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他這回沒有忍耐,輕易繳械。

美若克製不住好奇:“忙這麽久,不如找那些……”她甩甩手,忽略而過。“何苦來哉?”

他瞥她一眼,“不是累了?睡覺去。”

“不用去工作?”

靳正雷躺回床上,“今天陪壽星女。”

“還沒回答的問題。”

“那也回答一個?”

斟酌一番,美若點頭。

“和一起,不做也有趣,”他抓抓腦袋,“阿若,發現越來越中意。這不是好事。”

她嗤之以鼻:“信一成最後也會吐血。”

“該問了。……阿若,那時華家門外,為什麽會有那種仇視的眼神?”

“什麽時候有了?又開始耍無賴。”

他翻身朝向她,“的眼睛不會騙。偶爾會想,華坤對的阿若做過什麽,讓她那樣恨他。”

美若翻臉,“自己賤格不要汙蔑契爺。”

靳正雷臉色難看,“契爺?”

他揪住她的頭發逼迫她麵對麵。

美若瞪視他,“契爺對好似親生,沒有想得那麽卑鄙惡心。”

他丟下她長發冷哼,“是是是,好到利用們。”

她呼吸漸平靜,“開始也生氣的,不過原諒他,他逼於無奈。”

臨危當難,能舍身助的那是聖,她不能以聖的標準要求一個凡。換作是她,關鍵時刻,她也會利用一切資源自保。

“那恨他什麽?”靳正雷冷笑,“害時常想起就為擔心。”

美若將臉埋進臂彎裏,而後淡淡說道:“他對很好,問學業,又關心冷暖,偶爾塞錢給花用。可是,不滿足,……恨他不是父親,幻想他和親生女一起時,會不會像其他的父親那樣,接送女兒上下學,聽女兒心事,抱起她們空中轉圈。想到這個,很嫉妒很生氣。”

他沉默良久,撫她長發。

“太貪心無饜足。”

他將她腦袋撥到懷裏。

“不理外麵怎麽傳說,契爺心中是個好。”

……

“這個答案是否滿意?”

靳正雷無言以對。連華坤那樣的都能得到她極高讚譽,忽然間,心中興起一絲逐漸熟悉的後悔之情。

他試探地問:“現抱起空中轉幾個圈,感受下?”

“死開。”

“阿若,越來越粗魯了。”

“喜歡淑女,那當妓/女好了。□不都是這樣說話?死開,死鬼,死頭。”

“換任何一麵前,說話敢這樣百無禁忌,一口一個死字,打到他有氣出,沒氣回。”

美若閉嘴不做聲。

“以前多乖巧,雖然鼻子快頂到天了,傲慢得像港督的女兒,最起碼說話斯斯文文。”

“兩年了,是會變的,不也從偷渡客,變成電影公司老板?”

他無言。

“那把槍呢?”她枕著自己手臂,好奇地問。

靳正雷垂下眼皮打量她:“有很多把,說哪個?”

“玩過的。”

“這裏。”他壞笑著頂她。

她張嘴想叫他死遠些,忍住不說話。

“等等,拿給。”他下地去另外一個房間。

回來時手中多了個木匣子,遞給美若。“還記不記得怎麽用?”

“當然。”

美若以前玩過華老虎的維森轉輪,靳正雷的五四是她玩過的第二把。

依舊很新很有光澤,可見主時常擦拭。

她憑著記憶上彈匣,拉套筒,見靳正雷笑眯眯地看著她玩,美若不由認真思索,如果此刻將槍管對準他印堂,扣下扳機會怎樣。

“子彈呢?”她問。

“匣子底下。”

“這把槍送好不好?”

“行。”

答應得這樣爽快,美若詫異。

“這把槍也不能用了,喜歡就拿去玩。不過阿若,會炸膛的,別上子彈。”

“不怕對著後背……”美若瞄準對麵牆壁的掛畫,“砰。”

“怕死怕得要死,不會蠢到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他是對的,她還想好好活下去,不到萬不得已,她不舍得傷害自己。美若把玩手上費勁力氣得來的金屬塊,有些意興闌珊。

“回去了。”

“回去做什麽?靜悄悄,沒一點煙氣。阿若,過些日子,將的東西搬來這裏,讓平安媽上來,給收拾兩間臥房。”

“喜歡老房子。還有七姑和戴妃。”

“是是是,阿若念舊有良心。那搬去寧波街。”

她想反對,忍住換了一句話:“到時再看。”

“來,睡一覺,可惜這裏沒有阿若的枕被那樣香。”

“要回去了,七姑給準備了蛋糕。”

靳正雷不滿她忤逆,擰起眉毛瞪她。

美若鼓起嘴堅持。

他跳下床,黑一張臉開始穿衣。

到了寧波街,美若瞥見自家大門對麵停靠的那部黑色賓利,頓時背冒冷汗。

靳正雷從車外探頭進來,問道:“怎麽不下車?又是吵著要回來。”

美若伸一腳下地,書包已經被靳正雷接過去。

黑色賓利的車門打開,靳正雷捕捉到美若偷窺的目光,他站直腰,眯起眼注視那部豪車。

何平安帶過來,靳正雷示意他們稍安勿躁,望向美若。

美若得到平安眼色,心裏頓時一鬆。笑一笑道:“是同學,過去說兩句話。”

後背如有芒刺,那是靳正雷的目光。

美若走近賓利,丁維恩強作笑臉,“阿若。”

“不應該來的,天冷。”

“隻看一眼,看到了,也滿意了。”他矢口不提另外一個男,比他高大強壯,眼厲如刀,一身殺氣的男。“生辰快樂。”

“謝謝。”美若開口,聲音啞喑,不似自己。

“該走了。”他對前座司機示意。

美若退開一步,幫他關上車門。

回去就被拎著衣領,扔進車裏。

靳正雷隨後進來,冷眼打量她:“長本事了。”

“是同學。”

“女校有男同學?阿若,當眼盲還是白癡?看見他的皮鞋和褲腳。”

“……”

“沒有一句解釋?”他捏住她下巴。

美若被捏得說話漏風,“說什麽也不會信。”

他似笑非笑看她片刻,開口道:“不用說的,那們來驗一下。”

話罷拖她上腿,撩起裙子就要扒她的底褲。

美若瞬間彈起,又被他抱進懷裏,狂踢兩腿就是不給他碰。感覺他的手已經觸到小腹,她急得張嘴就咬他臉上。

靳正雷看見掌中血跡,伸手要打,一秒鍾而已,帶起一陣風,從美若耳邊掠過,重重拍前座靠椅上。

美若睜開眼,瞪圓了看他。

他由齒縫裏吸氣。

“阿若,看好自己,到時候不是原裝的給,知道後果。”

“再逼,自己捅破,也不給留半點。”

他再度揚手,忽然喪氣,一腳踹開車門,拖她出車外。

隻聽他冷冰冰地對平安道:“平安,應該有話和解釋。”

美若不敢回頭,更無暇顧及平安的結局,抱著書包衝進家門。

樓梯篤篤響,詹美鳳踩著高跟拖鞋款款下樓,嘴角噙看戲後的冷笑。

美若抿緊嘴,停住腳步。

“阿若長本事了。前一個,後一個。”詹美鳳圍著她繞圈,“明珠姨確實聰明,看一對淫眼就知是禍害。”

美若望天,她怕眼淚滑下來。

詹美鳳發現她手腕上的新表,認真鑒定一番,嘲笑不已。“為這麽個破玩意就能把自己賣了?早知如此,那時還不如將送給許紳華。反正都是賣。”

“是被逼的,說了一萬次。”

“被逼的那樣開心?阿媽說嫁去獅城,恨不能馬上為送嫁。”

“明知攔不住,為何要勸阻?何曾顧及過感受,阿媽,由小到大——”

一個巴掌結束了她的話。

“不要叫阿媽,但凡體諒過阿媽一點,也不會勾引男。”

詹美鳳咬牙切齒,恨意凜然。

美若忿然:“沒有勾引的男!”

“牛不喝水怎按得牛頭低?他逼?好笑了,看看剛才那狐媚樣子,讓阿媽相信?”

“阿若,有多恨?華老虎,對他撒嬌作癡;七姑,搶去她所有關心;還有現,是把阿媽當仇?阿媽有的都要搶?”

“別忘了,所有的都是給的!”

美若不解為何母親用言語作武器,不惜將她羞辱到極致。她們兩都明白,事情明明不是那樣。

“為什麽不肯相信?為什麽不肯承認找了個大爛?……把過錯都推給,證明無辜才是受傷害那個?……永遠是的錯,全是拖累,沒有,會嫁做少奶奶;沒有,華老虎會娶做三房。不會做錯事,都是別害。”

詹美鳳又給她一記耳光。

母女對視。

“想象也是麻醉劑。”美若笑,“阿媽是詹家六房大小姐,賢良淑德,從小受高等教育,們大家都相信。”

她決定以後決不再為自己辯白。

“小小姐。”七姑輕輕推開門。

黑暗裏,蛋糕上的蠟燭燃亮她慈祥的臉。

“十五歲了,大個女了,不要哭。”

美若坐直床邊,“不哭。”

“來,許個願。”

“希望這一切——”

七姑急忙攔阻,“不好說出來,說出口就不靈了。”

美若垂眼,心中默念。

吃過蛋糕,七姑拿熱毛巾給她擦手,美若忽地攬住她頸項,偎著她熱乎乎的胸脯顫抖。“七姑,七姑。”

三更終於搞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