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明暗

第三十章 明暗

黑衣人夜襲雖然沒有傷到皇帝,但也打破了這個靜謐的黑夜。聞聲而來的藍空和莫川帶著十幾個爭雲騎士兵趕到的時候,黑衣人和淩燁早已經不見蹤影了。無數燃燒著的火把將南門照得尤如白晝般瑩亮。夜風拂過,火光跳躍著,皇帝眼中閃過一絲陰鷙的神色,他手裏緊緊地捏著暗器,看著趕到的藍空和莫川冷冷說道:“查一下這個暗器,朕要知道它的來曆!”

莫川和藍空因為救駕來遲,伏在地上請罪,聽得皇帝開口並沒有問罪的意思,心中不禁多了一份愧疚和感恩。到底是什麽樣的刺客竟然能在守衛森嚴的芮城中神出鬼沒來去自如?不管如何,一定要查清楚。莫川上前接過皇帝手中的暗器,躬身回道:“屬下定會查清楚此事,皇上不如先回去歇著吧,屬下護送您回去。”

皇帝嗯了一聲,回頭看著我和尉楓說道:“放心,朕已經著爭雲騎前去追捕刺客,燁不會有事的。”

我點點頭,內心卻是擔憂不已!

兩道身影在寂靜的芮城穀中無聲地追逐著。那刺客的輕功極好,仿佛也很熟悉芮城的地形,在南門逃逸後便施展輕功朝城外的芮城穀奔逃而去。

穀中煙霧迷蒙,空中鳥雀驚飛。黑衣人忽然在一棵樹下停了下來,他轉過身來,烏黑的瞳眸中閃過一絲刺目的光芒。木樨樹上的碎片瞬間如暴雨一般飛向淩燁,腰間配掛著的長劍在黑夜中發出雪亮的銀光,修長的劍刃如一條充滿靈性的蛇般向淩燁纏去。

淩燁淩空旋轉,躲過了銳利如刀片的樹葉的襲擊,抽出腰間玉笛迎上黑衣人襲來的長劍。那長劍的殺氣幕天席地的卷來,淩燁騰身而起,從容應對,隻見碧光一閃,淩燁手中的玉笛破空而出,直直襲往黑衣人的麵門。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狂亂,長劍猶如隕星般妖異眩目,舞動的劍身堪堪擋住玉笛,四周卻因為兩人彼此散發而出的真氣而發出砰砰的響聲,無數的灌木因為真氣的波及而紛紛攔腰倒下。

“你到底是誰?”淩燁淡雅的聲音在穀中響起。

“哼,除非你能打敗我,我就告訴你!”黑衣人訕笑道。

黑衣人揮動手中的長劍,劍鋒嚴謹穩妥,密如天幕,水潑不進。淩燁手執玉笛,真氣在笛管中貫穿而過,發出碧綠瑩透的幽光。一招一式間隱隱有幽華綻放。黑衣人漸漸有些招架不住,這是什麽功夫?淩燁竟然像一條白龍一般將黑衣人纏繞在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中,黑衣人隻見自己就像是懸在半空中,看不見任何穀中的灌物,隻有碧綠的熒光在周圍閃過。

黑衣人腳步有些虛浮,手中緊握的長劍鐺的一聲掉落在地上,口中悶哼一聲,臂間已是受傷不淺,鮮紅的血泅泅湧出臂間,落下滿地的殷紅猶如紅梅般炫目。這是怎麽回事?連剛才是怎樣受傷的都沒有能清楚地看到,眼前這個白衣男子究竟是誰?他的武功究竟出神入化到何種地步?

淩燁氣定神閑的站在黑衣人的對麵優雅的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吧?”

黑衣男子有些狼狽的點穴止血,他冷眼望著淩燁笑道:“要殺便殺,少廢話。”

“哦?原來竟是個不講信用的人,方才是誰說我打敗他的話就告訴我的?原來亦不過一介言而無信之徒,這樣的話便是殺了你也不可惜了。”淩燁仍是淡雅笑道,隻是他從剛才黑衣人狼狽點穴止血的那個動作看出了他絕對不是一個輕賤自己性命的人。淩燁佯裝要取他性命,玉笛呼的一聲直抵黑衣人咽喉。

“慢著!”黑衣人拉下麵巾驚慌喊道。

“說吧!”淩燁收回玉笛微笑道。眼前這個黑衣男子臉部線條剛毅分明,身上隱隱藏著一股霸氣,這樣的氣息絕對是與身俱來的。從他的表情也可以看出他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刺客。

“耶克爾!”黑衣人冷聲回道。這絕對是一個恥辱,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淪落到今天的處境。都怪自己太過爭強好勝,不該為了向王兄證明自己的能力隻而身潛進芮城,想著能殺掉黎國皇帝的話那他可是立了大功,王兄就會對他另眼相看。沒想到黎國皇帝身邊竟然有如此武功高深的護衛,這次落入敵寇之手,卻也不能怨天尤人。

“耶克爾?你是西?王族?”淩燁吃驚的問道。這幾戰下來都是在跟耶科瑞麾下的將領交手,身為西?國汗王的耶科瑞卻是按兵不動,連他駐紮在何處亦不得而知,而今夜夜襲之人竟是西?王族,難道是耶科瑞授意的?應該不是,淩燁在心中暗紂道。因為如果是耶科瑞派來的,不會隻派一個人,必然會有萬全的準備。那麽眼前的這個人。。。

一陣急促而又整齊的腳步聲打斷了淩燁的沉思,隻見十幾個身著白色甲胄的爭雲騎士兵手握長刀,殺氣凜然的穿越過穀中的灌物叢,長刀發出的銀芒在黑夜中格外的顯眼,淩燁抬頭望去,溫潤的聲音如同天籟般響起,為爭雲騎指引了正確的方向。

“在這裏!”淩燁將玉笛掛在腰際,微笑說道。

爭雲騎士兵在循著淩燁的聲音很快就到達他們所在的位置。眾士兵躬身向淩燁行禮,而淩燁隻是淡淡的點頭說道:“將他帶回去,由皇上發落吧!”

“是!”前麵的兩個士兵上前一把押住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由於被爭雲騎士兵粗暴的動作牽動了剛剛受傷的手臂,鮮紅的鮮血又從傷口處流了出來。有些惱怒的喝道:“放手,我自己走。”

那個押住他的士兵看了一眼淩燁,隻見淩燁點點頭,於是放開握住其肩膀的手,隻是在兩側緊密看護隨行,眾人借著穀中微弱的月光一步步走回芮城。

突發的刺客事件並沒有影響原有的計劃,於雙和耿南嶽帶領著一萬爭雲騎在安南鎮與西?軍浴血奮戰,雙方實力相當,領軍的西?將領是九師之一的蠡左稚,此人狡詐陰險,善用詭計。於雙和耿南嶽打了一場異常艱難的血戰,最後雖說是險勝,但也付出了沉痛的代價,南町國之前對戰的將領士兵全軍覆沒,而於雙和耿南嶽帶去的一萬爭雲騎也隻有一千多人生還。無數的熱血男兒命喪沙場,再也不能回歸故土,這給黎子信帶來了不小的打擊,如果當初讓他們帶多點爭雲騎過去,是否戰局會與所改變?至少可以減少死傷的人數。他到底還是低估了西?兵的實力。

蠡左稚兵敗後隻身逃逸,於雙和耿南嶽為沒能取下其首級而憤恨交加,更加的愧對死去的黎國戰士。而於雙在此次戰役中亦是負傷而歸,左肩被墨羽箭矢貫穿而過,還好沒有傷及動脈,加上天氣漸寒,傷口沒有潰爛化膿,隻是受了不少的痛苦。在給皇帝黎子信快馬稟報完戰況後,於雙與耿南嶽啟程回芮城。由於傷兵眾多,黎子信準許他們拖慢行程,讓更多的傷病可以休養。

招集醫女的事也在第二天開始實行了,藍空依著皇帝黎子信的指示在芮城中貼著告示,前來應招的女子倒是不少,一半緣由是軍營開出的優厚待遇,一半也是因這多事之秋,即使身為女子也希望能為國出力吧。我認真的挑選著,醫女不同其他的婢女丫頭,必須要有很好的耐心和觀察能力,才能在緊要的關頭冷靜下來處理傷員。花了半天的功夫,終於挑了二十個機敏有耐心的女子留下,她們都是十幾歲,最小的一個叫婉兒,才十四歲,但是卻機敏靈動,父親是南町國的士兵,在戰役中已經為國捐軀了,母親在她五歲的時候已經離開了他們,如今的婉兒已成了一名孤兒,看著惹人心疼,所以我決定錄用她,在軍營當醫女雖辛苦,但不失為一個安身立命之處,或許還能學到一技伴身。

芮城內的天牢裏,黑衣人背身坐在地上的枯草上。昏暗的光線透過牆上的小鋼管窗照進來,在地上靜靜地投射出一個拉長了的黑影。黑衣人眯著眼睛,嘴角輕扯著,他不敢想象自己的王兄要是知道自己被擒會是怎樣一種表情,黎國皇帝這樣囚著他是要拿他去講條件嗎?

正當他還在冥想的時候,牢房外傳來了一陣陣的腳步身。黑衣人依舊端坐在地上,沒有回頭,他知道會是什麽人到來。黎子信身著盤龍絳紫色的錦袍,頭戴金冠,精神奕奕,嘴角掛著一絲魅惑的微笑,舉手投足間王者之風盡顯無遺。與他同行的還有淩燁,尉楓和莫川。淩燁一身清爽的蔚藍色長袍,束發的絹帶也是相應的顏色,瑩潤如玉的臉龐上一如既往的帶著優雅的笑容。一行人徐徐走近,在黑衣人所在的牢房前停了下來。

“你是耶科瑞的弟弟?”黎子信溫聲問道。昨天晚上帶回他的時候淩燁已經向其提及黑衣人西?王族的身份,加上莫川查回來的消息,證實昨天晚上的暗器乃是王族之人才有的。於是黎子信推測此人極有可能是西?汗王耶科瑞的弟弟。

“哈哈哈,既然我技不如人,要殺便殺吧,少廢話!”黑衣人耶克爾仰頭笑道,經過一夜的思考,他想清楚了,他不希望自己成為談判的籌碼,這樣就算是活著回去,也會被別人恥笑,更會使王兄顏麵無存,盡管他不想死,但是在尊嚴麵前,他寧死也不低頭。

“耶克爾?你當真不怕死嗎?嗬嗬,朕還真的有些佩服你的勇氣和膽識,竟敢單身匹馬潛進芮城欲取朕性命。但朕乃是天子,上天之子自有神佛庇佑,豈容爾等輕賤?”黎子信看著他淡淡說道,自始至終黑衣人都沒有回過頭來,黎子信看不清楚他麵上的表情,眉頭微微的蹙起。

耶克爾沒有回答,隻是閉著眼睛。黎子信他們知道西?人的脾性,他們是不會輕易屈服的,他見其不回答,也不生氣,隻是看著淩燁點了點頭。淩燁上前一步,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伸手透過牢門的間距將其放在地上,淡淡的說道:“這是上好的金創藥,對你的臂傷很有效,最好就是用上,不然處理的不好的話就算保住了性命,那手臂也會廢了,以後再也握不了劍了。”

淡淡的一句話如同電擊般打在耶克爾的心裏,他的手臂會廢嗎?若是這樣還不如殺了他。他輕輕的轉過頭來,看著地上的瓷瓶,牢房外哪裏還有眾人的身影?唯有那個瓷瓶孤零零的立在地上。

走出牢房外,黎子信笑著對淩燁道:“燁,你怎麽看?”

淩燁淡然笑道:“回皇上,是時候會會耶科瑞了!”

黎子信凜然一笑,徑直走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