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
35有生之年,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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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世間可怕的不止是婆婆,還有狹路相逢的伯母這檔子事。】
濮雲岫帶著顏良和顏峻民一同進了門時,剛好二舅他們吵完架也下了樓,濮稼祥臉色不辨喜怒,隻說了一聲“人齊了就開飯吧。”
在顏玨的有生之年中,新年前的晚餐從沒如此無聊過,除了偶爾摩擦杯盤的聲音外,竟鮮少有人說話。她吃著那道佛跳牆覺得味道不錯,夾一塊給厲錚。最近厲錚的公司連續作業,厲錚加班到
深夜也成了家常便飯,最近這幾天他就一直咳嗽。
“你也多吃。”厲錚微笑的夾了塊筍尖到顏玨盤子裏。
安靜餐桌旁,顏玨和厲錚這對未登記的夫妻成了讓濮稼祥唯一露出笑容的理由。飯局將盡,他清清嗓子,放下碗筷,“正好新年了,我有事要宣布。”
顏玨的二舅最近在公司上紕漏頻出,濮稼祥的話讓他手裏一抖,紅燒肉落筷,掉在桌布上,留下一個紅黃印記,“爸,爸有什麽事說好了,用的著這麽正式?”
顏玨和厲錚也吃的差不多了,落了筷子。厲錚看顏玨,意思在問:我們要不要離席?
外公沒說就是不用。顏玨搖搖頭。
二舅家的兒子在外地一家985大學學計算機,名頭倒是好聽,其實是當初交了好些讚助費才進去的。至於計算機,倒不如說學的是打網絡遊戲。此時他打個哈欠,“爺爺,你們大人的事我們小輩就不聽了,我上去睡覺了,昨晚睡太晚了。”
“誰現在離開,就是自動放棄對我濮家財產的繼承權。”濮稼祥這次倒是沒拄他那根拐杖,聲音平和卻把整張桌子人的魂嚇去一半。顏玨的二哥聽了爺爺的話,訕訕坐回椅子,還是沒能幸免被自己媽剜了一眼。二舅媽朝濮稼祥諂媚一笑,“爸,你看你才出院,身體正在恢複呢,怎麽好好的說起分財產的事情了。”
二舅媽碰碰身旁的二舅,示意讓他說話,二舅也的確要說話,隻是還沒開腔就被濮稼祥堵了回去,“你們誰都不用說了,這個家再不說明白點,恐怕真等被你們敗得一分不剩時我想留點什麽給你們都沒有了。”
顏玨看著她二舅和老舅兩家人臉一陣紅,一陣白,心裏好笑,真不知道他們早幹嘛去了。
濮稼祥朝身後站著的管家老張抬手示意,得到指示的老張上樓,又是漫長的一分鍾後,他下樓,手裏多了分文件。
“老張,念。”
“是的,老爺。”老張應聲,攤開文件夾,“我濮稼祥名下房產5處,包括現居祖宅一處……”
老張的聲音像顏玨去雲南時候經曆的那座蒼老的古鍾,每一響都滿是歲月的痕跡,他聲音很慢,把外公的家產一一羅列出來,顏玨拉著厲錚的手,小聲說:“我都困了。”
厲錚頭歪向她,也小聲:我也是。
兩人角落裏甜蜜的時候,一直強裝冷靜的顏玨二舅和老舅卻炸開了鍋。
二舅:“爸,你怎麽能這樣,我辛辛苦苦為了芙蓉裏小半輩子,現在你告訴我,我一份的股權都沒有,爸你沒老糊塗吧!”
“是啊,二哥說的就是!”顏玨的老舅滿臉通紅的附和,“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時在外麵有多少應酬,你現在就給我分那麽點錢,以後我在出門,濮家三少爺的臉往哪擱!再說,雲岫已經和你脫離關係了,憑什麽回來分我們的股票分我們的錢!”
顏玨這才反應過來,在自己沒留意的時候,外公把他在芙蓉裏的所有股權以及財產的大部分都給了母親,這倒真讓她意外。
再看濮雲岫,無論哥哥和弟弟怎麽鬧,她都低著頭,旁邊的顏峻民也難得沒瘋鬧,整張飯桌除了他們以及置身事外的厲錚和顏玨,還有濮稼祥外,人都隻能用兩個詞形容:激動,憤慨。
濮稼祥反應淡淡,等兒子媳婦們把什麽家產傳男不傳女、他們才是濮家的親兒子、他們的孩子才姓濮之類的話一口氣說完後,他才慢悠悠抬抬眼皮,“說完了?嘖嘖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我兒子媳婦孫子孫女有這麽多話和我說呢。老二,我住院第一天,你因為和明城的周董賭氣,拿了我們芙蓉裏的1%的股份拿去做賭注,結果咋樣?老二媳婦,我住院第二天你畫的花枝招展和市裏那群人組團去澳門賭,結果是贏了還是輸了?雲啊,我的大乖孫……”
濮稼祥樁樁件件的細數,數的桌上人都脊背發涼時,他們才知道,老爺子就是老爺子,不管是在什麽狀況,都掌控著全局。
“爸,我們……”唯一保持聲音存在的顏玨二舅我們了半天再我們不出一句話。濮稼祥眉頭皺緊,半天後歎氣,“爸何嚐不知道你們是我的孩子,我該包容,我該體諒,財產的事情就這麽定了,至於芙蓉裏的股份,我就是全部轉到雲岫那裏了,我死前芙蓉裏我管,我死後,芙蓉裏是好是壞,各安天命吧,誰讓我的孩子不爭氣。”
一直沒說話的濮雲岫這時突然開口,“爸,你的心意我懂,不過你忘了咱們家有個更合適替你管理芙蓉裏的人……”
誰?一桌人都是這個疑問。
“你的長孫女,濮玉啊,小玉精明能幹,一定能幫你打理好芙蓉裏的。而且我現在和峻民已經習慣了平淡的生活,你再讓我管理那些事物,我也沒心思管了。”
自始至終看戲似的濮玉突然輕笑出聲,“姑姑,謝謝你記得我?”
她端起桌上的紅酒杯,舉杯示意,“不過,這事別說‘爺爺’他老人家不會答應,就算我也不願接受。”
“濮玉和你外公是不是有什麽矛盾?”回去的途中,厲錚開車問顏玨。顏玨把頭靠在厲錚肩頭,吸吸鼻子說:“表姐之前不在濮家生活,二十多歲才被外公在外麵找到的,她不喜歡外公,也不喜歡濮家。”
“可濮玉卻喜歡你?”厲錚溫柔的聲音裏帶著嬌寵的輕笑。顏玨在他胳膊上咬一口,“我倆那時候是同病相憐,喜歡我怎麽了?再說你不也喜歡我?”
“是,我喜歡你,特別喜歡。”車子開到樓下,厲錚停車,摟著她,倆人熱吻。新年前夕,有孩子在樓下空地放煙火,竄天猴,一根燃起直竄天空,帶著卷曲的尾巴。
顏玨覺得自己快被吻斷氣時,才臉紅心跳的從厲錚懷裏離開。
“厲先生,你都不用換氣的嗎?”她抿抿被親到紅腫的嘴,看著眼睛明亮的厲錚。他眼睛真亮,黑壓壓四周裏,好像一盞能照透人心的明燈,顏玨重新回到他懷裏,“厲錚,答應我,別拿這種眼光看別人。”
“為什麽?”又一支竄天猴上空,照亮車頭一片狹隘區域,厲錚問。
“因為那眼光太勾人心動。”顏玨再次摟著厲錚的脖子,這次是她主動,深吻。當兩個人好到想把彼此刻進自己骨子裏,就是他們現在這樣。
浪漫的門一旦被打開,再關上就難,那晚,在顏玨的央求下,厲錚買了許多煙花,看著滿天顏色綻放,顏玨哼起哥哥那首歌:
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天空開闊要做最堅強的泡沫
我喜歡我讓薔薇開出一種結果
孤獨的沙漠裏一樣盛放的□裸
多麽高興在琉璃屋中快樂生活
對世界說甚麽是光明和磊落。
回家時,厲錚摟著她說了一句話,又讓顏玨小小的感動開了一把,他說:“有我在,你可以軟弱些,因為我會給你堅強。兩個人在一起,男人就該給女人臂膀。”
可顏玨沒想到,她感動的淚花還沒幹,厲錚就病倒了,雖然他安撫說是自己太累的緣故,休息下就好,但接近三十九的溫度計還是無時無刻不在勾引著顏玨的自責心理,如果不是她那麽任性非要厲錚陪她放煙火,如果不是最後厲錚脫了自己的外套給她穿上,厲錚哪就這麽容易病倒了。
她明明知道他身體不好,明明知道。
厲錚倒是淡然,他接了顏玨的水,拍拍她的頭,“小丫頭,誰還不生點病?你要是覺得照顧我照顧的虧了,下次我伺候你!”
顏玨破涕為笑,可看著緊接著睡去也睡不踏實的厲錚,她心裏又是不安。
一夜折騰。天光大亮時,手機裏的日曆提醒響起,顏玨才想起今天他們是約了去王英那邊過新年的。厲錚還沒醒,顏玨摸摸他額頭,燒是低了點,可仍是熱。看來今天無論如何也去不了王英那邊了。她想了又想,拿起手機打去給王英。
“阿姨,咳咳,我是顏玨,是的,病了,在發燒,恩恩,你也在忙,那要不咱們下次見麵吧,恩恩,厲錚?他在給我煮湯。好的,先這樣,阿姨。”
掛了電話,顏玨發現自己腦門全是汗,果然說謊心虛流汗是一條龍服務。身後有聲音,是厲錚。他臉色煞白,額頭帶著汗,“丫頭,你覺得病人會親自請假說不去赴宴,那個病人病的重嗎?”
笑容在白紙樣的臉色上像勾畫壞了的線條,讓顏玨心酸,她揣起手機,幾步跑過去扶住厲錚,“你怎麽起來了,我說都說了,就算你媽知道是我撒謊,最多是扣我點印象分,我無所謂。”
“你無所謂我有所謂啊,咳咳,本來想今天和媽媽商量我們結婚的事,被你一個謊話泡湯了。咳咳。”厲錚還在咳嗽,還依舊帶著蒼白的讓顏玨心疼的微笑打趣。顏玨忍住在眼眶打轉的淚把他推回床上,“行了,你就好好歇著吧,你病著還想結婚?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嫁給一個病秧子的!”
她給厲錚蓋蓋被子,又從壺裏倒杯溫水,整杯給他喝下去。厲錚皺眉,“我才見識了,你也會不溫柔。”
“你再不好,我更不溫柔,這可是本姑娘第一次新年了還在伺候病床呢。”顏玨吸吸鼻子,“我去給你燉點湯,喝了熱的,發發汗,好的快。”
說完,她轉身進了廚房,厲錚看著那抹消失在門口的淺黃背影,耳朵雖然還在轟鳴,心卻是靜謐。
每次感冒,他的耳朵總要出點問題。
厲言來的很意外,他身邊帶來的女朋友更讓顏玨瞪出了眼珠子。“俞、俞、俞……渝,你是厲言的女朋友?”
顏玨的好友俞渝,上次借助妖孽關係采訪到著名導演何盼的俞渝,厲錚弟弟、厲言的女朋友,當著幾重身份疊加在同一人身上時,顏玨有些接受不能,沒記錯的話,她自己和厲言同歲,而俞渝則比自己大四歲。顏玨是開明人士,姐弟戀她接受的了,不過真發生在自己朋友身上,她還是意外的。
“嫂子,嬸嬸說你病了,我看你這不是活蹦亂跳的嗎?唯一可能病的地方就是咋不知道讓我們進屋呢?我對象,俞渝,《風品》的特別專欄記者,筆杆子超級硬氣一人。”厲言站在門口也不管顏玨是否擋著門口,兀自換了鞋打算帶著俞渝往裏硬攻。
“厲言,我們認識,我和顏玨是好朋友。”俞渝臉上的尷尬隻存續半秒不到化成端莊微笑,她拍拍顏玨發愣的臉,“你真不打算讓你準內弟和你好朋友進屋怎地?”
顏玨邁步讓開。
厲錚的聲音虛弱從臥室傳來,“顏玨,是厲言他們來了嗎?”
“是啊。”顏玨應聲時被厲言捅咕一下,“我就知道是我哥病了,不過嫂子你也真敢說,自己打電話騙我嬸嬸說是你生病了。”
厲言說完,進屋去找厲錚調侃,顏玨鍋剛燒開,咕嘟咕嘟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她拉著俞渝的手,“俞小姐,那就請移步廚房和我坦白從寬吧。”
其實,俞渝同厲言的故事同絕大多數故事一樣,都具有大眾的狗血之處,也帶著特色的浪漫氣息。她和厲言是在四川認識的,當時她在四川進行采訪任務,地點是在四川某山村,采訪的時間太長,她離開時,天色已經近黃昏了。本來有個當地的本鄉人帶俞渝出去,可山路崎嶇,剛好又下過一場雨,俞渝走得慢,不知怎的她就走丟了,更糟糕的是她腳扭傷了,在荒山野嶺,深山密林,又是靜夜,恐懼難以控製就爬滿腦子。
“後來他就出現了?”顏玨憋著笑看正甜蜜回憶的俞渝,後者點頭,“後來他救了我,我才知道他也隻是暫時在四川執行任務,他本部在咱們蓉北。顏玨,我三十一了,你說在我這個年紀還為愛情瘋狂,我是不是瘋了?”
“是有點兒。”顏玨竟點頭,“不過愛情被人就是件讓人瘋魔的事,不是有那句話嗎?愛情裏總有那麽幾個瘋女人為了幾個瘋男人而行為正常。”
俞渝疑惑,“這誰說的?我怎麽沒聽過?”
“大俠,我!”顏玨舀起鍋裏一勺湯,給俞渝嚐,俞渝白了她一眼,喝,“是不是淡了點?”
“厲錚發燒了,吃太鹹不好。”顏玨拿著勺子在鍋裏轉著圈,“不過,如果你們真是認真的,我
要和你說件事,我聽說厲言的爸媽都不在了,做得了他主的就厲錚的媽媽,他嬸嬸了,王部長那關,難!”
顏玨做了個抹脖子吐舌頭的表情給俞渝,冷不防身後一個讓她毛骨悚然的聲音飄然而來,“知道難就勸你朋友早對厲言死心。”
王部長鬼魅般駕到,站在廚房門口,臉說不出黑成什麽樣的看俞渝……和顏玨。
“顏玨,我很佩服你的勇氣,每次當我剛對你有點好感時候就能把這點好感毫不猶豫的抹殺。這個就是那個俞渝吧?你朋友?俞渝,我現在正式通知你,我不會同意你和我家厲言在一起的,我需要對厲言的父母負責。”
“嬸嬸,我不需要你負責!我喜歡俞渝,我愛她,她聰明,善良,睿智,我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你的影子,這麽一個好姑娘你為什麽要反對我們?”不知什麽時候聽到聲音從臥室出來的厲言厲聲地說,“就因為她比我大四歲,我們有真愛,年齡根本不是問題!”
“總之你們的事我就一句話,我不同意,厲言,明天你們袁政委就會通知你回部隊的事情,春節假期到此結束,你也玩夠了!”
“嬸嬸,你能不能別這麽專權,對我哥就是專權,對我還這樣!”厲言幾欲抓狂。
病中的厲錚出現在門口,一直沉默的顏玨見他一臉虛弱,忙過去扶,“你怎麽出來了,快回去躺著啊。”
厲錚拍拍她手,“外麵都快開鍋了,我哪裏還躺得住。”
借著顏玨的攙扶,厲錚走到母親麵前,“媽,不管是我還是厲言,我們都是你的孩子,孩子就該聽家長的話,這看上去是天經地義的事,可你想過嗎?我們也都到了該為人父母的年紀,如果還是什麽都聽憑你做主,那我們將來拿什麽主見去幫我們的孩子,媽……我……”
顏玨隻覺得手彎一沉,再一看,厲錚竟是暈過去了。
要怎樣的病痛才讓這樣的男子暈厥,顏玨當時眼淚就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厲錚病了,話說大家接受姐弟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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