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隻見楚翩然姿態優雅的起身走下台來,秋霜般臉上帶著紅霞,走到鳳雲棲桌案前微微俯身行了一禮,緩緩開口,“翩然知道王爺不便跳舞,翩然不敢為難王爺,今日是姐姐生辰,翩然誠心真意想為姐姐舞上一曲聊表心意,可否請王爺撫琴伴奏?請王爺體恤額翩然一片真心,成全翩然。”語畢,又躬身行禮,這次沒再起身,似乎鳳雲棲不答應她就不起身。
眾人見狀,驚愕的麵麵相覷,視線齊齊的投在兩人身上,等待著鳳雲棲的回答……
看著眼前楚楚可憐的少女,桃花氣的牙癢癢,“這哪兒是在征求主人意見,分明是在為難主人!”
皇後出言在先,主人已不好拒絕,如今這丫頭說的這般情真意切楚楚可憐,一言一行將主人堵的無路可退,看來……她們肯定一早就商量好了!哼,她們的計謀才不會得逞,主人才不會喜歡這樣的女人呢!
突然的轉變,鳳雲清都沒想到,愣在原地幾乎沒了反應。母後……母後她竟然要撮合小姑姑跟鳳雲棲?
鳳雲衍焦急的握緊雙手,努力的克製著自己,他怕他一個不注意就忍不住衝上去阻止了!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母後是有意在撮合小師弟跟那個楚翩然,不,不可以!小師弟是他的,誰也不許搶他的小師弟!
小師弟呢?他會不會答應?畢竟那個楚翩然真的很漂亮,若是他同意了……那該怎麽辦?到此刻他才驚覺,他一直都在注意小師弟身邊的人,卻從未注意過小師弟自己,他的心呢?
鳳雲蘅昨日聽到鳳雲皇提到過,當時心中認定鳳雲棲不會答應,可看到如今這畫麵,他的心竟不自覺的揪緊了。
原以為父皇母後想提的人會是哪個官家小姐,那些官家小姐他都調查了一遍,小皇叔應該都不會動心的,可沒想到母後竟將小姑姑找了來,而他也完全忘了這個多才多藝的美人小姑姑……看方才小姑姑的神情,好似對小皇叔有意,是啊,小皇叔那樣的人怎會有人不動心呢?小皇叔跟小姑姑……他們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是麽?
可是他的心裏怎會如此失落?是今晚的酒太醉人了麽?
鳳雲邪維持原樣坐在軟凳上,修長的手指輕轉著酒樽,神情淡漠,狹長的雙眸卻緊緊的望著身側的人,不放過任何的表情變化。
他早知今晚會有這麽一出,其實他也想看看他的反應……究竟會不會被美色迷惑?雖然他知道他是那種人,但還是想確認一次。這個女人這次將娘家人都拉出來了,想必不會那麽輕易放棄的,看來這必定是一場持久戰。
可惜這次她算錯了,鳳雲棲不是用金錢美色就能收買的人。
鳳雲棲遲遲沒有回應,現場的氛圍漸漸緊迫起來,看著身前俯身的人,終於開口,“今日是皇嫂壽辰,臣弟也不能讓皇嫂掃興,楚姑娘請起。”
出口的話盡是衝著皇後去的,完全摒除了楚翩然的一片心意,此話一處,有人歡喜有人愁。
楚翩然聞言麵色漸漸白了下去,卻努力抑製著內心的情緒,越發表現的完美無缺,“翩然謝過王爺。”
鳳雲棲他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直接無視了她的心意,她楚翩然才貌雙全,究竟是哪兒配不上他了?有多少人踏破門檻她都不屑一顧,唯獨對他傾心,他竟如此對她!她知道現在很多人都等著看她笑話,哼,她楚翩然不會這麽認輸,越處於逆境之中她越要贏得漂亮!
鳳雲棲,我楚翩然認定的人,不會就這麽輕易放棄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一定會讓你拜倒在我楚翩然的石榴裙下!
桃花心中雖然忿忿不平,但到了這分上也不能阻止什麽,隻好將自己懷中的琴遞了過去,“主人,給。”
他的琴可是沒被第二個人碰過的,可是給主人碰他可以接受。
看到眼前一截古琴,鳳雲棲詫異的轉眸,“這琴你不是很寶貝,沒關係麽?”
她很清楚這架琴對於桃花的重要性,不管到哪兒都會抱著這架琴,甚至在睡覺時也放身邊,這已經不僅僅是琴癡了,這架琴對他一定很重要的意義罷。
桃花聞言差的揚眉,桃花眸中掠過一抹笑意,“因為是主人,所以沒有關係。”
原來他的一切主人都是看在眼裏的,他還以為……
對上那雙湧動的桃花眸,鳳雲棲隻微微勾唇,沒再說什麽便接過了琴放到了雙膝上,纖長的十指撫在琴弦上,頭也未抬,“楚姑娘,請罷。”
她雖對琴沒什麽研究,但也能看出這架琴的珍貴,歲月早已磨平了琴身的棱角,圓潤滑膩,顯然已經年代久遠,下午時桃花彈的便是這架琴,琴聲空靈悠遠,有如山泉從幽穀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一種洗滌心靈的聖潔。
楚翩然聞聲一怔回過神來,微微頷首退到了一旁。
此時,有宮人上前來在地上鋪上一塊偌大的純白色布帛,一旁放置著一方水墨,眾人見狀不覺疑惑,思來看去卻是不得其解。
“這是在做什麽?是啊?不是要跳舞麽?”
“聽聞楚家有一支舞從祖上流傳下來的驚鴻舞,卻從未有人見過,今日這楚姑娘該不是要跳這驚鴻舞罷?”
“驚鴻舞?我也曾聽過的,但那畢竟是傳言而已,應該不能的……”
“若不是這奇怪的布帛與水墨又是怎麽回事兒?”
“這……我們還是先看看罷,看了之後才知是與不是!”
鳳雲清也是看的一頭霧水,不禁探身靠近了身旁的鳳雲衍,拉了拉他的衣袖,“哎,三哥!小姑姑這是在做什麽啊?跳舞為何要弄布帛水墨上來呢?”
“不知道!”鳳雲衍正在氣頭上呢,口氣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他原以為小師弟會直接拒絕的,可他竟然答應了?!果然,他還是喜歡美女的!哼,臭小子!算他看錯了他!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生氣啊?這不是很正常麽?是啊,小師弟是正常男人喜歡美人很正常的,可是他就是很生氣!快要氣死了啊!
他是正常了,他可是一點兒也不正常了!可惡!
鳳雲清被那火爆的語氣嚇了一跳,有些氣惱又有些委屈,“三哥你吃火藥了啊?方才還好好地,我又沒惹你,你突然對我發什麽脾氣嘛……”
“我……”鳳雲衍語塞,欲言又止,最終氣惱的咬牙低咒一聲,“你就當我是火藥好了!”
鳳雲清一臉無語,“莫名其妙……”
一切準備就緒,宮人們依次退了下去,楚翩然褪下紅衣外白色輕紗,緩步走到布帛中央,一襲紅衣立於那片雪白之中分外耀眼,站定之後,轉眸望向一旁的鳳雲棲,對上那雙淡漠的眸光,美眸一暗,微微點頭致意,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隻有她能得到如此待遇,她也一定會成為平安王妃。
對上那雙秋眸,鳳雲棲微微頷首,落在琴弦上的纖纖十指微微一動,清幽的琴音從指尖流瀉而出,宛若微風拂過桃花林,那般溫柔,隻是還是帶了些許清冷,一個音節之後,十指連動,婉約悠揚的琴聲涓涓流淌而出,琴聲和風,瞬間變穿透整片廣場。
現場頓時安靜下來,浸入紛揚的旋律之中。
中央立於布帛之中的楚翩然也隨著琴聲起舞,不可否認她的樂感極好,每一個動作都與音節融為一體,動作優雅曼妙,旋轉的紅裙立於白帛之中,宛若皚皚白雪中綻放的一株紅梅般豔麗奪目,那樣的舞姿是從未有過柔軟飄逸,似乎融入了舞者的靈魂,引人入勝。
一瞬間,在場的人都被這一場琴舞合奏吸引住了。
楚翩然旋轉的瞬間望了那抹白影一眼,靠近硯台的時候,纖巧的足尖輕蘸水墨,隨後落在純白的布帛之上,立即布帛上便出現一抹黑色印記!
眾人見狀一震,不明所以的麵麵相覷,很快又將視線落在了中央那抹舞動的紅色身影上。
隨著琴音旋轉,揮袖,柔軟的身影在那片純白的布帛之上翩翩起舞,映著燈火流光,宛若一幅移動的畫卷,美的讓人窒息……
彈奏的間隙,鳳雲棲抬眸看了幾眼,起初不懂,在看到那布帛上漸成雛形的形狀時,心中不禁一驚,竟是起舞作畫同時進行,這樣的一心二用很是艱難,沒想到她竟能做到,這便是楚家時代傳下來的驚鴻舞麽?果真是名不虛傳。
鳳雲邪也注意到了布帛上的畫作,說不驚訝是假的,原以為驚鴻舞隻是傳言而已,沒想到竟真有其事,而且是由這楚家最小的小姐繼承。驚鴻舞這麽多年都未曾視人,今日竟然在這種場合下跳出來,看來這次那個女人是下定了決心了。
他看的出來楚翩然對鳳雲棲絕對動了心,隻是鳳雲棲呢?通過方才的話,他好像極力撇開楚翩然,似乎並不喜歡她。可他也是個正常男人不是麽,難道就對那樣才貌雙全的女子都不動心?他此刻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隨著時間過去,距離近的人也看出了布帛之上的貓膩,雖還不足清晰,卻已能看出大概的畫作輪廓,頓時一片嘩然,片刻之後驚呼聲不斷。
注意到了畫作即將到了尾聲,鳳雲棲十指飛轉,琴聲變化多端,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隨著最後一個琴聲定格,楚翩然足下一點翻身而起,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胭脂盒,十指輕蘸,按在布帛之上,最後一個飛躍翻身落在布帛之外,隨著琴音的消失完美定格。
琴聲消失,現場頓時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四名宮人立即上前拉起了地上的布帛,隻見那偌大的純白布帛上竟是一副雪中紅梅綻放圖,莖葉鏗鏘有力,花瓣點點梅紅,在那雪白與墨色的莖葉間分明嬌柔明豔,雪中獨立,寒梅傲枝。
短暫的安靜之後,現場突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鳳雲棲收回十指,也跟著拍掌。
桃花見狀愣了愣,最後也跟著意思了兩下,對那幅畫雖然震驚,但更震驚的是鳳雲棲彈的曲子,剛柔並濟,動人心魄,聽完這一曲好似經過整個人生一般,琴音落下許久,他依然沉浸在最後的蒼茫之中。
琴音即人心,主人的琴聲自有一種說不出的清冷,那是他心性所致,從頭至尾他都能感覺到那種蒼涼,在主人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麽?為何他會有這樣的一種心態呢?還有今日主人說過的話,他說他們不夠了解他。
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他還有多少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他很想了解他,但自認識至今,他都將自己的心門封閉,不對任何人敞開,他雖然已經很努力了卻依然無法接近他的心。
他的心被他自己封存的太深,可他不會放棄,隻要他還在他身邊一日他都會傾心相待。婆婆說過,世上任何事都是公平的,隻有以心換心,以情換情,得到的才會是真心真情,他會用他的真心真情來打動主人,讓他對他敞開心扉,接納他的存在。
他相信那一日一定會到來的,一定會。
在場的人除了鳳雲衍之外,所有人都神色震撼的鼓掌,掌聲久久未歇。
鳳雲皇也震撼不已,與楚娉婷相視一眼,各自一笑。
楚娉婷得意的揚唇一笑,望向台下佇立的那抹紅色身影,視線相對的一瞬間,四目相對,兩人同時勾唇,下一刻,兩人的視線齊齊的轉向一旁端坐的白色身影。
感覺到那兩道視線,鳳雲邪微微眯起眸子,唇角勾起了然的冷笑。
掌聲終於停歇,楚翩然上前躬身行禮,“回稟陛下,皇後娘娘,這幅雪梅綻放圖是翩然的一分心意,希望皇後姐姐與寒梅一般雅致傲骨,容顏常駐。”
“這副雪梅圖的確讓朕很是驚豔哪,沒想到翩然竟繼承了驚鴻舞,今日真是借了皇後的麵子,讓朕也開了一回眼,也讓大家夥兒都開了眼!朕很高興,皇後想必跟高興,該賞!該賞哪!可是該賞什麽呢?”鳳雲皇連連稱好,臉上盡是開心的笑,捋著胡須思忖片刻,才道,“朕看這樣罷,翩然年方十四還未層許配人家,不若今日朕就為你尋個如意郎君如何?”
楚翩然聞言一震,低下頭去雙頰嫣紅,羞怯的轉眸看了鳳雲棲一眼,“翩然全憑皇上做主。”
此話一處,眾人頓時一陣嘩然,大臣們依然應和拍馬……
“皇上聖明,這樣的賞賜真是太別致不過了!”
“楚姑娘如此驚才豔豔,當配英雄哪!”
“是啊是啊……”
聽到此處,鳳雲衍完全坐不住了,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了,父皇下一句話便該說要將那個楚翩然配與小師弟了!在場的人除了小師弟還能有誰,今日這場壽宴就是一個用來賜婚的幌子!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阻止!
鳳雲邪微微轉身望向身側,如預想中一樣,並沒有看到那張臉上出現任何驚慌失措的表情,如初的淡漠,似乎那即將要被賜婚的人不是他一般?
鳳雲棲,你是完全不將這件事放在眼裏還是早有策略亦或是……你真的願意?
他應該焦急的,可看到他的樣子,他竟完全著急不起來,總有一種感覺,這件事不會成功的。
鳳雲蘅有些焦急的抬眸望向對麵那抹端坐的白色身影,距離不遠,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反應,心中不禁詫異,小皇叔那麽聰明的人怎會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可他怎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看到此處,鳳雲清終於明白了,“原來是為了給那家夥指婚啊,竟然弄出這麽大動靜來,母後的壽宴都快變成定親宴了……”
那家夥會答應麽?小姑姑那麽美,那家夥一定會答應的罷?是他小皇叔就夠可惡的了,難道以後要變成他的小姑父?!他上輩子究竟欠了他什麽啊,這被子要這麽被他占便宜!
台上,鳳雲皇與楚娉婷相視一眼,緩緩開口道,“朕覺得與翩然相配的人唯有……”
話音未落,突聽侍衛飛快來報,“報!稟皇上,太妃娘娘暈倒了!”
鳳雲棲聞言一震,驀地站起身來,一向沉寂的鳳眸中出現一抹慌亂,“你說什麽?太妃娘娘怎麽了?”
那侍衛跪地在地,這才驚覺自己打斷了壽宴進程,頓時驚恐的俯下身子,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回……回王爺,太妃娘娘她……她突然昏倒了……”
“娘……”鳳雲棲喃喃念了一聲,起身走出座位,躬身道,“皇兄,皇嫂,今日擾了皇嫂的壽宴,臣弟很抱歉,母妃身體不適,請允許臣弟回去探望。”
“這……”鳳雲皇原本想阻止,但一看到鳳雲棲難得一見的焦急神色,話到口中又壓了下去,“朕怎會怪罪十七弟呢,還是太妃娘娘的身子要緊,十七弟就趕緊去罷,朕此刻不便過去,一會兒再過去探望。”又吩咐道,“來人,將禦醫全都叫到昭華宮去,若是太妃娘娘有何閃失,叫他們提頭來見!”
“是,皇上!”侍衛慌忙應禮,急退而去。
“多謝皇兄體恤,臣弟告退。”鳳雲棲微微頷首行了一禮,轉身離去,桃花見狀立即報了琴從一旁退下跟了上去。
那抹白影從中央穿過,眾人驚愕的麵麵相覷,小聲的議論開了。
鳳雲邪微微眯起眼睫,注視著那抹白影消失的方向,直至那抹身影遠去才緩緩收回目光,太妃娘娘……太妃娘娘雖然一直身子欠佳,卻也沒見有什麽大毛病,又怎會無故暈過去呢?來時他好像好似看到了太妃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踏雪,那會兒看的也不甚清楚,原以為是自己眼花,而且那侍衛早不來報晚不來報,偏到了那個節骨眼上來報,時機越看越蹊蹺。
看來,太妃娘娘根本就沒什麽病,方才那一舉隻是為了製止賜婚,隻是太妃娘娘為何要冒著欺君之罪阻止賜婚呢?若站在母親的角度不是應該希望自己的兒子早日成家的麽?奇怪,很奇怪,他有必要去一趟昭華宮了。
鳳雲衍見狀長長的舒了口氣,他還以為……方才他差點兒就起來了,真是來的好及時!也不知太妃娘娘怎麽樣了,小師弟一定很擔心罷?他從來沒見過小師弟有過那樣的表情,他們認識這麽多年他也不曾見過。在他心裏,一定將太妃娘娘看的非常重要罷?
鳳雲蘅同樣鬆了口氣,心情很複雜,也說不清究竟是怎樣的感覺,卻是逃過一劫的感覺,輕鬆了下來。
太妃娘娘應該沒事兒罷?
鳳雲清看了台下那抹紅色身影一眼,看到那失望的側臉,愕然的搖首端起酒樽飲了一口。
不會罷,才多大會兒功夫啊,小姑姑竟然就喜歡上鳳雲棲了?瞧她那一臉失望的樣子,鳳雲棲那家夥除了臉長得好看之外究竟還有什麽優點啊?整個一千年不化的大冰山!就這樣的人還迷倒了一海票男男女女,眼睛都不知長哪兒去了?天天跟一冰山呆一塊兒,該有多無趣!
鳳雲棲徑自離開廣場,乘上輦車變朝昭華宮趕去,心中很是不安,隻覺得路上的時間過得極其緩慢。她不過兩日沒回來,她究竟怎麽了?兩天前還好好地,難道是因為君國的事兒麽?思及此,驀地開口,“桃花,君國的事兒調查的怎麽樣了,怎麽到現在都沒消息!”
“嗯?”桃花正躊躇著怎麽安慰呢,突然聽到鳳雲棲的聲音被嚇了一跳,“啊?那件事啊……主人,桃花已經派人委托連城堡的人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桃花會再催催的,主人放心!還有,太妃娘娘一定會沒事兒的!”
“嗯。”鳳雲棲輕輕的應了一聲,閉上雙眼靠在了車壁上。
見鳳雲棲如此,桃花以為他還在擔心,不由得靠近了幾分,伸手拉住了鳳雲棲的手,放輕聲音道,“主人,你別擔心,太妃娘娘一定會沒事兒的,嗯?不管發生什麽事兒,桃花都一定會陪在主人身邊的。”
掌心傳來溫軟的觸感,鳳雲棲一怔,不知是不是他的手太過溫暖還是他的聲音太過溫柔,她的心竟一陣悸動,不禁勾唇笑道,“傻瓜。我沒事兒,太妃娘娘也沒事兒,她隻是為了救我脫離方才的賜婚而已。”
桃花聞言一驚,“什麽?!”
“噓,小聲點兒。”鳳雲棲張開雙眸。
“噢噢!”桃花連連點頭,驀地捂住唇壓低了聲音,“主人,你是說太妃娘娘沒事兒?她是裝病啊?可是……這是欺君之罪哎?不過,阻止還真是時候,不然主人就真的要被皇上賜婚了……”
“桃花,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知道麽?”
“那當然!”桃花一臉認真的用力點頭,想到什麽,突然又笑了。
看到那抹綻放的笑容,鳳雲棲不解的凝眉,“你笑什麽?”
桃花笑的更開心了,握緊了掌心的手,“桃花覺得好開心,因為主人終於開始相信桃花了,桃花真的好開心……”
主人竟然將這麽重要的事兒都告訴他了,那說明主人已經開始相信他了,這是他一直努力的結果啊,要他怎能不開心呢?今晚他還在想主人究竟到什麽時候才能相信他,他需要做到什麽樣的程度主人才肯相信他呢?沒想到主人這麽快就相信他了,突然降臨的幸福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要靠近主人很難,要靠近主人的心更難,他相信通過他的努力主人一定會完全對他敞開心扉!
看著眼前這張單純的笑顏,鳳雲棲心中一動,不禁伸手揉了揉桃花的發頂,歎息道,“傻瓜。”
隻是這樣一句話就能讓他如此開心,如此動容,真是個單純的傻瓜。
不過他說的很對,她的確是現在才開始相信他,但這在她的世界裏已經是很特殊的了。
“桃花才不是傻瓜……”頭上柔軟的觸碰,讓桃花心中猛地跳動了起來,竟有些不敢抬眸看那雙眼了,甚至連反駁的語氣都變得很弱。
他怎麽了?心怎麽突然跳的那麽快?
聽著那弱弱的反駁,鳳雲棲不禁莞爾,“還說不是傻瓜……這世上怎會有你這樣單純的家夥呢,與我完全是相反兩個世界裏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很冷血,很冷血……”她殺人不眨眼,手上不知染了多少血,從開始的恐懼直至最後的麻木。在失去了父親與夙血之後,她一直處於黑暗中看不到一絲光明,也不知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哪怕有一日她死了也不會有任何人在意,對於這個世界她一直都是可有可無的,她的到來與消失沒有人在乎。
因為那條命是夙血留下的,所以她不能輕易舍棄。
如今在這個世界裏有愛她的人,有她需要保護的人,她才覺得人生有了意義,不再蒼白冰冷。而這個家夥就像是春日裏的暖陽,直直的照進她黑暗的心裏,因為那樣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跟著她不放了,留在她身邊悉心的照顧,因為她的一句話會那麽開心,那是她缺少的單純,或許她應該敞開心扉接受一次。
冷血?聽到這個詞,桃花一僵,抬眸看到那雙蒼涼的鳳眸,心中猛然一緊,想也沒想便伸手攬住了身側的人,“不,主人不是冷血,桃花不許主人那麽說自己!不管主人是什麽樣,桃花在乎的都隻是主人而已,主人一定要記住。”
雖然他不知主人指的是什麽,但主人並不冷血,若是他冷血便不會任由他留在他身邊,若是他冷血便不會為了他去擋那一劍,若是他冷血便不會對太妃娘娘和踏雪姑姑那麽好,他知道他一定發生過什麽事兒,否則不會釀成他如今冰冷的個性。
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麽,未來的日子裏他會替他撫平一切,讓他重新學會相信,學會笑,他想要看到一個會哭會笑活生生的主人。
鳳雲棲第一次沒有推開桃花的懷抱,就那麽輕輕靠在那溫暖懷裏,一直到了昭華宮。
為了怕引起懷疑,踏雪通知之後便急忙趕回了昭華宮,前腳才回來,後腳邊聽到宮外有人宣平安王到。
聽到宣告聲,踏雪也來不及去寢宮回複君昭華,急急地便走出大殿迎接去了,遠遠地便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便停下來躬身行禮,“奴婢參見王爺。”
“踏雪姑姑請起。”鳳雲棲俯身扶起了踏雪,“踏雪姑姑,母妃怎麽樣了?醒過來了麽?”
“娘娘她……”踏雪正欲回答,抬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見鳳雲棲身後竟站了大批禦醫,頓時暗叫不妙!王爺怎麽帶了這麽多禦醫回來啊?公主可是在裝病啊?禦醫這一去,豈不是穿幫了?不行,她一定要阻止!
鳳雲棲自然知道踏雪在擔心什麽,微微動了動對上了踏雪發呆的雙眸,左眼不著痕跡的眨了眨,“前日母妃著涼頭又疼了,她一定沒注意罷才會越來越嚴重了。”
對上鳳雲棲的眼神,踏雪一震,立即會意,“是啊,奴婢都說過了,可娘娘她就是不聽,這下嚴重了……娘娘的頭疼是老毛病了,隻要針灸便好了,王爺您不是會點醫術麽?娘娘金玉之體,雖說是治病,但要別人針灸總是不太妥當的……”
鳳雲棲微微點頭,隨即轉向眾人道,“如此太妃娘娘就交給本王,諸位太醫可以回去了。”
“這……”眾太醫可都是領了聖旨的,若是太妃娘娘有什麽閃失,他們的腦袋可就搬家了,哪兒能如此輕易便走了?若是皇上怪罪下來,他們就是十個腦袋也擔待不起啊!
鳳雲棲見狀了然,“諸位放心,皇上那兒有本王,都去罷。”
眾太醫躊躇片刻,終於齊齊施禮退了去。
見那一大群太醫離去,踏雪才慢慢的舒了口氣,“王爺,隨奴婢進來。”
一行人入了寢宮,踏雪便將宮內的人都清了出去,偌大的寢宮內隻剩下躺在床上假裝昏迷的君昭華與鳳雲棲踏雪桃花四人,鳳雲棲走到殿下立即快步走到床邊坐了下來,輕聲喚道,“娘,是棲兒來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君昭華驀地張開眼睛,果然看到了兩日未見的寶貝女兒,“棲兒!棲兒,怎麽樣了?沒事兒罷?”
鳳雲棲動作輕柔的將君昭華扶坐了起來,“沒事兒,娘,日後別再冒險了,在宮裏您這樣做太危險了,欺君之罪可是不能饒恕的。娘不用擔心棲兒,棲兒會自己處理妥當的。”
“娘知道,可是娘還是擔心啊……”見鳳雲棲出現在此處,君昭華便知此次已經躲過一劫了,想到日後又不免擔憂,“我沒想到皇上竟這麽快就動腦筋到了你的親事上,你怎能立妃呢?都怪娘,或許當初娘就不該……”
“公主!”踏雪驀地開口打斷了君昭華即將出口的話,眼神微微看了看身旁的桃花。
君昭華見狀,才驀地驚覺還多了一個人,立即便又改了口,“棲兒,你年紀還小,婚姻更是一輩子的大事兒,娘不希望你因為賜婚而耽擱一生,娘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幸福。雖然今次賜婚未成,但皇上皇後顯然已經動了心思,不會就此罷休的,棲兒你打算怎麽辦?”
“是啊主人!那個楚翩然看主人的眼神充滿愛意,恐怕早就被主人迷住了!就算皇上皇後暫且不提了,那個楚翩然也不會就此幹休的,主人你必須想一條一勞永逸的計策才行!”桃花借口道。
“一勞永逸的計策……”鳳雲棲聞言鳳眸微微眯起來,眸色一點點的沉了下去,“這件事我還可以再擋一陣,若之後還不行,那便依了他們的意思,立妃便是。”
“棲兒?!”
“王爺?!”
君昭華與踏雪都被這句話嚇到了。
立妃?身份明明是女子,這……這要如何立妃?
“胡鬧!”越想越焦急,君昭華忍不住輕叱道。
“主人!”桃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主人竟然那麽隨便的說立妃便是?立妃是小事兒麽?他怎能說的那般隨意?也是,主人遲早是要立妃的,可他一想到此處心中的抵觸就異常強烈,他不想主人娶妻!
意識到自己內心的想法,桃花被嚇了一跳!
天!他在想什麽?他怎麽可以阻止主人幸福呢?他……他究竟是怎麽了?
他好像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見三人震驚的樣子,鳳雲棲不禁輕笑,“看你們一個個嚇得,我說的立妃隻是緩兵之計而已,那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最後辦法。其實,立不立妃與我也沒有什麽區別,若是他們太過逼迫,我就……”視線一轉,驀地落在了一旁的桃花身上。
感覺到那道視線,桃花緩緩抬頭,抬眸便撞進了一雙深幽的鳳眸之中,頓時身子一僵,“主人,你……你看桃花做什麽?”
他怎麽覺著主人的眼神很……
君昭華與踏雪也禁不住望向桃花,想看出答案來。
鳳雲棲輕輕勾唇,風淡雲輕的開口,“若是不得已,那我便立桃花為妃就好了,反正桃花也一直在我身邊,反而比較習慣。”
聽到桃花的名字,君昭華隻當鳳雲棲是在開玩笑,笑著輕斥道,“棲兒又在胡鬧了。”
踏雪倒有不同見解,眯著眸子將桃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嗯,別說王爺的辦法還真的可以……說起來,桃花姑娘除了高了一點兒,姿色可都是一等一的,而且又將王爺照顧的無微不至,若是王爺真的不得已而為之,倒是真的可以考慮立桃花姑娘為妃呢!”
桃花已經被鳳雲棲方才那番話震住了,如今聽了踏雪的話,更是傻了,指了自己半晌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怎麽……怎麽能立桃花為妃呢?主……主人,踏雪姑姑你們別開玩笑了!桃花明明……明明是……不可以的,不可以!桃花怎麽能跟主人……”
他是男子,主人也是男子……男子與男子怎麽能?主人明明知道他是男的啊,竟還要立他為妃?難道,主人是斷袖之癖?不會罷?若主人真的是,那他……他呢?
看著那糾結慌張的臉,鳳雲棲不覺輕笑出聲,“傻瓜,又不是真的要立你為妃,隻是演戲而已。”
這家夥真是單純的可以,他明明知道她知道他的身份啊。
“噢……”桃花聞言一驚,猛然抬眸,眸中糾結的情緒一瞬間僵住,下一刻頹然的垂下了腦袋,“是啊,桃花想太多了……”
桃花的反應,將君昭華與踏雪都逗笑了。
兩日未歸,鳳雲棲在昭華宮陪了半個多時辰,直至替君昭華針灸讓她睡過去之後才離開。
鳳雲棲離開沒多久,鳳雲皇一行人也結束了壽宴,齊齊的到了昭華宮來看望君昭華,見君昭華睡了沒待多久便也離開了。
從昭華宮出來,眾人各自回宮,鳳雲衍轉身便要開溜,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清潤的男聲,“三哥,你這是要去哪兒啊?我記得今晚好像有人答應要留在宮裏陪我練劍的,是誰來著?我怎麽記不清了呢?”
鳳雲衍聞言頹然止住腳步,轉過身來,“好了,臭小子!我不走還不行麽?真是怕了你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三哥是說話算話的謙謙君子,三哥對我最好了!”鳳雲清樂了。
“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是君子……”鳳雲衍滿頭黑線,他本來還想快點趕上小師弟呢,這下徹底回不去了!要不是那會兒一時腦子犯暈怎會答應這小子!可惡,便宜桃花那個女人了!
晚間馬車行駛在街道上分外寧靜,隻能聽到車路軋著路麵的聲音,偶爾聽到小巷中傳出的狗吠聲,馬車內,鳳雲棲懶懶的靠在車壁上,半眯的鳳眸落在了對麵的人身上,“桃花,在想什麽?你今晚似乎很安靜。”
從一上車開始便自個在那兒發呆,臉上表情很是豐富,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也沒有向往常一樣一上車就粘在他身邊,很是奇怪。
“啊?在想主人要立妃的事兒……”桃花下意識的便脫口而出,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差點懊惱的將舌頭咬掉。
笨蛋!他怎麽就說出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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