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後續的事情
65.後續的事情
杜篷伯爵的死，有些出人意料，就連原本打算當麵找他對質的歐凡，在看到躺在地上那坨肥胖屍體的時候，也陷入了沉默。
視線當中，杜篷伯爵右手握著銀質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口，鮮血染紅了他的袍澤，但他的表情卻很平靜，睜著眼，注視著他的敵人——哪怕他已經死了。
剛才鬧哄哄環境就這麽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不隻是伯爵那些負隅頑抗的殘黨，就連蘭斯的手下也紛紛垂下手中的兵器，在這個勝負已分的戰場上，已經沒有再咄咄緊逼的必要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望向了帶領他們攻入伯爵府的蘭斯洛特。
“他死了？”蘭斯並不是沒有看見伯爵身上致命的傷口，但是那具屍體的表情讓他有一種對方還沒死透的錯覺。
“伯爵已經死了。”馬維爵士肯定道。
聞言，蘭斯總算放下了擔心，抬頭看向馬維，視線交匯的瞬間已經算是打過了招呼，不過熟歸熟，在這種場合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的：“你是什麽人？”
“我是杜篷伯爵的軍務隊長馬維－克裏斯，蘭斯洛特大人。”馬維回答地一絲不苟。
“你倒是認識我，”蘭斯不禁笑了起來：“那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麽而來？”
“知道。”
“那你這是認罪了麽？”蘭斯語氣冰冷地問道，像是感受到了蘭斯的殺氣，周圍的士兵剛剛放下的刀刃又再度提了起來。
但馬維的表情始終沒有太大的變化，他依舊低著頭：“難道對大人來說，地上的這具屍體還不能說明問題麽？”
這樣一說，倒也有道理，現在正主都已經死了，還追究個什麽勁呢。
蘭斯轉過頭去看向歐凡：“歐凡先生，這事你怎麽看？”
看到蘭斯一腳將皮球踢給自己，今天倒了一天黴，積蓄了一肚子火氣的劍豪也不禁意興闌珊，他沒好氣地白了蘭斯一眼：“還能怎麽辦，難道還能把他拖出去分屍了不成？”
蘭斯當然知道這隻是歐凡的抱怨，便扭回頭去問了一個重點問題：“那麽伯爵用我名義搶的那些物資是在這裏麽？”
馬維爵士點了點頭：“都堆積在貨倉裏。”
“帶我們去看！”蘭斯這麽說，眾人便再也不看地上的屍體一眼，從伯爵的府邸裏退了出去。
有馬維爵士在前麵帶路，蘭斯很輕易地就找到了那些被偷走的贓物。
即便是早有了心理準備，但蘭斯看到那滿滿一貨倉的東西之後，心裏還是忍不住腹誹了一句，這個胖子也忒貪心了——反正他也不打算拿鏡子照自己。
邊上的歐凡和使節團看到這一幕，都是很自然地張大了嘴巴，看來他們遇上強盜還真不是個例，有了這麽多的前車之鑒，歐凡的心情總算是平衡了一點。他轉過頭來看了看蘭斯，問道：“領主家的小子，這些東西你打算怎麽辦？”
“我想全部搬回咕嚕嶺成麽？”蘭斯直言不諱自己想要貪汙的心思。
歐凡心裏將蘭斯鄙夷了一陣，心想那些傳聞還真是一點沒說錯，本來他對蘭斯還有些許改觀，不過隨著蘭斯的這一句話立馬又打回了原形，歐凡不禁搖搖頭：“這些事你自己決定吧，我們在這裏耽擱的已經夠久的了，既然公爵的送禮已經追回，這裏的事情了了，我們也該啟程上路了。”
看到歐凡等人要走，蘭斯也不留，不過倒是對方走出幾步之後又折了回來。
歐凡皺起眉頭對蘭斯說：“我要把那兩個惹禍精也一起帶走，他們這次是偷跑出來的，公爵大人正犯愁呢。”
蘭斯聳了聳肩，一副悉聽尊便的表情。
看到蘭斯如此痛快地表態，歐凡便回頭搜尋菲歐娜和維克托爾的身影，但是很快的，這位幾乎是憋屈了一天的劍豪大人，又再度吃了一回癟。
原因是坐在那兒看書的菲歐娜根本就把他當成了空氣，無論可憐的劍豪是多麽苦口婆心地勸說，對方都是聚精會神地盯著手裏的書本一言不發，偶爾還翻上那麽一頁，完全當他不存在。至於原本一向聽話的維克托爾，似乎早就預感到了這一幕，在中途的時候就脫隊開溜了，估計現在已經跟拉文凱斯一起回到了咕嚕嶺，正準備新一輪的遺跡冒險去了。
歐凡心裏牙癢癢，如果時間允許，他或許拚著這張老臉不要，也要親自跑一趟把維克托爾給逮回去，但是現在條件不允許，他要按替公爵把禮物送到，就不能再耽擱了。而對於眼前的公爵千金，歐凡更是頭疼不已，對方不願意跟他走，他總不能對著這位小姐用強吧？
說來說去，中心思想就一句，歐凡搞不定！
無奈，最後歐凡隻能再一次地回到蘭斯麵前，懇請他在這一段時間內照看好公爵的兩個子女，對於這一點要求，蘭斯倒是很痛快地答應了。
“不過歐凡大人，有件事情我想向你請教。”
“你說吧。”歐凡看蘭斯的態度端正，倒也不是不能夠給對方一點兒建議。而且他這個年紀又不傻，看到菲歐娜這麽黏著他，歐凡心說，搞不好這家夥將來真會是公爵家的女婿，隻不過後麵這些，他也就憋在心裏想想罷了。
蘭斯一聽歐凡答應，倒也不客氣，單刀直入地問道：“現在掌控黑穀郡和費隆特郡的杜篷伯爵已經死了，那他留下來的這兩個郡要怎麽辦，還有他那些散落在外的兵匪要如何處理？”
歐凡聽到是這個問題，也頓感棘手：“這可不是小事情，說到底咱們還是輕率了一點，杜篷伯爵可以說是被我們給逼死的，如果你接管了這裏的事務難免遭人話柄。這樣吧，你趕緊給你父親雷爾頓領主大人寫封信，說明情況，而我也會在見到公爵和領主大人之後，替你跟他們解釋的。”
聽到這裏，蘭斯終於露出了笑容。
歐凡不明白蘭斯這個笑容的真正含義，他隻當是這個年輕人鬆了口氣，便沒有再往深處想。歐凡自己還有運送禮物的正事在身，隻能再一次囑托蘭斯要好好照顧那對兄妹之後，便帶著其他的使節團上路了，蘭斯一直目送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了城門之外。
直到這時，蘭斯隊伍裏的一個黑甲騎士才緩緩地靠近蘭斯，摘下了他的頭盔，露出了他黑螞蟻的腦袋。
“少爺。”黑鋼叫了蘭斯一聲，引起了他的注意：“接下來要怎麽做？”
現在大局已定，杜篷伯爵的那兩支軍隊已經被嚴格控製住了，說到底，唯一還構成威脅就是一些伯爵豢養的私兵，但這些人馬維都有名單，蘭斯會給他們一次投降的機會，不行的，蘭斯不介意一次性地清除幹淨。
蘭斯偏了偏頭，四下搜尋了一下：“馬維呢？讓他過來見我！”
“在這裏！”聽到了蘭斯的傳喚，馬維爵士自己從人堆裏露出了腦袋：“蘭斯洛特大人，您有什麽吩咐的嗎？”
馬維這諂媚和自來熟的語氣，根本無法聯想到剛才那個萬般無奈以投誠的家夥，這分明就是蘭斯的狗腿！
蘭斯咳嗽了一聲，認真地掃了一眼對方，後者也想起了什麽，又把剛才的問話重複了一遍，隻是這一次表情嚴肅的多，立馬在他身上多了份氣節。
蘭斯心說這家夥也是一個演員，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鬆動：“馬維爵士，既然你已經選擇投降，並且願意將功抵罪跟伯爵舊勢力劃清界限，那我便網開一麵，之前的事情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了。”
“謝謝大人。”馬維恭謹地向蘭斯躬了躬身。
蘭斯點了點頭，算是受了禮，然後有條不紊地繼續說道：“如今伯爵已死，兩郡便沒有了管理者，現在若是無人掌控局勢，估計黑穀郡和費隆特郡都會大亂，這樣吧，你就暫時代行黑穀郡郡長一職，管理黑穀郡的一切日常事務，等到我的父親雷爾頓領主收到消息之後，看他有什麽安排吧。”
此話一出，馬維爵士不由地欣喜若狂，雖然演員的自身修養讓他想竭力穩住麵部的肌肉，但無法掩飾的喜悅之情終究還是浮現在了臉上，在愣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醒悟過來，對著蘭斯趕緊又福了福身。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是馬維卻心中了然。
——這是蘭斯實現了當初對馬維的許諾。
一開始，馬維爵士自己也沒把蘭斯的這話放在心上，他本著自救的原則，早已倒向了蘭斯，所以也沒有太計較利益這種東西，但正是因為事前沒有預料到，現在一經實現，驚喜反而是空前的了。
馬維爵士變得有些兒不自信，但理智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蘭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這話，那就不可能在隨意更改了。
也就是說，他真的要成為這黑穀郡的一把手了麽？
馬維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如果剛才的一鞠躬隻是見禮，這一次馬維是心悅誠服地對蘭斯彎下了脊梁，若不是還要維護自己剛剛投誠的形象，馬維幾乎是要對蘭斯頂禮膜拜了。
比起馬維誇張的反應，蘭斯就要內斂的多，他也就表麵上說了幾句工作用努力之類不痛不癢地話，交代了馬維要盡快加大力度地清掃伯爵的餘孽後，然後就帶著自己的人馬退出了黑穀郡，他臨走前倒是不忘告誡馬維，要將伯爵的死訊和事情的“真相”發布出去，調低關稅，重新打通商道。
這些事情，升官之後對蘭斯感恩戴德的馬維爵士自然無所不允。
回去的時候，黑鋼對於蘭斯的安排很不理解。
“少爺，咱們辛辛苦苦才拿下了這兩個郡，你卻要把其中一個拱手讓人麽，而且那個馬維他背叛過主子一次，我覺得他未必能夠信任。”
蘭斯聽了這話，不禁笑了起來，有一些話，他也隻對身邊這位最信任的臣子才會說出口。
“像馬維這種唯利是圖的小人其實是最容易操控的，在咱們手裏有骨頭的時候，他會心甘情願的跟著咱們，”蘭斯的表情陰冷地撇撇嘴，“現在黑穀郡就是一個空殼，糧餉，金庫全部被咱們給搬回了咕嚕嶺，把這個郡交給馬維打理又如何？而且黑穀郡的事務咱們不熟悉，硬要插手還容易出亂子，就交給他幫我們掃清這些障礙，如果他聽話，甘願當條稱職的看門狗，我不介意多給他一點甜頭，但如果……”
蘭斯說到這裏，便停下不說了。
而黑鋼也終於意會地點了點頭，果然，少爺已經都計劃好了。
“那個男爵怎麽辦？”搞定了杜篷伯爵之後，似乎還剩下了一個東門郡的安卡薩男爵。
蘭斯的指節輕輕敲打著車架的木沿，陷入了思緒，回程的時候他已經換上了他自己專用的地龍車。
想了想，蘭斯便搖頭否決了：“安卡薩男爵不能動，他和杜篷伯爵的性質不一樣，動了他我老子也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而且我們還要靠他來戎守邊境，這貨腦子不太好使，打仗卻是個好手，看看能不能和解吧。”
說到這裏，蘭斯叮囑道：“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咱們得放在費隆特郡的金礦上，讓塔爾瑪給我打通地道，我要讓那座金礦成為我的東西！”
蘭斯的話擲地有聲，在他老爹給費隆特郡空降一位新的郡長來之前，他可要抓緊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