著，一個踉蹌一起跌進那黑暗的漩渦，該死！他的身體就像是騰在半空，四周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東西，難道堂堂天下第一高手竟然要為那個女子陪葬？不，怎麽可以？那個該死的女人。他開始驚恐起來，掙紮著，但是身體還是沉沉的往下墜落，這一生就要結束了？以這樣無厘頭的方式？
“小薇，小薇。。。”頭頂傳來尉楓聲嘶力竭的呼喚，我抬起頭，給了他一個笑顏如花的微笑。永別了吧，這個世界！
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了遠處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就像我剛來這個世界時一樣，那光芒遠遠地跳動著，我閉上眼睛，沉沉墜落，或許，這本來就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也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