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7 半的溫暖

2937°半的溫暖

【幸福好像流星,很多人見過,卻隻有少數人抓得住它尾巴。那刻,當他的眼中有她,她觸摸到了流星的溫度——37°半,溫暖。】

平安夜,蓉北又飄了一場雪,洋洋灑灑、無邊無盡、看不到邊際的白色。

臨街的小弄堂轉彎處,聖誕老人正在和小朋友派發禮物。一個紅帽子小女孩拿到一個陶瓷洋娃娃,不知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呆呆抱著,臉上不辨悲喜。

蓉北大學今年很人性化的在聖誕節放假兩天,顏玨班上那些小情侶們早不知躲到哪裏過節去了,校園裏除了偶爾一兩聲嗖嗖而過的風以及道路兩旁光禿禿的槐樹杈子外,空蕩蕩鮮少見到行人。

顏玨坐在辦公室裏,單手拿著熱寶取暖。電腦屏幕上是係主任臨時交給她的任務,一份萬惡的學生數據統計。她看了會兒,放下熱寶,手指在鍵盤上一頓劈裏啪啦。

“咚咚咚”,有人敲門。

她抬頭,看到笑笑站在門口看她的厲錚,他手裏拿著湯煲,顏玨認得那個湯煲套,是自己買的。

自從那次知道霍東川那件事後,顏玨鮮少再去厲錚的公司,雖然她很眷戀厲錚辦公室那架運轉正常的溫暖空調,雖然她眷戀抬頭時偷偷瞥見的男人的微笑,雖然她眷戀那張兩人偶爾繾綣的沙發,可這些都比不過她以怎樣的麵容麵對霍東川的尷尬。

微笑?漠視?無視?都不合適。所以幹脆不見為妙。

她拉開椅子起身,“怎麽,我做的湯不好喝,給我原封退回來了?”

厲錚最近很忙,胃口和臉色都不大好。上午顏玨在家做了湯送去藍島,在樓下交給趕下來接湯的Chris。

厲錚搖搖頭進門,“平安夜的湯,要兩個人一起喝才平安。”

“你不是很忙麽,還過來?”顏玨把鍵盤推進去桌裏自己起身,“再說這都過了多久了,湯早涼了。”

早看懂顏玨意思的厲錚隻微笑著把湯壺放在她辦公桌上,打開蓋子,一鼓熱氣嫋嫋的打著旋撲向顏玨的臉,厲錚拉著她坐下,“出門前我在公司食堂裏又熱了下,嚐嚐,我再加工後的味道怎麽樣?”

就著厲錚遞來的湯勺顏玨喝了口,其實隻是想想西裝革履的厲錚係著圍裙在他們公司食堂的灶爐前熱湯時的樣子,她就覺得溫暖。

“不錯,嘖嘖,我煲的湯味道也是蠻不錯的嗎?”顏玨眯眼,無論是眼前的湯和眼前的人都讓她覺得幸福。一把勺子,她喝半口,厲錚喝下半口,“是不錯,隻是下次做湯要記得加鹽。”

顏玨睜眼瞪厲錚,我沒加鹽?

沒加。厲錚眼神肯定。

“不許挑我的!”在廚藝上連笨拙的文景都及不上的顏玨有點沮喪,卻虎著臉威脅厲錚。男人看她像小猴子一樣著急的樣子,笑容變大,“不挑。”

“顏玨,其實無論你做的湯鹹與淡,這都不是重點,就像我知道了霍東川的事情我也不會介意擔心你從我身邊離開一樣。你不用刻意的回避去我公司,我會想你。”

遇到對的人是什麽感覺呢?就是感覺那個人不會走。你不需要耍任何心機和手段,不用去想怎麽留住他的心、他的胃,他就是不會走。厲錚對顏玨如此,顏玨對厲錚亦然。

好吧。她承認最初回避去厲錚的公司真是除了自己見霍東川別扭外,還有是怕厲錚多想,可現在……顏玨撅著嘴,“厲先生,你想我要說。”

她和他的愛情就好像這煲湯裏少放的那勺鹽,厲錚發現了,放了味道就剛好,換做其他的哪個誰,在哪個時間放了,都不對。

兩個人你一勺我一勺把一煲湯喝光,厲錚收起湯煲,手放在膝上認真地看顏玨,“晚上公司要加班,平安夜你一個人,要緊嗎?”

“哦,沒事。”顏玨聳肩微笑,當然她也希望在這個東方人過的西方節裏能和自己的男人一起度過,不過她並不是個為了對浪漫的特別癖好而無理取鬧的人,“再說,你這不是陪我喝湯了嗎,當提前過節了。”

顏玨的話讓厲錚靜默兩秒,然後他起身,輕輕吻了下顏玨額頭一下,說了前後兩句讓顏玨心境大不相同的話。

第一句是一句意味深長的喟歎:顏玨……

每次他拿這種悠長聲調叫她時,顏玨都覺得滿足,可誰告訴她這個男人是不是故意說第二句來提醒她十分想忘記的事情的:一會兒我開車送你去和你朋友會合,《小雛菊》的首映禮是晚七點吧。

《小雛菊》的開幕式的確是在晚七點,六點十分,厲錚的英菲尼迪把她載到了明都影院門前。電影院樓下當時已經聚了好多人,看他們手裏整齊劃一的特定門票,應該都是來看《小雛菊》的。

顏玨還沒下車,從車窗裏就看到站在人群中的俞渝。她打開車門,朝俞渝招手,女記者隨後款款來到英菲尼迪前。俞渝看著同顏玨一同下車的厲錚,表情愣住一下,稍後才緩和了臉說聲,“你是顏玨的男朋友吧,我是她朋友,俞渝。”

沒等厲錚回答,顏玨早一擺手,“歇了歇了,一會兒你們別在直接在這裏交換上名片,這是厲錚,我男人,這位是俞渝,我好朋友。”

顏玨隻顧著說話,沒注意到俞渝表情已經出現了微妙的變化,她轉身看厲錚,“你真打算讓我陪俞渝看全場啊?”

讓她看範麗雅演一場,真不如拿把刀把她殺了痛快。厲錚拍拍她肩膀,“你答應你朋友了。”

厲錚就是這樣,說服人從來不會用“你乖啊”“聽話啊”這之類的,他隻是用最簡單直接的話來告訴對方,可悲的是,顏玨偏吃他這套。她歎氣,“那我們進去了,你加班也別太辛苦了。”

“知道。”男人朝她揮手,然後鑽進車裏,再然後車尾燈閃了兩下,流線型的車子一個左打頭,沒一會兒就匯進馬路的車流裏。

路燈閃閃,每個燈罩下都煲著一團暖黃,給看的人一種虛幻的溫暖感。蓉北冬季的夜幹冷幹冷的,風是凜冽的北風,打在衣服上,力氣大,卻沒江南那種寒風的刺骨。顏玨和俞渝拿的是貴賓票,沒在外麵等直接就進了場。

聽著身後那群小年輕的豔羨聲音,顏玨朝俞渝揚揚手裏的票,“我寧可我的是普通位的票。”

“行了,就當為了我,忍著和你那個什麽仇人範麗雅在一排坐一個晚上吧。”俞渝直接拍了顏玨肩膀兩下,可顏玨怎麽看怎麽覺得那是大記者的敷衍之詞。

不過有件事倒真讓顏玨意外,電影開場二十分鍾,無論是主創演員還是導演何盼,自始至終壓根沒在他們原定的席位上出現過。顏玨有些坐立不安,她擔心俞渝這次采訪不成還要她繼續和那個什麽何老頭還有範麗雅那幫人打交道,可顏玨沒想到俞渝倒比她反應平靜的多,她左右張望時,俞渝早安靜的在看電影了。

“噓,你太吵了。”顏玨第三次向後張望時,俞渝把她拍了回來,“你那個同學演的不錯,你看看。”

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監,顏玨索性也不找什麽何盼,她開始認真的看電影。

不得不說何盼隱退十一年後回歸的第一部片子果然沒辜負大家的期望,一部簡單的文藝片經過他的編導,無論是畫麵和劇情竟都那麽吸引人,更讓顏玨覺得意外和哭笑不得的是,範麗雅在電影裏所飾演的那個角色阿麗,竟做了件和她真實生活中一樣的事情——偷畫。顏玨總算知道為什麽俞渝會誇獎範麗雅的演技了,這根本是本色出演嗎?隻是劇情和現實略有出入罷了。

《小雛菊》的女主角夏初和範麗雅演的阿麗是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阿麗是一所名牌大學的美術係學生,而夏初由於家境窘迫在讀完高中後就做起了街頭畫手。一次陰差陽錯下,兩人一同認識了少年阿燦,阿燦是某富商家的公子,為了尋一副畫到了小城,阿麗知道那幅畫是夏初的,在一個月光溫柔的夜晚,她悄悄把畫偷出來交給了阿燦,這是電影演到二分之一的劇情。

顏玨看的過於投入,同時也看的氣悶,不是她矯情,實在是每次看到阿麗那張臉,顏玨總不自覺的自我代入,女主角幾次被阿麗逼到窘迫時,她就差沒直接罵人了。

電影還有十幾分鍾結束時,顏玨深吸口氣,小聲對俞渝說句“我去下洗手間”後借機尿遁。

明都是蓉北最大的獨立電影院,不依附於任何商場影城,全國像這種大型的單獨影院應該也算少數了。顏玨出了1號廳大門,往最近的那間洗手間走,她推門,沒想到裏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謝謝趙導,我會考慮你的邀請的,嗯,好的,我記得!”範麗雅回頭時,顏玨看她嘟著的嘴角都寫滿了得意洋洋四個字。

也許影視圈真是能蕩滌人心的地方,它能把純良變成**,也能給“□”披上純良的外衣。如果不是顏玨認識範麗雅,如果她隻是個單純來看電影的觀眾,她也許會覺得眼前這個一身晚禮服,香肩半露的女人美的不可方物,可惜,真不巧,她了解她的靈魂。

“嗨,顏玨,真沒想到你也會來看我的首映式,怎麽樣,我的表演沒丟蓉大的臉吧?”範麗雅把手機收進她手包裏,又拿出管口紅。顏玨認得那個牌子,雙C的CHANEL,和她那個手包是一個牌子,她打開水龍頭,嘩嘩水聲裏,顏玨聲音輕緩徐徐的說,“肯定不會丟人,演的那麽叫座。”

範麗雅又得意洋洋時,顏玨的冷水也隨之澆下,“如果要我演夏初,估計咱倆能演個平手,都是本色出演嗎?是不是,範麗雅,小人演小人的感覺,很成就感吧!”

“你!”妝容的完美沒掩蓋範麗雅表情的破敗,白色粉底下,她臉漲的通紅,手攥成拳像要打顏玨。顏玨才不怕她。

兩方僵持時,門外有人敲門,是個男聲,“範小姐,電影馬上播完了,何導叫你做準備,一會兒謝幕還有接受采訪。”

未謀麵男人的一句話讓範麗雅平靜下來,她拿口紅在唇上仔細抹了一遍,接著裙擺一轉,從顏玨身邊走過,“就算本色出演又怎樣,這次我紅定了。”

範麗雅留下一陣屬於CHANEL的味道後飄然離去,鏡子中顏玨盯著自己笑了,“穿那麽少,冷不啊!”

範麗雅冷不冷她不知道,顏玨隻知道等她回去時,電影已經播完,“消失”整場的何導此時站在舞台上,琉璃色燈火下,他身旁站著出演夏初的唐佳,範麗雅,還有其餘幾個主創演員。何盼正在答記者問。

“何導,你對這次《小雛菊》的票房預期是多少?”一個掛著塊橙黃色記者牌的記住手拿本子看何盼。

何盼笑笑,“這不好說,要看多少觀眾買我這個老頭子的帳了,不過對‘雛菊’,我個人很滿意。”

“何導,電影結束那裏,你並沒給劇中的女二號阿麗一個合理的懲罰,這會不會誘導看電影的青少年誤入到某種誤區呢,例如惡人沒惡報之類的。”

“嗬嗬。”何盼輕笑一聲,“小子,你今年多大,你被誤導了?”

被反將軍的小記者臉一紅,“我23,我是問對廣大青少年的……”

“最後之所以沒給阿麗一個懲罰,其實是對人性的一個反思機會,我這把老骨頭再回答最後一個問題得了,剩下的你們問這些年輕人好了。”

又一個記者舉手,“何導,這次幾位年輕演員都是新人,你對哪位的表演最青睞?”

何盼在影院裏潛伏了一整晚,顯然有些累了,可聽到這個問題他還是來了興致,“你們覺得我更喜歡誰的表揚呢?”

台下記者一個個都啞然,這個是個不大好評斷的事情,說錯得罪人的。

何盼見沒人說,搓了把手,“這樣,說到我心裏的人,我可以接受ta單獨五分鍾的采訪,怎樣?”

人群氣氛變了,何盼多少年沒接受過專訪了,真接到這個活,那明天的頭條。記者們躍躍欲試搶話筒。

俞渝就在顏玨看得到的位置上,之前她一直安靜坐在角落裏,何盼這個問題剛一拋出,她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連話筒都沒有,直接朗聲說,“何導演更偏愛阿麗那個角色的表演。”

“哦?”何盼人年紀大了,聽力卻極好,他眯起眼看著遠處的俞渝,“為什麽?”

“戲份不多,卻舉重若輕,把人物刻畫的入骨三分,而且……”俞渝嘴角彎起,“我沒說錯的話,何導在拍攝過程應該是給阿麗這個角色加過戲的。”

顏玨不知道俞渝怎麽知道何導給範麗雅加戲這件事,她隻是知道俞渝最終得到了讓無數記者豔羨無比的那個采訪機會,並且真如何盼之前說的,隻有五分鍾。

從明都出來,顏玨和俞渝並肩坐在計程車裏,顏玨閉目修養。她聽到俞渝說了句,“顏玨,你那個死敵範麗雅要紅的。”

其實範麗雅紅與不紅,真的和她沒半毛錢關係。

蓉北冬季的夜晚,靜謐多過喧囂,計程車在九點整把顏玨送到了汀島B座樓下,她和俞渝揮手,說再見。

二十八層的燈幽幽亮著,顏玨看眼隔壁,那間房已經很久沒過聲音了,唐佳和秦暮然之間到底怎樣了她也不感興趣。她就是這樣一個人,有限的腦細胞隻花費在怎麽讓自己的小日子過的精彩上。

本來就是,人生路上很多精彩,但屬於自己的,隻有那麽一小塊。女人管好自己,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打開門,沒想到家裏燈光綽約,微微燭光後,厲錚朝她微笑,“顏玨,等你好久了。”

顏玨還沒等問明白怎麽說在公司通宵加班的厲錚會在家,就直接被她拉去了陽台,讓她驚訝的是,一場屬於天空的魔術正在上演。

“還好,今年的流星雨延後幾天,估計到了明天聖誕節就該沒有了。”厲錚站在顏玨身後,抱住她,親昵著她頸窩,“顏玨,嫁給我吧。”

剛好五顆白色星辰從眼前墜落,顏玨雀躍地像個孩子,竟沒聽清厲錚這句話。厲錚無奈,隻好走到她麵前,板正顏玨的頭看著她眼睛,“昭東說和女人求婚時,最好選個浪漫的時刻,可我怎麽後悔選擇在平安夜加流星雨的時候和你求婚呢?顏玨看著我,我在和你求婚。”

顏玨是在看著厲錚,隻是她有點不信這是真的。

“是真的。顏玨,你願意嫁我做老婆,每天和我一起起床說早安,在一麵鏡子前刷牙洗臉,坐同一輛車我送你上班,每晚坐在一張桌子旁吃我做的不算美食的飯菜,在若幹年後,你我都成老頭老太時,看著我們的兒孫繞膝,顏玨,你願意做我的那個人嗎?”

夜中的厲錚眉眼帶笑,顏玨卻早哽咽,她注視厲錚足有一分鍾,突然撲到他懷裏,“那等我老了,老得牙齒都掉光了,臉上也全是皺紋,你不許嫌我不好看。”

“你什麽時候都是好看的,老婆。”

那夜,在汀島B座28層的陽台上,在流星雨為證下,在厲錚37°半的溫暖體溫下,顏玨點頭,然後兩人輕吻。

那天,離他們預計不到的那場分離,還有93天。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新的夠肥嗎?範麗雅紅了,意外嗎?大家會不會因為我最後一句話掃興啊?捂臉……求花,求大把的花砸死我。把我活埋了吧,那樣就沒人虐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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