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癲狂

第75章 癲狂

“醒醒,快醒醒。”耳畔的聲音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怎麽也把握不住,昏昏沉沉中的顧遠經過幾番努力,終於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

“你醒了啊,醒來就好,醒來就好。”眼前的這個人頭發淩亂如秋日枯草,西裝上的種種汙漬表明已經好久沒有被替換過了,隻是那張掩飾不住疲態的臉和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時候還有幾分興奮模樣,他認識他嗎?他是誰啊?

“你……啊!”顧遠不由得發出一聲呻/吟,後腦的疼痛還在侵襲著他。被裝在垃圾運輸車裏不知道多久,等他重見天日的時候,還沒看清楚周圍的景色又被那個清潔工一掌砍暈。

顧遠想動一動手腕,一愣,大腦才徹底重新運作起來。

他整個人被綁在了一根水泥澆築的大柱子上,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雙腳也被緊緊捆住,口裏的破布在昏迷的時候已經被取出來了。

顧遠謹慎地掃視了周圍,這似乎是個地下室,空間不大,昏暗的燈光,敷衍的水泥牆,綁他來的人已經不見了,就隻有眼前這個人,或許就是這次綁架的主使者。

顧遠小心盯著眼前的人,啞著聲音問:“你是誰?為什麽綁我到這裏?”

“我是誰?”王涵江沒想到顧遠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先驚訝,而後又在顯出憤怒的情緒來,難以接受地怒喝道:“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誰!”

王涵江一把揪住顧遠的頭發,顧遠吃痛地低喊了一聲,王涵江醒過來似的立刻鬆開手,抱歉地對顧遠一笑,“對不起,是我太著急了。”

這一笑沒能安撫顧遠,反而讓顧遠因為他的神經質而心裏發毛,原本以為是王重山和自己的關係暴露了才引起的這場綁架,但這個人明顯是認識他的,他是誰?顧遠竭力在腦海裏搜索。

“怎麽了?”

聽到那人的聲音,顧遠下意識地抬頭,卻被兩人此刻幾乎是貼在一起的距離嚇住,想也不想地偏過頭。

這個拒絕的姿態再次引爆了王涵江心中的怒氣。

王涵江看著顧遠的眼神發寒,他把冰涼的手擱在顧遠的脖子上,順著血管的方向遊移,如同一條潮濕黏膩的蛇盤旋交纏在獵物身上。顧遠控製不住身體細微的顫抖,他仿佛感到了無盡的寒涼從對方的指尖穿透皮膚想自己的全身各處蔓延,一種從沒有過的惡心感讓他的胃不停地翻騰,幾乎控製不住地尖叫出聲。

“別碰我,滾,滾開!”

“噓,噓!”王涵江一把捂住顧遠的嘴,示意他禁聲。

“顧遠,看看我,好好看看我。記起我了嗎?記起我了嗎?”他湊近,臉貼著顧遠的臉,在他的耳朵旁反反反複複地追問,嗬出來的暖氣吹在顧遠的耳邊,親密得宛若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顧遠眼珠子在一瞬間放大,把這個人的身影真正印進他的眼底,那種恨不得一把甩開的感受,顧遠終於想起這個早已忘卻在腦後的人,“你是,王,王涵江。”

顧遠低得不能在低的聲音傳到王涵江耳裏,他眯起眼睛,似乎滿意地笑了一笑,貼著顧遠的臉一路向下,在潔白鎖骨突起出親親落下一個吻。

“恭喜你,回答正確,可惜不能給你獎勵了。”王涵江的話裏似有遺憾之意,顧遠似乎覺察出什麽,想低下頭去看,卻被那雙在自己脖子上不斷收緊的手逼得不得不仰起頭,大大地張開嘴巴,拚命地想獲得更多氧氣。

“你知道嗎?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很不一樣。”王涵江的聲音還在顧遠耳邊飄蕩。

“真的,現在的社會裏想找一個你這樣幹淨的孩子已經很少見了。我去過你們學校幾次,你都沒有認真看過我,那次和你說話,你也沒有認真看我,你走之後,我就一直有一個念頭,到底怎麽樣才能讓你認真看我呢?”

在顧遠的大腦裏,王涵江說話的聲音已經越來越飄忽,頸項間的那雙大手控製著能進入他身體的氧氣越來越少。該不會死在這裏吧?顧遠被自己冷不防冒出的想法驚得汗毛豎起,奮力地扭動著身體,被綁住的雙手雙腳也掙紮得越來越用力。

王涵江似乎對這一切渾然未覺,依舊神色恍惚地自說自話,“……我真沒想到,真沒想到,你居然會跟王重山在一起,和王重山!”王涵江再一次收緊鐵鉗般的手指,眼中爆出的凶殘仿佛他掐的不是顧遠,而是王重山,讓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的死敵。

“他究竟有什麽好?不過就是投了個好胎。論能力,論才幹,我哪一點會輸給他,我身上流著的也是王家的血,王家的家業本來就應該有我的一份,他憑什麽把我趕出王氏,憑什麽?連你都要和他在一起!”

如果不是被人掐住脖子,顧遠真想仰天長笑三聲,如果王涵江真是能力不輸給王重山,那麽也不至於會落得現在這樣的下場。可惜他現在不僅說不出話,連呼吸都呼吸不了,顧遠感覺全身的血都慢慢一點點地冷起來,那種恐懼,讓他已經聽到死神的逐漸清晰的召喚。

就在此時,王涵江卻突然意識到什麽,飛快地鬆開

伴隨著嘔吐的拚命呼吸,新鮮的空氣重新灌入口腔,“咳咳咳……”,顧遠懷疑自己幾乎要把五髒六腑全都咳出來了。

身後的王涵江表現得像個十分體貼的男友,溫柔地拍打著他的背,說的話卻讓顧遠又一次不寒而栗,“沒事沒事,我不會掐死你的,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以前你不想看我,我想知道現在有了這份禮物,你會不會喜歡我一點。”

“王重山!”王重山猛的轉頭,往身後望去,破舊的廠房裏除了一些被遺棄的雜物空蕩一片,什麽都沒有。王重山麵無表情地垂首,剛剛他好像聽到了顧遠的聲音,聲音裏從來沒有過的脆弱和絕望讓他的心也跟著在半空中搖擺不定,不得安穩。

“那裏沒有。”

“我那裏也搜過了,沒有。”

“什麽都沒有。”

派出去搜查的人陸陸續續都回來了,還是沒有發現顧遠的身影。

一直站在王重山身後馬岱額看著老板陰沉下來的臉色,頭上的汗珠下雨似往下掉,急得恨不得立馬掘地三尺,親自把那位小少爺找出來。這要是再找錯地方,那他就真的連拚一拚的路都沒有了。

“是不是人已經被送走,不在這裏了?”有人試探著提出。

有可能!馬岱這句話還在喉嚨裏,就見王重山略一沉吟,“不對,不對,人一定在這,一定還沒走。”一確定了這個想法,他開始自己在這間廠房裏搜索起來。

馬岱趕緊衝其他人一揮手,老板都動起來了,他們還怎麽能傻站著!“趕緊再分頭去搜一遍,仔細搜!”

“不用了,都過來。”王重山的聲音遠遠的傳來,馬岱一聽,拔腿就跑過去。

兩個原本並排的大木箱被分開,之間鋪著一塊積滿灰舊雨氈布已經被掀開,露出一塊明顯和水泥地顏色不同的四方形空地來,馬岱一摸就知道是用木板蓋上去的,裏頭空空。

這時候後頭的保鏢也跟過來了,不用王重山開口,大腳狠力在上頭一踩,木板應聲而碎。

王重山不顧飄起的塵埃,毫不猶豫就先跳下去,馬岱緊隨其後。

“小遠,小遠,你聽得到嗎?是我,你聽得到嗎?”王重山攬住顧遠的上半身,手掌輕輕拍打著他的臉頰,試圖讓顧遠清醒過來。

“老板,這……!”馬岱的聲音裏是抑製不住的驚異與顫抖。

地上是一個打碎了的針管,周圍散落這些許白色的粉末,王重山的瞳孔在觸及的一瞬間驟然收縮起來,飛快的撩起顧遠的衣袖,臉上的表情瞬間崩裂——顧遠的小臂上還紮著一段黃色的塑膠軟管,上頭幾乎為不可見的一個血紅色小點生生刺痛了王重山的眼睛。

“老,老板。”被王重山身上爆發出來的戾氣所駭,馬岱說話都要咬到自己的舌頭了,隱約上一次這麽緊張還是出師的時候,那時候的他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

王重山低頭親親顧遠的耳廓,不再打算叫醒他,用手扣好掙開的襯衫的扣子,動作溫柔而疼愛。他的頭發些許散亂的垂下,堪堪遮住他的眼睛,讓人無法分辨他此刻的情緒。

他扶直顧遠的身體,讓他斜靠在水泥柱旁,安頓好了,才回過頭,去看已經被製服在地上的王涵江。

“怎麽樣?我已經把他弄壞了,你還會要他嗎?你還會要他嗎?哈哈!”臉色灰敗的王涵江發出癲狂的笑聲。

王重山站起來,飛快地走過去,飛起就是一腳,皮鞋和*接觸發出的聲響,一聽就是踢在了胃的位置上,那裏沒有骨頭,幾乎是人體最柔軟的部位。就這一腳,就讓王涵江嘔出一口血來。

王重山腳上依舊動作不停,王涵江卻越笑越大聲,地上逐漸出現斑斑淋淋的血跡,王重山依舊踢,王涵江依舊笑,平生出一分恐怖來,周圍的人看著老板從未展現過的狠厲,都默默撇過臉去。

直到空氣中的血腥味濃得嗆人,王重山才停下對王涵江的虐打。王涵江伏在地上**了好半天,才轉過頭,努力擠出一個囂張的笑:

“你動不了我的,老爺子欠我們母子的,他會保下我,反正我也就這樣了,倒是你的小寶貝,他毀了!你不是怎麽樣都要護住他嗎?他被我毀了!”

掏出手帕擦掉不小心沾上的血跡,甩手扔在地上。王重山蹲在王涵江麵前,冷聲道:“上一次看在老爺子的麵上繞過你,你還真拿他當免死金牌了啊?現在身敗名裂就受不了了啊,我有的是手段讓你生不如死,看老爺子保不保得了你。”

滿意地看到王涵江驟變的臉色,王重山接著說:“別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一樣一樣慢慢來。”

“你不能這麽對我,你不能。你不能這麽對我!”

“我能。”

丟下冒著寒氣的兩個字,王重山示意保鏢把還想掙紮的王涵江拉出去。

王重山回到顧遠身邊,這個人應該在溫暖如春的花房裏看著書偶爾抬起頭對他微笑的,現在卻躺在冰涼的滿是灰塵的粗糙地麵上,遭遇常人難以忍受的折磨。這簡直是要逼出他的眼淚來,王重山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

馬岱難以置信地看著王重山做出一個抹眼淚的動作,他愣愣地,直到王重山把人打橫抱起走出去,才如夢初醒地快步跟上,心中反複的出現一句話:這個人,恐怕比他們所有人想象的分量還重。

作者有話要說:夏末妹子,小歸遵守承諾更新了哦,雖然有點晚,但確實是在下課後努力趕出來的,所以小歸會一直一直瘦下去的~\(≧▽≦)/~

順便預告一下,下一更在1號,明天會更《雙實》哦,大家捧場都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